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侄女儿惨白的脸,心念微动,冲王妈妈道,“将帕子给我拿过来-”
“姑母,”王谷兰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可怜兮兮的望着王氏,眼里满是乞求。
王家本来就有意再跟令狐家结回亲的,而且送来的这个庶女不但相貌可人而且知书达理对自己又孝顺,王氏看了一眼一脸傲然的常相逢,这丫头要是不给她些厉害,真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刚才我还说你嫂子的针线不错呢,不过鞋面上的花样倒是用不了多偶感,叫我瞧瞧她绢子绣的怎么样?”
“母亲瞧了只怕要失望了,那帕子就不是我的,”常相逢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相公那样的人品才貌,投怀送抱的女人还能少得了,葛巾也是的,这些东西都往我汀兰小筑里送?”
“奴婢冤枉,奴婢并没有发现这块帕子,想来,想来是从公子爷衣裳里掉出来的,”葛巾似乎觉察到了凉亭里气氛不对,吓的直接跪倒在鹅卵石地上,“是奴婢大意了。”
“你起来,地上那么硬,这跟你一个做丫头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要管着主子外头的事?”王氏冷喝一声道,“王妈妈将帕子给我!”
常相逢悠闲的呷了口茶,歪着头看王氏仔细的将那手绢抖开了细看,她也跟着看清楚了那块手绢的一角绣了一丛兰花,再看王氏微微发抖的手,心里已经知道绢子的主人是谁了,敢情这是要说令狐俨跟王谷兰有私啊!
“葛巾你是相公身边伺候老的人了,有多少年了啊?”常相逢也不理会王氏,直接向葛巾笑问。
“回奶奶的话,八年了,”葛巾以为常相逢这是想转换话题将这件事就这么遮掩过去,心里暗笑,就算自己愿意,王谷兰又怎么会肯?王氏怎么肯?这些日子她娘在王氏身边的功夫是白下的?
“噢,八年了相公一直留你在身边,想来你的能力是不用怀疑的,可我就不懂了,相公的衣物脱下来之后,你都不送去洗的么?就那么净的脏的一堆儿搅着放?”常相逢好像不太明白这衣物是如何分类的,问的很是仔细。
“这个,”葛巾被常相逢问的哑口无言,她刚才已经说了这绢子有可能是令狐俨带在身上的,她才没有发现,那么,脏衣裳不清洗干净就这么送到汀兰小筑去?如果说衣裳都是干净的,那洗之前,和清洗过程当中,竟然没有人发现令狐俨衣裳里揣着块绢子?“奴婢不知-”
常相逢回头无奈的看着王氏,“母亲,前些日子林妈妈为林志求情的时候,您还说过,咱们府上的丫鬟进门服侍的第一课,就是学规矩,难道她们除了学规矩,都不学习服侍主子的基本流程?相公可是最讲究洁净的,这脏不脏净不净的葛巾都说不清楚,啧啧,这大丫鬟当成这种样子,留着可实在是浪费粮食!”
“说的没错,”百氏饶有兴致的看着葛巾,杜家一家子真是越来越上脸了,前头的事情已经是看在王氏的面子上放过他们一马了,现在居然还敢勾搭王家的人摆令狐俨一道,“葛巾跟姚黄年纪也不小了,这样吧,”百氏冲常相逢道,“她们到底也是服侍了执信这么多年,执信又没有收用她们,你妥妥的给备上一份嫁妆,叫她们各自家去吧。”
“老太太,奴婢,”姚黄觉得自己跟着葛巾简直都背到家了,今天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不过是葛巾跟王谷兰贼心不死想算计令狐俨,“奴婢冤枉啊!”
“冤枉?这跟冤不冤枉有什么关系?”常相逢好笑的看着姚黄,“老太太也是体恤你们年纪大了,而且相公又不打算留你们在内宅,再耽误你们就有违天合了,你们应该感谢老太太才是,这冤从何来啊?”
