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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安这才明白李廷恩为何当时既要认下宋素兰,又要谎称是远亲,神色十分冷淡的样子。只是转念一想到张和德在听说事情之后的态度,他有点担心,“少爷,若表姑娘要留在张家。”
    “那就看张和德了。”
    李廷恩并不觉得这件事很棘手。说起来,他对宋素兰只是陌生人罢了。他顾忌的,是李桃儿。若宋素兰因肚子里的孩子一心一意要贴着张和德过日子,这也没什么,就让宋素兰一直挂着个远亲的名分呆在张家就是了,李桃儿愿意与这个女儿常来常往,他也可以提供方便,可李桃儿要过了火,就请李桃儿搬到京城照顾女儿,远离李家的人罢。若宋素兰不要孩子肯离开张和德,那他当然会帮宋素兰重新换个环境生活。
    他肯为宋素兰着想一二分,已是仁至义尽,张和德的盘算,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李廷恩犹豫了一会儿问,“赵叔,宋素兰方才说她们姐妹两?”
    李桃儿的事情,赵安听长福念叨过。此时听李廷恩问的古怪,一直没说过表姐二字,回过神道:“是,少爷。她说是姐妹两。可胡威那是三女二子。”
    “看样子,也只能找到两个了。”这么长的时间,会发生的变化,实在让人很难预料估计。李廷恩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李廷恩去过回云坊之后,张和德就一直提心吊胆。
    他先前一心想着巴上李廷恩这层关系,不用再忌讳家里面那母老虎。谁知李廷恩连宋素兰这亲戚都不要了,他这两天都跟困兽一样就在家里没事便团团转瞎捉摸。
    张和德的夫人方氏得知张和德下值后直接回家,大感惊奇,赶紧打发人去盯着张和德。张和德原本就心慌气短的,事情过去两三天,这会儿他已经回过神了。李廷恩原本是去找他的,结果意外把素兰给撞见了,到头来真的有什么事反而没说。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找自己?
    张和德这几日反复在回想。未知的恐惧跟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了他心上。这会儿一见方氏身边的婆子还来探头探脑的,登时大怒,顺手抄起手边的茶壶就给那婆子砸了过去。
    婆子哎呦一声,跟兔子一样往外头跑。张和德见了更是大怒,主子打下人,下人扭头就跑,这是什么规矩,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规矩!
    张和德气的扬声喊管家进来,要管家去把那婆子给抓回来。
    管家为难的道:“老爷,那是夫人身边的人。”
    “夫人怎么了,这是老爷的家!”张和德声音还未落地,他夫人方氏就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干下人冲了进来。
    一进门,方氏一巴掌就扇到了张和德脸上。
    “你个疯婆子!”张和德脸色铁青,想都没想就还手给了方氏一个耳光。
    平日拦着他睡女人就罢了。好色的名声也不好听,横竖他还能去外头找,更自在些。让这女人一些,叫她娘家没难听话出来,让她管着银子,反正家里进项总是一年比一年多。可今日居然敢在下人面前打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耳光,简直是要翻天!
    张和德打了方氏一巴掌不算,看方氏张牙舞爪的又要扑上来,怒火上头,想也不想,扯着方氏后脑勺的发髻,啪啪几下就将方氏整张脸都给扇肿了。直到看见方氏呜呜呜的说不出话,被几个仆妇拉着在那儿抹眼泪,这才气咻咻的坐到了椅子上瞪着方氏运气。
    “我不活了。张和德,你不是人,你竟敢背着我在外头养女人,你……”
    “是啊,我是在外头养了女人。”张和德望着撒泼的方氏冷笑一声,重重拍了下案几,高声道:“去几个人到回云坊,把宋姨娘给接回来。”
    “老爷,这……”管家看见方氏与张和德动手时就缩到了角落里,恨不能叫所有人都没看见自己这个人。这会儿张和德一开口,他看着跟要吃人一样的方氏,就束手束脚的不愿意动弹。
    毕竟这个家,以往都是夫人在做主。
    “叫你去就去!”张和德抄起边上的茶盅给管家扔了过去。管家被砸的头破血流,反而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就朝外头跑。
    方氏指着张和德浑身发颤,气的说不出话。
    张和德怒气腾腾的看着方氏,沉声道:“你进门这么多年都没给张家生一个儿子。我这才在外头收了个外室,已经有了身孕,大夫都看过了,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我明日就去衙门将纳妾的文书给办了。你后头这几个月要好好照顾素兰,她生下儿子,我就抱到你名下养活。”
    方氏捂着自己肿痛的脸,眼神跟淬了毒一样,“呸,张和德,你以为老娘是外头那些念书念傻了的女人。老娘告诉你,三从四德对老娘来说就是狗屁,你要敢把那女人接回来,老娘就敢把人给你弄死!有本事,你就为了个外室把老娘送到官府去。”
    “你……”张和德没想到方氏如此泼辣。这会儿是真有些后悔早前为了仕途娶了这么个六品武官家的闺女回来。他在屋子里饶了几圈,指着方氏怒道:“好,有本事你就把人给弄死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素兰就是没根基的。她虽说是教坊司出身,今年新科的探花郎李廷恩却是他表弟,如今李廷恩已经找上门把素兰给认了亲。你也不用等着我把人抬回来再弄死,这会儿你就叫人跟着,像往常那样给人灌口药下去。你信不信,你前脚把人给收拾了,后脚李廷恩就能抹了你爹他们的差事!”
