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只是笑,又侧头看红了脸的柳箬,柳箬瞪了他一眼,他才回过头和袁思扬说:“你好呀。”
袁家吃饭很热闹,而楚未作为一个自诩吃遍美食的美食家,其实就是吃货,也觉得柳妈妈的手艺的确十分好,他于是从头将柳妈妈的厨艺赞叹到了尾,让柳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楚未饭后离开时,柳妈妈还用盒子装了她亲手做的肉松饼给他,说:“自己做的,比较放心。”
楚未十分感动地道谢,柳箬送他下楼的时候,他便不顾形象地将肉松饼拿出来吃了,柳箬给他白眼:“你刚才没吃饱吗?”
楚未说:“没啊,只是闻着太香了,我先尝一个。不过按照阿姨这个手艺,吃不了几天就会长胖。”
柳箬很认同地笑了起来,说:“我最近住家里,在实验室里,午饭就只喝牛奶,不然实在受不了,你看我袁叔叔和弟弟都体重超标。不过我妈自己倒是奇怪得很,周围人都长胖,就她自己不长。大约是她自己很少吃,总给人劝菜。”
楚未感叹:“今天那道卤藕片,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味道这么好的,别的地方都不是这个味儿。”
柳箬:“我妈自己调的卤料,而且卤的过程也很讲究,总之,比我做实验还讲究精细。”
楚未便说:“我得向她学一下手艺,不然失传太可惜了,我看你就没有一点想传承家学的意思。”
柳箬继续白他:“有美食固然不错,但是要是能节约些时间,只要能填饱肚皮,也没有什么不好。”
楚未又拿了一个肉松饼出来,说:“这比酒店里的做得好。要懂得吃,才能懂得生活嘛。”
他说着,将饼喂到柳箬嘴边去,柳箬愣了一下,说:“我不用了,我经常吃,不觉得味道多好了,只在别处吃东西时,才会觉得自家的味道不错。”
楚未只得缩回手自己吃了,柳箬说他:“你少吃点吧,看你胃受得了。”
楚未简直是形象完全崩塌,他就是个好吃鬼投胎,也难怪她每次遇到他,都是在餐厅里。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不长胖,中学时代他是少年的纤瘦,成年了总是吃喝玩乐,居然还能保持身材,也真是奇事。
楚未说:“没事,我们可以走走消食。”
柳箬就带着他到小区旁边的小公园里去转了转,两人边走边说话,楚未把整盒饼都吃完了,又向柳箬要手绢擦手,柳箬说:“你擦个手还这么讲究,我没手绢,用纸巾吧。”
楚未不满道:“你上次给那个姓曹的擦汗,不是就是用手绢吗?他后来没把手绢还你?”
柳箬说:“那天穿旗袍,我妈才给我手绢的,这个年代了,谁还贴身带着手绢呀。”
说着,将纸巾递给了他。
楚未接过湿纸巾擦手,又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嘴里却说:“看来那个姓曹的没还你手绢了,你以后不要把自己的贴身东西随便给一个男人,谁知道他会干什么龌龊事。”
柳箬不以为然地说:“能干什么?”
楚未道:“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内衣贼。男人都很龌龊,记住了?!”
柳箬皱眉打他的肩膀,“你满脑子都是淫秽思想吗?”
两人正好走到路灯光黯淡的树下,楚未顺势拉住柳箬,把她抱到了怀里,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柳箬想要推开他,但楚未把她搂得很紧,她抬头看楚未,觉得他幽黑深邃却温柔的目光简直要把她融化,两人呼吸相闻,她面颊泛红,心脏咚咚咚地乱跳,脑子里几乎灌满了浆糊,楚未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住了她的后脑,嘴唇含住她的嘴唇。
柳箬几乎完全无法思考,只觉得楚未的嘴唇柔软而温暖,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面颊上,唇舌之间的接触和挑逗让她难以呼吸,身体发软发热,她甚至要站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便更是被楚未压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柳箬只觉得唇舌都要被他吸得发麻,楚未总算放过她,又不断亲她的下巴面颊和耳根,柳箬靠着树干喘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楚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未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和面颊,又亲了亲她刚才被亲得嫣红的嘴唇,柔声问:“还好吗?”
柳箬说:“有我妈妈做的肉松饼的味道。”
楚未笑着问:“味道好吗?”
