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令狐俨不在院子里,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他啊,常相逢往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能跟葛巾说什么?说我们根本不存在利益冲突?人家求上进我也不能拦着啊,这芳时院呢,我其实也看过了,是个四进的宅子。穿堂三间各带两个耳房,正房五间各带一个耳房,下人住在后头的罩房里,”说到这儿常相逢心里骂娘了,他们两个人,占了几十间房子,院子里还有个小花园,“至于下人有多少,我没顾上问呢,反正你也没有姨娘跟通房啥的需要给我敬茶,我也没往心里放。”
“这些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左不过几十号子人,我明天就叫他们进来我见见,”院子里有吴妈妈这个宝,上头还有管家的王氏,常相逢倒没有太害怕,立马向令狐俨保证,“你放心,两天之内我一准儿将这些人都认全了,不过我再说句话啊,咱们两个,八个大丫鬟再加上伺候她们的小丫鬟,还有院子里的粗使丫鬟,你不觉得多了些?”
按常相逢的算法,这些人简直可以上一天班歇两天了,太舒服了些有没有?她们的月银常相逢不用出,可这样的也太浪费人力了,“其实咱们两个人,四个就差不多了,你又不常在院子里,将来我也要出去的,带着燕儿就行了。”
“芳时院既然交给你了,规矩就由你来定好了,你觉得人多了就往下裁,”不论常相逢准备做什么,只要她肯做,令狐俨就无条件的支持,“葛巾跟姚黄,确实是服侍我多年的老人儿,可是,”他微微顿了一下有些赧然道,“我说过不喜欢身边那么多人的,也从不叫她们贴身伺候-”
“我明白,我明白,”令狐俨的夜生活常相逢没有兴趣知道,连忙打断他道,“那就简单了,玉板跟魏紫年纪小些,又是家生子儿你的脾性府里的规矩最清楚不过,我叫她们带带飞雪她们几个,至于葛巾,既然病了,就多歇歇,她也十□□了吧?你帮她相个得力的管事嫁了,再送副不错的嫁妆也算是主仆一场-”
见常相逢这么灵醒,令狐俨禁不住笑了,调侃道,“你才嫁过来几天就打发我身边的大丫鬟,不怕人家说你闲话?”
“你觉得我是怕人说闲话的人?说了又如何?又不会长到身上,知道我不容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想往你跟前凑的时候,也得动动脑子,”常相逢秀眉一挑,回敬道,“如果你不打算升她当姨娘,咱们就这么定了啊,你可别后悔!”、
她居然拿这个逗自己?令狐俨不由抚额,“我若是想叫她当姨娘,还会等到现在?你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办吧,叫我看看你的本事。”
因为有了令狐俨的承诺,理顺了芳时院就可以到水席楼去,常相逢第二天一大早就将吴妈妈叫来细细商量了,又将芳时院的花名册从姚黄那里要了过来,一一对着名字将人跟工种认清楚了,勉励了几句,又叫飞雪赏了,直到半晌儿才算散了。
姚黄一直提着神儿呢,等了半天没听见常相逢说葛巾跟自己的差使,看常相逢准备回屋,有些急了,“奶奶,我跟葛巾姐姐还没有差使呢!”
“葛巾病了怎么能领差使呢?等她养好了再说吧,姚黄你是公子身边的老人儿了,除了葛巾就数你资格老了,我想着吧,这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就交给你来教导了,好好提点她们如何做活计,你年纪也不小了,昨天公子还跟我说起你跟葛巾的前程呢,你们有什么打算么?”