    方氏立起眉梢瞪着张和德,根本不信他这番话,“张和德,你吓唬谁。探花郎又咋了,老娘的亲爹哥哥都在天破军,他一个文官还能管到天破军去?”
    “你不信?”张和德嘿嘿冷笑了两声,“李廷恩的恩师是大学士石定生,石大人的夫人出身果毅侯府,李廷恩随着石大人的几个儿子叫果毅侯做舅舅,果毅侯的孙子是谁,你不用我说了罢?”
    一听这话,方氏就卡了壳。她很想大骂张和德又在骗她,可看着张和德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她就知道,张和德这话不是胡说的。
    毕竟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张和德是不是在虚张声势,方氏自问还是能看得出来。
    一直以为方氏很清楚,她的模样,她的品性,以前能被张和德这个面目出挑的男人看重,后来又能管住在仕途上立稳脚跟的张和德,凭的都不是她自己,而是背后的娘家。哪怕后来张和德官职还比自己娘家的父兄更高,可说到底,娘家父兄是天破军世袭的百户,一站出去,就比别的人都多几分底气了。要不以前为何张和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抓着点蛛丝马迹,就把他的那些女人都给灌了药卖到私窑子去?
    可谁知道如何张和德养个外室,竟然养了个有拿捏着自己娘家人前途的亲戚做靠山的狐狸精!
    方氏想到自己生的九个闺女,再想想自己给张和德前后安排了四个身强体壮的丫鬟,一个都没能生下个儿子,白添了几张吃饭的嘴不说,到头来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料理的家业反倒要被外头女人拿到手里,她就觉得心口跟有人拿刀戳了几下一样,痛的她哇一声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眼看震住方氏,张和德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见方氏震耳欲聋的哭声,他先是愣了愣,很快心里又浮起一丝愧意。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在贫贱的时候跟随了自己,这些年除了凶悍些,又没能生出个儿子,旁的,实在也说不出什么了。说起来,要不是被逼的紧,家里这些丫鬟又一个塞一个的难看,他不会老想在外头找个女人养起来,更不会逼着要在外头找女人生儿子。
    张和德叹了一口气,过去将方氏拉起来,好言好语的哄了几句,看方氏哭声低了些,这才道:“夫人,这回素兰是非接回来不可了。为夫原先也打算等她生了孩子就将她远远的送走。谁知昨日李廷恩找到回云坊,把素兰给认出来了。李廷恩年纪轻轻的就跟为夫的官职一样了,他手段也厉害,在京里没多久,就结交了许多权贵,背后还有石大人撑着,为夫着实得罪不起啊。不过你放心,李廷恩不是个不讲规矩的人,素兰也就是他远亲,为夫就是把人接回来,生了儿子,那位置也越不过你去。将来儿子抱到你名下养活,你想让素兰立规矩就立规矩,只是别把人折腾出个好歹就是,省的将来见了李廷恩,不好说话。”
    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张和德话,方氏亦明白这件事无力回天了,她呜呜咽咽的抽泣了两声,瞪着张和德道:“要这小蹄子接回来不听话……”
    “生了儿子,你只管管教就是了。”张和德连连给方氏保证,又是允诺给要出嫁的四女儿五女儿再添嫁妆,又是答应将来宋素兰进门后他绝不偏疼,最后终于哄的方氏低了头。
    张和德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他忍住心里的雀跃,叫人备礼去见了李廷恩。
    一见到李廷恩,他就将把宋素兰接回家的事情给说了。
    李廷恩应了一声,没有多言,冷冷淡淡的请张和德喝茶。
    这幅情景,叫张和德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椅子上都跟有刺扎到肉里一样。他反复扭了几回腰,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问起李廷恩那天过去回云坊找他的真正用意。
    “李大人,您上回到回云坊,因素兰的事给耽搁了,这本官还不知道您到底是有何事?”
