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蹙眉,倾城才有些纳闷儿道,“怎么了?”
“丫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倾城眼睛一瞪,“说什么呢?好端端地,孩子怎么会有问题?”
夜墨被她这一吼,也回神了些,“可是为什么你这些日子的食欲大增,身上却是不见长一点儿肉,唯有这肚子像是气儿吹起来的一般?怎么就长的这么快了?”
倾城想了想,眼神里头略有些心虚,不过,仍然是清了清喉咙解释道,“那是因为现在正是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别的妇人,谁怀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都是在四个月以后,肚子就会起来地快一些了。你是不是嫌我肚子大,不好看了?”
没有意识到倾城的刻意转移话题,夜墨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你的脸上仍然是这般消瘦,可是这肚子却是这么圆润,总觉得你这肚子里头就像是怀了一个贪吃鬼一样!是不是把你吃进去的东西,都喂了他了?”
说来说去,还是在担心倾城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说过了,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就是。”
倾城说着,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说起来,我身上长肉的地方,不止是肚子吧?”
说着,还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那扇影一般,让人看了有些心痒痒地,猫抓一样!
夜墨一看她的脸色,再看到了她眸底的那抹羞怯和微微可见的傲娇情绪,眼睛转而看向了她的胸前,随即似乎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频频点头道,“没错!长肉的地方,不止是肚子,这里也大了不少呢。”
说着,那狼爪就探了上去。
倾城一窘,伸手就打,脸色绯红道,“瞎摸什么呢?”
“丫头,我们是正常夫妻吧?”
夜墨的眼神里头有些揶揄之色,低声笑道,“难道刚刚娘子的暗示,不是这个意思?那可能是为夫误会了,以为是娘子饿了,所以在暗示为夫呢。”
看着冰山竟然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来,倾城的嘴巴直接就张成了o字型。
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些吧?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不过就是为转移他的视线罢了,要不要当真?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故意的?
夜墨低笑了几声后,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好了,该去看看阿正和阿邪打架了,用你的话说,接下来,是胎教的时辰了,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我们孩子的成长,是这个意思吧?”
倾城无语,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头一回,她觉得自己哪里是嫁给了一座冰山阎王爷?分明就是嫁给了一个无赖!而且还是一个极会变脸的无赖!
阿正与阿邪每日一练,便是打雷下雨都不曾间断过!
不要以为是他们兄弟俩果真就是有这般高的觉悟,真的就是一心为了倾城腹中的孩子考虑,而是因为他们兄弟俩联手都打不赢这个夜墨,没办法,技不如人,就只能是任人欺凌压榨了!
夜墨让人备了躺椅,上头铺了厚厚的褥子,然后又铺了一张虎皮,等倾城躺上去了,又在她的身上盖上了一方毯子,这才作罢。
两人无心看他二人的打斗,既是每日一练,多少也是有些敷衍的成分在里头的,而且,一开始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倾城看,是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的!
倾城本来是想要将这一项给停了的,可是夜墨死活不同意,说是万一再生出来的是个男儿,只知抚琴弄乐,岂不是会成了娘娘腔?
他南宫家的男儿,若是没有一点儿男子气概,岂不是让人笑话?
即便是生个女儿,若是娇滴滴的,整日只知道悲花秋月的,也是让人看了无趣,甚至是想想就觉得心烦!
“丫头,你说,那个使臣,会如何回复他的主子?”夜墨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狡黠,一旁正在闭目假寐的倾城,自然是没有看到。
“还能如何?如实回复呗。”
“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还要再等上些日子才会再来求见咱们?不如,我们一起到东宫里住些日子?正好,父皇也总说是想要与你手谈一局呢。”
话里试探的成分更为明显,而此时已是有些魂魄明显不全的倾城,竟然是没有意识到,反而是脱口便道,“怎么可能?我看那使臣搞不好明天就会再来求见。而且,他的主子定然是还会同他一起来的。”
话才说出口,便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凝结了起来,甚至是还能感觉到了是凝成了冰!
倾城的一个吸气动作,竟然是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觉得吸入了肺腑之中的,尽是那寒凉之气!
