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秦筝和小桂听着外面的声音,都隐隐的不屑。
只有心里发虚的人才会在意敌人是不是带着兵器,可见云赢天对他皇城的守卫并不放心。
检查完毕,队伍进城,进入那高大的城门后,属于这皇城的喧嚣进入耳朵。
虽然能感觉出围观的那些百姓在压着声音,但议论纷纷之时发出的嗡嗡嗡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
“这群人在天子脚下,还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讨厌死了。”小桂嘟囔,她对皇城没好感,对皇城的人也没好感。
秦筝窝在狐裘披风里,随着进入皇城气温下降的很快,她稍稍有些不舒服。
“算了,喜欢看就看好了,我们也不是纸糊的。更何况,你我还在马车里,谁也看不见。”鼻子闷闷的,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那也讨厌。”小桂愈发的刁钻,横着眼睛的模样还真像个刁小姐。
秦筝看着她笑,她还就喜欢小桂这样子,唯唯诺诺的她反倒看不上眼。
队伍朝着云战在皇城中的府邸进发,那个府邸就是当时他们成亲时的那座府邸,自夏天那时离开后那里没留下一个人,现在也不知成什么模样了。
诚如秦筝所想,这府邸真的是满地被秋风扫落的蒿草,再加上一层层没被扫过的白雪,凋零的可以,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王爷的府邸。
进入大门,秦筝和小桂都一愣,小桂连连摇头,这王爷府真是寒碜啊。明明房屋都很好,可是这满地荒芜的,啧啧。
秦筝尽量无视,踏着地上的清雪朝着左侧的拱桥走去。她当然还记得在这里住过的那几天,他们三人一直在一个院子里,那就是他们容身的地方。
小桂跟着走,曹纲也推着轮椅跟上。在上了拱桥之后,秦筝一屁股坐在轮椅上,曹纲推着,三人悠然远去。
待得云战进入府邸,环视一周,早已不见了秦筝的身影。
“王妃呢?”顾尚文正靠在大门口那儿准备找时机出府去他每次来皇城都要去坐坐的花楼,没想云战进来就站在他面前问秦筝的去向。
朝四周看了看,顾尚文指着拱桥的方向,“他们主仆三人怕是又去珍琅院了。”
云战朝那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您这几天和王妃在斗法呢?”顾尚文眼力见绝对够,这几天他也差不多看出了他们俩在玩什么。
“定力非凡。”云战淡淡四个字,承认了顾尚文的猜测,也顺便夸赞了一下秦筝,尽管这算不算的上夸赞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尚文笑,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很耐看,“这样一来王爷您应该更放心才是,王妃不会轻易的被其他诱惑勾走。”
云战扫了顾尚文一眼,似乎对他这个说法较为满意。
顾尚文笑容不改,他还是能琢磨出云战爱听什么话的。
“你走吧。”或许是出于顾尚文说了云战爱听的话,他点明顾尚文可以现在就去花楼,无需等到他不注意时再偷跑。
“多谢王爷。”顾尚文拱手作揖,随后快步离开,风流潇洒。
那边,回到那小院子的三个人五分钟内一直处于呆愣状态。这小院儿,地面铺满了落叶,落叶上又一层雪,就像柴房,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坐在轮椅上,秦筝摇头,“赶紧收拾吧,一会儿天黑了就没办法整理了,咱们只能伴着这些落叶还有寒冷的房间睡觉了。”
“是。”曹纲先动,毕竟是男人,有力气动作又快。
小桂自动的去房间里收拾,先将房间里的暖炉搬出来点燃烧炭,将房间烘暖,否则没法儿过了。
秦筝整个人窝在狐裘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脸来,鼻子愈发的不通气儿,她这风寒是染上了。
等着他们二人收拾好,秦筝一直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这里才算整理完毕,其实也就整理的马马虎虎。
进入房间,空气中还有炭火的味道,但房间温暖,比外面要好多了。
床上的被子换了新的,尽管是新的,但是许久没拿出来晾晒过,还是有些潮湿。
小桂将四五个小手炉塞进被子里暖着,秦筝坐在床边,感受于鼻塞带给她的‘感动’。也不知怎的,鼻子不通气,她努力的吸鼻子,然后开始眼泪汪汪。
都说五官是连通的,看来果然是那么回事儿。
秦筝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小桂和曹纲忙里忙外,俩人满头大汗,早就已经不觉得冷了。
天色暗下来,有亲兵来送晚餐,这个天气的晚餐是决计不能放在外面的,所以给送进了房间里。
低着头进来,亲兵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秦筝,却惊讶的发现这王妃怎的眼圈红红眼泪汪汪的。
踌躇一下,亲兵退下,然后快步的去禀报。
这边,秦筝一步步的走向餐桌,那饭菜应该很香,可她根本闻不到味道,真是够悲催。
皇城的夜晚真的很冷,冬天果然是不能小觑的,在外一夜,可能会出人命。
秦筝简单的吃了几口就跑到床边去坐着了,披着狐裘披风抱着手炉,但鼻子仍旧不通气,眼睛还是水汪汪的。
曹纲断言她是风寒了,小桂说去找司徒先生讨些药,而秦筝也只能坐在这里等着了。
熬药需要时间,秦筝了然,等的也很有耐心。
蓦地,紧闭的房门发出了吱嘎的一声,看过去,秦筝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泪水更浓了。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高大魁伟的云战从外面走进来,带着属于冬天的寒风。
一看是他,秦筝立即没表情,但那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却是有些可怜。
云战是听到亲兵禀报才急于过来的,否则,他是有足够耐心等着秦筝先讨饶的。
看见了她,也发现亲兵说的是事实,她确实眼泪汪汪的,在哭?
