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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之中,不能说是最得圣宠,也绝对是得宠妃嫔之一。
    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无可奈何,聂枣去信给白芍,问她要了一份沉梦香。
    夏白泽喜静,房中常年空寂,倒也方便了聂枣,她将香料下在香炉中,淡淡清香不知不觉的弥散。
    这种香料的作用是让人不自觉的梦到梦境最深处、最深刻难忘的事情。
    入夜,夏白泽果然辗转难眠。
    至半夜,聂枣就听见夏白泽的低喘声,额头上的汗水大滴滚落,似乎是遇到了极为痛苦的场景。
    聂枣狠心侧耳倾听,夏白泽的声带嘶哑,只能听到他勉强的吐气声。
    “不……母妃……”
    潮湿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夏白泽的发丝和里衣,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襟口,面目微微狰狞。
    “……我不说,不会说……”
    不说什么?
    夏白泽咬紧唇,直到下唇紫白,也不肯再吐出一个字。
    与在楚国有宋氏照应不同,想摸进帝国重重宫阙的深宫里,并不简单。
    更何况,对方还是深入简出的庄妃。
    和夏白泽熟悉不难,难得是如何解开他这个心结。
    就在聂枣思考下一步出路时,却是接到了白芍过来的讯息。
    “你问我要沉梦香是不是为了任务?”
    白芍显得兴致勃勃。
    聂枣点头,白芍攥住聂枣的肩膀,精致的脸上难掩兴奋:“我可能做到了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
    白芍晃着聂枣的肩膀:“要不要正好来试试你这次的任务对象!”
    聂枣被她晃的头晕:“到底是什么?”
    “梦,沉梦香加上牵印丝再用一种同心蛊做引,或许可以让两个梦境共通。”白芍略有些遗憾,“不过可惜只能由我操作,所以我也没真的体会过,我只是帮我的雇主和任务对象试了一次,但是我雇主的意志太弱,没多久牵引就散了。但是换成你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成。”她的眼睛闪亮,“要试试么?我可以一想到,就飞奔跑来找你了呢!”
    聂枣冷静的推开她:“如果失败……会死人吗?”
    “呃,死是不会,最糟糕也就是意志回不来而已。”
    “……那跟死有什么分别。”聂枣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
    “哎呀,才想到吗?”白芍笑靥如花,“只要有精神就可以共通,如果真能成,你可以试试看用着法子能不能唤醒你的情郎啊。而且以枣姑娘意志之强,我想是绝不会出问题的。”
    聂枣合了眸,深吸一口气:“要怎么做?”
    ☆、第二一章
    第二十一章
    沉梦香的香气极浅淡,能在不知不觉中侵人心脾。
    入夜,白芍手握着银针稳而快速刺入已经昏睡的夏白泽头颅中,将牵引丝植入他的脑中。
    “他不会……”
    “他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能相信相信我鬼都第一药师的技术么?”白芍笑眯眯的让聂枣躺在夏白泽身侧,“就算有事最多也就是沉溺在梦中,我保证死得一点痛苦也没有。”
    “……”
    算了。
    聂枣闭上眼睛:“来吧。”
    起初的时候脑颅有细微的痛,但很快那痛楚便被另一种更难形容的感觉取代。
    无数纷乱缭绕的记忆犹如被从盒子中释放出的妖魔,在脑海中疯狂撞击,超过承受力的思维紊乱让聂枣一瞬间头疼欲裂,她咬住下唇,几乎沁出血。
    但很快,她失去了意识。
    雾气很重,前路茫茫,天空呈现出一种过于艳丽的红色。
    聂枣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山庄,半隐没在云雾中,看不分明,但聂枣已经认出,这里正是夏白泽曾经修养过的地方,雪山的皇家山庄。
    明明离得极远,一些细微的声响却不可阻挡的涌入她的耳中。
    低吟,女人阴柔婉转的低吟。
    聂枣朝着那个方向跑去,看似很远的距离刹那逼近。
    一股浓烈混合着脂粉香气、汗水和血液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终于听清了。
    那是一个女人在欢愉到极致时发出的声音,这本是一种勾魂蚀骨的声响,但此刻它则甜腻的过分,混合着古怪的气味,以致令人作呕。
    聂枣轻轻推开门……
    她竭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床榻上的女人不出预料的不着寸缕,但肌肤却已开始溃烂,血浆中流着脓液,唯独脸庞美丽如故——这让她显得越发可怖。而床上另一侧,则正跪趴着一只怪物,它只有一只眼睛,身躯如蛇盘旋在床,却从那柔软的躯体中伸出了数只触手,缠入女子的身体内,混合着那些脓液,恶心非常。
    耳畔女子粘腻的呻.吟混杂*击打声遥遥吞噬而来,无限放大。
    扭曲。
    气味令人作呕。
    更重要的是,她认出了那个女人,正是夏白泽的母妃,庄妃。
    下意识地,聂枣向后退了两步。
    而与此同时,她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他站在一旁,神情比聂枣更要惊惧百倍。
    转瞬间,小男孩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柄匕首,他扑将上去,一把将匕首插入怪物的咽喉。
    噗!
