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长叹一口气,小声嘀咕说:“最近事真他妈的烦。”
何丽真转头问吴威,“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吴威看起来像一只惊魂未定的肥麻雀,他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何丽真,被陈路打断了。
“他知道个屁。”
吴威很怕陈路,躲着他的眼神,陈路看他也来气,恶狠狠地盯着他,“要他妈不是你,能这样么!”
何丽真咬着牙,“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操。”陈路骂了一句,转头不看吴威。
何丽真说:“你先告诉我他伤势严重么?”
“不严重。”
何丽真说:“那他怎么——”
“睡着了!”陈路沉声说,“不是晕过去,他昨天晚上就没休息,现在是睡着了。”
何丽真总算放下心,又问:“你们不是在工地干活么,怎么会出这种事,他是怎么伤的。”
陈路看着何丽真,长张了嘴,又闭上。“他……他应该不想跟你说吧。”
“我人都在这了,他还有什么瞒的。”
陈路想了一下,最后决定,“也行吧,你跟我来。”他带着何丽真到走廊上,何丽真临出屋时对吴威说:“你在这等老师。”
医院很安静,瓷砖地面,长长的一条走廊里,只有几个人。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从一楼窗户看出去,正好是停车的大院。
陈路在窗前站定,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吵吵嚷嚷。
“跟我们没关系!”
“你就——”
“对对,找他!”
声音越来越近,何丽真转过头,看见那边走过来几个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拉扯过来几个人。
来的一共四个人,何丽真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人真的很容易分成三六九等,打头直奔过来的两个,跟陈路万昆打扮差不多,出于何丽真的心理因素,觉得气质逊了几层,估计一样是工地的工人,后面一个跟他们争辩着什么的,三十几岁的年纪,明显跟那两人不是一路人,穿着西服,可却不像大老板,眉眼里依旧透着些市侩气。
最后面那个……是一个胖子。
年纪不大,最多二十五六,其貌不扬,穿得一身休闲装,离前面距离不远不近,慢悠悠地往前踱步。
这个应该才是正主。
他们明显是来找陈路的,陈路也反应过来,拉着何丽真胳膊,往后一拽,自己上前面去。
“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那两个民工模样的人抓住陈路就不松手了,陈路甩开,他们依旧不依不饶。
“不是我们刮的!他们弄的,你要找找他们!”
陈路比那两人壮了一圈,站他们面前,“滚你妈的。”
“我们一直站在另一边!你别想耍赖啊!”
“哎哎哎。”穿着西装的男士站出来,“停一下,停一下。”他虽然在跟这些人说话,可满脸的不情愿,“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这是医院,喊什么喊啊。”
那两人不说话了,这种僵持,口才不够,那谁先开口谁吃亏。
西装男手掐着腰,一副训话的样子,“你们快点决定,我们这还有事呢,别想着赖账,我们这前后脚看到的,能不能利索点,要不一起摊了。”
“不是我们刮的!”
陈路气得都快乐出来了,他冲那个西装男说:“你们过来的时候可看见了,我们可是空手,他们拿家伙,你看看你车上的印子,那是人能挠出来的么?”
是不是人挠的不知道,但西装男明显觉得陈路的态度有点装,他凉凉地睨他一眼,也没说话。
何丽真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小声对陈路说:“你们刮到别人的车了?”
陈路没理她,接着跟西装男说:“是我们的我不会赖,不是你也别想讹。”
西装男忍不住啐了一口,“讹?我们讹你?”他一边说,夸张地扫视了陈路一遍,多余不用说,眼神表明一切。
男人都要脸面,就算是再低层的也一样,陈路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是火。
“你瞪什么啊?”西装男个头不矮,可惜白斩鸡的身段,吓人不行,损人有一套,“你有瞪人的功夫赶紧赔钱行不行。”
那俩人现在跟着凑热闹了,“赔赔赔!赶紧赔钱!”
陈路本来就不太会说话,现在一个人对着三张嘴,更是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他声音大了起来,“谁赔钱!你让谁赔钱!?你们刮的让我们赔?”
走廊尽头的护士终于忍不了了,冲这边喊了声:“医院呢,小点声行不行!”
静了三秒。
忽然一声笑,何丽真看向后面,那个站得有点远的胖子手插着兜,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真是没见过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