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询和萧狄拌着嘴,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王洙那边,心中反反复复念着一句咒语,“快理我一下啊!理我一下啊!”
萧狄:“殿□子金贵,还是别吹风的好。旅途寂寞,叫王洙进去陪您说说话。”萧狄虽然也是在和王洙闹别扭,但看好友冻的瑟瑟发抖实在不忍心,于是便有此提议。
王洙心想,萧狄一直误会自己在对孟询邀宠,可他现在还是把自己推向孟询那边,可见在他心中,自己已经是无药可救,索性叫由着自己破罐子破摔了。
孟询伸出一只手,重重的拍在萧狄的肩膀上,只想大赞一声,“哥们你干得漂亮!”心中虽然狂喜,但是孟询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把面皮崩的紧紧地,不能让王洙看出自己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王洙半晌不动,最后无奈叹口气,还是进了车厢,然后在离孟询最远的地方跪着,一句话不说。
孟询被王洙气得半死,愤怒烧完了自己所有的理智,他恢复本色,大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王洙对孟询深深一个叩首,鼓足勇气道,“殿下……求殿下回宫后将奴才逐出景德宫。”
孟询攥紧了拳头,咬牙道,“王洙,你是不想混了吗?”
王洙垂眸不语,她就是想混才会这样作死。
她面前的选择只有两条,一条是跟这个疯狗搞断袖,兴许可以因着这层见不得光的关系捞到不少好处,说不定还能取代贺公公成为七皇子身边第一人,可是随着关系日近,孟询迟早会发现她是个女人,到时候真相大白,不但自己死路一条,欺君之罪,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还有一条路就是她打死不从,这样的下场也无非两种,一种是孟询恼羞成怒把她弄死,一种是孟询虽然厌弃她但并不打算要她的命,把她赶出景德宫叫她这辈子再难出头……前一种死就死她一个,不会累及家人,后一种前途尽毁,但是大家都还活着。
王洙向来就是个将生死利益都算的格外分明的人,久在刀尖上行走,自然要有保命的好本事。她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行差一步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王洙发现孟询并没有要自己命的意思,相反的是,孟询经常偷偷看她,可见对她还没有死心,估计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慢慢感化自己,王洙并不打算给孟询这个机会,她打算率先开溜,以后一定要离孟询远远的。
王洙:“殿下,对不住,您把奴才赶走吧……”
孟询怒瞪着王洙,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随时要张开血盘大口将自己撕个粉碎,王洙不得不说,这家伙生气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孟询忽然泄了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起来吧。”
“你不是叫我赶走你,你是要把我赶走了。”孟询将王洙扶起来,“现在说我错了是不是来不及了?”
孟询眼睛有些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真的伤心,王洙望着这样的孟询,心里不知怎么也有点酸楚。
☆、奴才不依
“王洙,我错了。”孟询诚恳道,“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认错。”
王洙抬起头和孟询对视,眼里满是诧异。“我错了”这三个字向来是她整日对孟询说的,于她而言和“我渴了”“我饿了”没什么区别,反正她每次嘴上错了心里也是不认的,可如今角色对调,这三个字从那个向来不可一世的家伙嘴里说出来,她反而觉得这三个字的分量变的有些重了。
王洙这种见不得人的身份,向来只有她欣赏别人的份。王洙暗恋萧狄多年,最后对方要成亲了也就罢了,连她是女人都不知道,可她又不能跑到萧狄面前表明心迹,当真心里憋屈的很。她这几天也常常在想,她这辈子是不是也就这样了,一直带着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过完一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自己也不能喜欢别人……
她不是个悲观的人,虽然在宫里磕磕绊绊好多年,可她也从未自怨自艾过,这一次却是真的有些灰心丧气了。偏巧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说喜欢她,这个人还是个皇子,喜欢的就是这样非男非女的她,王洙在哭笑不得和担忧未来之余,其实也有点小小的得意,萧狄看不上她,还是有人看的上她的。
她的心情很复杂,得意、纠结、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到最后还是活命的欲望占了上风,所以她选择远离孟询、明哲保身。
“殿下……您别这么说,是奴才辜负殿下的错爱了。”
孟询:“既如此,那我们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王洙,你执意要走?”
王洙没想到孟询这么好说话,这么快就答应放她走了?她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是这么如她心意,松了一口气,内心却有点落寞,想来这个男人的喜欢也不过如此,他只是贪玩。
王洙低头应道,“是。”
只听孟询轻笑了一声,“多大点子事,我不过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副样子。我好歹也是大祁皇子,别说只是找个断袖玩玩,就算是找要摘天上的星星,也有的是人去排队争着替我搬梯子。你执意要走,不就是怕我对你有别的念头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以后绝对不打你的主意,现在你放心了么,可以不走了么?”