这,姚黄犹豫了,葛巾这阵子跟王谷兰走的极近,她们打算虽然没有明着告诉姚黄,可姚黄也猜的七七八八,不过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事儿罢了,这两人想的不过是直接扣一个令狐俨有意王谷兰的名头,由王氏作主,直接将王谷兰定给令狐俨做妾,想来常相逢也不敢反对,而令狐俨么,心里愿不愿意,嫡母发话了,王谷兰再一哭一闹,也只能就范,可是她们能成功么?姚黄看着一脸笑意的常相逢跟百氏,这个家里,百氏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而常相逢,是公子的心头爱。
“奴婢有话要说,”姚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左右王谷兰得了好处,也便宜不到她头上,而自己在逃墨斋这段日子算是看清楚了,根本别指望能得到令狐俨的青眼,倒不如巴结了新奶奶,在她跟前立了功,以后还能体体面面的嫁了。
葛巾太了解姚黄了,姚黄这么一磕头,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由心里大急,抢先一步扑倒在姚黄跟前,哀求道,“妹妹,咱们可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你要看着姐姐死么?”
现在知道怕了?常相逢含笑看着王氏,“母亲您看?”
王氏这个时候也咂摸出味儿来了,她的目光从额间见汗的侄女儿转到跪在地上的葛巾身上,“就按老太太说的办,来人,将葛巾跟姚黄送回家去,”王氏说着,将那湖兰色的帕子攥在手里,向百氏笑道,“这日头眼看上来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百氏盯着王氏攥着绢子的手,笑了笑,“嗯,我也累了,相逢陪我回去,”估计这会儿王氏得跟她的好侄女儿说说话儿了。
“今天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一进福寿堂,百氏也不跟常相逢客气,直接问道。
“这个么?好像跟我没多少关系,跟相公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如果令狐俨掺和了,常相逢才会当回事呢。
百氏可不认为王氏会这么罢休,而常相逢的性子,能容得下王谷兰才怪呢,“那如果你母亲说要执信纳了王谷兰为妾呢?要知道这些日子,你母亲可没有少抱怨,她啊,真想找个帮手分些担子呢!”
常相逢有些想不明白王氏,管家之权不是都舍不得放手的么?而且她一个寡妇,又没有子女在身边,每天有些事做做,不比成天无所事事的强?而百氏的意思她也听懂了,王氏想叫令狐俨再纳个妾来,帮她管家?好嘛,自己跟令狐俨在外头挣钱,叫个小妾在操持后方?“若是母亲真的累了,家事我接过来就是了,没得叫该享清福的老人再受累的。”
这男人啊,若是心走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若是心还在,百氏也没必要为个旁人家的姑娘去招孙子跟孙媳妇讨厌,“我知道了,可是你要是真的接下来了,那外头的事?一根蜡烛两头烧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再累坏了身子-”
“府里的事祖母哪一样不清楚,其实只要规矩定下来了,大家遵照着执行就是了,我不是隔五天就有两天在家吗?我那几个丫头也都识字,跟着吴妈妈,真不行再请姨娘出来帮个忙,管保叫您跟母亲安度晚年,”咱们时间少,可是人多啊,真不行再叫令狐俨寻个女账房来,她就不信了,一个只有五个主子的府邸,几桩家事都捋不顺?
叫华秋霜出来?百氏笑了,只怕常相逢请出了华秋霜,这王氏反而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力了,“随你安排吧,如果你母亲再说,咱们就这么定了,总不至于叫当婆婆的受累。”
宁心院里王谷兰一脸忐忑的跪在王氏面前,偷偷觑了一眼王氏阴沉的脸色,她不发话,她连辩解都不敢,只能这么跪在王氏脚边,等她发落。
“你想嫁给执信?做我们令狐家的姨娘?”半天王氏才幽幽问道。
“姑母,我,”王谷兰原本想矜持几下,说什么但凭王氏安排,可是遇到王氏清冷的目光,她不敢赌了,“当初家里送我跟友梅来,不就是这个用意么?友梅走了,我若是再回去了,家里跟令狐家就断了关系了。”
“什么叫断了关系?那我的钿姐儿算什么?你敢说这种话?”王氏一巴掌拍在案上,震的案上茶碗里的茶水倾洒了出来!