    爆起的一抔血花混合着脓液溅了小男孩一身,也洒了满床。小男孩却根本停不下来,发了疯一样将匕首反复的插拔,直到颓力。
    “泽儿,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
    他站住不动,苍白清秀的脸庞沾了不少血和污迹,两只眼睛空洞而茫然的望着女人:“母妃……”
    肩膀被女人握住,他颤抖着身体想要躲避开,却无法成功。
    “冷静下来,你看到了什么?”
    “不……”
    说话间,女人的手移到了男孩子的脖子上。
    那已经烂成两坨肉的手卡住颈脖必然不好受,男孩子拼命挣扎起来。
    “告诉母妃,你看到了什么……”
    “不,母妃……”男孩子艰难的试图扒开钳制住他的手,但事与愿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艰难地从咽喉里挤出几个字:“没有……我不说,不会说……”
    因为窒息感,男孩子大张着嘴,面容狰狞。
    “不会……”
    聂枣的大脑飞速运转,刹那间明白。
    这里是夏白泽的梦境,亦是夏白泽内心最深处的囚牢。
    面前的一切开始剧烈的摇晃、震动,仿佛很快就要坍塌,声浪卷集着赤红的雾气吞噬般袭来,就连聂枣站着的地面都摇摇欲坠。
    聂枣竭力想要站稳,回过神时,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
    “醒了?”白芍靠过去,一边拔掉银针,一边替聂枣擦去满头的汗兴致勃勃问:“感觉如何?”
    聂枣扶着惊魂未定的心口,实话实说道:“不可思议。”
    转过头,夏白泽的脸上同样满是汗水,脸上狰狞的神情逐渐消散。
    今日之前,聂枣都很难想象自己竟然真的能进入夏白泽的梦境中。
    可惜她方才初次进去,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识不被夏白泽的梦境吞噬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提在梦境中做些什么。不过好在,知道了方法和夏白泽的心结,那么就不困难了。
    “还能再进去吗?”
    “今晚恐怕是不行了。至少得过两天,你受得了这位……”白芍微笑着抚摸夏白泽白皙的脸颊,“任务对象可不一定受得住,你只是侵入了他的梦境,他却可还要花精力构筑自己的梦境。要是现在再来一次,只怕他脑中的世界就要崩溃了。”
    “那就过两天……”聂枣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不过……”白芍凑到聂枣面前,一脸的玩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吓成这样?”
    “没什么,不过是夏白泽的一些记忆。”
    “呵呵。”白芍笑,“倒是忘记告诉你了,这沉梦香入的是梦境,而非记忆,在梦境中,一切皆有可能。所有的画面和场景均是由梦境的主人所构筑的,多么荒谬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然,你若是被困住了,也当真是出不来了。”
    “我知道。”聂枣按着眉心从夏白泽的身侧跃下。
    天亮以后,夏白泽一如既往的坐在院中发呆,连续两日的噩梦让他看起来比平日更不安一些。
    如果聂枣所料未错的话,年幼时在雪山修养的夏白泽撞破了他母亲庄妃与人偷情苟合,一时情绪失控将奸夫诛杀于床上,随后遭到自己母亲的胁迫,因而性格才会变得如此孤僻冷漠。
    这么一想,夏白泽排斥女子肢体接触的原因也随之明了。
    日复一日在梦中见到这样可怖的女子形象,任谁也不可能再对女子产生什么绮念了吧。
    至于为什么庄妃来一次,夏白泽就更沉默几日,也更不用解释。
    聂枣叹了口气,她记忆中庄妃是个深入简出低调而又冷清的美人 ,颜氏一族的稳固与这个生了两位皇子的女人不无关系,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不,再更往深了想,这两位皇子究竟是不是陛下所出……打住,这不是她该想的事情。
    她所要做的不过是让夏白泽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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