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摆摆手:“行了,你们也别互相谦让了,不就是看个书吗?做学问这种事情,就是不能三心二意,秀贞,你要还想在书房看书,就别出声了。”
林秀贞做了个鬼脸,裴云右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了几分,听见老爷子轻咳一声,赶紧收住,低头继续看书去了。
不光是林君安一个人考中了童生,还有张嘉楠和何沐阳,所以,在林家坐了一会儿之后,众人就又转战其他两家去了。刘珍珠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茶具,一边笑道:“咱们家君安一考上童生,就有人来上门提亲了,怎么样,爹还是没拿定主意吗?”
“着急什么,君安才十五,还小着呢,就算真是说定了王家的姑娘,也得先考上举人才行。”林仲修笑着说道,林叔皓也跟着进门:“没说定王家的,也得先考上举人。”
自己的条件好了,可选择的范围才能更大。
“三弟,今年过年,你带着君安君明去一趟王家吧。”以前守孝,林君安和林君明就没出过田家庄,和王家的联系也就是每个月固定的两封书信,现下出了孝,今年又打算科举,估计这次的院试也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管是出了孝期还是中了秀才,林君安兄弟两个,都应该去王家拜年的。
林叔皓点点头应了下来:“好,二嫂只管定好时间,到时候我带他们兄弟两个过去,要不然,我将君辉也带过去吧?你们过年不得去京城吗?”
“是要去京城,不过还没决定好,你带着君安君明去了王家,家里就剩下秀贞和君清君辉了,若是都带走,就不能留爹一个人在家了,但爹又不愿意回京……”
林老爷子是彻底伤了心,不管是老夫人的死还是林伯贤的死,他对京城,哪怕是劝过自己不能去恨,却也再不想踏入京城了。再者,老爷子上了年纪,也不愿意再奔波劳累,所以,过年的时候,自是不愿意去京城的。
“要不然,让爹和我一起去王家吧,爹不是不放心王家的姑娘吗?正好亲自去瞧瞧。”林叔皓想了一下,想出主意:“再者,爹一直留在村子里,村子里平日能和爹说话聊天的,真没几个。”
老爷子诗书传家,不说出口都是之乎者也吧,那也是慢条斯理,不自觉得就会说一些典故之类的,能听懂的没多少,能和他一起讨论这些的更没几个。老爷子自己倒是愿意融入这村子,就找上了年纪的人问一些稼穑之事,可问了两三年,该知道的也知道个差不多了,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就显得有些寂寥了。
往年在京城,老爷子就和王老爷子刘老爷子交好,若是有机会,几个老头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那生活也是逍遥的很。
“回头问问爹,爹若是愿意去,那就这样决定。”林仲修想了一下,也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就和以前一样,不过过中秋拜月的时候,刘珍珠的祈祷就又多了一个——祈祷林君安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到了九月,林叔皓带着林君安和何沐阳以及张嘉楠,一行四人去了府城。林秀贞终于将她的大老虎做好了,兴致勃勃的拿去让刘珍珠看:“这个能不能卖得出去?”
“我打算开个店,专门卖这种玩具。”林秀贞笑嘻嘻的给刘珍珠解释:“要是有上好的皮毛,也就能做成毛茸茸的了,那也是挺好玩儿的,不过我想着,在镇子上大约是不会卖的太好的,店铺开在县城好不好?”