王谷兰慌忙拿了帕子去擦试流下来的茶水,口也没停,“姑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表姐既嫁进王家,便是王家的媳妇,生下的自然是王家的子孙,嫦姐儿蔓姐儿又常年呆在开封,跟表哥这个舅舅会有多亲近?可是我就不同了,若我嫁给了表哥,就像令狐家永远是表姐的依仗一样,我又怎么会离开王家?将来有了孩子,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外家。”
王谷兰的话王氏如何不明白?令狐家要强于王家,将来自己的两个外孙女也是要嫁人的,如何能叫令狐俨一直顾念着王家?王家跟令狐俨可没有多少关系?若是王家人生下了令狐俨的孩子-
“姑母我说句大实话,表哥虽然对您这个嫡母孝敬有加,可是那边华姨娘还活的好好儿的,而那个常氏跟姑母并不亲近,就算她对表姐不错,可哪会比我这个血亲更近?”王谷兰见王氏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含羞道,“若是我跟表哥生下的孩子,跟嫦姐儿她们只怕会更近一些。”
“你起来吧,今天的事儿就算了,你既然能想到这些,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说,反而弄那些蛇蛇蝎蝎的伎俩来,反正落了下乘,”王氏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我这就给开封写信,商量商量你的事。”
这下王谷兰彻底松了口气,王氏到底是令狐俨的嫡母,令狐俨就算是为了孝顺的名声,也不会因为自己一个妾室而违逆王氏的意思,只要自己进了令狐家的门儿,又有王氏这个姑母照拂,常相逢又成天在外头跑,大把的机会留给自己了。
“姑母您一定要相信我,侄女儿当时真没有想到这些,”王谷兰知道自己的小把戏瞒过不王氏的眼睛,如果这个时候一味不认,只怕会寒了王氏的心,索性含泪认下,只是将始作俑的人推给了葛巾,“葛巾姐姐说是咱们王家出来的,愿意帮我,我也是晕了头了,竟然听从了她的安排-”
☆、第一百五十七v章
王氏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未必就如王谷兰说的那样,可是比起葛巾,自己的侄女儿跟王家当然更重要一些,“行了,我知道了,葛巾么,错了就是错了,她要出府嫁人,你准备点儿东西给她添妆吧!”
“是,侄女儿知道了,”王谷兰垂下头,心里对王氏的吩咐不以为然,自己这个姑母向来不怎么清楚,自己要是给葛巾添妆,不正说明她跟葛巾有瓜葛么?可若是不应下,又会被王氏看做过河拆桥的人,“是侄女儿连累了葛巾-”
等王谷兰出来的时候,宁心堂外林妈妈已经哭倒在地上,她看到王谷兰从内室出来,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自己的女儿就是为了帮她,才落得被赶出府的下场。
“妈妈别这样,我知道你跟葛巾姐姐都怨我,可我也被姑母罚了,你想想,就算是我将罪过揽下来,葛巾姐姐就能得到好么?那个常氏早就将她当做眼中钉了,岂会放过今天这样的机会?”王谷兰走到林妈妈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小声道,“可是葛巾姐姐为了我的这份情义谷兰是不会忘的,将来等我有了出头的机会,自然会补偿姐姐。”
就像王谷兰说的,她们都是令狐家的奴婢,就算是主子出头将罪过揽下又如何?女儿也不会逃过这一劫,再想想如今还困守外院根本得不到差使的两个儿子,林妈妈将心一横,“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原本就是王家的奴才,为姑娘效力也是应该的,只求姑娘发达的时候,念着奴婢一家的忠心就成了。”
收服林妈妈倒真是意外之喜,王谷兰强压心中的激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妈妈放心吧,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将葛巾姐姐接到我身边来服侍!”
等令狐俨回来,常相逢便将今天的事情跟他学了一遍,笑道,“你的魅力可够大的,人家小姑娘都等不及了!”
“魅力是什么?”令狐俨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词,凤眸斜挑,“你骂我呢?”
“说你有吸引力啊,把人家小姑娘弄的五迷三道的,”令常相逢回了令狐俨一记白眼,“看着吧,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多一位姨娘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令狐俨将一脸酸意的常相逢拥在怀里,“我这么有‘魅力’的人,不照样被你‘五迷三道’的?不是么?”
“嘁,我可跟你说,我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能包容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当初我下决心跟你在一起,也是看你挺自律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常相逢扭过身子毫不避让的瞪着令狐俨,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叫我失望!”
