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看到他愿意吃了,整个人高兴了起来,忙不迭的继续喂他,直到他将整碗粥都吃完了,她才停止了喂他,自己又盛了一碗粥慢慢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她坐在火堆旁边守着南宫墨,困意阵阵袭来,不知不觉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她是被南宫墨痛苦的梦呓惊醒了,吓得整个人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好渴,水,水······”
“娘,不要离开墨儿,不要······”
生病了的南宫墨蜷缩在一起,身体瑟瑟发抖,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一张脸涨得通红。
钟晴摸了一下他的头,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手,急得团团转,赶紧喂他吃了一粒她自制的退烧药,又用中衣撕成的布块叠成细长条蘸了冷水敷在他的额头上。
南宫墨手不停的挥舞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唇苍白,不停的说着,“不要,娘,不要扔下墨儿一个人。”
钟晴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禁有点难过,握住他的手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在这里,不离开你,你好好睡。”
慌乱不已的南宫墨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眼角流下一滴眼泪,“娘,墨儿真的好想你,不要再不要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钟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僵硬的坐在干草堆上,守着他度过了后半夜。
南宫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他身边睡着了的女人,眼底乌青一片,原本精致的脸上充满了疲倦之色,一只手还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另外一只手松松的捧着湿冷的布条。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原本脏兮兮沾染了鲜血的衣服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盖在他身上,原本疼痛红肿的伤口也被敷上了药,用洁白的布条包扎好了。
明明是身处条件恶劣的山洞,睡在干草堆上,他仍旧觉得自己睡了十几年来最为香甜的一个觉,心里也充满了满足感。
他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想要将她抱着睡在柔软的虎皮上,然而才轻轻一动,根本不敢深睡的钟晴立刻警醒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的时候,眼底迸射出了强烈的惊喜,“哎呀,你醒了?”
说完又伸出白嫩嫩的手探在他的额头上,那里没有了夜里的滚烫灼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唇角也绽放开了和煦的微笑,“烧退了,应该没事了。”
“晴儿,你照顾了我一夜都没睡吗?”
南宫墨心疼的看着她疲倦的容颜,心里涌起了阵阵感动,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他不爱呢?
“我睡了的,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我没事,很好呢。”
钟晴有些不好意思,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瞪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对了,你饿不饿?这里有些肉,有些米,我熬些肉粥给你吃。”
南宫墨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笑容宠溺纵容,“你躺着休息一会,我来弄。”
他拿了一只腊过的兔子,从靴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切成小块,用清水洗了洗,放在锅里和米一起煮了起来。
钟晴懒懒的坐在虎皮上,一整夜的担忧和害怕此时消退得无影无踪,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沉,直接睡了过去。
南宫墨生好了火熬粥,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她躺在柔软的老虎皮上睡着了,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发出细微的呼吸声。他一颗心就不可思议的柔软了下来,柔情泛滥在胸间,眼底缱绻的爱意泛滥,再也忍不住,俯首在她唇上落下深情的吻。
这个女人,怎么能够让他深爱至此,这辈子再也没有谁能够取代她让他如此深爱了。
南宫墨沉默的坐在火堆旁,慢慢的搅动着粥,唇角一直挂着清新甜蜜的笑容。半个多时辰之后,香甜软烂的粥熬好了,他盛了一碗走到钟晴身边,放柔了声音哄道,“晴儿,快点起来吃点东西。”
钟晴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嘴角撅起,直接翻身背对着南宫墨,撒娇的嚷嚷,“碧瑶不要吵我,我好困啊,让我好好睡一会。”
那样的语气让南宫墨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和煦的笑容,不忍心再催她,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等待着她醒来。
从悬崖上掉下来,他背后被锋利的石头刮得血肉模糊,然而在钟晴精心的照料之下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此时已经好了一大半,那些疼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他很庆幸,这么危险的情况,他们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只是,那场刺杀最主要针对的人是他和钟晴,而不是太子和太子妃吧。
南宫墨微微眯起眼睛,眸底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气,看来他必须要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在背后下毒手了,晴儿没事最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饱了的钟晴终于睁开了眼睛,肚子饿得咕咕叫。
“醒了,过来喝点粥吧。”
南宫墨一直将粥温着,看到她醒来露出迷人的微笑,体贴的盛了一碗坐在他的身边,举着勺子就要往她的唇边喂,钟晴羞得脸都红了,不自然的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她手又没受伤,这样让一个男人喂是不是显得太亲密了?