“你都计划好了?”刘珍珠挑眉,伸手捏了捏那老虎:“这主意好是好,就是不太好做,你价钱定的太高,人家不如自己家里做一个,你价钱定的不高,那估计就要赔钱了。”
布料和棉花加起来能要多少钱?买家看来,也是十几个铜板。可林秀贞这又是请人,又是绣花,又是租铺子,还有伙计,好在家里有进士,不用交税,否则七七八八加起来,平均算下来,这成本得几十个铜板了。
“娘打击人,那娘你的绣庄做出来的东西,不也那样吗?会点儿绣活儿的,谁做不出来?可为什么还有人要买?那肯定是因为自己做的没有绣庄里的好看呀。我开的铺子如果做的好,那也定然是有人不会觉得贵的。”
林秀贞笑眯眯的说道,不就是模仿山寨吗?上辈子见的难道少了?要一直顾虑这些,一点儿行动也没有,那半个铜板也赚不到。
就算是她这个主意不算太好,说不准能不能赚钱,但不去试一试,是一定不能赚钱的。大不了就是赔了,又不会倾家荡产。有底气,就是这么牛。
“好,那你先做一些,要不然铺子开了,你这玩具还没几个,那到时候卖什么?画几个图纸,回头我拿到绣庄让人给你做。”刘珍珠也不吝啬那几个钱,将来闺女肯定是要当家做主的,不过是开个铺子,现下锻炼锻炼,将来就不怕没手段。
“娘,我自己的铺子,不要你的绣庄帮忙,我打算到县城另外请几个绣娘。”林秀贞忙说道,她之前已经答应和杏花合伙了,就不好占用娘亲绣庄的资源了,反正总是要有自己的班底的,一开始就招募一些,也省得日后麻烦了。
“好好好,那你要做什么?”刘珍珠全力支持自家闺女,不要就不要,要了就肯定给。
“要银子,唔,娘先借我一百两银子,半年还。”林秀贞想了想说道,刘珍珠正打算说不用还,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好,不急着还,不过,你做什么,要怎么做,都得回来和我商量。”
“我知道了,娘你最疼我了,我最喜欢娘了。”林秀贞得了支持,笑的跟朵花儿一样,搂着刘珍珠的脖子亲一口,乐的刘珍珠揉着她喊心肝儿,母女俩腻歪的样子酸的不行,林仲修捂着腮帮子又退回书房了。
第57章
半睡半醒间,林秀贞就觉得有些冷,伸手拽了拽被子,翻个身,正打算睡觉,就听见外面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会儿,有点儿像是飞蛾扑在窗户上,但大晚上的,哪儿来的飞蛾?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发白,林秀贞索性起身推开窗户,只一眼,就惊喜的喊出来了:“呀,下雨了!”
隔壁房间传来刘珍珠的声音:“秀贞?怎么了?”随后,窗户也被推开,刘珍珠探头往她这边看,起的匆忙,外面裹着的衣服还有些乱。林秀贞忙指指院子:“娘,下雨了,你快看。”
刘珍珠也转头看外面,看清之后,也是一脸的惊喜:“太好了,终于下雨了,这下庄稼可是有救了。”一边说,一边放下窗户整理衣服:“秀贞,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早上想吃什么?我今儿亲自下厨给你们做。”
林秀贞还没来得及说话,林仲修就先接话了:“什锦素珍汤,黄花菜香菇饺,昨儿高大嫂不是送了个羊腿过来吗?弄个清蒸羊腿肉,再来个羊蹄扒。”
刘珍珠一边换衣服,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大早上的就吃羊肉,你也不嫌热的慌。”
“哪儿热啊,这都九月半了,深秋时候,不是正应该吃羊肉的吗?”林仲修笑着说道,虽然天色还早,但一想到下雨了,心情甚好,就有些睡不着了,紧跟着起床。他们这边刚有动静,正堂房门也被推开,林君明伸着懒腰出来:“刚才就听见妹妹的声音,真下雨了!”
