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宁微笑道:“我知道。”
说完这句话,陆进朗亲吻了他颈侧两下,然后把头埋在他肩上,渐渐没了动静。
文家宁听到他呼吸变得缓慢均匀,知道他是睡着了,于是扶着他让他在座椅上侧躺下来,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那天晚上回去,陆进朗真的是烂醉如泥,他平时就算是喝醉了也会维持三分清醒,可是这一天或许是情绪太激动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卢允安帮着文家宁把陆进朗放在床上才离开。
文家宁帮他脱了鞋和衣服裤子,拉过被子给他盖住,在他眉心亲了一下,说:“你很棒,亲爱的晚安。”
第二天陆进朗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而自他起床开机之后,他的电话就没有断过,这大多是朋友和亲人的祝福,还有一些关系很好的记者打过来想要做专访的。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无数联络陆进朗经纪人,找他拍戏的、广告的、代言的、上节目的。
陆进朗大多拒绝了,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上网看了一下娱乐新闻,然后对文家宁说:“下午回家吃饭吧。”
文家宁说道:“好啊。”这个时候,陆进朗本来就应该回去家人身边和他们分享喜悦和成就。
过了一会儿,文家宁站到陆进朗身后,看他正在翻看的网页新闻,身体倚靠在他背上,双臂搭在他肩上,说道:“陆大神有何感想?”
陆进朗只是笑了笑,伸手点开了旁边一个没有太多人关注的话题,那是纪念文家宁的话题。
每年都有,就在金像奖的第二天,因为日子太巧合,反而容易让人记住。
可是逐渐的,还在关注这个话题的人越来越少,还记得文家宁的人也越来越少。
文家宁默默看着,过了一会儿说道:“去给我点根蜡烛吧。”
陆进朗因为他这句调侃的话而笑了笑,问道:“想过去见见你母亲吗?”
文家宁微怔。
陆进朗继续说道:“我想她会很高兴知道你还存在这个世上。”
文家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又期待又害怕面对。”
“没什么可怕的,”陆进朗握住他一只手,“我陪你去。”
那天晚上陆家做了一大桌子菜,为了庆祝陆进朗拿到金像奖最佳导演奖。
对于陆进丰来说,相比起演员,他觉得导演才是个更加正当更加受尊重的职业,不管以前陆进朗拿了多少影帝,在他眼里,反而都不如这个导演奖的份量来得重。
陆进新带了两瓶酒回来,说是他的珍藏。
陆进丰坐在桌边的时候,说道:“今天大家高兴,都喝点吧。”
文家宁微笑道:“你们喝吧,等会儿我要开车,这两天允安有点事请假回家了。”
老太太连忙说道:“没关系啊,喝多了就在这里睡好了,老三在楼上有房间的嘛。”
文家宁看向陆进朗,陆进朗亲自动手帮他倒了一杯酒,说道:“没关系,喝点吧。”
文家宁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
那天晚上在陆家很热闹,难得一家人聚齐,而且陆进丰心情也不错,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也没有下桌子,都坐在桌边聊天。
吃完了饭,陆进朗带着文家宁去二楼他的房间里面休息。
这不是文家宁第一次进他这间房间,但却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
这栋房子陆家人已经住了很久了,这间房间陆进朗读书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也快将近二十年了。他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之后就搬了出去,这间房间一直为他维持着原状。
文家宁甚至能够在书柜里翻出一、两本陆进朗的中学课本。
看到课本扉页上面写得工工整整的“陆进朗”三个字,文家宁不禁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陆进朗说他。
文家宁摇摇头,把书放回了柜子里面。
陆进朗从身后抱住他,说道:“睡觉吧。”
文家宁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回答道:“好。”
过了两天左右,有一天文家宁从外面回来,看到沙发上躺着一本剧本。他拿起来看,正是之前谢若明跟他提过的想要找他拍的电影,电影名字叫做《真凶》。
这件事情之前文家宁就已经跟温婷欢商量过,温婷欢表示会去找郑信商量,对于谢若明的邀约,他们都觉得问题不大,毕竟谢若明是圈内的大牌导演,跟他合作是求也求不来的机会。
谢若明的助理和温婷欢联系之后,表示会把剧本送过来。
但是不知道这本剧本又是温婷欢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她明明没有说过今天要送剧本过来啊。
文家宁掏出手机正要给温婷欢打电话,陆进朗拉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看到了他,说道:“那是我的剧本。”
“你的剧本?”文家宁一脸诧异。
陆进朗笑笑,“有那么惊讶?谢若明的新戏,他跟我提了之后,我觉得很有兴趣。”
文家宁还是有些懵,“他怎么没跟我说?”
