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然后拎起襦裙,转身往郭圣通那里跑去……
“我上辈子,真是安逸的太过了!”郭圣通回想了一遍身边可用人手,最终只得感叹一声。
被娇宠惯大的孩子,没遇到丁点儿挫折前,又怎么会长得大呢?
细细算来,身边就只有一个*能用,而*又是个藏不住话,什么都摆在脸上的简单婢女,这样的人,可以用来做明面上的事。却绝不能用来做暗地里的事。
而就算来做明面上的事,也绝不能做大事。否则,一个不察,被人利用了。最后……等等!
郭圣通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活开了:“利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既然简单,莽撞。那么,只需要……”
她心里头渐渐有了计划。
“小姐,小姐!”*满脸喜悦,拎着襦裙,飞奔了进来。
她初一站定,便开始喘气,可见的确是跑的太累了。
喘了会儿,她开口便道:“小姐,小姐。郭主请刘将军暂住郭府,刘将军答应了呢!”
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郭圣通的意料!她一愣,继而又释然了:‘这样反倒是更方便了。’
她抬起头,满脸苍白还贴着膏药。看上去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偏偏她还笑着:“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再多同我讲讲将军的事吧。我真的好崇拜他!”
*不疑有他,立刻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她的话里头,多有夸张和虚假,郭圣通明白,这都是以讹传讹的结果。不过她也不提出来,只是很配合的装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时惊呼出:“真的吗?”“将军真的好了不起!”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便讲的更高兴了。
这短短一番谈话中,郭圣通的[戏如人生]熟练度便达到了5/100,足见其真的是很认真扮演了一个深深仰慕着刘备的天真少女。
郭圣通知道,*这个大嘴巴,定又会无意识的透露出来。或是直接被刘秀听到,或是在奴仆中传播。但无论是什么结果,最终的目的便是:刘秀会更加相信,她的的确确是十分仰慕自己的。
想到这里,郭圣通便有些不舒服。通过这系统,她能看到除刘秀以外所有人对她的好感度。是的,除刘秀以外!
系统的解释是,她要学会自我分辨。
但无论如何,刘秀的好感度不能直接通过数字的方式显示出来。真是一件让十分她郁闷的事情!
“小姐?”*见郭圣通这次并没有直接给她回应。便忍不住问道,“您是……”
还是没有反应。*踮起了脚尖上前,似乎想要看她是不是睡着了。郭圣通的嘴唇不断开合着,仿佛是在说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正要准备出去叫人时,忽听郭圣通大喊一声:“……阿母会请大师来捉你!”
她那一瞬间,脸色竟十分狰狞。
*倒退一步,跌坐在地。好半天才爬起来,冲出去。用她那陡然变了音的嗓子尖叫:“快来人,小姐又昏迷了!”
第4章
郭主忧心忡忡地坐在郭圣通床头。
她端着一碗甜的发腻的汤食。郭圣通喝了几口,便推说吃不下了。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梦,为何不告诉阿母!”郭主道。
郭圣通叹了口气:“阿母。我不能说,这梦太……太,太奇怪了,而且,而且,十分的可笑。”
“你必须说!”郭主道,“你再这样三番五次的昏迷不醒,是想要急死阿母吗?”
她的眼眶下已有很明显的一团乌青。郭圣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顶,却突然看到了一片花白
“阿母,您的头发是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自己便明白了。顷刻间,泪如雨下:“阿母,阿母,是通儿不好,是通儿害阿母难过,害阿母如此忧心。都怪通儿。通儿说,全说!”
于是,她便将前生之事,略去详细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当听到真定王府最终还是以谋反罪名被诛九族时,郭主只叹了声气:“哥哥生性懦弱,偏又性好奢靡。这本就是祸端。”
再听到郭况竟沦为纨绔时,她也叹息一声:“只怕,就算不是纨绔,也需要装作纨绔,方得活命。”
当最后听到自己的离去,郭圣通被废的地方后,她沉默良久终于道:“这梦未必不是先祖有灵,通儿,若只是普通无意义的梦,怎会如此连贯?通儿,这样……你还嫁吗?”
“阿母,”郭圣通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的分析着,“您说,舅舅他有能力守住真定吗?我们能说服舅舅不同刘秀结姻吗?”
郭主闻言,瞬时仿佛苍老了一倍:“不能。”
是的,不能,就像当年刘扬灰头土脸去投靠赤眉军王郎时那样,她们纵然愤怒,却也无法阻止。毕竟……
“若你阿父还在世……”郭主叹息。
“通儿现对刘秀仍有敬慕,”郭圣通伸手握上郭主的手,“通儿既然知道了这一切,便要去避免同梦中一样的结局。阿母,这未尝不是先祖在告诫我们,要如何防患未然呢!”
郭主闻言精神大振:“不错!通儿说的极为有理!阿母已知该如何做了。况儿那里,阿母会严加看管,绝不会让他成为纨绔子弟!”
“阿母,*为人太过单纯。而府里头的婢女都大了,通儿要再买两个新的使唤。”郭圣通道。
“通儿说的是,这次也要趁机在买几个身手好的,况儿长年累月长于府中,读的又都是些圣贤书。阳刚之气始终还是差点。”郭主深思道。
郭圣通没有说的是,上辈子,刘秀便是因此获得了郭况的爱戴和信赖。成为了比姐姐还亲近的姐夫……
不过,这一世不会了。
“另外,且将家中资产分作几份。暗投一份行商使用。”郭圣通道,“通儿想了,我们还是要给将军钱帛,只是,却不能全给了。”
毕竟,刘秀当初看中郭圣通,也是因为郭家的巨富之名。
不过,自郭昌去后,因郭主女流之辈,不善经营,导致产业缩水,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通儿。”郭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怜惜,想必是觉得她定是被这场噩梦所惊吓,否则,一向不问市井之事的郭圣通,此时又如何想得出这些来?她今年,才十四啊!
