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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小晖满脸愁容:“还差六万块,虽说去年给童童办了医疗卡,但他这个病,花销太大,能享受的优惠又很有限,听医生说,很多药都要从国外买……”
    徐沂抿抿唇,思考片刻,看向褚恬。对视一眼,褚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徐沂轻笑了下,回过头对刘小晖说:“嫂子,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和恬恬这儿还有些闲钱,能借给你们差不多三万,你们先拿去,给童童看病——”
    “不行!”场长断然拒绝,“小徐,我不能拿你们的钱——”
    “怎么是拿呢?是借。”徐沂跟他开玩笑,“老宋,虽然我来了才一个多月,但我了解你的为人,就算我过后会调走,也不怕你借钱不还。”
    场长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沂给挡回去了:“行了,老宋。给儿子看病要紧。”
    宋场长看着徐沂,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觉得老脸讪讪的。这个刚调过来没多久的副场长,虽然看着年轻,可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们的心思,他竟然一眼看穿了。一时间喉咙发紧,干挤出了一句:“谢谢。”
    褚恬也看出来场长夫妇之间的不对劲了,回到房间,她巴着徐沂问:“我怎么觉得场长跟他老婆之间怪怪的?”
    “看出来了?”徐沂笑笑,解开军衬的扣子,“让一个老实惯了的人演戏,很容易就会漏洞百出。”
    “演戏?”褚恬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想得这么深。
    “嫂子是算准了想跟我们借钱,可老宋那个人硬气,不愿意开这个口,于是嫂子就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这着实出乎褚恬的意外。
    “我看嫂子不像这样的人啊,而且她怎么算准了咱们就会听见他们吵架,还正好从楼梯口经过啊?”褚恬眼巴巴地看着徐沂,越想越觉得玄乎。
    眼中闪出一丝好笑的光,徐沂解释道:“就是正巧撞上了,所以临时发挥了一场。即便没有,她也会另找个机会开这个口的。老宋家里条件不好,留在农场这么些年,能借帮他的人也都不好联系了。”
    “所以就看准你了吗?”褚恬回过味来了,微微撇了撇嘴,“怎么感觉像个冤大头一样?我还以为场长他家属人不错呢。”
    “好了。”徐沂捏捏她的脸,“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毕竟是为了孩子。而且老宋那个人,最怕承别人人情,所以不用担心还钱的问题。”
    褚恬拍开他的手:“那你说,场长他家属是不是挺失望的,咱们就借给他们三万块,也不够啊!”
    “三万块就拿的容易吗?”徐沂笑了出来,“你以为咱们两个人现在有多少钱?”
    褚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难道我们快没钱了?”
    看 着她茫然的眼神,徐沂真的不想给她算这笔账。本来他下部队几年就没攒多少钱,前段时间房子装修时他又转给了褚恬一大笔,现在想来也不剩多少了。而褚恬,她 才工作一年,平时花钱没个节制,够花就不错了,根本不能指望还有剩余。所以现在想想,拿出三万块给场长夫妇,已经算是仗义了。
    褚恬哀嚎一声,瘫倒在徐沂身上:“我们两个怎么混成这样了,早知道我就不硬气了,把我爸给的那张金卡收下算了。”
    徐沂就势抱住她,轻轻摇了下:“嗯,我想岳父他老人家会很乐意你这么做的。”
    褚恬哼了下,她也就是说说,经过上次赵小晶那么一闹,再拿褚屹山的钱,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突然间就这么有了危机感,看来不能再大手大脚地花钱了,她得好好攒钱,否则就得收拾包袱来徐沂这儿蹭部队的大锅饭了……
    累感不爱。
    因为临时来了这么一出,褚恬回家的日子就提前了一天。因为徐沂的存折还放在家里,她还要回去拿了存折取出钱来给刘小晖送过去。这样一来,褚恬更郁闷了,她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因为场长的儿子童童心脏不好,不能挤在公共汽车里来回折腾,所以调用了农场里的一辆小吉普,将她们一路送回市里。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可褚恬听后,不免冷笑了下。趁两人在房间的时候,她小声向徐沂抱怨:“不是说军车不能私用吗?怎么这回就行?”
    徐沂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嘴上却说:“这趟车不光送你们,还要去市里拉趟东西,所以算不上私用。”
    褚恬哼一声,没再多问。
    两人刚收拾好东西,宋场长催促的电话就打上来了。褚恬背起包准备下楼时,见徐沂提着一大袋东西走了过来。褚恬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手中的袋子,直问:“这是什么?”
    “农场自产的果蔬,战士们摘了送过来的,说让你带回去尝尝。”
    褚恬笑了笑:“替我谢谢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刘小晖正抱着童童等在大门口,看见他们时,微微一笑,笑得很和善,甚至还带点讨好。可怜天下父母心,褚恬虽然再怎么不满刘小晖,却也不会真正给她难堪,她也回以微笑,说:“天气这么晒,嫂子怎么不上车?”