眼睛极不甘愿,又极其畏惧地睁开,眸底的光华依旧璀璨,只是似乎是多了几分的讨好和窘迫。
倾城抿唇动了动喉咙,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极其无辜加讨好的模样,却是不能让夜墨身上的寒气减少一分!
“阿墨,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去窥探他的心思了。阿墨,我真不是有心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能控制自己的天赋?”
“呃?”倾城一愣,“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啦。阿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我一次。而且,我运用读心术,对我自己真的是一点儿损伤也没有的。”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损伤了?有的时候,这伤害就是一点一滴地积聚下来的,并非是一下子就涌现出来的。你自己是医者,难道会不懂这一点?”
倾城一愣,他说的似乎是真有几分的道理。可若是认可了他的话,那岂不是表明了自己做错了?
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冷寒的低气压,再三思索后,倾城还是不得不低了头示弱,垂了眼睑,扮起了知错就改的乖宝宝的样子,“我错了。阿墨,你要打便打,要骂便骂吧。我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看到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夜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怒气,却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一转头,冷冷的目光在那正在看热闹的两兄弟的身上扫过,将二人惊得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意识到了不妙,正准备拔腿开跑,却是晚了!
掌风宛若是那最为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不过才十余招,小阿邪就因为一个躲闪不及,额前的一缕头发,已是掉了一大截!
倾城看着像是发了儿狂的夜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真没有想到,对于这件事,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阿墨,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你会伤了他们的。”
倾城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更是激发出了夜墨体内的戾气!
眸底一暗,竟然是在担心自己会伤了他们么?在她的心底,自己竟然是连这两兄弟都及不上了?
倾城的话,不仅仅是没有制止夜墨的疯狂举动,反倒是让他出手更为迅猛,内力,也更是加大了一分!
倾城看着已经是受了轻伤的阿邪,心里头着急,可是又不能冒着危险加入到与他对打的队伍当中,情急之下,计上心来。
“啊!”
倾城的一声惨叫,果然是成功地让夜墨收了手,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就到了倾城的身边。
那两兄弟与倾城几乎就是一起长大,如何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当即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怎么了?可是肚子疼了?”夜墨担忧的神色,让倾城看了,心中陡然一紧。
他是这样地在乎她,可是她都做了什么?总是一件接一件事地让他担心,让他焦虑,自己总说要去试着好好爱他,为他着想,可是自己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件事?
心底一揪,眼圈儿一红,略有些歉意地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竟然是有了一点儿哽咽,“阿墨。”
夜墨一看她竟然是要哭了,心中更急,“怎么了?到底是哪儿不舒服了?来人,去叫无崖和夜白过来。”
“不必了!”倾城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不管不顾地就抱着了夜墨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夜墨一时有些傻,身子略有些僵,好一会儿,双手才扶上了她的背,“丫头,怎么了?”
“阿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以后无论是做什么事都会先与你商量一下的,好不好?”
倾城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如此上心的人,自己怎么就总是让他着急上火呢?
看到这样的倾城,夜墨就是有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没了。
“丫头,别哭了。可是刚才我的样子吓到你了?”
倾城拼命的摇着头,“没有,我不是吓坏了。我是知道自己错了。阿墨,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倾城哭的一抽一抽地,幸好是脸上没有用粉黛,不然的话,这会儿的样子,估计就是不能瞧了。
饶是如此,倾城因为刚刚在夜墨的身上蹭了蹭,自己又是丝毫不顾形象地拿手抹了泪,脸上仍然是看起来有些花花的,很是好笑。
“丫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气自己拿你没办法!气自己不能更好地保护你。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的手段,更知道你聪明能干,可是我就是想要让你能活在一点儿危险也没有的环境里。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宝宝,我们都是不能再大意了。肖东逸的手段,我们不是都见识过了?”
倾城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阿墨,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肖天纵也跟着一起来了?”
夜墨点点头,伸手为她擦了泪,再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地往屋子里走。
“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毕竟,谁能想到肖天纵竟然是化妆成了使臣的一名下属进了京城?而且还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住进了馆驿?”
