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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夫人今天穿了一件朱红色花开富贵的褙子,腋下开胯处露出里头杏粉色的裙裾,头上除了戴着镶红蓝宝石的赤金凤钗外,鬓间还斜簪了朵红色的绢花,见谢琳琅进来,便欢喜的拉着她的手,仍旧是先叮嘱道:“你如今怀着身子,自己要多当心些,我这里不用你帮着招呼,你去上房陪你外祖母跟你大表姐坐坐,在那里也有人照应着,倒省得我悬心。”
    谢琳琅笑道:“舅母就不用记挂我了,我身边的丫头子都很妥当,况且我又是在自己舅舅府上,可有什么好担心的。”
    卫夫人今日这个时候确实极忙,便道:“今儿人多,各处难免忙乱些,你自己不要累着,与各位夫人奶奶们说话儿虽说要紧,可总也要紧不过你自己的身子去。”又嘱咐她身边的丫鬟好生跟着,才放她走了。
    谢琳琅先去给舅舅卫明华请安,卫明华平时颇为冷俊的脸上今日也松动许多,倒是卫长玉在一旁十分挑剔。因有人奉承了一句“国公爷得此佳婿,可喜可贺!”原也只是客套话儿罢了,之后又有人接了一句,“阮世子确实少年英才,文才自不用提,于身手上也是难逢敌手!”
    卫长玉肃着一张脸,道:“一会儿阮世子来迎亲时要先比过再说!”
    有人夸赞,“阮世子十九岁便得中进士,实在难得!”
    卫长玉便对身边伺候的小厮道:“去找新科的陈探花来,请他出副对子,难些的,一会儿来迎亲时要先考一考阮进士!”
    谢琳琅实在绷不住笑,这还没成礼呢,便想着为难妹婿了!
    就连卫明华听了脸上都露出笑来,笑斥他道:“今天是你妹妹成亲,混闹什么!”
    谢琳琅不好在前头院子多待,从舅舅处辞了出来,便往后院正厅女眷处去。
    刚绕过上房北边的粉油大影壁,便见谢雨琅也从前院往这边来。
    谢雨琅穿了一身真红色银线掐边儿的襦裙,看见谢琳琅,脸上便挂起笑容来,戏笑道:“请王妃娘娘安!”
    谢琳琅笑着拧她一把,道:“请安怎么不磕头呢?可见心不诚!你来得倒早,姑爷可也来了?”
    谢雨琅笑道:“他在前头,与公爹一起来的,婆母近来身上不大舒爽,便没来。”
    谢琳琅听她说起婆家,便点点头,携着她的手,两人说着话儿边往正厅去,边询问她些近况。
    谢雨琅嫁的实在是不如意。
    她是去年底成的亲,嫁的是豫郡公与安敏郡主的嫡次子林郁成,豫郡公原是降级袭的爵,老豫国公去逝后,待安敏郡主的夫君袭爵时,便由一等国公降为了二等郡公。安敏郡主因在当今圣上继位时站错了队,郡公府也并不得势。虽说如此,却仍有个公府的大架子在,一应开销支配起来,颇为艰难。一大家子也没什么进项,入不敷出,安敏郡主就让大儿媳妇当家管事,遇到银钱不凑手时,还经常拿儿媳妇的嫁妆添补。这样的亲事,面子光鲜,内里却苦。
    况且林二少未成亲时房里就有三四个通房,还有安敏郡主给的两个妾侍,其中一个如今正怀着身子,每日里娇娇怯怯的拿肚子说事儿。上有刻薄身份又尊贵的婆母,下有会争宠的侍妾姨娘,这样的日子又如何能过得称意。
    谢琳琅叹了口气,问:“二婶娘怎么没来?”谢家虽说分了家,各自开府另过,但襄国公府是谢家正经的姻亲,依金氏的脾气自然不会失了礼数不来。而三婶娘严氏没来是因为这段日子被严八姑娘闹腾的,严氏做为严家的姑奶奶,最近都觉没有脸面出门走动,便托了病。