陆进朗看着他,依然微笑着,“他倒是跟我说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再跟我合作一次?”
文家宁闻言笑了,他走到陆进朗面前,对他伸出一只手。等到陆进朗握住了他的手,他才说道:“荣幸之至,我的男神。”
☆、第92章
直到第二天,文家宁才从温婷欢那里拿到了属于他的剧本,可是在那之前,他已经翻看了陆进朗的剧本,知道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以及谢若明想要他出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谢若明的电影一如既往的是惊悚悬疑的题材。
陈泽钧是个离异的中年警察,有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女儿。他因为工作忙碌又没什么钱,每天上班就把女儿送到一个民营的小型康复机构,下班了再去接她回家。
有一天陈泽钧下班之后去接女儿,当他到达康复机构时,看到女儿被人杀死在了一间小教室里面,死状惨烈。在他女儿被杀的那两个小时,整个康复机构的摄像头同时发生了故障,因为是周末,教室里也没有其他人,不知道谁是凶手,也不知道谁曾经进来过,唯一的目击者是一位同样患有自闭症的十八岁的少年叶星。
叶星是个孤儿,他被亲戚长期寄养在康复机构,而因为严重的语言和沟通障碍,始终没法从他那里得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陈泽钧痛苦到近乎崩溃,唯一支撑着他的动力就是为女儿找到真凶,为此他私下里一再骚扰叶星,后来被康复机构的人知道了报了警,陈泽钧受到了上司的警告,被暂时停职。
可是不甘心的陈泽钧依然没有就此罢休,他甚至找了个机会把叶星从康复机构给偷偷带走,然后利用假证件找到了康复机构所在大厦的电梯监控。
他在家里逼着叶星跟他一起看监控,想要找出可能的嫌疑犯。
因为叶星是个有自闭症的孩子,在把他带回家之后,陈泽钧还要肩负起照顾他的任务。刚开始叶星因为环境的改变反应非常激烈,晚上不肯睡觉,反复地用头撞墙跺脚。而陈泽钧因为有照顾女儿的经验,所以耐着性子与他交流,叶星的行为总是会让陈泽钧想起女儿,格外痛楚的同时,又对他泛起一点点温情。
他照顾着叶星,重新给叶星建立起生活习惯,白天陪着他吃饭,晚上抱着他在一张床上睡觉。
两个人慢慢熟悉的同时,他也在叶星的帮助下,锁定了几个可能的嫌疑人。
然而随着他的追查,这几个人又一个个被他否定掉,他们都不是杀害他女儿的真凶。直到后来,他查出了一个猥亵儿童的变态。陈泽钧没有通知他警队的同事,他害怕被他们知道是他偷偷带走了叶星,剥夺他继续查下去的权利。
陈泽钧一个人溜进了那个变态的家里,在他家里找到了许多猥亵儿童拍摄下来的录像带,甚至在他家的床底下发现有一个挖空的小隔间,里面藏了一个儿童的尸体。就在这时,那个变态回来了,从电视柜的后面抽出来一把大砍刀……
经过一番艰难搏斗,陈泽钧终究是将变态杀人犯制服,打电话报了警。他全身伤痕累累,在警察到来之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独自回到家里。
一进屋,陈泽钧就脱力躺在了地上,叶星受到了惊吓,躲在门背后不敢过来。
陈泽钧给他招手叫他过来。
叶星小心翼翼摸到他身边,陈泽钧想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却把手背在身后不肯伸出来。
陈泽钧只好放弃,跟他说让他走,警察很快就会查过来,估计自己要被带回去调查,没办法照顾他了。
叶星不说话。
陈泽钧摸摸他的脸,说:“好孩子。”
这时候,叶星从身后拿出来一把水果刀,高高举起,他依然像个自闭症的孩子似的,双眼紧紧盯着水果刀,仿佛在出神似的。