老爷子上了年纪,这会儿也不是京城里的那会儿了,早晚有丫鬟婆子伺候着,所以,林叔皓和林仲修以及家里的几个小子,除了林君辉,其余的人都排了日子,一人一天,晚上要睡在老爷子的房间,万一喝口水了什么的,也方便伺候,昨晚上正轮到林君明。
林君清也推开了窗户,他还有些没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道:“那可好了,本来都该秋耕了,若是还不下雨,还想着明年也该……没想到,临了头了,倒又是下雨了。”
“得抓紧时间才是。”林仲修推开房门出来,站在屋檐下,打了个哆嗦,又回去添衣服:“昨儿的衣服不能穿了,这一下雨,明显天气就冷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加衣服,一会儿我出门去看看。”
林君明正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听了林仲修的话,也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了窗户,起床还是不起呢?天气这么冷,明显钻被窝是个最好的选择,床上还有个小暖炉能抱着,明显时候还早,难得不用念书,实在是不想起。
可若是不起床,爹娘都起了,连二哥都起来了,自己若是还赖床,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躺在被窝里翻了两遍,实在是舍不得暖和的被窝,索性就抱着林君辉继续睡觉了,就当自己刚才没开过窗。
他这边睡的香,林秀贞倒是睡不着了,穿衣起床,和往常一样去打了井水来洗刷,手刚放进水盆里,就被那温度刺的一哆嗦,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这天气,可真冷,该穿夹袄了。”林秀贞哆嗦着洗了手洗了脸,蹭进厨房去帮刘珍珠烧火,毛大娘和王大娘也赶紧过来了:“二夫人,秀贞,你们去歇着吧,我们来就行了。”
“不用不用,难得下雨,今儿我也不去镇上,就自己做吧,你们回去多睡会儿。没事儿的。”刘珍珠忙说道,只是,主家在忙着,毛大娘和王大娘也不敢真就回去睡觉,就留在厨房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
细细的雨丝交织成一面网,早饭都做好了,天色还是和刚才一样灰白,林君清拖着林君辉一起到正堂,老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外面吟诗,林君清也不敢打扰,凑过去和林君明说话:“这一下雨,我就觉得,骨头里面都是懒的,一点儿都不想起床。”
“这两天不用念书……”林君明正打算安慰他两句,就见老爷子转头:“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两个也休息了这么些天了,也该开始念书了。”
林君清嘴角抽了抽,和林君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蔫搭搭的应了下来,林君辉半点儿不受影响,还喜滋滋的和林秀贞商量:“下雨了可以去抓青蛙,村边那个池塘里还有鱼,咱们可以去钓鱼。”
林秀贞无语,小胖孩儿,别的记不住,就这吃的,别人一说他就能记住。村口的那池塘早就干了,别说是鱼了,里面连一棵草都没有。至于青蛙,不到雨停,去哪儿找?
“没有池塘了,池塘已经干了。”林秀贞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胖孩儿的脸颊,小胖孩儿一脸的如遭雷击:“没有池塘了?那就不能吃鱼了?”
“你想吃鱼?”林秀贞挑眉,小孩子掰着手指数:“姐姐,我都已经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我都已经一年没吃过鱼了!”
不光是林秀贞,几个大人也都忍不住笑,小孩儿出生才多久?满打满算三年,吃奶一年半,这还不到能记事的时候,还说自己一年没吃鱼了,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真的有一年了?”林秀贞一脸严肃的问道,小孩儿使劲点头:“是啊,一年了!上次二伯说,一年又过去了,怎么还不下雨,现在下雨了,那不就是一年了?”
刘珍珠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前几天,高大哥来找仲修商量秋耕的事情,仲修就随口感叹了一句,倒是没想到,被这小东西给记住了。”
林君辉咧着嘴笑:“伯娘,咱们什么时候吃鱼?”
刘珍珠伸手揉揉他头发,说起来,也确实是很长时间没吃鱼了,七月去县城那会儿,鱼已经比往年贵五六倍了。而镇子上,七月那会儿已经没有鱼卖了,天气旱,定河没水,河鱼几乎不见踪影。
“明儿要是不下雨,伯娘就去镇子上给你买条鱼回来。”刘珍珠笑眯眯的承诺,裴云右也从书房出来,他每天要比大家早起一个时辰,念书背书,吃饭的时候露个面儿,随后就又要去书房了。
“在说什么?”进门给长辈行了礼,裴云右笑呵呵的走走到林君明身边问道,林君明捏了捏小胖孩儿的手指头:“君辉嘴馋了,想要吃鱼,二婶正说明儿不下雨了就给他买去。”
“这场雨下的好。”裴云右点头笑着说道,老爷子摸摸胡子:“是下的好,说不定今儿地里就该忙起来了,对了,也没来得及问问,仲修之前请了短工没有。”
“爹,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咱们家已经拾掇的差不多了。”刘珍珠一边将碗筷摆好,一边笑着说道,之前大旱,麦子没收成,有些人家就早早的拔了麦苗种玉米,想秋天早收一季玉米,有些人家则是种了红薯之类的。
林家就是一多半种了红薯,剩下一点儿种了玉米。但是没想到这一旱就到了深秋,玉米也没了收成,林仲修索性就雇人将那玉米也都给拔掉了,幸好还有红薯。
前些天也开始挖了,现下也快弄完了,这一场雨下来,正好秋耕。
老爷子虽然不操心了,但该做什么,还是嘱咐了一番。等林仲修回来,一家子就开始吃饭,吃完饭,林仲修先打发了裴云右去书房,接着叫来了林君明:“你大哥不在,我这段时间又要忙着指点你表哥的功课,家里的事情,你和君清能担起来吗?”