    “哦。”李廷恩放下手里的茶盅,神色有些清冷的说了一句与张和德的问话完全不相干的话。
    “张大人不知道罢,本官今日刚接了圣旨,本官自今日起调往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张和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头从一个空头探花被太后破格拔擢为兵部郎中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又被皇上给升了官,成了大理寺少卿。饶是张和德向来自诩文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娘。
    有靠山就是好。
    年不过十六,就成了正四品,即便是大燕开国以来头一个差一点就成了六首最后被太后逼着皇上点成探花,可这委屈,一个兵部郎中就该够了,偏偏皇上还要给提拔,叫个十六岁的骑到自己这头发都熬白了的人头上,真是……
    好在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这里可是京城,落一片瓦,能砸到四五个高门大户的子弟。
    大理寺,哼!
    张和德心里酸了片刻,才能挤出一副笑脸,“恭喜李大人,恭喜李大人,李大人平步青云。”
    “全是皇上厚爱。”李廷恩冲着虚处抱了抱拳,放下手就道:“皇上既然如此看重,本官自然要尽心竭力位皇上尽忠。”
    “对对对,要尽忠,要尽忠。”张和德连忙附和。
    李廷恩就笑了,“既然如此,还请张大人告知本官,当年户部尚书宋林生被打入天牢后,户部的几本账册去了何方罢。”
    “账,账册……”张和德嘴唇哆嗦了几下,眼底满是惧意的望着李廷恩。这一瞬间,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耳朵。
    李廷恩再度笑了笑,他的笑意很温和,落在张和德眼中却跟恶鬼没什么两样,“没错,本官翻阅了宋林生贪墨一案的卷宗,却发现三司会审时作为物证的三本帐册之后便不翼而飞了。卷宗上记载,这三本账册是宋林生贪墨军饷的证据,上面的有宋林生与边疆数名大将联手贪墨军饷的记录,只是本官仔细比对过卷宗与刑部的记录,发现事情有些出入。再去找这三本账册,却已找不到了。”
    他食指在案上敲了两下,屋里能清楚的听到咚咚的空鸣,伴随着的还有张和德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喘息声。看到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张和德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又安抚的笑了笑,“张大人不必惊慌。说句大实话,本官那日去回云坊,原本便是要将你落罪。不过如今么,虽说宋素兰只是远亲,本官也愿意给你几分颜面。当年宋林生的案子,以你那时的官职,你未必知道详情。只是那几本账册,你必然是见过的。”
    张和德双腿颤颤,他哆嗦道:“李李,李大人,账册,账册。”
    “哦。”李廷恩恍然大悟一般抚了抚额,“本官忘了,账册已经丢了。”
    “对,对,账册丢了,丢了,这么多年都过了,这,这……”张和德就哀求的看着李廷恩,“求李大人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李廷恩怜悯的看着跟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张和德,淡淡道:“张大人,本官实话告诉你,宋林生的案子,是皇上有意要本官翻查的。”他见张和德被一句话就吓得软到了椅子上成了一滩烂泥,勾了勾唇,“张大人,账册本官相信的确没到你手里。不过本官听人说过,张大人长于记数,亦有将经手的要紧账册都选最紧要的誊抄下来的习惯。”
    说着李廷恩拉长语调,戏谑道:“张大人,原原本本的账册你拿不出来,誊抄的账册你总要给本官一份。若都拿不出来……”他笑了一声,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了一句叫张和德差点尿裤子的话,“那本官只能瞧瞧张大人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好记性了。”他说着就盯着张和德的心口看了几眼。
    张和德只觉得这一眼看的他整个心口都跟被冻住了一样,好像立马就能有人来将他的心给挖出来。他情不自禁的又想起这两年都没有再做过的噩梦。没有再听见以前的上官宋林生站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底用各种恶毒的话语来诅咒他。
    不到半盏茶功夫,张和德浑身就变得给脱水一样,他有气无力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自嘲的笑了,“李大人,我将账册给您。”
    “张大人果然识时务。”李廷恩干脆的起身,喊了赵安进来,“赵叔,你随着张大人去把东西拿回来,要好好保护张大人。”
    赵安看了跟死狗一样的张和德一眼,沉声道:“少爷放心。”说罢过去抓住张和德胳膊,轻轻松松的就将人给架了起来把张和德带了出去。
    他们一走,从平就笑呵呵的从后头出来,“少爷,这张大人可真不经吓唬,您还没说什么,他就先给漏了底。”
    “拖了三日才去找他,他又担心本官为了宋素兰的事情记恨于他,难免先怯了几分,再告诉他我调往大理寺。他自然会吓的张了口。”
    这其实是一个心理战术,让人在过度的自我猜疑中度过一段时光,先自己把自己给吓破胆,再从外力施加影响,最后道出真实目的,往往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不过这样的招数只能拿来对付本身意志就不坚定的人,就像张和德这样做了亏心事后曾经长久夜不安枕的人。说起来,还多亏宋素兰向自己透露了张和德习惯和说梦话时的惶惶模样。
    想到宋素兰,李廷恩揉了揉鬓角,“宋素兰那如何了?”