柳箬抬手把他又凑过来的脸推开,自己也离开了那树干,拍了拍身上的裙子,快步往前走了,楚未不得不去追她,拽住她的手,两人沉默着将小公园的路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深时候,公园中起了雾,白雾缭绕,他们才回去。
之后只要楚未有时间,柳箬也正好有空,两人就腻在一起,楚未带着柳箬每日去不同的餐厅吃东西,整个约会过程都有美食和美人相伴,柳箬也觉得日子非常舒畅。
而且她的实验出了最好的结果,加上最后的数据,就可以将文章投出去了,课题的结题也写得差不多了,一切都很顺利。
她将手机拿出来给楚未看自己拍的照片,说道:“你看,这个图片是不是非常漂亮。”
楚未对着紫红色的组织切片照片实在生不出这很漂亮的感觉,反而觉得有点恶心,只得转移话题说别的,柳箬便也没了刚才的高昂兴致,把手机收起来,楚未便说:“漂亮,很漂亮,我们继续看吧。”
柳箬说:“不看了,你去看艳照门吧,你的审美情趣就只能那样了。”
楚未:“……”
楚未这段时间的空闲只在做两件事,等柳箬闲下来,以及柳箬闲下来后和她一起。
以前最讨厌被女友过分粘着的他,现在深恨柳箬总是那么忙,不能和自己在一起。
他这种见色忘友的行为,自然遭到了被冷落的兄弟们的唾弃,江辞打电话约他去玩,他说要陪柳箬,江辞就说:“你把她也带来吧。”
楚未将柳箬追到手的事,他的那些哥们儿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在打赌他的热情这次能持续多久,龚云赌会持续一年,已经是最久的了,江辞说的时间最短,只有半个月,所以他已经输了,因为至今已经过了半个月,但楚未对柳箬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他就再次投给了两个月这个选项。
这次请客玩,便是因为他打赌输了。
楚未其实不大想让柳箬去见自己的那些朋友,其一当然是他的那些朋友们,都是属于楚未告诫柳箬的“龌龊”一流,其二就是他现在已经查到当年柳箬的父亲柳霁之死,应该是与高士程的改名换姓躲到国外有关。
那时候,建华集团因涉嫌走私被查,建华集团中的一个管理层领导畏罪跳楼身亡,这个人,就是柳箬的父亲,叫柳霁。出了这件事后,当年还叫魏瞻平的高士程就逃掉了,没有被抓到。而建华集团的事情又被淡化了,过了些年,魏瞻平就以高士程的身份回了国,继续在国内发展。
高士程当年能够躲到国外,建华集团的事情能够被淡化,是因为有楚家的帮忙,所以高士程和楚家是有不浅的关系的。
不过,楚未作为下一代,而且完全没有从政的意思,便已经和高士程的关系淡化了很多。
当年建华集团的事情已经太久远了,又被人故意抹掉了痕迹,已经很难再查到当年走私的具体真相,柳霁之死的真相就更难查到了。
但楚未怕柳箬会认定这件事,以至于钻牛角尖,到时候会节外生枝。
所以他不希望柳箬接触到魏涟和高士程的消息。
但大家都让楚未带柳箬过去,楚未不好再把柳箬藏起来,只得答应了。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十一月,s城已经彻底冷下来了。
柳箬的一个课题已经做完,只是在补一些之前做出来的不够漂亮的数据和图片,将这些部分重新做,算不得特别忙,但是也绝不闲,她大多数时候,早上六点多就到实验室,晚上九十点钟才从实验室里离开,不过,即使到晚上九十点钟,实验室也绝对不冷清,往往还有不少师弟师妹们在。
到了晚上,大家忙了一整天,往往精神比较懈怠,也不像白天一般紧张于实验不苟言笑,再说,这么晚了,留在办公室里的老师也没几个了,管理也不太严格,即使在实验室里说笑,也没有关系。
柳箬事务繁忙,最近稍闲下来的楚未就觉得比较痛苦了,他想要和柳箬多待一阵,便往往不可行。
为了和柳箬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他只得成了十二层的实验室里的常客,现在,柳箬所在的大实验室,都知道她的这个男朋友了。
柳箬其实并不喜欢楚未到自己的实验室来,最初楚未也并不上楼来,只在楼下等,或者坐在车里,或者就站在车外,现在天气冷了,他在楼下待着,环境实在艰苦。
而柳箬最初并不知道楚未这个花心大萝卜居然能够有这般毅力,会在楼下等她。
有一次他正好被晚上来实验室的陈老看到,陈老很惊讶他站在实验楼下一副沉思状,就问他为什么没有上楼。
楚未说:“柳箬还有一阵才忙完,我在这里站着等她就行了,去实验室,怕会打搅她,再说,实验室也有门限。”
楚未在人前,一向是这般稳妥有礼,让人觉得无不舒畅,陈老对楚未印象非常好,说:“柳箬也真是,她也不下来接你上去等,让你在这里站着,太辛苦了,走吧,陪我上去。”
楚未这才随陈老上楼了,陈老带他去自己办公室坐着,泡了好茶招待,又亲自去看柳箬,发现柳箬还在细胞室里,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站着看了她一阵,等她忙完了,才上前说:“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用功,哪里用担心没有成果和论文嘛。”
陈老很少白天在实验室,晚上却经常逛过来,柳箬将口罩取下来,她的神色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是眼睛却很明亮,带着认真和对科研的激情,说道,“师弟师妹们,比我待得晚的,比我用功的,大有人在呢。这是实验室氛围好,是陈老你的功劳。”
别看柳箬一向沉默寡言,真的拍起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陈老笑得很开心,说:“做完了吧。”
柳箬说:“培养上就行了。”
柳箬和陈老说话的空档,跟着柳箬的师弟已经开始做善后工作,柳箬对他道了谢,就跟着陈老一起往外走,陈老小声批评她道:“你当初要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就说,我不是很想招女博后,你来了,比谁都做得好,我是很欣慰的,但我当初说那话,可不是歧视女生,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女生比男生还多,女生比男生细心用功,只是呀,我怕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
柳箬笑了起来,陈老总算把话说到了正题上,“我刚才上来,在下面看到了楚未,他在楼下等你,你怎么不让他上楼来呢,现在晚上外面挺冷。”
柳箬这才些许诧异,说:“他没和我说啊。”
陈老道:“他还不是怕打搅你,你呀,也要多花点心思在男朋友身上才好。”
柳箬应着,说:“他现在在哪里呀?”