    谢雨琅轻嗤了一声,道:“我娘昨天将贾姨娘打发到庄子上去了,我爹大怒,两人吵得厉害,不定闹到了多早晚呢!我娘一大早就命人给我带话,嘱咐我跟国公爷与国公夫人致个歉意。”
    谢琳琅讶然,金氏与贾姨娘斗了这么些年,对贾姨娘除了打板子关禁闭,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太严重的事,这回怎么……
    谢雨琅也叹息一回,道:“还不是因为我的亲事么。”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金氏顾着自己女儿的名声,便关起门处置了。金氏原本为谢雨琅寻了桩亲事,正经子的书香之家,谢渊却觉得寻这样的婆家,于自己借不上力,便没看得上。这里边也不知贾姨娘吹了几回的枕头风,只为了借安敏郡主的光,能将儿子谢平琅送去青城书院读书。
    安敏郡主的嫡次子在外名声不大好,求娶嫡女便略难些,又是次子,不能承爵,挑儿媳妇时,便往下挑了挑。谢渊官职不高,却也是荣安侯府分家出来的,安敏郡主也瞧过谢雨琅,当时还觉得谢雨琅像是过于刚强了些,怕委屈着自己儿子。后来又观察两回,觉得谢雨琅品性着实不错,便托了人上门婉转的将豫郡公府有意提亲的意思说了。
    金氏不大情愿,况且她已经有相中的人家,便预备着回绝,没承想竟让贾姨娘窥了风声去,一打听才知道豫郡公跟青城书院的夫子有些交情。青城书院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要求极多,却也出息人。贾姨娘便动了心思,跟谢渊说了。
    为了这个儿子,且又想着林二少名声虽不堪些,但好歹也是郡主嫡子,谢渊觉得将谢雨琅嫁过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为着庶子上学院的事儿嫁嫡长女,金氏觉得丢脸都丢到了姥姥家去。
    谢雨琅见谢琳琅一脸忧心,倒是笑道:“我那婆母虽说平时小气些,倒也不是那等刁钻之人,平日里也并不总是立规矩,只消伺候一顿早饭也就是了。我那大嫂也是大家子教养出来的嫡女,手段虽多些,但我们既然是妯娌,再怎么,她伸的手也有限。不过说起我那大嫂来,还有桩趣文。”
    谢琳琅瞧她笑意盈盈,眉目舒展,竟也没多少愁苦的模样,便笑道:“你那大嫂不是钱大学士家的么?听说她做事不大按规矩来。”
    谢雨琅噗地一笑,“可不是么!她娘家起势得厉害,如今走路也都扬尘带风的。但凡是她的手笔,就没一桩是按规矩来办的!前段时日她贵州老家来了一位表姑母,已经二十多岁了,却不知道为何竟没定人家,但凡哪家送了赏花设宴的帖子,她定要带着这位表姑母一同去。我婆母便不大高兴,寻着由头发作了她两回,谁知这位表姑母倒有本事,也不知是怎么打发了门口的丫鬟婆子,竟摸进了我公爹的屋子……如今也是我们府上的老姨奶奶了。直把我婆母气个倒仰,我婆母要发作她,偏我公爹还拦着不许。我那时还当有趣儿笑了两日,谁知我那大嫂子竟又从老家弄了个姨表妹来,这回也没兜圈子,直接就找到我们二爷,要给二爷做侍妾。”她抿嘴笑道:“二爷也是个直白的,就说了句‘不要。’就转身走了。”
    谢琳琅白她一眼,一家子乌七八糟成这样儿,亏她还笑得出来!