孟询又是那一副纨绔公子毫无所谓的样子,他潇洒的坐下,将一只腿悠闲地放在另一只腿上,眯着眼睛看着被自己说的有些窘迫的王洙,补充道,“当然了,我不想放你走,不是舍不得你,也不是因为你很优秀伶俐,而是你知道,本殿下向来对身边的人要求很严格,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为了提拔你教了你不少东西,如今把你教的差不多了,你却要走了,这样叫我觉得自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王洙被孟询这一番话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想到自己刚刚还自作多情觉得这个浪荡子说不定是真的喜欢自己,现在就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不过,现在这般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孟询说他不会再对自己动邪念,自己就可以放心了,那其实也是可以留在景德宫的。
孟询见王洙仍在犹豫,不耐烦的起身对外面的萧狄喊道,“去镇子上,小爷我不舒服,要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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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皇子的身体是大事,不论是看孟询各种不顺眼的萧狄还是和孟询关系陷入僵局的王洙都不敢怠慢,王洙终于不计前嫌在一旁细心服侍孟询,又是捏腰捶腿,又是不住的问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孟询索性把眼睛闭上,一句话也不说,直到马车停在就近医馆的门口,孟询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殿下,您到底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王洙再次问道。
孟询没理王洙,自己跳下马车,动作干净利落,萧狄和王洙觉得自己又被他耍了。
孟询没有进入医馆,而是转了方向朝街市人流密集的方向就去了,萧狄上前拦住孟询,“殿下,若您身体无碍,咱们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孟询心想,这人真是让人厌烦,回去就让父皇革了这厮的职。他伸出手要去将拦路的萧狄推开,结果对方站在那里稳健如松,孟询怎么也推不动,孟询咆哮道,“我身子不爽你看不出来吗!”
萧狄冷面道,“卑职还真没看出。”
王洙也追了上来,她去拉拉萧狄的袖子,想劝他别和孟询硬碰硬。
孟询怒道,“本殿下上火,现在要去泻火,萧副使要跟我一起来吗?”
“上火?那奴才去买点茶叶……”王洙道。
萧狄被孟询气的脸色煞白,想不到世上有如此无耻之人,孟询眨眨眼睛,“萧副使,一起来吗?”
“呵呵。”萧狄讽刺道,“既如此,卑职就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还望殿下泄完了火,早日回来,卑职和王洙在客栈等您。”
王洙还想说话被萧狄拦下,孟询“哼”了一声冲进了人流,直到他的身影再也不见,萧狄才放开王洙,王洙皱眉道,“副使,您就让殿下自己一个人去?那有多危险您知道吗,殿下脾气急,又爱闯祸,万一出了什么事……”
王洙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语气中是真的满满的焦急。
“你可知道他要去哪里?难不成公公真想和他一块去?”萧狄沉着脸道。
王洙:“去哪儿?”
萧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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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孟询终于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不识他一个人,他还带了一个陌生男子一道回来。
那陌生男子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颦一笑竟比女人还要妩媚妖娆,王洙揉揉眼睛,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也是女扮男装来着。
孟询向萧狄和王洙介绍,“这是青树,现在是我的人,我要将他带回宫,你们俩小心伺候着。”
萧狄一脸鄙夷,沉默的出了房间。王洙也想跟着萧狄一道出去,却被孟询叫住,“你干什么去?青树今日身子不舒服,你去打盆洗脚水进来。”
孟询摸摸眉毛,青树站到孟询身边,一下子靠在了孟询的身上。
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王洙的脸烧的通红,她忍住想吐的冲动,控制不住自己斜眼看了青树一眼,内心疯狂腹诽,你丫一个七尺高的大男子汉,还像个小女人一样靠在孟询身上是怎么个意思,真让人恶心坏了,孟询逛了一趟小倌就找来这种货色?
“你看什么看?还不快去?”青树被王洙看的不痛快,也使唤起王洙来。王洙强忍心中膈应,出去打水。
王洙一出去,孟询立马弹跳起来,倚在他身上的青树差点没摔一跟头,孟询掸掸那只被青树碰过的胳膊,刚想咆哮,又顾及王洙马上就回来,只得强压着声音对青树道,“你再敢使唤王洙,我就把你从窗户那丢下去!”