    “回云坊那边来的消息,说张和德的确派了人过去接表姑娘。表姑娘悄悄留了消息给护卫,说她把去接人的张家下人给拖住了。去张家前,表姑娘想再见您一面。”从平说着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廷恩的神色,“少爷您瞧是趁着今晚赵叔回来就把表姑娘接过了见一回,还是……”
    李廷恩顿了顿,仍然吩咐道:“晚上让赵安把她接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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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晚上李廷恩还没开是翻阅赵安带回来的几本账册,宋素兰便带着风帽出现在了李家的书房。
    看到李廷恩,宋素兰小心翼翼的俯身给李廷恩行了礼。她的动作流畅,一举一动都能看出经过了严格的教导。只是无论她穿着打扮的如何素雅,都掩盖不住身上的妩媚气息。
    “坐罢。”李廷恩将桌案上的东西随手就收拾了面前的抽屉里,指了个位子让宋素兰坐下,看到宋素兰坐好后,他才开了口,“表姐要见我,可是为姑母的事情?”
    虽说不是第一回听见李廷恩称呼自己为表姐,可宋素兰心里很清楚,在李廷恩心里,自己这个表姐,只怕仅仅比坊市里的路人要熟悉一些。
    哪怕她已经弄清楚,自己跟面前这位少年探花不仅仅是什么快要出五服的远亲的关系,而是实打实的表姐弟。可那又如何,亲爹能为了赌债要卖自己,亲妹妹能为了过好日子让自己去死,亲姐姐是被自己在最要紧的时候设计退出去做了替罪羊,又怎能指望半路认识的表弟为自己掏心掏肺。
    宋素兰心底苦笑一声,对李廷恩道:“李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她的态度很恭敬,恭敬的自行划出一段距离。李廷恩眼底微微掀起一丝波澜,缓声道:“你说罢。”
    宋素兰深吸了一口气,“李大人,您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娘您在京里找到了我?”
    “这是为何?”李廷恩挑了挑眉。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宋素兰在经过如此多的波折后,居然不想看见李桃儿。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对李桃儿情分变淡了,到底李桃儿是曾经豁出去一切护着她的生母。再说,宋素兰是个聪明人,难道会不明白自己之所以肯护着她几分全是看在李桃儿的份上?
    宋素兰脸上神情连连变幻,却一直没有开口回答李廷恩。
    察言观色是李廷恩的强项,他稍稍一想,心念电转间就明白了宋素兰的顾忌。他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宋素兰,“表姐是担心姑母问起另两位表姐的神情。”
    听到这一句,宋素兰脸上血色顿失。
    她怕,她当然怕。她要怎么告诉娘,三个相亲相爱的姐妹,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京城做了人家的外室,过上了好日子,剩下的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
    “纸包不住火。”李廷恩说了这一句,见宋素兰两只手交叠成一团,就道:“不过既然表姐如此想,就如此做罢。何时表姐想要见姑母,就叫人来我这里说一说。”
    说起来,自己现在也不想让李桃儿来京,毕竟张和德还有一些用处,宋素兰又决定去张家。李桃儿一来,反而给自己添了麻烦。
    宋素兰脸色苍白的发了一会儿呆,又对李廷恩道:“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得对您说一说。”她咬了咬唇,紧张的道:“当年宋氏被灭族的时候,我在七太太身边服侍。七太太与七老爷性子合不来,常年在乡下的庄子里养病。朝廷派兵到宋氏的祖宅的消息传出来,七太太就叫人将膝下的五个孩子都送了出去。有两个是男孩,三个是女孩。大姐就是换了其中一位姑娘的衣服,被人当做了宋氏的姑娘。”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李廷恩,发现李廷恩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平缓了些,“七太太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我用一百两银子买通来抄家的人,这才被送到了教坊司。教坊司的吴嬷嬷收了我剩下的一百两银子,一直很关照我,让我好好学舞,不让我出去接客。后来张和德来教坊看中了我,出银子把我给赎了出来。我换了户籍后,就出来逛了一次坊市,在坊市里撞见了一个人,像极了七太太的嫡次子,可我一打听,别人说那人是宫里的。后来我又出来寻了一次,却再没见到人了。之后张和德听说我出过两次宅子,就让人把我看住。”说完话,她抬起头忐忑不安的打量着李廷恩。
    李廷恩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无缘无故告诉自己宋氏的事情是什么目的,自己可并没有吐露过为宋氏翻查案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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