    谢雨琅却不甚在意的道:“其实也没多要紧,婆母与大嫂子你来我往闹得欢畅,我也并不参与其中。我就只管顾好二爷的后院,侍妾们不守规矩,我就只管照着规矩罚,犯多大错儿,就甩她们多大脸子,谁撑腰也没用!她们无论生几个孩子,总归我生的才是嫡子嫡女,日后分了家,我也就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日子再不好过,也要一步一步过下去。日后过好过歹,别人说得不算,而是掌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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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彼朝阳
    ☆、第74章 礼成
    谢琳琅与谢雨琅两人一齐进了正厅,这么早赶过来的,都是本家子的亲戚。卫家人丁不算兴旺,老国公爷那一辈儿一共只有兄弟四人,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兄弟媳妇们却都还在,虽说早已经分了家另过,但平时也多有走动,几位舅祖母今天都来了。
    安庆郡主坐在上首,她今年五十多岁,穿着浅金色团凤灯笼纹的长袄,额上一条镶蜜蜡的同色抹额,她本就气度雍容,衬着这个颜色更显端贵威仪。她身边坐着三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是谢琳琅的三位舅祖母。周围还有几个年轻媳妇子,是三位舅祖母的儿媳妇,还有几位出嫁的姑奶奶也在。如今卫氏一族,最出息的自然是卫明华,且安庆郡主本身就身份尊贵,那几个年轻媳妇都围在安庆郡主身边,笑意盈盈的奉承着。
    谢琳琅进来,与众人一一见过礼,安庆郡主就忙道:“琳丫头快别弯腰作势了,来我这里坐着,自己身子才最要紧,你就是略点一点头,谁还敢挑了你的礼不成?我头一个就不让她!”忙又吩咐人铺了几层厚实垫子,让谢琳琅坐到自己跟前儿来。
    谢琳琅挽着安庆郡主的胳膊笑道:“外祖母这般疼我,只可惜没让大表姐瞧见,否则大表姐又要拈酸醋了!”
    旁边立时就有个伶俐的媳妇笑道:“郡主这般疼爱王妃娘娘,就是咱们瞧见了都眼热呢!”
    安庆郡主啧了一声,笑道:“你还得意起来了,都要做娘的人了,还不收一收你那小孩子心性儿!”又拉着她道:“你近来感觉可好?前三个月最是要紧的时候,但凡有一丝儿的不痛快都不能忍着。”
    谢琳琅掩嘴笑道:“外祖母跟舅母果真是亲婆媳,这话舅母在我耳边唠叨了不下四五回了,如今外祖母又来说一遍。”
    安庆郡主白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你倒还嫌弃起来了!我才懒得管你这丫头片子。”话虽这么说,转头就想起了钟秀宫小皇子洗三那天的事情来,声音也冷了几分,拉着她凑到耳边轻声问:“你们府上那个什么赵侧妃近来可出什么夭蛾子没有?那个赵妃我瞧着就不是个省事的,如今仗着身份擢拔,你们府上那个赵侧妃难免借着她姐姐的光要抖起来。她若消停就罢,若敢打主意到你肚子上,你只管来回我知道,我来给你做这个主!”