“那你多吃点。”
俊美如玉的男人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将碗递给她,眷恋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好像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似的。
钟晴被他看得没有办法,耷拉着一张脸放下碗,“你这样看我,我都吃不下去了。”哪有这样的啊?
“那我不看了,你慢慢吃。”
南宫墨看到她泛红的耳尖,唇角忍不住翘起了大大的弧度,但也转移开了目光。
钟晴吃了几口,鲜香的肉汁融合在米粒里面,甜美可口,让她胃口大开,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
南宫墨接过碗,又给她盛了一碗递到她的手中。她那么瘦弱,脸色那么苍白,他看了都心疼。
“你也吃啊。”
钟晴这才想起来她只顾着自己吃,南宫墨还没吃过一粒米呢,很是不好意思,急忙催促道。
“等你吃完了,我再吃。”南宫墨眨了眨眼看她,轻声说道。
“不是熬了很多吗?不会不够吃的,你吃啊。”
“这里只有一个碗。”
南宫墨的话音落下,钟晴这才想起来,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咕噜几口将粥喝完了,声如蚊蝇的说道,“我去洗碗。”
纤细皓白的手腕冷不防被抓住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碗接了过去,低沉迷人的男声在她的耳边道,“我不嫌弃你。”
男人盛了一碗粥,自然而然的吃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倒是钟晴面红耳赤。两人共用一只碗,还是没洗过的碗,这关系未免太亲密了吧,她瞪着那只碗,忍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将碗抢回来,闷闷的坐在火堆旁边出神。
之前因为担心南宫墨的伤势,一直没有空闲想别的事情,现在南宫墨身体没有大碍,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紧接着别的烦恼接踵而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墨抱着她滚下山崖,又孤男寡女在一起独处了两个夜晚,或许她的名声真的毁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她上去的时候,众人会以怎样恶劣的态度揣测她,编排她。就连东方鸿,估计都会借着她的名节已毁而扔下一纸休书给她。
虽然她一点都不在乎东方鸿这个人,但是也不能任由他糟践她的尊严。想到这里她脸纠结成一团,痛苦的揪着头发,差点要将头发给扯断了。
“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给我听听。”
南宫墨几口喝掉了一碗粥,转眼就看到她苦大仇深的样子,眼神凝滞了一下,出声问道。
钟晴顺手将他的碗接了过来盛了一碗粥给他,将她的烦恼说了出来。
南宫墨沉默了一下,眼眸深沉的看着她,“我又给你带来了困扰,对不起晴儿。”
“也不是,当时情况那么危急,你还肯奋不顾身的救我,我感激你来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钟晴看到他自责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难过,慌乱的安慰他,最后破罐子破摔的说道,“算了,别人爱说什么随便他们说去吧,我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至于东方鸿,在他还没有彻底解了毒之前,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怨恨,也不敢直接休了我。除非他不想要他和孟太妃的性命了。”
只是,虽然是这样说着,她心里却知道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在猎场里的时候东方鸿既然敢将她推到死亡的火坑里,就说明他对于所中之毒有了解毒的把握。
但是这时候,她不会将这个事实说出来让南宫墨为难。
南宫墨摸了摸她乌黑柔软的长发,安慰的冲她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等到他吃饱了,钟晴将碗和锅洗干净,放在角落里,抬眸看着南宫墨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找路回去?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我去放信号,很快就有人找到这里的,你放心。”
他站起身走出山洞,朝着空中连着点燃了三个红色的信号烟花,烟花发出响亮的声音。
钟晴双手抱着膝盖,想到那场暗杀,还是忍不住阵阵后怕。
“晴儿,回去之后尽快将东方鸿解决了吧,那样危险凶恶的男人在你的身边,我心里真的很不放心。”
南宫墨回来之后,再一次跟她提起了这个话题。不是因为他喜欢钟晴,所以迫不及待的将阻碍他幸福的绊脚石给除去,而是那个男人心怀险恶,是真的会杀了钟晴,他不能任由她留在危险之中。
“我会抓紧时间的。”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快点脱离宁王府,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没有一点愉快的回忆,有的只是阴霾痛苦的挣扎。只是,皇上的意思是要等宁王府彻底倒台了,她才能名正言顺的离开那里。为了那个理由,她还要待在那里一段时间,找到东方鸿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的证据才行。