反手关上门,云战几步走过来,他身上确实带着寒气,扑面而来。
秦筝微微仰头盯着他,随着他走到近前,她的小脸儿也紧绷绷的。
“认输了?”开口,先问她认输没。
“哼。”鼻子闷闷的冷哼一声,秦筝不理他。
听她发出的声音,云战明白了,“风寒了?”抬手,宽大的手掌罩住她的额头,摸起来稍稍有些热,情况不严重。
扭头,秦筝不耐烦,“我在哭,没看出来么?”
“哭的鼻涕横流。”云战拽起自己的大氅一角,抹去秦筝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他这动作很明显不嫌她脏。
秦筝稍稍满意些,仰头看着他,“你先与我说话的,所以你输了。快向我道歉认错,以后这种游戏只能我玩儿。”这么多天不跟他说话,她也憋得够呛。
幽深的眸子掠过笑意,云战解开大氅随后在她身边坐下,他一坐下,这床立即显得狭小无比,秦筝也不由得往旁边挪挪。
“我没输,你也没赢。这种游戏,需要的是时机,你不会把握时机,所以只能被动接受。”时机很重要,这和沙场是一个道理。
秦筝听着,有些愣愣,“总结起来,你就是说我傻呗。”这她绝对听得明白。
“离聪明确实差了那么一点。”说是一点,云战却抬手比了个相当长的手势,十分气人。
秦筝多亏有一强心脏,否则非得被云战气死不可。
斜眼瞪他,但也无济于事,这厮才不怕被人瞪呢。
“你聪明你聪明,谁让你是大元帅呢。”没招儿,秦筝败下阵来。
“有人去熬药么?来一帖药力强的药,明天你就痊愈了。”小桂也不在,云战估摸着是去熬药了。
“小桂去了,我的人才不会坐视我等死呢。”哪像他的兵,看了她一眼就逃了。
纤薄的唇几不可微的上扬,云战抬手搂住秦筝的肩膀勾进自己怀中,就算没用力气,秦筝也完全歪了过去。
作势的挣扎了下,秦筝假意冷哼不乐意,“干嘛搂我?勾引我啊。”
“还有男人勾引女人的么?”勾引这个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你不就是在勾引我么?干嘛让我靠你胸上?说真的大元帅,你这胸好像比我都大。”脸贴着,能感觉到肌肉隆起。
云战无语,“需要我亲手测量一下么?”
哽住,秦筝随即狂度摇头,“不要。”
“那就不要乱说。”他的是肌肉,和她的根本不是一回儿事。
脸颊用力的靠了靠,感受到他那紧绷绷的肌肉力量,秦筝暗暗摇头,他这胸要是软硬度和她一样的话,那肯定是他的大,她完败。
许久过后,小桂送药回来,没想到云战会在这里,她倒是吓了一跳。
本想今晚她陪秦筝睡的,可以在半夜时看看她的病情会不会好转,但眼下看来,是用不到她这个小丫头了。
将汤药和大药丸子都放到床边的矮桌上,小桂躬身离开,只要有云战在,她是决计不敢大声喧哗的。
汤药还冒着热气儿,两个大药丸子和在西南那时吃的差不多大,秦筝叹口气,先将那两个大药丸子拿了起来。
“云战,你看这药丸子像不像马粪蛋儿?”又开始这招儿,秦筝还用那种失神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搞笑。
云战不是顾尚文,闻言,脸上没任何表情变化。
“便真是马粪,能治病你也得吃了。”果然,他是绝对不会和顾尚文同样的反应。
“切,没意思。”他反应和想象中不同,顿感失望。自顾自的将药丸子捏成小块,以便于下咽。
她这性子云战已摸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是绝对不会上当如她意的。
“明日我会先进宫一趟,你在府里好生休息。或许,秦通会来看你,你若想见便见,不想见要顾尚文将他打发走了便是。”来到了皇城,那么也即将开始斗智斗勇,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当然也要包括秦筝。
眨眨眼,秦筝点头,“见,我肯定见他。我那时看他还能得意一些时候,眼下我再瞧瞧,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他的正房已经病倒了,瘫在床上多时,这你恐怕也早就预料到了。”云战沉声说着,但他觉得秦筝听到会高兴。
“知道,我那时就看出来了,她印堂发乌,是要倒霉了。不过听你这一说,还是觉的很爽。”连连点头,连这萦绕在鼻端的汤药味儿都不觉得难闻了。
“待得大典当日你随我进宫就成,不过到时你可得做好准备,怕是得有许多人等着看你呢。”她是个神经病,是个残废,又是他云战的王妃,这几点,足以让许多人等着看她。
“没想到我还是万众瞩目呢,我肯定会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光,说起这些来,她精神头好了很多。
“吃药吧。”拿起碗,云战亲手喂她,尽管看起来他是从来没干过这活儿。
“今晚你陪睡?”喝了一口药,将药丸扔进嘴里,秦筝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给钱么?”眉尾微扬,那隐隐威胁的模样带着邪气,帅的要命。
秦筝立即狂点头,“给,要多少我都给。”
忍俊不禁,云战将药碗推到她唇前,“喝药吧。”
“大元帅,你真俊。”嘴里的药咽下去,她就立即夸赞,闲不下来。
云战似乎也很爱听,起码他的表情是那么告诉秦筝的。
“见过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大元帅云九,俊的天上有地下无。”还在吹捧,她吹捧的功夫一流。
“迷倒你了?”这点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