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我不要跟你走,走开……”平凡对他拳打脚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她每一下都打得又重又狠,仿佛有深仇大恨,“滚,滚啊,不准碰我。”
“小凡,是我,我是浩子。”他紧紧地抱住她,任她的拳头砸在他的背上,继续温柔地哄着:“小凡,你摸摸,真的是我,要是摸不到,你闻闻,我这一身油彩的味道。”
不曾想,不说这话还好,平凡在他怀里闻到一股浓重的油彩味道,挣扎更加剧烈,奋力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他抱得太紧,她的惊恐也就愈加剧烈。
她渐渐地脱力,失去抵抗,双手垂在身侧。
俞浩扬松了口气,伸手要去拿平凡的手机照明,没想到,刚一松手,就被平凡从地上摸到一个台灯砸到额头上。
平凡怕黑,她房间的灯总是最亮的,连床头的地上也都放了一盏备用台灯。平凡此时拿到的正是这盏备用台灯。
砸完俞浩扬之后,平凡就跑了出去。可到处都是黑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一路走一路撞,凭着记忆找到大门,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整个城市都是一样的黑暗,平凡在前面跑,俞浩扬在后面追,被砸的额头上流着血。还好,什么都看不见,他庆幸不会这么快晕倒。
“平凡,你回来,我是浩子,我是俞浩扬。”虽然看不到血,但是他知道自己在流血,脸色渐白,呼吸渐喘。
平凡什么都听不进去,疯狂地跑着,脚底扎进碎玻璃也浑然不觉,“走开,走开。”
突然,前面冲出来一辆车,车前的远光灯晃了平凡的眼睛,她猛地回头,借着车灯看清那人的脸,她惊慌失措地回奔过去,“浩子?”
“谢天谢地,你终于认识我了。”
在俞浩扬倒地的那一刹那,天地间恢复了光明,平凡的神智也终于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没更。
正好周末在家,给受伤的脚热敷,坐着没法全敷到,就躺着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家大大我是下腹肌拉伤,一直拉到脚底,最近不能上健身房练俺的马甲线了……这快冬天了,是要囤脂肪过冬的节奏吗?
不过你们有福了,不去运动我就能多多码字多多更新了。哈哈哈哈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再度进了急诊室的平凡,心情有些复杂。
她和俞浩扬是被巡逻的警察送进来的,一个头破血流,脚上穿着拖鞋,倒在地上,另一个光着脚穿着睡衣,手里还拿着凶器台灯。明眼人一看,就是一场家暴的好戏,还是女的家暴男的,事后畏罪潜逃,被逮了个正着。
平凡好说歹说,还把脚底受的伤搁到车前盖上,警察叔叔才勉强同意让她也一共到急诊室救治。
还好俞浩扬只是皮外伤,包扎处理之后,他就醒了。一醒过来,就疯了似地寻找平凡,被守在门口的警察拦住了。
“警察叔叔,我找人,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的呢?”
巡警也不老,被他一声叔叔叫得脸色突变,“一个大男人打什么老婆啊,有本事打老婆就别找。”
俞浩扬捂着额头上的伤,稍稍心安,“她在这里对不对?”
巡警很不屑地睨他,“我说你,先回去拿衣服去,你老婆穿得那么少。”
俞浩扬听这话明白过来,“她也在医院对不对?让我先看看她。”
呼!还好没丢。他真怕在他晕倒之后,平凡自己跑掉出什么意外。他从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的晕血症。
平凡躺在隔壁的病房里,俞浩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到了,沉寂的心如同深陷沼泽,难以自拔。她故意闭上眼装睡,侧耳倾听他放轻的脚步声,感受着他轻轻抚上她脸颊的手,他的手指因为长年画画和制陶的关系有薄薄的茧,粗粝的质感灼得她几乎装不下去。
是该斩断一切的时候了。
俞浩扬匆匆做了笔录,借了巡警的电话半夜把杨骏从被窝里叫起来帮他做保,顺便送他回去拿衣服。
杨骏骂骂咧咧,裹了件羽绒服和棉裤,脚上是一双哆来a梦的棉拖,要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温润的脸上尽是戾气,“你他妈有什么事,非得把老子从被窝里挖起来,最好你是得了绝症,否则老子一定诅咒你早死。”
俞浩扬懒得跟他废话,把笔录往他手里一塞,“签字,快,再废话爷就开揍。”
杨骏飞快看了一眼,错愕了一秒,签字画押,然后边走边骂,“我说浩子啊,你能不能老子省省心。以前你在巴黎打架,老子去捞你,因为你没欧洲佬能打。可是你现在被女人打成这样,你什么时候活得这么窝囊了?这女人咱不要了,咱再找好的。”
“少他妈废话,开车啊你。”
“我这是为你好,因为停电怕黑就打你,要是停电时间再长一点,我想你这条命也就没了。”
“我乐意不行吗?我愿意被她打,打死我也愿意。”俞浩扬吸了吸鼻子,只穿单衣的他缩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白雪皑皑飞驰而过。
“你真爱上她了?”杨骏有些惊讶。
俞浩扬这个人十八岁离家只身去了巴黎求学,因为才华横溢在巴黎艺术圈展露头角,对他倾心的女人数不胜数。他从不缺女人,也不缺爱情,但他的爱情太短暂,就像他对一幅画的热情,完成之后就会把热情转移到下一幅画。每一幅画的风景都不一样,每一段感情的经历也不一样。他想要画出更好的作品,也期待能遇到一段能够感天动地的爱情。于是,他不停地画,也不停地遇见。有一天,他觉得灵感枯竭画不动了,改行做了陶艺。可他还是在遇见,在爱,却仍是另一场的无疾而终。
“我不能爱她吗?”