青树见金主发了怒,忙打哈哈道,“王爷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老子还没被封王了,你闭嘴!”孟询咬牙道,“还有,不许对我说‘我错了’听见没有?这三字是你配说的吗?”
青树久经“沙场”,练就了一副比王洙还要厚几百倍的脸皮,“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嘿嘿。”
孟询强压心中烦躁,“不许使唤王洙,要使唤就使唤萧狄!”
“是是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孟询还要嘱咐点什么,王洙已经端了洗脚水进来了,“殿下……水打好了……”
“放地上,你出去吧。”孟询看也没看王洙道。
王洙心里很不是滋味,青树见王洙傻站在那,便将王洙推出去,然后把门一关,把王洙关在外面。
孟询青筋暴起,“不许动他一下知道吗!你欠揍啊!”
青树知道自己被孟询带回来的任务是什么,但也没想到孟询这么护食,都是大老爷们碰一下都不行。青树叹口气,将水端过去,正要脱掉鞋袜洗个脚,孟询怒道,“这是给你打的洗脚水吗!”
青树很无辜,“殿下,您不是说我身子不舒服叫我洗洗脚吗……”
孟询上前把青树推开,自己脱了鞋袜,把脚放进水里,说道,“你想用王洙打的洗脚水?别做梦了,想洗脚吗?出去交萧狄给你打水去!”
青树想起萧狄那张阴沉沉的脸,“还是算了吧……”
孟询洗完了脚,正要脱衣服时,青树走过来要帮把手,孟询抬起脚做出一个要踹他的姿势,“我警告你啊!你离我远点。”
青树心想,这个金主毛病怎么那么多啊,真没见过他这么别别扭扭的客人。“殿下,你叫我离你远点,那我晚上睡哪?”
孟询扬起眉毛,“怎么?你还想跟我睡一块儿?别做梦了你!”
青树虽是小倌头牌,达官贵人也伺候过不少,但是像孟询这么仪表堂堂风姿卓绝的还是第一次见,说不动心是假的,他转了转眼珠道,“我不跟您睡一块,万一您喜欢的那个小太监半夜闯进来,看见咱俩没睡在一张床上,她会怎么想?”
“真麻烦!”孟询嘴角抽搐,起身将被子团成一个长条放在床中央,“知道什么叫楚河汉界吗,以这被子为界限,你睡这半我睡这半,谁也别过界,听见没有!”
青树委屈道,“这是一半吗?明明是您睡了七分,我睡三分……”
“不想睡你可以出去!”
☆、奴才不依
第二天,孟询醒来的时候,青树的一条大腿正压在自己的肚子上,孟询受不了这种刺激,“啊——”
“殿下,您没事吧?殿下?”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王洙的声音。
青树悠悠转醒,对孟询露出温柔的微笑,若是寻常断袖见了,定要被这比女人还要魅惑的笑容所倾倒,可孟询看见有个男人对自己这样笑,他一下子坐起来伏在床边干呕。
王洙将耳朵贴到门上,听到孟询吐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刹那间什么都不顾就用瘦弱的小身板把门撞开了,只见孟询孟询捂着嘴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而青树则一手按着孟询的肩膀,一手去拍孟询的胸脯,那画面真是太美……
“殿下……奴才逾越了……”王洙跪了下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很不爽就对了。
如果王洙没有及时的进来,孟询一定会把青树踹下床,可现在王洙在场,他还得忍住自己对青树的嫌弃。孟询摸摸眉毛,青树笑道,“王公公快起来吧,我和殿下玩游戏玩过火了,殿下没什么事儿,这就交给我了,你出去吧。”
“青树公子,请你自重。”王洙忍不住蹙眉道,“殿下前些日子受过伤,身子有些虚,青树公子可不要失了分寸才是。”
“知道了,王公公管的还真多呢,您说是吧,殿下?”青树转而给孟询揉肩,边揉边问道。
“王洙是我的奴才,这一道多亏她照顾我,不过以后,还是得靠你了。”说着,孟询转头对青树笑笑,把青树迷的五迷三道的。
王洙在心中冷笑,还真不能对这货抱太大希望啊,不知人间苦辣的纨绔公子,你还指望他能对你有几分真心?“既如此,奴才就不打扰殿下了,奴才先行告退。”
王洙出了孟询的房间,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真是替孟询臊得慌,那个青树是什么鬼东西,骚得要死,还是不是男人了,孟询的口味就是这样么?真不敢相信这种眼光的人曾经还喜欢过自己。
王洙下楼时正遇上上楼的萧狄,“副使,咱们真要带捎那家伙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