    谢琳琅笑着点点头。
    洗三那天,谢琳琅带着赵侧妃一起进的宫,她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从中为难,她是觉着没有必要,不过赵妃却并不如此作想,她大概是认为如今自己的身份让谢琳琅忌惮了。所以在钟秀宫时,赵妃当着众内外命妇的面,直接就赏东西给赵侧妃,根本没想着要先跟谢琳琅这个主母打招呼。当时几位宫妃脸上都是五颜六色,这样当面打主母的脸而抬举做妾室的妹妹,倒底是极不合礼数的。
    安庆郡主还是不大放心,又小声的跟她嘱咐道:“赵侧妃或许之前恭谨本份,但现在她有一个为妃且有皇子傍身的姐姐,难说不会生出些歪想来。人心就是这样一寸一寸养大的,你不可掉以轻心。”
    谢琳琅怕她一直担着心,便道:“外祖母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庆郡主点点头,又道:“你去瞧瞧谨丫头去吧,她今天的好日子,盼着你呢,你们姐妹们一起多说说话儿。”
    谢琳琅又问了几句安庆郡主的身体,跟各位长辈告了辞,便跟谢雨琅去看卫长谨。
    今天这个时候,卫长谨的院子里自然是极热闹的,卫明华的三个庶女,还有其他几房差不多年岁的几个女孩子也都在,各处笑语相闻,环佩叮当。
    卫长谨已经上好了妆面,头上戴着翟冠,坐在罗汉榻上,低头瞧着身上大红通袖麒麟袍上的莽莽宝花。谢琳琅见状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待嫁的姑娘心中忐忑,要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与生养父母,难免不舍。
    卫长谨抬头见是谢琳琅,眼圈儿就有些发热,嘟哝道:“我小时候有一回从树上摔下来,太医给我接骨,那么疼我都没哭,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眼眶子跟决了堤似的。我又怕被祖母跟娘瞧见,还得害她们也哭一场,忍得辛苦。”
    谢琳琅也差点儿落下泪来,劝慰她,“你可不能哭,要不这妆面可白上了,那粉我瞧着得抹了七八层,重新抹一遍得多费功夫,你不是存心让表姐夫等着着急呢么!你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那回我可记得,还说没哭呢,也不知是谁挂在树杈上,上不敢上,下不敢下的,大表哥笑话了你半个月,现在说起来还觉得自己多坚强勇敢了似的!”言毕还轻嗤了一声。
    卫长谨立时就要拧她脸,谢琳琅笑嘻嘻的道:“我如今可是堪比祖宗呢!你要是敢拧我,我就告诉外祖母去,看外祖母帮你还是帮我!”
    谢琳琅怀着身子,卫长谨哪敢真去拧她,做做样子罢了,面上却竖起俏眉来,哼了一声道:“你倒好意思来说我了,也不知是谁八岁的时候,刚下了雪就要往外面跑,乳娘都跟不上,最后还不是在大雪地里摔了个大屁股墩儿!扯着嗓子嚎,如今倒端起架子来,以前鼻涕眼泪一泡的模样,自己都忘了不成!”
    一起长大的两个姑娘,说起儿时的事情来,几天几夜也说不完。那时年纪小,眼里的事情简单,两个花骨朵样儿的小姐妹端着碟甜糕,将新得的绿毛鹦鹉挂在檐下,稚声稚气的教它说话儿。那时也是这样一个春日,雀替里透进来的光,细细碎碎映在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儿脸上还有茸茸的毛。偶尔有一两只雪白鹞子咕地一声扇翅而起,自挂着桐铃的檐角高高飞抵青云之上。
    说到最后,两人都没忍住,相执手,泪水涟涟。
    几个丫头见两个主子这般,都赶紧上来劝,素心又往荷包里装了几块参片递给卫长谨,坐在花轿里若是饿了,可以掏出来含一片。
    吉时快到时,就听外面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姑爷率着迎亲队伍上门儿了。
    阮年穿着大红圆领吉服,披红簪花,脚登皂靴,骑高头大马。打眼儿瞧去,面似冠玉,颇有些俊美无俦的意思。卫家大门内防守的队伍与门外准备攻城的迎亲队伍一番唇枪舌战,各展所长,将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最后阮年还耍了一套枪法,赢得喝彩声一片。
    进入大堂最后拜别时,卫长谨藏在盖头底下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就再忍不住哽咽。卫长玉背她登轿辇,撂下帘子前她叫了声“哥哥!”就哽得说不出话来。