而陈泽钧一脸恍惚。
原来在十年前,陈泽钧因为急于升职草率办理过一起凶杀案,将叶星的父亲冤枉成凶手最终审判处决,叶星的母亲在家里上吊自杀。
而对叶星来说,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法庭审判时,看到出庭作证冤枉了他父亲的陈泽钧。案件了结之后,陈泽钧因为和上司的矛盾始终没能升职,几年之后,妻子和他离婚,只留下了一个自闭的女儿。至于叶星,在母亲死后寄人篱下,沉默得近乎呆滞,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送女儿去自闭症康复机构的陈泽钧。
陈泽钧的女儿是叶星杀的,并不是那个变态恋童癖。
在电影的结尾,叶星高高举起水果刀,对准陈泽钧的胸口,无神的双眼流下两行泪水,不知道他是为了死去的父亲而流泪,还是为了面前奄奄一息的陈泽钧而流泪。
最终那把刀刺了下去,却没有对准陈泽钧的心脏,因为在最后一秒,陈泽钧对他说了一句:“十点了,该睡觉了。”
警察闯了进来,几柄枪对准叶星的脑袋,陈泽钧被送去了医院抢救,故事就此终结。
陈泽钧的角色自然是留给陆进朗的,而叶星这个角色戏份也非常重,同样算是男主角,谢若明看上了文家宁。
看完剧本,文家宁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
陆进朗坐在旁边削苹果,问他:“感觉如何?”
文家宁说道:“我其实更喜欢陈泽钧这个角色。”
陆进朗闻言笑了,把一个苹果的皮完整削掉,苹果递给了文家宁,说:“可惜了,你怕是暂时没那个机会,再等十年吧,可能会有导演找你的。”
文家宁自己也知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读完剧本,有陆进朗出面,约了谢若明出来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再商谈一些关于电影的细节。
现在文家宁的工作,就连郑信都做不了主,基本是陆进朗说了算的。但是陆进朗只会给文家宁建议,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文家宁本人。
对于谢若明这部戏,文家宁明显是很有兴趣的。
在看完剧本之后,他就在网络上找了一些关于自闭症的资料。但是这个角色又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自闭症患者,而是少年刻意伪装的。要怎么来演绎,在人前和人后该不该表现出不同的状态,这些都是需要继续和导演商议的。
因为陆进朗和谢若明熟悉,所以他们约见的地方并不怎么正式,而是在一家私房菜的四人小包间里。
文家宁因为喝了点酒,到后来说的起劲不自觉表露出和谢若明的熟稔来。
后来,谢若明感慨道:“有时候觉得你挺像一个老朋友的,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
文家宁闻言看向陆进朗,两人对视着微笑一下。
谢若明也喝了些酒,这时对文家宁举起酒杯,说道:“希望合作愉快。”
文家宁微笑着举起酒杯。
之后便是一系列的电影筹备工作。
作为演员,前期筹备并没有太多文家宁的事情,他主要的任务就是揣摩角色。
因为与陆进朗在一起,他可以经常问陆进朗对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虽然他并不总是赞同陆进朗的看法,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陆进朗的一些意见对他有很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