常相逢看着堂下站着的漂亮丫鬟,小丫鬟求上进的心思她不好诟病太多,可是令狐俨显然没有收了她们的心思,自己提醒一二,也算是不叫她们以后走了歪路,大家都不好看。
说起自己跟葛巾?姚黄的心整个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暗恨葛巾病的不是时候,自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交待的,其实奴婢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想着能服侍好公子跟奶奶,奴婢一家在令狐家做了几辈子了,老太太也是看奴婢一家历来忠心,才特意将奴婢给了公子-”
“你说的是,我也是知道你是令狐家的忠仆,人又聪明能干,才特意叫你去教小丫鬟的,你一定要将你的忠心跟机灵全教给那些小的才行,这样以后公子跟我身边才不会缺人用啊,”居然跟自己摆资格了,常相逢看向姚黄的眼神满是赞许跟肯定,只差没夸她是中国好丫鬟了。
“可是那些小丫鬟来的时候都是嬷嬷们调/教好的,奴婢-”难道自己以后不能再到令狐俨跟前,而是成天对着一群小丫鬟?
吴妈妈见姚黄一直在这里夹缠不清,上前一步道,“姚黄姑娘也是打小丫鬟做起来了,府里嬷嬷只是教一些大体上的规矩,每位主子的爱恶脾性可是要等分了院子才能跟着上头的姐姐慢慢学,飞雪她们几个奶奶已经交给玉板跟魏紫了,叫她们带带,你是公子身边最倚重的,自然要比她们多担待些,辛苦一些是不是?”
姚黄还要再说,可是常相逢已经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她愣愣的在正堂内站了一会儿,终是没敢进去再缠常相逢,一跺脚出去了。
☆、第132章 一百三十三探病
等常相逢在屋里换了衣裳,又拿了给华姨娘,王谷兰和张友梅挑的礼物从屋里出来,看到吴妈妈守在门边,有些奇怪,“妈妈有事?”吴妈妈现在是芳时院的管事妈妈,自然不用再做守门的事情。
“燕儿刚才跟我说,姚黄出去了,”吴妈妈在常相逢身边轻声禀道。
“随她吧,只要她不敢往我的茶里下毒,其他的我都无所谓,”常相逢摆摆手,叫了玉板跟碧鸳跟着,出了芳时院。
华姨娘没想到常相逢会到她这里来,常相逢人都进了屋了,她脸上的讶然还没有褪去,“你怎么过来了?”
“相逢见过姨娘,昨天我跟相公陪着母亲跟姐姐到明府去了,回来的时候在咱们的铺子里转了转,给大家挑了些东西,这是姨娘的,今天叫我送了来,”常相逢叫丫鬟将给华姨娘挑的首饰跟布料放到华姨娘面前的桌子上。
“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你还年轻,你拿去用吧,”华秋霜在装首饰的匣子上扫了一眼,淡淡道。
令狐俨跟生母的关系常相逢不好打听,也不好直接问令狐俨,据她看到了,就是这对母子并不亲近,可是她要在人前做个好媳妇不是?按吴妈妈所说,就算不到姨娘婆婆跟前立规矩,可是适当的敬重一下,丈夫只会欢喜的,“这是我跟执信特意给姨娘选的,姨娘看看再说,执信说我年纪小,长的又单薄,珍珠头面撑不起来。”
匣子里是一条黑珍珠项链跟跟一对黑珍珠耳坠,浑圆的珠粒颗颗有指腹大小,在阳光下居然泛着浓紫色,饶是心如止水的华姨娘,在这些华美罕见的黑珍珠面前也微微失神,而身边的梨风跟杏雨已经轻叹出声。
因为不摸华姨娘的脾气,常相逢也不好太过热情,又拿过特意给华姨娘挑的那两匹水蓝色的綀子,“这也是咱们铺子里的,执信说放在铺子里也没有几个识货的,不如叫家里人都分分呢,这料子轻薄透气,夏天穿着凉快,姨娘叫针线房给您做两身夏衣穿。”
“这料子我收下了,只是这个你拿回去吧,你戴不着,就给太太拿过去,我成天在院子里,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华姨娘叫梨风将料子收了,却将黑珍珠首饰还给常相逢。