俞浩扬把平凡接回家天已经亮了,雪仍在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可他却没有给平凡这个机会欣赏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因为平凡从头到脚都被他包得跟棕子似的,连袜子都穿了三双。
“浩子,我倒没看出来,你有养女儿的潜质。”杨骏半夜被抓来当苦力,现在在雪地里撑着把伞,看着某人小心翼翼地把包好的闺女从车里抱出来,细心温柔的程度让杨骏很想全程录下来,发给俞浩扬他娘,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俞浩扬不理会他的调侃,抱着平凡钻进电梯,把他挡在门外,连口水都不请他喝。可杨骏是什么人呀,他是俞浩扬的发小,打小他妈打他都是俞浩扬帮着挡的,他家就是俞浩扬家,甘露四季就是他的大食堂。他怎么会生分呢!
登堂入室的同时,他真心感慨孩子大了,留不住了。这才几天没见,俞浩扬端茶递水,卑躬屈膝,完全变了一个人。
俞浩扬把剥好的热腾腾的蛋白放到平凡手里,“来,你的蛋白,这是牛奶。”
平凡皱眉,好心提醒他,“我是脚伤了,不是手伤了。”
“你昨晚拿台灯砸了,我怕你手疼。”
杨骏差点趴地上,口吐白沫,自此不起。
“还有,我没有认知障碍,我知道这是蛋白,这是牛奶。”
俞浩扬脸色微红,“呃……”
杨骏很不厚道地放声大笑,“浩子,我也要牛奶,我也要蛋白。”
“来,给你蛋黄。”俞浩扬把平凡不要的蛋黄塞进杨骏手里。
杨骏怒,“老子不要。”
“以形补形啊亲!”
平凡一口牛奶还没咽进去就全给喷了出来,满脸通红地看着不要脸的俞浩扬,俞浩扬很自然地抽了张脸帮她擦嘴,“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吐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养闺女。”
平凡打电话回单位请了假,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把俞浩扬晾在客厅,关于昨晚发生的一切,她什么都没有说。
杨骏也没有久留,他看着俞浩扬熟练地操练洗衣机的架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想当初在巴黎的时候,他每周都要请钟点工去帮这位少爷打扫房间,工钱还是他自掏腰包。现在倒好,他连洗衣机都会用了。真是孩子大了,留不住。
送走杨骏,俞浩扬去超市囤积,买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等电梯的时候,遇到拧着保温桶的钟遥。
“小凡一个人在家里?”钟遥热络地和他寒暄。
俞浩扬点头称是,抬头默数电梯楼层。
“我给她带了午饭,你尽管忙你的,不用特地陪她,我请了假过来的。”
“哦。”俞浩扬情绪不高,开门进屋,把东西放到冰箱里,进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房间的交谈话不断,偶尔能听到平凡愉快的笑声。俞浩扬很少听到平凡说这么多话,她通常话不多,表情也都是淡淡的,如此长时间地放声大笑倒是不常见。他们好像在说考拍卖师的事情,可平凡是色盲,她根本就不能考。
钟遥留到很晚才走,他还下厨用俞浩扬买回来的食材做了晚餐,手艺倒是不错,俞浩扬中午没吃,晚饭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反正菜是他买的,干嘛要便宜别人。
俞浩扬当天晚上在平凡的门外打了地铺,怕万一像昨晚那样停电,他才能第一时间出现。
她的房门被他踢坏了,还没请师傅来修,躺在床上就能看见俞浩扬蜷缩在地上,被子是够厚,但是铺在地上的毯子薄薄的一层,一看就不保暖。
“浩子,你回屋睡吧,我不起夜的。”
“我怕你被鬼抓走。”
“胡扯,这家里怎么会有鬼?”
“难说。”
“随便你吧,要是感冒了就把你扫地出门。”
俞浩扬睡了一夜倒是没感觉,可还是难逃扫地出门的命运,因为钟遥又来了,随身还带着行李,看这架式是要在这里住下。
俞浩扬当然是极力反对,“多一个人不方便,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就睡沙发。”钟遥倒也不跟他争辩,即来之则安之,睡哪都一样。
“那也不行,客厅是公共场所,有人不方便。”
“小凡同意的。”
俞浩扬心里一慌,“我不同意。”
“大家都是男人,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俞浩扬诡异地一笑,“小凡没有告诉你,我喜欢男人吗?万一半夜起来,我对你意图不轨怎么办?”
钟遥脸色微变,“这个……那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俞浩扬抗议无效的情况下,钟遥开始了寄居的生活。他把整个家料理得很好,饭做得好,家务也没得说,俞浩扬完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新学的家务技能,在钟遥面前,笨拙无比。
他只能趁钟遥去上班的时候,才能稍微靠近平凡。
“平小凡,你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他用一种很嫌弃的目光看着她,“还有这床单,都是药味,臭死了。”
平凡闻闻身上的味道,颇有同感,“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把钟遥赶走吧,这样你就能自在地洗澡换衣服了,家里多个男人总是不方便的嘛。”
“你不是男人吗?”平凡问。
“你可以把我当女人。”
平凡嘴角抽搐,“再过半个小时,真真就来了,那才是女人。”
俞浩扬连着一个星期都过得极度阴郁,只要有钟遥在的时候,他几乎就是个透明人,可是当钟遥不在的时候,吕真来了,他想跟平凡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他只好厚着脸皮跟吕真说:“真真妹子,你明天在家休息吧,我来照顾小凡,你就跟小凡说你没空,好不好?”
吕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啊。”
“真的?”
“明天是周末呀,钟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