    卫长玉偏过头,抑着心中不舍,道:“妹妹以后好好过……”
    红绸猎猎,从此相夫教子,嫁作他人妇。
    吉时送了嫁,襄国公府上的客人依然还在热闹,谢琳琅便没有就走,而是多待了些时候,陪安庆郡主与卫夫人多说些话。
    卫夫人眼圈还有些红,此时声音温温的,“你不必直挺着来开导我跟你外祖母,有身子的人坐时间久了,难免腰酸,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榻上歪一歪,一会儿再吃些东西,待傍晚客散了再跟王爷一起回去,我也放心些。”
    谢琳琅点点头,又笑道:“反正靖海侯府离得也不远,待日后得闲,我便找大表姐串门子去。”
    卫夫人知道她是有意宽解,便拍了拍她的手。前头还要待客,丫鬟们打了手巾把子,伺候卫夫人重新擦了脸,卫夫人便往前头去了。
    这一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个小丫头子气喘吁吁的打帘子进来回话,谢琳琅见是外院的二等丫鬟飞烟,这个时节里,直跑得满脑门都是汗,碧桃见她冒失失的,生怕她冲撞着谢琳琅,便拦在头里,让她有话缓缓说。
    飞烟是急得不行,哪里还能缓缓说,气还没等喘匀,就忙道:“姑奶奶,是夫人让奴婢来回姑奶奶,侯府的三小姐掉进了流云阁旁边的湖里,夫人说让姑奶奶慢慢过去,并不必急,如今人已经被捞了上来,看着精神气儿还好,好在墨神医就在府中,现下墨神医正在给三小姐探脉。”
    谢琳琅心头突地一跳,谢芳琅落水了?她总觉着小姐落水这种戏码不该是谢芳琅这种粗线条的人能做出来的,忙一面起身一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说来?”
    飞烟像是就在等这一声呢,闻言立时噼里啪啦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谢芳琅跟卫家同枝的几位小姐在园子里宴息,那几位小姐里有两位是二房跟三房的庶出女,谢芳琅是个不大能瞧得起庶出女的,没说上两句话,就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的,谢芳琅说话又向来不会转圜,大约是刺激了那两位庶小姐。其中一位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赵氏的事,虽然不知细情,但赵氏被送去庄子上后来又没了她是知道的,荣安侯府悄没声息的处置了此事,并没有提赵氏因何去的,偏是这样遮遮掩掩才越有内幕呢。那位庶小姐被谢芳琅两句话说得脸红脖子粗,便阴阳怪气的说:“你娘不也是姨娘养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连死都不敢让大家知道呢!”
    谢芳琅一听这话,立时就窜了起来,挽着胳膊就上手了,那位庶小姐长得娇怯怯,哪里是谢芳琅的对手,另一位庶小姐就来帮忙,三个人乱成一团,周围的几位小姐哪见过这种阵势,劝也劝不下,最后也不知是哪位庶小姐伸的手,谢芳琅一仰头就掉进了湖里。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断了一更,我实在不是有意的呀,昨天突然就要求加班,被压榨的人民不敢反抗,就没更上。
    说来说去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木有存稿,木存稿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时时活在断更的恐惧之下。
    ☆、第75章 狄慎文
    谢琳琅从院子里出来,忽地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来,问飞烟:“三小姐是谁救上来的?”若是旁边的丫鬟婆子还好,只是今天宴请来往客人极多,湖对面就是男客宴息之处,若被哪家公子救上来……况且谢芳琅都已经定了亲,这可该怎么说?
    飞烟觑着谢琳琅神色,忙道:“姑奶奶放心,并不是别人,是三小姐的未婚夫婿。虽说于礼不合,但紧急之下,既然是定了亲的,奴婢觉着也没什么不妥当。当时平安侯府二公子正在湖心亭中与营中的几位少爷吃茶,见到三小姐落水,一个猛子下去就将三小姐救了上来!”说到后来竟还有些崇拜之意。
    狄慎文?
