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一回到我怀里,便惊魂未定地在我脸上蹭了蹭,找了个位置缩成一团趴好,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软毛,特别乖巧地用绵软的叫声冲我示好。
我:……
哪里像……是都不会说人话吗?
我虽然面瘫无口高冷了一点,但内在还是一个能说话、爱吐槽的好骚年好么摔!
晋王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戳了戳小黑翻出来的毛茸茸的小肚皮。小黑耳朵蓦地竖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就往我怀里钻。
于是晋王贴得更近了一些,一边吃我的豆腐,一边吃小黑的豆腐。终于被他锲而不舍的无耻行径所激怒,小奶狗嗷地一声叼住他的手指,还未长好的牙齿毫不客气地给他留下一排整整齐齐的小凹槽。
晋王眉头一挑,一手指捅翻它,继续往小狗软绵绵的肚子上报复性地戳戳戳。
我无语地制止了丫幼稚的行为,把小黑重新放到地上。它一脚踏实地,立刻便又精神起来,屁颠屁颠地跑到房门前,用后腿站着,两只前爪扒拉着木门下边开始死命地挠。
听到声响,君墨清终于走了出来,单手捞起它抱在怀里,瞟了我们一眼,唇边挑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温言道:“正涵如今见到小黑到底有还是有几分怀念,当日阿玄你不在了,他可是抱着小黑同吃同睡……”
“君师父。”晋王轻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你来此,当是有什么正事吧。”
君墨清微微地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做事总归是过于急躁。正雍的事,你打算如何?”
“怎么,你莫不是来替他求情的?”
“我并非为此而来。”君墨清对上晋王微微透出冷意的黑眸,收敛了笑容,淡淡道:“但我也确实要劝你,暂且不要对他动手。帝心难测,圣上现在虽然厌弃正雍,却还没打算要他的命,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如今魏王一倒,朝堂之上角力的便只剩你与圣上,他对你的防范只会日渐加强。”
晋王眯起眼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平淡开口道:“他果然叫我弃了影卫。”
我怔住:“你……”答应了?
“正涵已然做了安排,战赤不再是晋王府的影卫。”君墨清看了沉默的晋王一眼,打断我的话,笑容轻淡:“怕他不肯离开,我就给他用了点药。现下他正昏睡着,我会把他带回去暂避风头,你不必担心。”
我:……
等一下,你是给他用了什么危险的药啊,为毛忽然就不省人事了啊,老大可是受过抗药训练的人啊!
那什么,君墨清绝逼是传说中的隐藏boss不解释。
有boss罩着真是太有安全感。
可这份心安如此真实,却忽然在同时又让我觉得有一些难受——即使其他人不能得救,只要老大没事,我竟然还是感到很高兴。和在皇宫时一样,当庆帝说出那句话时,我甚至庆幸,被点到的不是老大,而是十三……
我的心情立刻又低落下来,大抵在生存得到保证的时候,人就开始矫情了。可我也不想开口求晋王,毕竟我的自作主张已经拖累他许多。
“阿玄。”晋王抬眼,突然道:“我会把剩下所有的影卫都交给父皇,但他们不至于送命。我既然已经做出了姿态,父皇就不会太过咄咄逼人,顶多将他们关在什么地方罢了。时机一到,我自会放他们出来。”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这还是我头一次从他那里听到这样的解释。
“这于他们已是最好的结局。”晋王说完这句话,垂下眼帘,扯出一个笑,言语之间带出一点试探犹豫来,轻声问道:“阿玄,如今你也不再是一个影卫了,接下来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想干什么?
我想玩游戏看小说,在大排档上和狐朋狗友一瓶一瓶地灌啤酒,酩酊大醉之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想,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我妈操着扫把叫我起床。
可纵是不再是个影卫了,这些也都还是做不到,所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想干什么?在吃吃吃吃吃,喝喝喝喝喝,睡睡睡睡睡里面,也就只剩下睡了吧。
于是我老实地回答:“去睡觉。”
晋王眼皮一跳,凉飕飕道:“……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看了看天:“已经子时了。”
晋王眼睛微微眯起,轻轻一笑自说自话道:“我倒觉得天色尚早,宁安城中喧嚣浮华,唯独素秋河畔夜色清寒,万家灯火中寒空千嶂净,水净月影清,星河一道水中央,确是别有趣味,平日里倒也罢了,今日难得空闲……”
君墨清:“咳咳。”
晋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君师父可有什么话想说?”
君墨清:“我还有一些正事要同你讨论。”
晋王面不改色地改口道:“天色已晚,改日。”
“……”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君墨清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君墨清转过头眉头一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塞到我的手中:“阿玄,你还是答应了正涵吧。发生了这许多意外,你们也许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单独相处过了。有些事现在不做,到了耄耋之年没了力气精力,说不准就该后悔了。”
我默默地打开瓷瓶,看着里面的东西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指的……是哪些事?”
“你说呢?”君墨清脸上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小黑的下巴,嗓音里却生生带出一点调侃的味道:“自然是游龙戏凤、琴瑟合鸣、白虎腾、鸳鸯合……”
晋王:……
我:……
君师父你的节操掉光了酷爱去捡回来!
第71章 影卫被刺杀
君墨清跑得飞快,我估计他是要赶去找点东西堵一下自己越来越大的脑洞。不过晋王果断无视了他,直接带着我去了素秋河。
秋夜寂冷,江上寒气浮动,月亮细瘦如钩。宁安城内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十万参差人家,远处热闹的人声随着夜风而来,却是飘渺不清,这一艘花船停于江心,衬着冷月湖光,就像是同岸上十里红尘隔绝开来一般,此行带的五六个侍卫、几个船夫也不在左右,飞庐之内摆了宴席,只余我和晋王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