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先动后腿再动前腿,三两下就拉开了跟猫妮卡和那块惨遭口水洗礼的玻璃的距离。不等李彦松一口气,大猫在发现一晚上不知所踪的小儿子屁股快贴到对面那块玻璃时,果断抛弃了这一边,蹿到背面继续舔,舔舔,舔舔舔。
李彦往左边挪,猫妮卡舔左边的玻璃,他往右边挪,她跟着跑到右边。
“……”李彦面无表情用尾巴开始丈量距离,玻璃保温箱本身也并不大,有十六条尾巴长,八条尾巴宽。
这是最简单的数学问题,李彦充分发挥自己身为人的高智商,数肉球数到一半就得出了答案,来到跟左右都相隔八条尾巴,跟前后都相隔四条尾巴的中间点,一脸凝重地一屁股坐下。
猫妮卡没有他这样的算数能力,目测貌似小儿子现在距离哪面玻璃都很近,茫然而焦急地围着保温箱开始转圈圈。
李彦挺高兴自己的应对措施有了作用,他想多欣赏一下猫妮卡此时的无措反应,以自己的屁股为点,前爪扒着垫子,随着猫妮卡的跑动三百六十度旋转。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反应其实比猫妮卡更傻——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成了猫之后连思考方式都变得特别幼稚愚蠢的qaq——头晕脑胀的李彦赶忙停下了动作。
女主人恰好推门进来,看到大猫黏在保温箱周遭,上前把猫妮卡抱开了:“不行哦,你得回去奶小袜子,带了病菌就不好了。”
她刚刚跟兽医通了电话,才十多天大的小奶猫一生病其实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得夭折。女主人昨天晚上特意把保温箱放到主卧里面,半夜也悄无声息地起来查看了好几次李彦的情况,见病情没有恶化才放心睡过去。
虽然说是小手套生活在保温箱中被隔离开了,但猫妮卡离得远一些比较保险。大猫本身身体强壮倒是不怎么怕被传染,但是另一只奶猫小袜子就不一定了,还是小心为妙。
女主人跟男主人用完早饭后各自去上班了,临走前还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把主卧的门给关上了,跟阳台相连的窗户也给关上了,防止猫妮卡再进来。
女主人倒是没有拉窗帘,把保温箱放到能够晒得到阳光的地方,隔空对着李彦来了一个甜蜜的飞吻,才匆匆拿起提包和车钥匙出门了。
李彦不得不感叹了一句自己这辈子其实没有那么倒霉透顶,成为一只身份很吃香的折耳猫也还罢了,关键是碰上了这样靠谱的饲主。看女主人昨天肯拿出一晚上时间来抓他量体温吃药,还都没有发火就能看出来,这不是真正爱猫的人做不到这份上。
地暖+保温箱+和煦的阳光不靠谱的妈不靠谱的哥=天堂。
李彦抓着女主人怕他寂寞特意拿过来的橡胶老鼠,舒爽地打了一个滚,仰着脖子再次进入梦乡。
第5章 返回猫窝
李彦的小日子过得非常舒适,他第一天第二天还记得在女主人推门查看自己情况时,趴在垫子上一脸虚弱地装睡,还跟打嗝似的时不时抽搐一下,来着重体现自己的较弱无力、弱柳扶风。
然而就是因为太舒适了,他第三天光顾着追着自己雪雪白的尾巴尖到处乱跑了,忘记了得跑两步就停下来艰难地大喘气。
——围观了他叼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玩具老鼠还能跑得步步生风——关键是三分钟都不带休息的,女主人打出一口气,很为小手套终于恢复了健康和活力而高兴。
“……”被从玻璃箱中放出来的李彦在重获自由的一瞬间重重一头撞在保温箱的玻璃壁上,为自己的愚蠢和大意而恼恨不已。
突然,他的耳朵一下子翘了起来,停止了拿脑袋跟玻璃罩死磕的动作,一张猫脸上显出凝重之色,侧耳细细倾听。
——对,没有错,这种悉悉索索、用指甲挠门的声音明显就是猫妮卡发出来的——大猫现在正在主卧门口——李彦大脑中的警报器一下子就响了起来,他把后爪翘起来用指甲尖着地,前爪奋力去抓箱子的上边缘,妄图爬上箱子再从顶部的圆形缺口上掉回到保温箱里面。
保温箱有半米高,他既是拼命把身体拉长,也不过才十多厘米,要完成这个高难度任务着实有点艰巨。李彦转而模仿壁虎的姿势,整个身体贴着玻璃罩,试图一寸寸往上挪。
他爬了半厘米高就悠悠掉了下来,李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软嘟嘟的肉球,开始捧着脑袋回忆上辈子学到的物理知识。