倾城不说话,只是专心地听着。
“肖天纵越是如此,只能是说明了那玉蟾蜍对他而言,是志在必得!只是,正如你所说,他要这个来干嘛?还有,这一切,是不是与穆贵妃有关?”
“阿墨,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位穆贵妃很诡异,明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可是能憋在了宫里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十几年不出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不错!其实,丫头,从一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一个误区。可以说,是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误区。”
倾城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抬头泪眼朦胧地问道,“什么?”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现在的穆贵妃,还是当初进宫的那位穆贵妃吗?换言之,当年的穆贵妃,果真还活着吗?”
倾城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细想过,现在听到夜墨这样一说,似乎是才更为合理一些了。
“丫头,正如你所说,若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十几年不出宫门倒是不甚要紧,可问题是,这十几年来,她所居住的宫殿,竟然是除了肖天纵一人外,再没有一个人进去过!包括穆烈,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说穆烈和穆夫人也曾进宫探望过?”
“那是在穆贵妃刚刚进宫不久。而后来,便是一次也没有过,这一点,我让人查的很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说,穆贵妃之所以十几年来与外世隔绝,真正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是早已过世了?”
“很有可能会是这样!不过,一切,都等我们再见到了肖天纵的时候,便会知道了。”
倾城将思绪慢慢地归拢了一下,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阿墨,我总觉得,这个穆贵妃,与我母亲有几分的关联,可是具体的关联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我又说不清楚。而且,那穆贵妃是穆烈的妹妹,可是为何会让姑姑和国师联手散布了谣言?唯一的解释,就是与我母亲有关。”
夜墨点点头,“的确如此。苍溟女皇为政十几年,苍溟国内,也算是安稳繁荣,唯一让她纠结于心的,便是当年她与你母亲的走散。能让她出手对付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确是有些奇怪!”
不相干的人?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在倾城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可是等她意识到了,想要去抓住它的时候,它已经是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阿墨,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这位一直让我们好奇,猜不透的穆贵妃了。”
夜墨挑眉,看着一脸凝重的倾城,“可是你又想到了什么?”
倾城眨眨眼,神色颇有些庄重道,“玉骨桃花扇!我有预感,那位穆贵妃肯定是与这样东西有关。而且,那做了这件儿百鸟裙的尚宫,十有八九,怕是那位穆贵妃的人。只不过,这样一件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小事儿,怕是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包括定王和肖天纵。”
一切似乎是开始走向了清晰,原本有些混乱如麻的局面,似乎是在慢慢地变得透明、条理了起来。
“肖天逸当初会让人送这件东西给我,无非是想要告诉我,我衬得上这天底下最好,最为华丽的衣裳。当然也是借此来向示人宣布,对于紫夜,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样的话,若是将来我真的嫁给了他,随他一道去了紫夜,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穆贵妃却正好是可以借此让人来做了手脚。明明就该锦上添花的那只小鸟,却是将这一切给暴露了出来。肖东逸或者是肖东烨,他们二人定然都是在之前就见过这件衣裳的,可是他们却都没有发现了这只小鸟,与玉骨桃花扇上的相似,这说明了什么?”
夜墨的眼睛一亮,灿若星茫,“你是说,他们压根儿就是谁都没有见到过此物!而他们会寻找这样东西,也不过就是奉命行事罢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肖东逸在找,肖东烨对此,知之不多,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谁愿意总是任务在身?”
夜墨点点头,“我明白了。的确如此!看来,以前我们都是不够仔细。”
“能指派得动肖东逸的人,你说,这世上还会有谁?”倾城此时脸上的泪痕已干,只有眼睛微有些红肿的模样,可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预示着她的心情,此时可是出奇的好!
夜墨沉默半晌,久久不语。一双冷眉,紧皱在一起,又缓缓松开,再紧在一起,如此反复了数次,才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丫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
看到了夜墨的犹豫,倾城连忙再添把柴道,“阿墨,既然是我们都知道了,真正在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肖天纵!而现在,他又为了那玉蟾蜍化妆成了一名下属来到了京城,这样好的机会,我们真的就要这样错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