林君明今年十二岁,正是那种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的年纪,一听林仲修的话,胸脯立马就挺起来了:“二叔你尽管吩咐,我保证能完成任务,一定做的妥妥当当的,半点儿不让二叔操心。”
林君清也不甘示弱,连忙做了保证,林仲修点点头,这才吩咐道:“那我可将事情都交给你们了,咱们家总共有四块地,村子里一块儿,总共是一百亩,隔壁柳村一块儿,总共是六十亩,青山镇一块儿,总共是五十五亩,青山镇的大屯村一块儿,也是一百亩,一会儿我将账本给你们送过来,种了红薯的,你们得找短工将红薯给挖出来,然后整地,知道什么是整地吧?”
林君明忙点头:“知道,就是将地翻一遍,埋了粪肥,然后犁平,拢埂。”
林仲修赞赏的点头:“知道就好,整地之后,就要播种了,咱们村的这些,全部种了麦子,柳村那边,全部种了山药,青山镇那边……”
兄弟两个听的万分认真,这种事情,林君安去年的时候就已经经过了。不过那会儿,林仲修是手把手的带着教的,轮到他们兄弟两个了,就属于放羊状态了。反正有什么不懂的,兄弟两个还可以自己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再来请教林仲修也是一样的。
至于林君安,他是长子嫡孙,只要弄明白了这些事情就行,将来统筹全局才是最重要的。
林仲修去了书房,老爷子坐在家里也没事儿,索性叫上了林秀贞,祖孙两个到外面转转去。油纸伞不太好拿,因着林秀贞要扶着老爷子,一个伞太小,所以,就穿了蓑衣和高帮靴。
林君辉本来也吵着想去,不过被刘珍珠用点心诱惑了一下,小没良心的立马就投奔自家伯娘的怀抱去了。
出了门直接往村边去,虽然今儿下雨,可地里还挺热闹的,大约这雨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不是很大,正好湿了地,旱了大半年,这雨都积不了水坑。
“林大爷,出门走走啊?”扛着锄头十指耙等农具的人,笑呵呵的从一边走过,还要放慢脚步和林老太爷打招呼:“这下着雨呢,您慢点儿。”
“没事儿没事儿,我老头子腿脚利索着呢。”老爷子也呵呵的笑,摆摆手示意那人先走:“你地里忙,就赶紧去吧,这雨下的正好,早些播种了,明年也早些能收。”
“哎,那我就先走了,林大爷回头见啊。”笑着点了头,继续匆匆忙忙的往前赶。有那不着急的,前段时间已经打理好田地的,就慢悠悠的和老爷子并肩走:“君安这是去府城几天了?”
“有小半个月了。”老爷子算算日子,笑着回道:“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这考试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明儿是头一天,再有个六七天吧。”
“那可好,君安定是能高中的,之前听镇上的张秀才说,这次考中了,要是还考个第一,那就是案首?”笑呵呵的问,老爷子笑呵呵的点头:“是叫案首,不过,估摸着悬,好多人呢,你想想,十里八乡的,光是咱们怀县,就去了好几百,这怀庆府,那可是十二个县城呢,再者说了,府城的条件可比咱们怀县的好多了,我啊,只求他们能考中。”
“那是肯定能,老先生学富五车,教出来的学生也肯定不差。”大约是骄傲自己能说个文绉绉的词了,那人说完很是自得的笑了几声,又忙说道:“林大爷,我先走了啊,虽然前些日子已经播种了,但还得看看,还有几亩地种了别的呢。”
“去吧去吧。”林老太爷笑着摆手,村子里的路虽然不是那种青石板路,但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林秀贞窘了一下,实在是记忆太深刻了,自己还没想起来下一句呢,就已经自动给接上去了。
这泥土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踩得瓷实了,偶尔有不平整的地方,谁去地里干活儿,就顺手铲两铁钎给整平了,所以一路走来,鞋也不怎么脏。
林秀贞还有心情到路边去摘两朵花,这段时间菊花开的正好,路边偶尔黄的白的小花朵,就算是被雨滴打的左右摇摆,也照样开的灿烂。
走的累了,就到村口的草棚里歇会儿,就是农忙时候,草棚里也是有人当值的。正好林秀贞还都认识,一个是张嘉楠的爹,一个是隔壁的杏花爹。