“通儿觉得,钱帛要给,且要给的正大光明,”郭圣通看向郭主,因郭主乃她至亲,她并不担心郭主会因她突然懂了这些,便疑心她,“梦里头,我们都是做的太多,说的太少。”
郭主猛然抱住了她:“我可怜的通儿。”
“对了阿母,”郭圣通咳了几声,“我梦到,我的病,需要用将军的肉熬药才能医治的好。怎么办?将军想必不会愿意为了我伤害自己吧。”
“他敢!”郭主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来,“阿母定为你拿来,莫说是肉,即使是他的心头血,阿母也会为你拿来。莫忘了,他其实是有求于我郭家呢!”
虽郭圣通讲的只是梦,但郭主稍想一下,便明白其实真实性十分高。只因,目前的局势,她之前是同样被刘扬唬住了,真以为刘秀有十万大军在南地呢。
可如今,结合郭圣通的梦,再仔细推敲,却处处是疑点。
且不说,南地多征战,青壮早已死伤无数,只说,刘秀身为更始帝亲封的破虏将军,他要如何仅凭一己之力,在南地招兵募马十万众?
若他真有这样的人手,又何必不断催促刘扬联姻之事?十万人众,只需分兵一两万,便足以威震真定王府了。
再联想至刘秀的家世及他娶的阴氏。郭主更有了信心:“你安心歇息,区区块肉。莫说是做药引,便是用来喂狗,也是应当的!只是通儿,郭家虽是巨富之家,却因这乱世,必须依附真定王室。你须知,这出嫁之事乃必须。对待刘秀,你还是应当多依附,至少,在让他感觉到你的依赖与倾慕。”
上一世,郭主也是如此对她言。
只是,她却一心爱慕刘秀,哪听得进去半句他的不好?如今在听,只觉得郭主竟无一句不对。
“阿母放心,”郭圣通轻轻靠在她肩上,语气却坚定无比,“再无什么人比得上我郭家。阿母且细心教导况儿,日后,我必为郭家挣一个锦绣前程。”
“阿母不要什么锦绣前程,”郭主抚摸着她的秀发,“阿母要的是你和况儿,一生一世,康健喜乐。”
待离了郭府,邓禹立刻劝道:“将军三思,住在郭府,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仲华,我知道你的顾虑,”刘秀挥了挥手,“但这次你的确是多虑了。”
说罢,他便将郭圣通对他爱慕非常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这便是全部的事,郭家小姐天真浪漫,郭主又是爱女如命的。刘扬,呵,你觉得他能做出什么来?”刘秀道。
邓禹听罢便知刘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这样做。他心头仍是万般不放心,却只得道:“那,请允属下同将军一起住在郭府。”
刘秀闻言,看了看他不亚于自己,且生的比自己白净许多的面庞。终于道:“只恐郭主听了,会心生不满。如今,我需借真定王府的势力。这联姻一事,再不能出什么差错。且,真定王府兵卒好逸恶劳。须得勤加练之。否则,接下来同王郎之战,只恐反倒成为拖累。”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且又的确是迫在眉睫之事。邓禹反驳不得,只能抱拳:“属下便即刻住进那军营去。”
“往后秀不在军营时,一切都托付仲华了,”刘秀心头松了口气,却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众人中,秀唯敢信仲华。”
邓禹听罢,便觉浑身充满力气:“禹必不负将军!”
只是他心里头,到底对那未曾谋面的郭圣通存了几分不满……
刘秀第二日便住进了郭府离郭圣通并不远的阁楼中。
说是住进来,不过只是每日回来睡觉罢了。
这日,刘秀正往阁楼走。便听到了假山石后,几个婢子的私语。
“小姐又昏迷不醒了。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啊,竟如此怪异!”
“高僧说了,这不是病了,乃是入魔!”
“天哪!那岂不是没救了!”
“不,却也有救,只是高僧说的那救法,却等同没说。”
“什么救法啊!”
“说是,要小姐倾心爱慕之人的血肉。”
“呀!那不是刘将军吗?”
“岂是如此简单的?那人还必须有真龙之气!否则吃了立刻离世,否则,郭主为何不直接求刘将军讨要?小姐倾心爱慕刘将军不假,但是刘将军哪里有真龙之气了!”
“怎么条件如此严苛啊!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我说了,你不要说出去啊!”
刘秀顿住脚步,倾耳细听。便听那婢子道:“高僧啊,说小姐是有国母之相,可,这是什么时期啊?天下大乱!邪魔外道,哪能允许出现个有国母之相的?小姐遭的这个灾难啊,是命中注定。谁让小姐命里头注定今年必将嫁给未来的天子呢!”
“天哪!那岂不是说,若是能用血肉让小姐平安醒来的人,不仅是小姐倾心爱慕的,还是未来的……天啦!这高僧说的话是真的吗?”
“岂能有假?郭主特意请了云若寺的高僧竹若大师算的!不然,为何郭主不敢去求刘将军的血肉?郭主一向是疼爱小姐如命的!”
“云若寺,竹若。”刘秀默念一声,放轻脚步,缓缓离去。
一个藏在树后的婢女朝那两个躲在假山石后的婢女做了个手势。这两个看到了,便又扯了几句闲的,方才朝郭主住处去了……
刘秀是个心细的人,第二日便借口身子不适,同邓禹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军营。
他去的地方,竟是云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