“傻瓜!我怀抱很小的,有你就够了,”令狐俨亲昵的拿脸在常相逢脸颊上蹭了蹭,“你放心吧,什么姨娘小妾的,咱们中间没有那些东西。”
令狐钿跟丈夫王循一过八月就到洛阳来了,王循是个白净面皮的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只看面相的话,跟令狐钿倒也般配,王氏看到女儿女婿带着两个外孙女儿过来了,自然喜的无可无不可,将女儿一家安排在了令狐钿以前的院子里,而嫦姐儿跟蔓姐儿则接到她的宁心院里跟她住在一起。而跟着令狐钿跟王循一起过来的庶长子王博则被令狐俨以已经长大为由,直接扔到了外头客院。
王循话并不多,在令狐俨跟前甚至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常相逢知道这跟令狐俨修书叫王家大老爷将王循从京城弄回来有直接的关系,不过常相逢可不同情他,带着个小妾在京城里逍遥,将自己的发妻女儿扔在家里伺候爹妈,能做出这种事来而无不亏心的,也就是一个贱人了,何况王循还带了他跟顾姨娘生的儿子,还说是认舅家?呀呀呸,常相逢可不认为自己是那小子的舅妈!
“这次我回开封,还时常听嫦姐儿她娘说起弟妹呢,说弟妹就是个女中豪杰,开了间生意极好的酒楼,卖的全是世上见都没见过的菜品,没想到这次来,弟妹居然已经又开了一间了,”在洛阳住了几日,王循对令狐家的事情也摸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令狐俨一封信将他从京城弄回了开封,可那又如何,王循可不认为令狐俨会阻止他承继王家长房,毕竟令狐钿是他的妻子,自己不好,令狐钿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去?
常相逢看了一直装x的王循,若不是看在令狐钿的份儿上,她根本不会给这种人渣好脸色看的,“姐夫过奖了,不过是两间酒楼罢了,不能跟王家的绣坊相提并论啊。”
“说起家里的绣坊,托内弟的福,如今汴绣在京城也算有了一席之地,前些日子,太子妃还叫咱们的人往东宫送了批绣品呢,可惜我不在,这么大好的机会,”现在去京城顶替王循的是他的二弟王校跟庶弟王守业,一想到自己失去了进东宫的机会,王循忍不住扼腕。
这人真是,脸上什么表情?控诉令狐俨挡了他的青云路?常相逢好奇的看着王循,“姐夫的意思是,如果姐夫在的话,亲自带了贵号的绣品,就能得到太子妃的接见?呵呵,”常相逢掩口一笑,“我出身寒门小户,许多规矩不太懂,原来太子妃这么好见。”
王循被常相逢的“无知”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别说是太子妃,就算是东宫里得脸的公公,他在京城这些年,也根本没见上一个,被常相逢这么直接的点了出来,王循心里万分恼怒,可偏偏没有办法为自己刚才的话辩解。
“我爹的意思是,如果他在京城,叫我娘自然能以送绣品的名义进到东宫,我娘进了东宫自然会想办法讨得太子妃的欢心,到时候,我们王家的绣品,一定会成为贡绣的,”王博在一旁一脸鄙夷的看着常相逢,这女人连自己母亲的出身都赶不上,却成了豫西首富的当家奶奶,而自己,还要离开娘亲过来讨好他们。
“你娘?”王氏猛然抬着看着王循,“大郎,他管谁叫娘?”
王循这下汗真的下来了,而他带了庶长子来,不过是想拐弯告诉令狐家,令狐钿是生不出儿子了,以前王博是自己的长子,将来令狐钿也是要靠长子养老送终的,如果令狐家是聪明的,趁势认下王博这个外甥,大家都好看。这几天,他自觉已经说通了姑姑,将王博养在令狐钿名下,成为他真正的嫡子,这样的话,就算是令狐钿生出了儿子,也只能是次子,不能跟王博争家产。
“自然是嫦姐儿她娘,不然博哥儿哪里还有会娘?”王循抹了把头上的汗,看了一眼令狐钿,笑道,“你说是不是?”