“老爷子快坐,有热水,您喝口?”高大力忙搓着手站起身,小炉子是他打家里拎过来的,今儿天冷,中午不想回去了,就拎了小炉子过来,中午能热热饭菜什么的。
老爷子笑眯眯的在草墩儿上坐下:“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
“忙完了,前几天大牛回来帮着,都弄利索了,我运气好,这刚弄完就下雨了,明年啊,一定有个好收成。”高大力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这旱了大半年,他们这地里刨食的,可都是老天爷赏饭吃,这雨一下来,下半年就有奔头了。
“林大爷,之前县里不说是要挖沟渠吗?明年啥时候挖?县里是个啥整法?”嘉楠爹也凑过来,笼着袖子问道,老爷子端着碗抿了一口水:“明年开春了之后弄,那时候地里没多少活儿,正好可以抽出人手来,银钱说是衙门出四成,县里的人给咱们摊三成,咱们自己摊三成,不过,从定河到咱们村,中间还要经过小屯村,保富村,还有青山镇,所以这银钱不光是咱们掏,得先画了线路出来,沿路多少村庄,就摊多少份儿。”
这事儿是林仲修去县里谈的,所以老爷子知道的非常清楚:“县里说是按田地算,谁家的田多,谁家给的钱就多。我私下里算了算,这沟渠至少了得三米宽,五米深,应该是一亩地半钱银子。”
高大力低着头算了半天:“我家是十亩地,到时候就是半两银子?”
“最多了是一钱银子。”老爷子笑呵呵的带你头,半两银子不算太多,到时候挖沟渠肯定是得需要人手,这一天三十个铜板吧,那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挣回来了。
“到时候要征徭役不?”嘉楠爹忙问道,老爷子摇摇头:“征徭役的话,那大约就是一亩地十来个铜板了。”
高大力和嘉楠爹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那就不算是太多,家里还是拿的出来的。这事情啊,还多亏了林二哥,要不是他替咱们奔波,怕是这沟渠就修不下来。”
“林大爷……”嘉楠爹有些犹豫,老太爷伸手摸摸胡子:“有话就说吧,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听的吗?”
“那什么,这次大旱,不是说,定河的水也干了吗?要是挖了沟渠,下次大旱,定河要还是没水,这沟渠不就用不上了吗?”嘉楠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要是没遇上大旱,那沟渠不就更用不上了吗?到时候不仅是对村子没好处,指不定还要出点儿事儿,村子里的孩子们万一要是到这沟渠边上玩耍什么的……”
“有备无患。”老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怕是村子里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嘉楠爹点点头:“前儿我就听田大壮这么问了,今儿厚着脸皮问问林大爷,若是搞不好,怕是这修沟渠的时候,会给林家带来不好的影响。”
说白了,就是林家出力不讨好。有那心思龌龊的,就该想林家从这事情里,能弄出来多少银子了。
老太爷笑道:“多谢你提醒,回头我找里长说说,让里长将村里的人召集起来说说,好处坏处,咱们明明白白的摊出来讲,总有人是能明白的。”
总不能因为怕有人说坏话,就永远万事不出头吧?孙女儿之前老说一句话,不被嫉妒是庸才,这话说的就很有道理,既然想出人头地,在村子里有好名声,希望建立起林家的名望来,那就不能怕事儿,事事缩在后面,那不管林家出多少个大官儿,有多少的银钱,那在田家庄都扎不稳根。
嘉楠爹笑道:“林大爷有了主意就行,我不过是白提两句。我家嘉楠那小子,还要多谢林大爷教导呢,若非是林大爷,怕是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地里刨食的,他能出人头地,我张家也算是熬出头了。这一切,都多亏了您老人家了。”
“那是嘉楠自己用功读书了。”老爷子对学堂里的几个弟子还是很满意的,赞了一番,又安抚嘉楠爹:“你放心吧,嘉楠的功课踏实的很,这次若是没有意外,也不会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