常相逢已经看出来华姨娘很喜欢这珍珠链子和耳坠了,如何肯拿回去,“姨娘收着吧,太太那里也有呢,虽然姨娘不需要出去应酬,可是咱们园子里景致也算是洛阳城中一绝了,姨娘时常出去转转,透透气比老闷在院子里强不是?”说着她看了一眼隔壁的书房,“我看姨娘也是个爱书画的,我虽然不懂这个,只听人说过,这画画光对着图谱临摹是不成了,还得出去走走写生才成,姨娘您多走走,多看看,或许会有些体悟。”
华姨娘自生下令狐俨之后,儿子就被百氏抱走了,抱走令狐俨的是他的亲祖母,华秋霜没有立场说不,可是失子之痛却是刻在心里了,之后她被百氏送到了白园之中静养,轻易没有出过园子,直到令狐俨十四岁,她才见到亲生儿子,可是已经长成少年的令狐俨再不是当初在她怀里的温软婴孩,令狐俨跟她不亲近,而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多年不见的儿子相处,加上十几年的孤闭生活,养成了她沉默的性子,就算是百氏年前发了善心将她接回府中,她的生活跟在白园时也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眼前这个儿媳常相逢,她从梨风跟杏雨那里只听说是个穷家女儿,靠手艺开了个小饭馆,华秋霜自己出身无法诉诸于口,自然也不会挑剔儿媳的出身,不过心里对常相逢还是没有抱多少希望,以为她不过是像外头人所说的,因为进过龙宫跟仙子学了一手世间没有的好厨艺,才会被令狐俨看中娶进家里,可现在常相逢能到她的安华院来,还在劝自己出去走走,倒叫华姨娘有些愕然。
“奶奶懂画?”华秋霜看着书房里的画案,一幅常相逢只要点头,她就立马请常相逢画上一幅的样子。
“画画我还真不会,这个得有老师教,还要自己有天赋肯下苦功才成,不是谁都能会的,”常相逢那一世也就学习了,什么少年宫艺术班的从来没机会上过,“不怕姨娘笑话,我连毛笔字都写不太好呢!不过我认得字,也会算账。”
原来是这样,华姨娘颔首道,“奶奶的身世我也听说过一些,能这样已经是不易了,像我这样的,倒是琴棋书画了,可是我宁愿不会这些,”她从小在青楼里学的全挂子本事,不过是为了卖个好价钱罢了。
“琴棋书画都是些修身养性的学问,本身没有什么错,只是看用在哪里。为了什么罢了,”常相逢知道华秋霜的出身,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接口道,“现在姨娘不是就用它们来消磨时光?”
听常相逢驳她的话,华秋霜倒没有多计较,失笑道,“是啊,琴棋书画没有错,我也是靠了这些才有了今日的富华富贵,以后奶奶只管孝顺好太太,我这里就不必分心了,我现在挺好的,很知足,”当初若不是夺得花魁,也不会被令狐程宣看中花了千两纹银买了下来,使她不至像其他姐妹一样成为那些男人只要扔下银子就可以欺辱的苦命人儿,想想这些,华秋霜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
见华秋霜不再跟自己说话,常相逢也不好多留,又问了几句起居,便起身告辞了,出了安华院的门,笑书有些忍不住道,“奶奶,那位到底是咱们公子的生母,您-”
笑书几个跟着常相逢快一个月了,因为开始常相逢对她们没有多少要求,所以这四个人常相逢还基本满意,飞雪管梳妆跟首饰,白鹿管衣裳,笑书懂茶道心也细,吴妈妈就叫她跟在常相逢身边,而碧鸳,则管了常相逢在令狐家的月银之类的,燕儿年纪小,常相逢不忍心使唤她,就叫她跟着吴妈妈了,以后自己往水席楼的时候还是要带着燕儿,她年纪小些,出入也少些忌讳。
“姨娘是公子的生母,咱们自然要敬着,可是也不能一味儿往上凑,扰了姨娘的清静,”华姨娘不愿意跟自己多聊,常相逢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了,她还真怕华秋霜爱屋及乌过于关注她这个冒牌媳妇了,“姨娘怎么舒服,咱们怎么来就是了。”
就算常相逢是真的儿媳妇,她也不会一味的贴上去跟华姨娘搞好关系,这华秋霜一看就是不愿意跟人多打交道的,性格既定,她何必去叫人为难?