“不是,大哥根本不管我娘叫娘的,他说我娘不配当他娘,他娘只有顾姨娘,还说顾姨娘是官家出来的闺女,比我娘高贵的多!”坐在王氏腿上的蔓姐今年才五岁,话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循常年带着顾姨娘在京城,她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多亲近。
“官家的闺女?比我们令狐家的女儿高贵?”百氏挑眉看着王循,将脸一拉,“原来王家这么本事,还能纳官家的姑娘为妾,啧啧,怨不得呢,我令狐家的嫡长女沦落的跟弃妇一般,”说到这儿她扫了脸震惊的王氏,“这样吧,这次钿儿跟她两个闺女都留在家里吧,媳妇你跟执信到开封去一趟,咱们这也占着你们王家长房长媳的地儿了,将钿儿的嫁妆拉回来,这门亲戚不要也罢。”
王氏被一个又一个消息震的直接懵了,紧紧的拉了令狐钿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王谷兰连忙笑道,“老太太消消火,博哥儿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常年养在顾姨娘身边,老太太不知道,那个顾姨娘嘴里说什么官家小姐,其实就是个罪奴,还是我大哥从教坊里赎出来的,连我大嫂脚底的泥儿都比不上,自然也不会教养博哥儿,不然大哥也不会想着将博哥养在我大嫂膝下了。”
王谷兰这话两边讨好,既告诉令狐家顾姨娘真正的底细,一个从教坊出来的罪奴,也就是令狐钿脾气好,换上别家的正室,一碗药下去,只怕也不会由着她生下两个儿子来。
另一方面也帮着王循说话了,将顾姨娘贬的低低的,印证了王循想将博哥儿认到令狐钿名下的苦心跟诚意。
博哥儿已经七八岁了,一听到王谷兰在众人面前诋毁他的娘亲,怒指王谷兰骂道,“你个贱人-”
王循一把将王博抓到身边捂了他的嘴骂道,“胡说什么?那是你姑母!”
“呸,不过是二房的庶女,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王博是王循最爱女人的儿子,又是王家长房的头大孙子,是被上下当小祖宗养大的,好何能看得起二房庶出的王谷兰,甚至在来洛阳之前,他连王谷兰是哪棵葱都不知道。
令狐俨看着脸色铁青的王氏,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姐夫给我姐姐选的儿子可见是用了心的,这种不尊长辈目中无人的东西若是被养在我姐姐膝下,将来,只怕要把我姐姐给架到墙头上了!”
把老人架上墙头上,是指两个不孝儿子都不肯奉养老母互相推诿的戏文,河南人没有不知道的,王循被令狐俨一激,气的狠狠往王博屁股上打了几巴掌,“执信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他,博哥儿还小,好好教能教回来的。”
“这三岁看老,你家博哥儿都多大了?还是养在你那个顾姨娘身边吧,”王氏已经冷静下来,她握了握女儿的手,冷着脸道,“你跟钿儿年纪都不算大,她未必就不能给你添个嫡子,真过了四十钿儿还不能给嫦姐儿添个弟弟,那也简单,我挑两个身家清白的丫鬟给你,将来生了儿子叫钿儿来养,这养恩大过生恩,将来钿儿老了也不用她兄弟担心!”
王氏说的是常理,多少人家也是这么做的,可一想到家里头的顾姨娘,王循心里老大不忍,“姑母,其实博哥儿不行的,家里的盛哥儿才两岁,我回去就叫婉如将他送到嫦姐儿她娘屋里。”
看着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家里那个罪奴出身的姨娘说好话的王循,王氏头一次后悔自己当初自己答应将唯一的女儿嫁回娘家,原以为有哥哥照拂,又是亲侄子,怎么样也不会太亏待自己的女儿,可万没想到,“不行,一个教坊出来的下贱女子,能生出什么好种来?我刚才说的你若是不应,那也成,我就将钿姐儿跟两个外孙女儿留下了,我年纪也大了,留女儿在家里孝敬几天也没什么不应当的。”
“母亲说的没错,我看嫦姐儿跟蔓姐儿又漂亮又可爱,真心舍不得她们走,左右姐夫家里也有人陪,就留姐姐跟两个外甥女儿在洛阳住上些日子呗?我听说亲家太太房里,也是喜欢顾姨娘在身边伺候的,啧啧,可能亲家太太跟旁人家的老太太们不一样,喜欢教坊里那一套吧,”常相逢嘴下可是不留情,左右令狐家也不缺吃穿,大不了以后搭两份嫁妆将嫦姐儿跟蔓姐儿从洛阳嫁了,凭着令狐家的家资还怕给她们寻不着好亲事?