    “车上闷得慌,还是这儿敞亮。”说着抱着童童往外走,好像她站在这儿,就是为了等她下来。
    褚恬暗自好笑,难道她这是怕她反悔,不想今天走,或者不想借给她钱了?
    徐沂将东西放上车后,回过身看见褚恬还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他。她今天穿的就是来农场那天穿的裙子,浅绿色雪纺连衣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刚来的那天他只顾着怎么哄她不生气了,没来得及细打量,现在看着,只觉得比那时更美了。
    如此短暂的一个探亲假,一转眼,她就要走了。
    徐 沂走到她面前,跟刚见她那天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轻声嘱咐:“到家了给我来个电话,家里水电出问题了自己不要碰,打电话找人来修,上班的时候 最好不要自己开车,晚上回到家少玩电脑手机,早点睡个美容觉,还有就是——钱该花还是要花,我还没穷到养不起你的地步。”
    褚恬本来被他叮嘱地有点囧了,可听到最后一句话,鼻尖竟然有些泛酸。她现在——真想把他给掳回家啊!
    “你抱抱我。”她向他撒娇。
    徐沂眼中带笑地看着她,没有动。
    褚恬以为他是怕影响不好,微嘟着嘴:“我又没让你亲我!”
    还真是……怕了她了。
    徐沂失笑,环顾了下四周,走上前抱住了她细细的腰,轻吻了她的脸颊一侧,在她耳边低声说:“这算不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褚恬乖巧地在他胸前蹭了蹭,踮起脚回吻他的嘴角:“等你回家!”
    一股暖流自心中涌起,徐沂又抱了抱她,才放开褚恬,让她上车。
    褚恬坐上车后,打开车窗,向他挥了挥手。徐沂始终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也挥手致意。
    与来时不同,天气终于放晴了,耀眼的阳光照在农场每一个角落。徐沂站在日光下,看着车子驶向农场大门,渐行渐远,直至拐弯不见。
    终于将她送走了。这一次的道别,对褚恬而言,总算是圆满的。对徐沂来说,却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儿。
    他隐隐有些后悔。真不该让她来,因为——太会扰乱军心。
    ☆、第22章
    探亲归来,b市的夏天也慢慢地来了。
    褚恬取出三万块给刘小晖,收了她的欠条,又对着存折感慨半天,收拾齐整之后,就精神饱满地去上班了。虽然她老公让她该花的钱还是要花,但她不能真那么心大,还是得好好赚钱,不能让他操心。
    差不多一周多没见,褚美人回到公司时,受到了全部门人的热烈欢迎。尤其是冯骁骁,她一上来就抱住褚恬使劲蹭。
    “终于回来了,你不在我吃饭都不香了!”
    褚恬36c罩杯的胸被她这么压着,感觉有点压力山大,她用手指拨开她的脑袋,高贵冷艳地说:“能不这么夸张吗?我又不是味精,还负责给你调味!”
    冯骁骁嘿嘿笑了两声,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去部队被一群兵哥哥包围的感觉怎么样?我在朋友圈看见你晒的照片了,不是说好了嘛,要多晒几张兵哥哥的照片给我看。结果你就晒了一张,还是你男人,这让我怎么光明正大地发痴啊!”
    褚恬倒是想多晒几张,可农场里不是蔬菜大棚就是猪圈,连个训练场都是临时搭成的,有什么可往外晒的?
    面对冯骁骁目光炯炯的眼神,褚恬打起马虎眼来,将平常小说里看到的搬出来糊弄她:“你以为部队是什么地方?是游乐场还是景区呀,想照就照?”
    然而冯骁骁哪是那么好骗的,正要穷追不舍的时候,老刘通知她们去开会。褚恬乐得逃身,拿个笔记本赶紧溜了,气得冯骁骁在后面跺脚。
    这一次的会议又是针对她们这批刚进公司不到一年的新人的,是说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要从他们部门抽调几个人到本市的z大参加一个人力资源的短期培训课程。时间是周六日,为期两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冯骁骁哀号不止。然而褚恬还是比较淡定的,毕竟z大是本市乃至全国的知名学府,公司派她们过去,应该是要栽培她们,储备后备力量。所以褚恬对这个培训并不像对军训那样抗拒。
    果然,老刘教育冯骁骁:“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人想听这个傅毓宁教授的课还排不上号呢,现在有免费的机会让你们去听,要懂得珍惜!”
    褚恬好奇地问:“傅毓宁是谁?”
    “z大管理学院的教授,日本早稻田大学管理学博士毕业,现任管理学院行政副院长,名列长江学者之中。”
    这么厉害!
    褚恬吸一口气:“头儿,你怎么对傅教授这么了解?”
    老刘长叹一口气:“想当年,我发愤图强,考她的研究生考了三年……”
    “结果呢?”
    “结果没考上,就到这儿来了。”老刘很忧伤地看着手中的笔。
    褚恬:“……”顿时觉得傅教授更厉害了!