常相逢几个还没有臻玉阁,就闻到冲鼻的中药味儿了,常相逢眉头微蹙进了院子,就看到正屋外一干子丫鬟守着,忙上前道,“谷兰可是不太好?”
张友梅这时已经迎了出去,也是一脸愁容道,“一直叫头疼,人都不敢起身了,今儿早太太又给请了大夫来,这会儿正熬药呢!”在张友梅眼里,王谷兰这病七分是装出来的,可是自来头疼病都算是疑难之症了,王谷兰疼的茶饭不思,连床都起不来,哪个大夫敢说她没有大事儿?
“你来了?快坐吧,唉,谷兰这么病着,叫我回去怎么向婆婆跟婶子交待啊,”王谷兰不是王家长房的姑娘,这么病在洛阳,弄不好就叫人以为是令狐家慢待了她呢。
“谷兰的兄长不是要送你们回去么?有他在,亲家太太又怎么会误会姐姐?”见令狐钿已经是一脸为难,情绪还十分紧张,常相逢心里暗叹,这在王家得多受罪啊,人还没回去呢,情绪已经有些焦躁了,“不行的话叫执信再派个人跟你们回去,我看有大夫悉心看着,谷兰又年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恢复了。”
令狐钿出来的时候已经够久了,就算是婆家人不说,她也放不下家里的女儿。
王谷兰已经听到常相逢的说话声了,呻吟的声音也越发大了,现在令狐俨跟常相逢正是新婚之际,她想入了令狐俨的眼难度有些大,可是这样走了,想叫令狐俨想起她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此王谷兰与哥哥王祥定了这装病的计策,不论怎样,先留在令狐家再说,自己在令狐家日子呆的久了,将来王家也好替自己开口。
“你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一直疼?”常相逢看着额间布满汗水的王谷兰,都替她疼,“这窗子也不能开么?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姑娘疼的这么厉害,怕是头风,开了药叫煎汤洗头呢,”王谷兰身边的丫鬟低声道,“我家姑娘身子极好的,以前并没有这样的病痛,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头风是个神马病常相逢就不知道了,但是大夫说了病名,那就只能好好给她看了,而床上的王谷兰看到常相逢,眼泪已经落下来了,强忍着头痛道,“给嫂子和姑姑添麻烦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谁想到-”她话没说完,就痛苦的将头靠在床栏上,低声呻吟起来。
“你赶快躺下吧,这也太遭罪了,一会儿将药喝了看看能不能好点儿,你是太太的侄女儿,相公的表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常相逢赶紧扶了王谷兰躺下,安慰道。
王谷兰病着,常相逢也不好多在她屋里呆,又安慰了几句,将给她买的礼物放下,跟着令狐钿和张友梅去了令狐钿住的院子,令狐钿没想到常相逢在汇宝楼挑的首饰里居然还有自己两个女儿的,对常相逢的细致又高看了几分。弟媳是富豪之女还是官家闺秀,如果跟自己不亲近的话,还不如找这么个开朗的姑娘,起码不会在自己面前摆架子。
张友梅看着手中的羊脂玉梅花簪,有些不敢相信,张家在开封顶多算是普通的商户依附于王家生存,常相逢这一出手送出的玉簪比她自己的簪子要珍贵的多,而且还贴心的选了暗合她名字的梅花,“表嫂,这个太贵重了,我不好收的。”
