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枣定了定神,走进白芍,谁知道白芍见她走进,发出极其惨烈的尖叫声,两只眼睛瞪若铜铃,里面俱是虚蒙的恐惧。
当机立断,聂枣跨前一步,一记手刀将白芍打晕。
白芍应声软绵绵倒在地上。
从回鬼都到年末评定都一直没有见到白芍,聂枣还以为是她懒得来,没想到……
将白芍放平在榻上,盖好被褥,聂枣出门便去找大夫。
鬼都内有自己的大夫,医术虽及不上莫神医,但与城中一般的大夫也差距不大,不过几乎都为女子罢了。
大夫看过后说白芍只是精神不济,多日未进食体虚,身体休养休养就好,聂枣才松下口气,幸亏她记得来看一下,否则白芍恐怕就是死在这里也无人知道。
有照顾昏迷不醒柴峥言的经验,照顾个白芍自然不在话下。
替白芍净身换衣,又喂下去半碗粥,聂枣才歇下来。
白芍的房间和她不一样,里间的柜子上放了琳琅满目的小瓷瓶,还有些装蛊的小石盒,此外聂枣还知道白芍有个密室,专门用来配药配香料的,不过她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聂枣在柜子上看了一会,实在辨别不出哪个是魅匣,只好作罢。
两天后,白芍总算醒了。
聂枣忙问:“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白芍又恢复了那副恐惧而神情恍惚的样子,见她又要尖叫,聂枣连忙捂住她的嘴。
未料白芍伶牙俐齿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聂枣吃痛,只好放开手。
白芍立刻缩到角落,捂住头。
聂枣越发想弄明白白芍到底为何才变成这副模样。
她再次打晕白芍,在白芍的房间里一寸寸找过,最终在白芍的床板底下找了那个密室,一进去里面就扑面而来的诡异气味,地上倒着瓶瓶罐罐,而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一本簿子,上面清楚写着白芍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
白芍早聂枣些日子回到鬼都,便一直在密室里研究如何入梦。
她胆子比聂枣预料的大多了,几次任务她都用了这个法子,收集了不少资料和成果。
待魅匣配好之后,她干脆在自己身上试验。
大抵是中途出了问题,白芍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等白芍再次醒来,聂枣拿着那个簿子,将上面的内容念给白芍听,希望白芍能有反应。
白芍一听,立刻尖叫起来,冲上去从聂枣的手里夺过簿子,转头又缩回角落里。
聂枣简直无奈了。
她叹了口气,坐在地上,突然听见白芍说话,那是恢复冷静的白芍的声音:“密室桌台下第三个柜子里。”
“什么?”
聂枣忙转过头,但白芍已经又变回了神志不清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声音不过是错觉。
将信将疑,聂枣还是进密室里,找到了白芍所说的柜子。
里面摆了几个瓶子和几样东西。
一瓶媚匣和入梦所需的所有工具。
***
令主的寝殿。
“你来找我,我想大概不是为了魏离罢。”
聂枣深吸一口气:“白芍……她走火入魔了。”
“我知道了。”令主点点头道。
“那便交给令主了。”
“先别走,别急着去做任务,还有件事要你去做。”
聂枣忙恭敬道:“令主,什么事情?”
“当年你是如何被教习嬷嬷变成这样的,应当没忘罢。”
“是的,令主。”
令主丢给她了一串钥匙:“那就交给你了,反正……是你的熟人不是吗?”
钥匙是地牢的钥匙。
聂枣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教罚馆的地牢,她初到鬼都时,就有人带她参观过,若鬼都是地狱,那里便是地狱的最底层。
步伐冷静的踩着四周的惨叫声入内,入口处是一片黑暗。
壁灯燃亮,一盏盏接连燃烧,幽暗的地下逐渐照亮,四周仍是一片幽寒。
教罚馆的嬷嬷自然认得聂枣,待聂枣给她看过钥匙上的编号后,她便领着聂枣入内,一路来到了刑室深处。
两边是闪着寒光的各类刑虐器具,只看得人心中发怵。
推开囚门,冰冷的刑柱上只吊着一个人。松垮跨的身体不堪重负地瘫软着,脑袋无力地下垂,身上的衣衫沾着斑驳的鲜血,脏污不堪,几乎辨不出颜色。透过衣物□处,仍可以看见交错着的刑囚伤痕。
不听话这就是下场,聂枣当年也被吊在上面过,不过那时她倒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是以这样的原因再进来。
听见脚步声,本瞧着奄奄一息的人骤然惊醒,声音虚弱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是。”
说完,聂枣便动手去解魏离手腕上绑着的锁链。
魏离反应过来,也愣了愣,随即又道:“现在讨好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原谅你的!”
“无所谓。”聂枣立刻答。
魏离又是一愣,他的一只手已经被放下来,软而无力的垂在身侧:“……鬼都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魏离吼过之后,肺腑剧痛,喉咙涌起一股甜腥,他咳了两声,聂枣见状,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魏离嘴里。
那是保命用的,药效自然很快,没一会魏离就觉得似乎没那么痛了。
看着聂枣的脸,他踌躇片刻道,“好吧,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对我,有没有过一分真心?”
“没有。”
魏离怒了,眼眸中的恨意若有实质般化作两把锋利的刀刃,齐齐朝着聂枣飞来。
这让聂枣原本想将他放下来的手停了下来,撤身向后。
魏离原本已经强弩之末的身体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他激烈地挣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追你追到这里还不肯放弃,事到如今还……”
“你有种现在就杀我,你对我做的一切,我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我恨你!”
聂枣看着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见过。
当机立断,聂枣技术熟练的把魏离也拍晕了。
她已经不去疑惑为什么令主明知魏离和她关系若此,还非要她来做这件事。
大抵,又是令主的趣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第七章
第四十七章
魏离醒来时,浑身剧痛,四肢都仿佛已不是他的,好一会他才能直立的坐起来。
身上大部分的伤都被处理过,至少看起来没那么骇然。
床边放着盘碟饭菜,魏离看了一眼,肚子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他刚想去拿,但一看那菜都是他喜欢吃的,瞬间便反应过来是谁弄的,胃口全无。
打一棒子再喂一颗糖,当他是狗吗?
魏离一抬手,便用力将菜肴都打翻。
片刻后,聂枣走进来了,她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再看向对她怒目而视的魏离。
聂枣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人把碎屑打扫干净。
直到晚上也没人再送来食物。
魏离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他挣扎着扶住床柱站起来,想推门出去,却发现门被落了锁,根本打不开。
重新绕回房间里,只有一壶冷了的茶。
没有办法,他只得喝了两口冷茶润润干涩的唇。
很快,他又开始觉得冷。
聂枣没有虐待他,给他留的衣服和被褥都够厚,但天寒地冻,这里又没点火炉,到了夜晚就显得格外难熬。
他不会武艺,身子骨虽然还不错,也只是较一般人而言,如今皮肉伤未愈,伤痛刺骨,越发冷得厉害,魏离不得不抱着被褥死死缩在床榻上,牙齿冻得发颤。
聂枣。
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在牙齿根里咀嚼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受这么重的羞辱;如果不是受了这么重的羞辱,他不会这么放不下;如果不是这么放不下,他不会这么四处寻她,反而被她伙同人重伤,更不会来到这个叫鬼都的鬼地方……
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再出现在她面前,他一定不再顾念旧情,把她碎尸万段……
迷迷糊糊想到这里,魏离冻着睡着了。
第二日,聂枣仍然没出现。
魏离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冻得没知觉了,他趁着白天暖和一些,来回在地上走动,每一脚都像是踩在冰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