南宫墨明白她的决心,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坐下来陪着她。
当日夜晚,收到他们求救信号的黄金甲死士带着人来到了他们栖身的山洞,将他们接了回去。他们直接沿着深山往外走,去跟已经撤离猎场的皇上等大部队人马集合。
离开之前,南宫墨让死士们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对外说是被山里一户猎户人家给救了,又和钟晴对好了口供,让那些死士帮他们作证。
深知皇上意思的黄金甲死士们答应了下来,处处为他们掩护和作证。
皇上看到南宫墨平安归来时,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虑快步走过来,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了一遍,担忧的问了他身体的伤势,得到他没有大碍之后,眼里的泪意慢慢的退了回去。
上官语欢和太子妃也仔仔细细的将钟晴问了一遍,得知她身上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才放心了下来。
“宁王妃,谢谢你救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了。”
萧菲雪发自肺腑的感谢道,面对钟晴的心情十分复杂,明知道她是丈夫政敌的妻子,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斗得不死不休,然而她又救了她的夫君,救了她和孩子,她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她。
“保护皇嗣也是臣妇应尽的责任,太子妃不必客气。”钟晴低垂着眼睛,一副恭敬忠诚的样子。
萧菲雪一时哽咽,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皇后情真意切的问了她不少问题,她都耐心的一一回答了跌下悬崖之后的遭遇。说她和南宫墨掉下悬崖之后,直接被河水冲到了下游,被深山里的一户猎人给救了,那家的男主人亲自在山里采了草药给南宫墨治伤,女主人则精心的照料她,帮她清理伤口,给他们做好吃的东西,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已经留下了一些银票作为感谢。皇后一边听,脸上流露出心痛的样子,连连说着可怜,“孩子,你救了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孙,想必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等回到京城以后,本宫重重有赏。”
“那钟晴在这里谢过娘娘赏赐。”
钟晴低着头诚挚的说道,拖着受伤的身体坐在了宁王府的马车里,由红了眼眶的碧瑶悉心的照料着。
而她和南宫墨遇到的事情,则由皇后身边的人说出去,堵住了那些想要恶意揣测的人的嘴巴。那些人即使心有怀疑,有死士作证,也只敢心里嘀咕几句,并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除非是嫌活得太腻了。
由于下了两天的暴雨,道路异常泥泞艰难,车队行驶的速度十分缓慢,钟晴靠坐在车壁上懒懒的打盹,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一道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上了,她背后都麻木了起来。
她手指拽着帘子从窗口看出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不安,心脏也跳得飞快。
“小姐,你怎么了?”
碧瑶被她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她紧张的问道。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太多了,她紧张得要死,生怕小姐再出什么意外。
“没什么。”
“小姐,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碧瑶的脸色有些凝重,手指紧张的交握在一起,眼底还有些惊恐的神色。
“恩?”
“在你和王爷跌落悬崖的前一刻,相爷忽然昏倒了,场面乱糟糟的。等后来你们跌下悬崖之后,他很快又好了,好像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当时她以为小姐会摔得粉身碎骨,整个人悲痛万分,恍惚之间,似乎还看到丞相笑了一下。她当时只觉得丞相真是铁石心肠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直到南宫墨传消息回来,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她下意识的就偷偷跑去看丞相的反应,他果然变得心情很差。
碧瑶从小和钟晴一起在丞相府长大,对钟丞相的脾气摸得很准,也因此带着钟晴避开了多次丞相的毒打。她不知道这一次丞相是因为小姐还活得好好的失望,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钟晴的脸色沉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了。”
她那个便宜爹爹恨不得自己早点去死,看到她命那么大,跌入那么深的悬崖还能活着回来心里肯定气疯了,只是不知道在这场暗杀中他有没有扮演怎样的角色。
“还有孟侧妃,我偷偷听见她在那里咒骂,说你怎么还能活着回来,怎么不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