“你只管收着吧,你这次回去,只怕咱们再见面都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张友梅长的甜美,却是个安静的,常相逢每每见她她都是静静的呆在一边,如果不递话头给她,她绝计不会主动开口,常相逢对她跟王谷兰比对明家那三个丫头印象要好的多了,以张龙梅的年纪,只怕回去也要说亲了,这对发簪只当是常相逢送她的添妆礼。
张友梅虽然跟常相逢打交道不多,但说话间也知道常相逢个性爽利,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又知道常相逢的身世可怜,从小受了不少苦,再想到王谷兰的打算,张友梅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一二了。
“唉,谷兰也是可怜,在开封时身体一向不错,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有这头疼病,来洛阳这些日子也一直好好的,这眼看要走了,偏就发了头风,没想到这病一发作起来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这病得多久才会好,”
终是架不住良心不安,待跟令狐钿将常相逢送到院门口时,张友梅愁容满面道。自己也只能提醒到这儿了,毕竟她跟王谷兰从关系上更紧一些,若是太明显的拦了王家的路,回去也不好跟姑母交待。
☆、第133章 一百三十四考前准备
令狐府现在王氏当家,令狐俨的芳时院没有通房也没有姨娘,常相逢跟吴妈妈也就两天功夫已经将院子里的情况了摸了个底儿掉,连谁是谁家亲戚都打听清楚了,常相逢看现在大家都老实本分的没有人兴风作浪,便将院子里的大权交给了吴妈妈,自己则研究起这次给董时照他们出的考题来。
常相逢这次主要考的是红案,水席里的白案用的不多,只在四道主食的时候用得上,而且水席楼里都是令狐俨从各酒楼调来的熟练工,最低都是二灶三灶们,她主要选的就是负责冷盘的烧卤、拌炝及切配装盘的“冷墩子”跟两位新的头灶。
因为只有自己会全套的洛阳水席,所以常相逢从凉菜到汤菜甚至主食里的浆面条都一手包办了,可是现在她却不想这样了,她准备把水席分成冷墩子,红案,白案,各有不同的人专门负责,这样就算是自己不常在酒楼里,也不至于会乱了起来。
可是这主食里的浆面条,却是叫常相逢最忧心的,她不可能每天守在酒楼里“打沫”,也不可能以后每间酒楼都过去,可她的浆面条说白了,比龙宫水席在洛阳城里的名声还大呢,常相逢挠挠头,一筹莫展。
令狐俨回来的时候常相逢还在拿着自制的硬笔对着书案发呆,根本没注意到他进了屋子,直到听到飞雪给令狐俨见礼的声音,才她回过神来。
“怎么了?不会是连院子里的账都没算明白吧?”令狐俨心情挺好,走过来拿起书案上的信纸细看,“这是什么?写了这么多?”
“没什么,我不是要给他们考试嘛,那天说只考他们几个,今天我又想了想,索性叫想参加的都报下名,毕竟都是一个楼里的,而且那边新酒楼也需要人手,哎,你要不要再从其他酒楼里给我抽几个人啊?”从令狐俨的酒楼里抽人,要比自己从外头找要可靠的多。
“你忘了有人想找姐姐买面条方子了?还敢叫大家都报名?”屋角已经摆上了冰盆,房子里凉嗖嗖的挺舒服,令狐俨也不急着去换衣裳了,顺势坐到常相逢身边拿着她写的考试计划,觉得挺好玩儿,这丫头是不是要做什么之前,都要先写下来才会干啊?
常相逢看令狐俨笑的不怀好意,愤愤的将自己的“考试计划”从令狐俨手里夺过来,“那也不能因噎废食,你又不叫我到水席楼里去,难道要咱们的酒楼关门不成?”