    谢琳琅震惊了半晌才回缓过来。
    狄慎文虽是平安侯府的庶子,但也是正经子的侯府少爷,能出席襄国公府的宴请也算情理之中,更何况狄慎文还在虎贲营中,卫长玉是他的顶头上锋,若不出席,才说不过去了。
    不过说到底,两人尚未成大礼,若见到的人不多,还是尽量掩着不要张扬出去的好。
    谢芳琅被安置在卫家二小姐卫长惠的屋子里,卫长惠拿了自己的干净衣裳给她换上。谢芳琅脸色虽差些,一双眼睛倒睁得大,正抱臂扬头不肯让小墨神医探脉,她还记得之前小墨神医给赵氏探脉那回事,她对小墨神医没好感。
    谢芳琅的贴身大丫鬟玉霜见自己小姐脸色刷白,嘴唇都冻得泛青紫,虽拿手巾把子拧了头发,但此时鬓角还氤湿一片,心下惊惶,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她还能活么?便上前儿扶着谢芳琅哀哀苦劝,“奴婢求姑娘让墨神医为您掌掌脉吧,如今才是四月里,湖水拔凉,泡了这大半刻的若不调养,得了风寒可怎么好?之前又与卫家两位小姐推搡了半晌,刚出了汗,就湃到水里,毛孔骨缝都得浸了寒意去!奴婢求姑娘好歹顾及自个儿身子,置气也不在这一时啊!”
    谢芳琅哪里是个能听人劝的,好话歹话也不分辨,立刻就道:“再胡咧咧就把你撵了,也不要你来伺候我!这个人是好人么?倒让他来给我探脉!”
    这么不讲理?
    站在一旁的狄慎文摸着下巴笑了笑,跟自己屋子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倒是不同。在脑中又过了一遍谢芳琅的模样儿,人虽说还小些,身量未足,但是长着一张瓜子脸,眼睛生的也好,还有嘴唇又红又小……瞧得出再过个两三年也是个美人架子。他之前就见过慕王妃,心道果然是姐妹。他坐在湖心亭里吃茶时眼睛就没闲着,往对面小姐宴息那头瞄了许久,倒有几个长得也不错,当时谢芳琅落水时,他还欣喜了一阵,能摸着个把小美人,自然不能放过这机会,捞上来才知道是已经与自己定了亲的谢家姑娘。原先觉着谢家三姑娘年纪小,还不大满意,如今一见了人,瞧着模样还真不错。
    他在门口立着不动,玉霜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但自己是奴才,哪敢撵主子?
    狄慎文将谢芳琅捞上来就一路被丫鬟引着抱来了这里,之后他又去换了衣裳,一个管事媳妇隐晦的请他到男客席上落坐,意思就是他在这里不大妥当,但狄慎文借口不放心,要等小墨神医诊完脉再走,谁知谢芳琅竟不肯让小墨神医诊脉。
    狄慎文对付女孩儿是老手了,对什么样的女孩儿用什么手段再清楚不过,当下也不急着走,玉霜的不满他就当没瞧见,那个管事媳妇的话他也当没听懂,没这点儿赖皮脸的功夫也就不是他狄二少了。当下就拿手慢条斯理的捋了捋当膝横织的细云,走到小墨神医的位置,隔着幔帐对谢芳琅道:“三小姐若不肯让墨神医诊脉也没什么,只不过有句话还是要跟三小姐先说明了的好。”
    谢芳琅才不管是谁,她在心性上成熟的稍晚一些,脸红这等事从未造访过她,她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我听不听就不是你能管得的了!”
    狄慎文也不恼,依旧慢声慢气的道:“前儿听了一桩新文,说是辽城总兵的嫡女因不小心落了水,捞出来觉得精神尚可,家里人就没当大事来瞧,姜汤倒灌下去不少碗,谁知当夜就烧了起来,神识不知的,这下家里才着急忙慌的请大夫诊治,可惜错过了医治的最佳时段,便没救回来,第二日凌晨就没了。”
    谢芳琅没承想他会说这么一篇子话,闻言怔了一怔,继而怒道:“你,你吓唬我么!我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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