陈老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柳箬将手上的塑胶手套脱掉扔到专门的垃圾箱里去,又和陈老说了一声,跑去卫生间里洗了手,稍稍整理了一下,才去了办公室。
楚未总算等到了柳箬,心里十分高兴,柳箬又和同组的师弟交代了几句,脱掉了白大褂,穿上自己的外套,提着包就和楚未走了。
到楼下,柳箬并不去开自己的车,坐了楚未的车,楚未说:“现在去吃点宵夜吧。”
柳箬很欢快地应了:“就等你这句话,我还没吃晚饭呢。食堂里饭菜太难吃了。”
楚未将车开出了研究中心,又看了她一眼,柳箬头发已经长得有点长了,她在不断抚弄自己的头发,白皙的肌肤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宛若价值连城的细骨瓷一般白腻,温润而细腻,莹莹宛若反光。
楚未知道柳箬是准备将头发留长,楚未愿意猜测,柳箬是因为他而愿意长发披肩,他心里自是感动非常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柳箬像是不经意地问起。
这一日天空有月亮,即使城市里灯火璀璨,但高悬于无云晴空的月亮依然明亮,随着车,在天空慢慢移动,楚未将自己的围巾递给柳箬,柳箬莫名其妙接到手里之后,楚未就打开了车的顶棚。
冷风随即灌了进来,柳箬开始并不适应,但随即,她发现楚未将车速减得很慢,沁冷的凉风扑到面上,并不觉得凛冽,反而有种清冷的温柔。
楚未说:“把围巾戴上吧。”
“你呢,你没关系?”柳箬问着,用围巾在颈子上围了两圈,围巾上是淡淡的香水味,清冷而低调的味道。
楚未微微笑了,说:“嗯,我不怕冷。”
“到时候感冒了,你就知道厉害了。”柳箬虽然这样说,但也觉得这时候非常美而且浪漫,她将座位往后调,将座椅背往后放了一些,就用手拢着那条羊绒围巾,睁大眼睛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月光皎洁,清辉湛湛,月亮上有阴影处,也有明亮处,这样看着,真让人觉得上面有嫦娥的广寒宫。
楚未侧头看了她一眼,说:“别睡着了。”
柳箬嘀咕道:“才不会睡着。以前从没有这般看过月亮,每次从实验室下班,都是开车匆匆回家,从没有这般悠然地看月亮。”
楚未说:“以后机会多着呢。”
楚未并没有回答柳箬他在楼下等了多久,但柳箬觉得时间定然不会短,她又想到曾经看到过娱乐新闻,说楚未给谷雨嫣探班,时常等她等很久。
她不知道,在她的实验楼下等,和在谷雨嫣的片场等,对于他,有什么不同吗。
柳箬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欢吃醋的人,例如当初柳妈妈和袁叔叔好了,之后又为她生了一个弟弟,她一点也没有吃醋的感觉,但此时想到楚未和自己之间发生的事情,曾经和不知道多少个女人发生过,她的确有些难以忍受,虽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本来还很高兴的柳箬,一下子就变得冷静而淡然起来,她用围巾轻轻捂住自己的口鼻,说:“以后不要在楼下等了,你到办公室坐着吧,或者在休息室里坐着也好。”
楚未没有应,柳箬也不知他是不是听清楚了,其实柳箬并不希望他等自己,但是,他真的去等了,她还是会高兴的。
这天之后,楚未要是去接柳箬,柳箬还没有做完事情,他就会上楼去,在办公室里等她。
柳箬本来想走后门为他办张停车卡,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自己弄到了她们研究中心里的停车卡,而且还有她所在实验楼的门卡,所以柳箬也就不用为他操心了。
柳箬不知道楚未是不是给谷雨嫣探班时养成的习惯,他到实验室来等她,总会带些小点心或者水果,都是味道美且不常见的,实验室的师弟妹们可算是有了口福,对楚未感激涕零。
楚未话少,并不和她的那些师弟妹们打成一片,不过却得到了他们一致的支持和喜欢,师妹们无不在背后赞叹他长得帅又有绅士风度,只要楚未在休息室等柳箬,往休息室里去的师妹能比平常多一倍,甚至楼上楼下的人都往他们这一楼的休息室跑,只为偷偷看楚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