“自然不会叫咱的水席楼关门,我在想,咱们何不趁着你选人的时候,将楼里的暗间给找出来?我呢,顺便行一下家法,也叫那些人醒醒神儿,”福满楼的大师傅们多是外头聘的,可是水席楼里用的多是令狐家的奴才,身契都捏在令狐俨的手里,如果将水席楼的制法漏出去的是这些人,只怕有他们好看的喽。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常相逢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出来,“不过你得先答应了,”
“你没说什么想法呢就叫我先答应,这世上哪有那样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会同意?”令狐俨微微一笑,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等着她求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提条件。
常相逢看了一眼令狐俨舒服的翘起来的长腿,暗道还是当男人好,这么舒服的姿势自己也想试试,可是如果像他这样抬这么高,只怕又会被当作异类了。
发现自己被令狐俨的长腿给晃了眼,常相逢忙收敛心神,她的想法很多,可是如果不借助令狐俨的话,只怕也只能是想法了,常相逢也不瞒他,将她想办个厨师学校的事儿跟令狐俨说了。
“我没有打算做太大,起码现在没打处,只是咱们这水席楼不比寻常,得有可靠的人儿不是?你那府里奴婢不少吧?未必人人都有活儿干,也未必人人都愿意在府上侍候,咱们选些这样的小孩儿,我开始教,也不全是我教,楼里的师傅们也可以来带课,这样的话,咱们另算工钱给他们,咱们办个厨师学校,以后水席楼里只用咱们自己的师傅,出去这也是一道招牌了。”
常相逢要办什么“技校”的话也曾经说过,可是令狐俨没想到她性子这么急,现在就要行动起来,“这可不是小事,你真要做?”如果真弄弄这么个“学校”,常相逢只怕根本没有功夫理会自己了。
“我不也说了,主要是浆面条我得有可靠的人,如果以后咱们的学徒都出师了,而且手艺足够好,浆面条的方子保不保密就是次要的了,毕竟就算是有心人照猫画虎,也不可能跟咱们这些科班出来的厨师们比,”常相逢努力说服令狐俨,“我也不办多大的规模,十几个孩子,慢慢教,慢慢挑,总能出类拔萃的,像明珠,雕花就是一把好手,古师傅又不愿意她在酒楼里做,如果她水平足够了,在我的学校里当师傅,多好!”
“这样学厨,只怕没个三五年出不了师吧?”令狐俨幽幽的看着常相逢,“你用的全是我令狐家的人,将来怎么办?跟我分开了如何再来教这些学徒?我连那些人的身契都给你?你要知道,你挑这些人,为的就是他们是令狐家的家生子儿,不可能随便被别人招了去,如果只将他们给你,除了师徒大义,你没有任何可以约束他们的力量,难不成我将来还要将他们的父母亲戚都给你?”说到这儿令狐俨噗嗤一笑,“那你估计得搬走半个令狐府。”
是哦,常相逢也忧郁了,她能在到了永安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开起闻名洛阳的水席楼,其实就是站在了令狐俨这个巨人的肩头,没有他,自己这会儿只能在荷花巷的小吃店里卖炒菜,什么洛阳水席,只怕都不敢拿出来,她想凭手艺跟新菜式在洛阳闯出名气,没个三五年功夫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后头的办学校?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那我的学校也像水席楼一样,我只占少部分股份,其实还是你们令狐家的,”常相逢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对她来说,有事做,实现自己的理想,比挣大把的钱财更有吸引力,“你觉得怎么样?”
令狐俨似乎有些累了,半边身子从椅中滑出斜靠在黄花梨夹头榫开光透雕双螭纹翘头案边,又将脚下的锦杌往前勾了勾,不以为然道,“有什么怎么样的?我能从这里头赚很多钱么?我怎么没看出来?难道他们是令狐家的奴才我就不用付月银了?这世上,财帛才是最动人心的东西,你若只给福满楼的头灶一月二两银子,你看留不留的住人?我就算是对他们救命之恩只怕时间长了也不行!”