如果这次自己一个人回去,那在父亲跟前可是彻底要失了宠了,王循都不知道今天的话题是如何转到这里来的,他最初可是想着借令狐钿的关系,将话题扯到水席楼上,怂恿常相逢跟他合伙在开封也开上一间水席楼,自己占着地利,也多一份进项,“这万万不可,家里还要嫦姐儿她娘操持呢,婉如不过是个姨娘,哪里能当得起主母的担子。”
“你要真的想将盛哥儿养在姐姐名下也不是不行,左右孩子也不大,不过盛哥儿若是做了嫡子,可家里还有个罪奴出身的姨娘,不是叫人戳脊梁骨么?这样吧,你将顾姨娘远远的卖了,母亲就亲自写信跟亲家老爷提将盛哥儿记在姐姐名下的事情,”令狐俨又给了王循一个选择。
这,将婉如卖了?王循刚想答应,就看到令狐俨满含冷意的笑容,刚才想着以将顾婉如卖出去的名义偷偷养在外头的想法瞬时没有了,只怕自己这头一点,顾婉如的生死就由不得他了,“这个,我-”
“行了,我累了,钿儿今天也到我宁心院陪我,”看着犹疑不定的侄子,王氏恨不得冲过去将他的圆脸给抓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几天更新不会太准时哈,大家多包涵。
☆、第一百五十八v章
“真是个渣男!”看着王循带了王博离开,常相逢恨恨的骂了一句,“祖母,就这么放过他不成?咱们干脆别叫姐姐跟嫦姐儿回去了,说句不好听的,姐姐要是有个万一,可就趁了王循的心了!”
百氏叹了口气,“这日子啊,就看自己怎么过了,也怨你母亲,没把钿姐儿给教好,养成那么个软性子,没一点儿像咱们令狐家的人!”
“怎么不像?姐姐心就很好啊,也从来没想过去害人,”如果令狐钿心黑一些,只怕也不会叫顾姨娘逍遥这么多年,甚至踩在她的头上,“我现在担心的还有嫦姐儿,若是也学的跟姐姐一样,以后也有的苦吃了,”就王循跟他娘张氏的尿性,只怕也不会对这个孙女好到哪儿去。
“无论你姐姐,还是嫦姐儿蔓姐儿,都是咱们令狐家的骨肉,”百氏看了令狐俨,都是自己的晚辈,哪一个受委屈,她都心疼的很。
“祖母您就放心吧,就算是姐姐最后跟王循回去了,我也不会叫她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我准备跟母亲说,叫林妈妈跟着姐姐到开封几年,”令狐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林妈妈?”百氏有些不明白令狐俨的意思,“她们那一家子,可不怎么靠的住。”现在杜家父子三人都在那儿晾着呢,葛巾又获了罪被赶回了家去,这个时候用林妈妈?
今天王博会有这样的表现,其实也是令狐俨在外院安排的人起了作用,不过这个令狐俨是不会跟百氏细说的,“林妈妈心计跟手段都有,又是跟着母亲从王家嫁过来的,身份也有了,到了王家帮着姐姐料理一下内院的事儿,也是明公正道的,舅母也说不出什么来,至于会不会生异心,”令狐俨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杜宇杜宽还在外院呢,林妈妈胳膊能往哪里拐?”
百氏欣慰的拍了拍令狐俨,她最担心的就是令狐俨跟令狐钿没有多亲近,不愿意帮姐姐出头,现在好了,孙子不但会管,而且连后头的事情都帮令狐钿想好了,“就照你的意思办,我来跟你母亲说,叫林妈妈过去,你母亲一准儿也放心些,不过我还真有心叫嫦姐儿留在洛阳一阵子,我跟你母亲年纪都大了,身边有个小姑娘,也热闹些。”
嫦姐儿被张氏抱到自己院子里养,你好好养也罢了,十岁的小丫头愁眉苦脸的,跟令狐钿也不亲近,这几天百氏看她总是蔫蔫的,说话行事更是谨小慎微,哪里有王家嫡女该有的派头?就算是令狐钿当年也没有这么怯懦过,百氏便生了将王嫦留在身边的心。
虽然留下嫦姐儿让令狐钿跟女儿分离了,可是洛阳的环境要比王嫦在开封好的多,常相逢也赞同将王嫦留在洛阳,再说的确切一些,她赞同将令狐钿母女三人都留在洛阳。
因此两人回到汀兰小筑时,常相逢还在令狐俨商量能不能想个办法叫令狐钿她们都留下来,“你本事向来大的很,那个王循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你忍心将你姐姐跟你两个外甥女儿扔在开封,我听说这内宅里要是斗的狠了,可是会要人命的,真到了那一天,你就算是杀了王家全家,也是个追悔莫及。”
令狐俨看着常相逢认真的样子,无奈的在她颊边捏了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王家还用得上我呢,就算是对姐姐有亏待的地方,也不敢对她下狠手的,你且放心吧,王家用着咱们的地方多着呢,难道你愿意姐姐在王家辛苦十几年,落个和离的结局回来?到时候嫦姐儿跟蔓姐没爹又没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