恰好主卧后方就是阳台,李彦透过玻璃看到男主人正往墙上的小吸盘上挂衣服,衣服湿哒哒的太重了,吸盘的粘性也不太好,连衣服带吸盘都掉到了地上。
男主人就走到水龙头处,沾了点水在吸盘中心,而后用力往墙上一贴——水加大了吸力,这次吸盘稳稳固定在墙上了。
对啊,怎么把这个实用小技巧给忘掉了呢?李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屁股着地,跟人类似的端正身体坐着,前肢悬在半空中,两只后肢平放在地板上。这个跟虾米似的姿势很方便他低头舔舐自己的四个爪子,等到依次舔湿后,李彦再次开始趴玻璃的征途。
都说理论来源于实际,这次他的战绩好了那么一点,爬了接近两厘米,才“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面对着半米高的悬崖峭壁,爬半厘米和爬两厘米真的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李彦的答案是“有”,第二次明显比第一次摔得疼。
他纠结着是不是要垂死挣扎再来第三次伟大尝试的时候,女主人已经响应猫妮卡的热情呼唤,在房门被挠烂前终于打开了门。
“喵呜——”猫妮卡在下一秒就蹿了进来,直奔自己被迫离家流浪、孤零零睡了三天的可怜儿子。
舔舐宝宝不仅能让他们保持清洁,同时也是增进母子感情的好方法。三天没有经过母猫舔舐的小奶猫浑身都是这几天进食的婴儿麦粉的味道,脸颊嘴部的毛上还沾了凝固的糊糊,猫妮卡一边舔来舔去,一边感觉到自己貌似饿了。
李彦顶着=皿=脸,用爪子拨楞猫妮卡的脑袋试图阻止她丧心病狂地用口水给自己洗澡,然而猫妮卡好几天没见这个小儿子了,想得不得了——而且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确实有点饿了——亦步亦趋地追着儿子继续舔。
儿子真可爱,麦粉吃起来也很好吃,唯一不那么和谐的是小儿子一个劲儿躲。猫妮卡抬起前爪来,用标准的拍老鼠的动作一把摁住李彦,还顺手挠了挠他的后脖颈。
“……”李彦挣扎的动作不自觉顿了顿,把尾巴绕过去试图抽开猫妮卡禁锢自己的爪子。
猫妮卡顺势挠了挠他的尾巴尖。
从刚刚起就在跟心中的魔鬼作斗争的李彦终于举双爪投降,愉悦地拖长了声调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翻了半个身子让猫妮卡转而给自己挠肚皮,眼睛愉悦地眯成了一条缝。
猫妮卡舔了半天终于舔够了——主要是麦粉糊糊的味道都被她给舔没了——就叼着李彦的后脖颈,提着他转移阵地回育猫房。
李彦本来被舔得昏昏欲睡的,被她一叼起来就吓醒了——他可没有忘记从主卧到育猫房之间可是隔了一整条回旋式楼梯的,上次猫妮卡叼他上去,可是摔掉了李彦半条命的。
妈蛋,老子不要,老子要自己走,求自己走!qaq他四肢软软根本无法挣扎,眼含热泪只能眼睁睁等待酷刑的到来。
临出主卧房门时,路过李彦上次探险想要照的落地镜,李彦顺便瞄了一眼,一只趾高气昂的大白猫正叼着一只打败了的俘虏兵似的小奶猫从镜子前缓缓走过。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这辈子的全貌,李彦也是浑身雪白,就两只耳朵最尖端分别有一撮黑色的细绒毛。
都说人们照镜子,大脑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容貌上调30%美化自己——李彦面无表情盯着那只泪汪汪的奶猫——面无表情和泪汪汪不矛盾吧?——怎么看都觉得耳朵上那两撮黑毛弄得跟他扎了俩朝天辫一样,简直是“弱智”和“傻逼”的代名词。
——涂上两抹腮红都能去射雕英雄传扮演傻姑了,十足的本色出演。李彦被残酷的事实打击得整只猫都蔫了,连被猫妮卡叼着在楼梯上摔打了两下都没有啥反应。
小袜子此时也已经能够从猫垫上滑下来满育猫房蹿着玩耍了,他嗅到妈妈和弟弟的味道越靠越近,就早早守在房间门口等着,等到猫妮卡用额头推开房门,他就叼着一根从毽子上掉下来的粉红色羽毛递了过去。
“喵!”被热烈欢迎的李彦冷艳高贵地一爪子把羽毛给拍在地上,愤怒地把猫脸上扬朝向天花板。
——他不是在生小袜子的气,而是在心中痛骂自己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