“可是忠贞度却不一样啊,咱们不是要做独门儿生意么?”常相逢看着令狐俨舒服的想要睡过去的样子,推了他一把道,“你好好起来咱们说话,你这副没正形的样子你下头的那些管事们知道么?”
从常相逢认识令狐俨,他一直走的都是高冷路线,怎么成亲之后,这画风就变了?常相逢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你以前都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
装什么?令狐俨没好气的瞪了常相逢一眼,“我以前怎么了?很正常啊,现在么,这不跟你学的,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把腿翘到床栏上过么?嗯,这样子是挺舒服的!”令狐俨随意的抖了抖腿,“还有,你脚上穿的那种鞋,跟木屐又不太一样,看着挺舒服的,你也给我做一双吧!”
常相逢脚上的是自制的布拖鞋,因为不能光着脚(会吓着其他人),穿着布袜也只能将就做成这个样子了,没想到被令狐俨看上了,“行,这个不难,只是我不会用草编,不然那个更凉快,”帮令狐俨做些力怕能及的事情,常相逢还是挺乐意的。
“你穿着布袜不热么?”常相逢脚上的白袜洁白如云,脚踝处还绣了几朵淡紫色的小花,小小的脚尖秀秀气气的从深粉色的鞋面里露出来,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上一下,“左右在屋里,热了不穿也行的。”
光脚?她倒是想啊,可这里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地方,那个地方就算算了吊带热裤,也照样都是好女孩,可是在这里,自己要是大白天的把光脚露出来,只怕就是不守妇道了,常相逢嘿嘿一笑,“不太好啊,这么多人,再叫人说我闲话。”
“这么些人?谁?”令狐俨看了看侍立在门口的飞雪跟玉板,“她们是你的奴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管她们的。”
“唉,还算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常相逢晃晃脚,“我也不算太热,这屋里不是放着冰盆子么?”她跟令狐俨从根子上是不一样的,她无法将飞雪跟玉板她们当会干活的物件儿。
☆、第134章 一百三十五默化
常相逢这几天日子过的松泛了,又每天要陪百氏跟王氏吃饭,渐渐养出些肉来,原本有些苍白的面颊上也有些血色,配上乌黝黝的杏眼,竟然娇嫩可人,令狐俨心头一动,伸了伸手终不敢去抚她的脸颊,只在她的耳边碰了一下道,“怎么不戴个坠子?”
“你干什么?”被令狐俨这么一捏,常相逢的脸登时红了,忙站起来往外走,“我不耐烦戴那些东西,麻烦,”她想出去,可是令狐俨那双长腿正当在面前,不由又瞪了他一眼,远远的要绕道而行。
“你走啦?那开学校的事儿不提了?”常相逢连耳朵都要滴血了,令狐俨满意的一笑,歪着头道,“我是无利不起早,真没听出来你开什么学校,还要叫我酒楼里的厨子过来给他们‘上课’能帮我多挣多少钱,说句老实话,当初我是想帮你,才会跟你合开水席楼的,龙宫水席楼的生意虽然好,可是一年挣的,都不及我的船队跑一趟挣的多!”
“你船队不需要上下打点么?没有风险么?民以食为天,什么能比吃重要?”敢看轻自己的酒楼生意,常相逢怒了,看着令狐俨那惫懒模样,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求上进了,“当初我不是说了么,洛阳到现在没有代表菜系,你要一辈子都拿京中御厨忽悠人么?”当常相逢不知道呢,那个所谓的京中御厨,早老的干不动了,现在也就是在福满楼当个招牌,“如果你那御厨死了,你怎么办?”
“再请一个喽?我再到京城重金礼聘一个就是了,花的银子一准儿比你办学校花的少!”被激怒的常相逢圆圆的杏眼亮晶晶跟汪了一潭春水似的,粉红的唇瓣紧紧抿着,禾眉微蹙,令狐俨知道她现在是在努力想怎么说服自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他想要的却不能直接提,不然以常相逢的性子只会在她心里种下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