    晚上下班,褚恬一个人啃着糖葫芦在路边等公交。原本是想和冯骁骁一起的,可是这小妮子又被她妈妈安排着去相亲了。
    糖葫芦啃完了,她要做的那一班车还没来,褚恬闲得无聊,便准备去不远处的一个超市逛逛,买点食材,顺便改乘地铁回家。就在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晚上吃什么时,一辆辉腾突然开到了她的身边。
    褚恬被这车吓了一跳,等她看清车主是谁时,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是赵晓凯。他滑下车窗,取下墨镜,自以为很帅地拨了拨头发,而后对她展露出一个微笑。
    褚恬看着他,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几天不见,这厮的发型由原来中规中矩的偏分变成了一个类似鸡冠的造型,还有那皮肤,瞧着白皙光滑的,不知道去了几层死皮。总之,从里到外彰显了一股浓浓的娘炮气息。
    看着他,褚恬由衷地从感受到一种生理不适。不过毕竟还是同事,她压抑住心中那股反感,故作轻松且平淡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有事吗?”
    “去哪儿啊?我顺路送你。”赵晓凯热情地招呼她上车。
    褚恬还记得那次从t市回来的路上,他在后面一直用膝盖顶她的座位的事儿,当然也就对他的邀请敬谢不敏了。她笑了笑,说:“谢谢你,我们不顺路,你先走吧。”
    “还跟我计较这个?那我专程送你,行了吧?”
    说的好像他送她是一件多值得荣幸的事似的,褚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又对他说:“真不用麻烦你,我往前走几步就是地铁,又快又方便,还不堵车呢,您自个儿慢慢回吧。”
    说着撇下他,径自往前走。然而没走几步,赵晓凯就下车跟上了,他一把拉住褚恬的胳膊:“别走啊,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
    褚恬被他碰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要知道经历过那次“顶座位”事件后,她可是连做了两晚上的噩梦。褚恬一把甩开他的手,神色也变得冷冰冰的:“别动手动脚,有事儿你就说事儿。”
    赵晓凯凝视着她十几秒,忽而玩世不恭地笑了:“不是吧,褚恬?这么能装?”
    “我装什么了?”她冷声反驳。
    “得!”赵晓凯有点不耐烦,“我问你,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真不好意思。”褚恬呵呵笑了两声,“我已婚。”
    “我知道,不就一穷当兵的吗?”赵晓凯满不在乎,“我跟你说褚恬,现在当兵的不值钱,毫无人身自由不说,每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你看看你自己,像是能吃苦的吗?就你男人那点工资,能养活的起你吗?”
    褚恬冷眼瞧他:“多谢你了,我就是饿死了,也不劳你操心。”
    “行,算你硬气。”赵晓凯挑挑眉,忽然压低声音,跟她说,“就算你能忍受得了穷,你男人两三个月不回家,你也受得了?”说着,他眼睛突然一亮,“说真的褚恬,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真不愿意跟我,那咱就偷偷地,我免费帮你老公出出力也行——”
    话音未落,褚恬一个巴掌就扇过去了。赵晓凯一个不防备,耳朵被打得嗡嗡响,差点儿没瘫地上。他站稳后,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褚恬。他想破口大骂,但刚刚那动静已经引起周围的人注意了,只能低着声音质问,“你他妈敢打我?”
    “打 的就是你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褚恬抬高下巴,冷声说,“我念你是同事,不想跟你撕破脸,没想到你却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赵晓凯,这是我第一次也是 最后一次跟你说。首先,我老公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男人味儿一万倍,我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其次,我从小到大,最没缺过的就是钱。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军 婚是受保护的,军人也不是可以随便诋毁的,我要是有心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那这会儿就可以去告你了。你有多不要脸我管不着,但我奉劝你,以后别打我主意, 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这话是一字一字往外说的,赵晓凯已经听懵了,等他反应过来,褚恬已经转身走远了。
    回到家里,在沙发上坐稳之后,褚恬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摊开自己的掌心,里面全是汗。她刚刚是真有点紧张了,生怕赵晓凯狗急跳墙,虽然她料他没那个胆。
    褚恬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一点都不饿了。打消先去做饭的念头,她决定先给徐沂打个电话。她这也算是受到了惊吓,撒个娇求求安慰总行吧。
    褚恬喜滋滋地拨通了徐沂的电话,等了好久,那边才接通。她趴在沙发上,软着声音问:“在干吗?”
    “看新闻联播。”
    褚恬乐了,瞧她男人多可爱,这年头还有多少人会正儿八经整点看新闻啊。可徐沂就看,而且天天不落。
    “我想你了,你想我没?”褚恬说话声音就像她手中缠的电话线一样绕,任哪个男人听了那也是赤裸裸的调戏。
    果然,这边徐沂听了,抬眼打量了下成排坐在前方看电视的战士们,跟场长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出活动室,将门关好后,才开口对那边说:“故意使坏,找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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