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淑珍拿出棉签,将药膏一边涂抹在伤口上面,一边轻轻的对着吹气。
每涂上一点,薛清儿的背上那块肌肉就会颤抖一下。
“笃笃笃——”
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过后,乔淑珍扭过头,看向房门。
门没被推开,却传来薛清儿父亲的声音:“清儿啊,你怎么样了,昨天晚上,是爸不对,爸不该打你。人家说,女大不中留。爸爸是怕你一脚踏错,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一向言语不多的薛真此时说的十分的坦诚。他在门外一直徘徊,从声音里可以听得出来,他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
泪水溢满了薛清儿的眼眶。
这就是她那个铁骨铮铮的父亲。平日里在工地干活,一天几顿馒头或白饭都可以将就,唯独女儿,他总是尽力提供最好的东西给她。
话少是他的日常,但也有掏心窝子的时候,那就是醉酒之后。
他往往脚步虚浮,会和她们娘俩说许多的话,每句话都是平日里听不到的,但都是他的真心话。
这样的爸爸,真好。
若不是身上有伤,薛清儿都想现在就开门去拥抱一下自己的父亲。
她努力将泪水压下,淡定的对着门外的父亲道:“爸,我已经和吴浩说清楚了,他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我了,您就放心吧!以后,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门外的薛真原本心情压抑到了极致,他在酒桌上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脑海中一直不停地回想起昨晚自己的女儿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了,若是他反对,她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以为,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
此时,虽然已经醉了,但是脑袋还是有些清醒的,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女儿竟突然改变主意了。
——————————
休息了整整一天,薛清儿是被楼下的炒菜声给惊醒的。
她动了动胳臂,感觉好像背上比上午要好一些了。
瞅了一眼房门,门的玻璃上隐约晃动着一群人的身影。
不时地有大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她记得,今晚应该是庆元旦的聚餐。
中午一般是去父亲的亲戚那边吃饭,夜晚就是妈妈这边的娘家亲戚一起吃。
外面热热闹闹的,听得到切肉末那有韵律的笃笃笃的响声。
“清儿,快起来啦,这个鸡蛋送给你!”
熟悉的声音让薛清儿的身子为之一颤。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的胡灿灿。
头发烫的卷卷的,还染了个黄褐的颜色。脸上涂脂抹粉的,一条大红的蕾丝夹棉泡泡裙穿在身上,细细的小腿用黑色打底裤和冬靴包裹着。
整个人看上去让人耳目一新。
她的妆容和打扮深深的刺痛了床上的薛清儿。
前世离婚的时候,吴浩说过,她又老又丑,哪里比得过胡灿灿。这么看来,表妹的确比她会打扮一些。
她将个鸡蛋托在手心,放进薛清儿的巴掌心里,然后帮她把手指合拢,握着鸡蛋。
温热的鸡蛋却让薛清儿高兴不起来。
怎么就这么巧,重生的第一天,两个令她讨厌的人都被她给撞见了。
“谢谢妹妹了!”薛清儿将鸡蛋握紧,对胡灿灿说道,嘴角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薛清儿,胡灿灿的表情稍稍凝固,随即又喊话道:“外面有好多吃的呢,你快起来吧!怎么,你谈了男朋友就忘了我这个好妹妹了?”
胡灿灿和薛清儿以及吴浩三个人在高一的时候都在同一个班级。高中分文理后,吴浩选择去读理科,她和胡灿灿则选择了文科,因此便被划在了两个班级。
可吴浩时常过来找薛清儿,一次胡灿灿问起,看着是自己表妹,她也就老实交代了。
薛清儿此时没有回答胡灿灿,而是冷冷的说了句:“我要起了!”
胡灿灿感觉受到了轻视,她恨恨地剜了薛清儿一眼,便甩上门出去了。
外面传来薛清儿妈妈从厨房传来的声音:“这过元旦呢,别把门关那么响。”
一走出房门,薛清儿看见妈妈和大舅妈胡琼娇正在厨房里面做菜,一个洗,一个炒,高压锅正在熬着什么肉汤,香气溢满了整个房子。
小舅妈桂梨花则和表妹胡灿灿、表弟乔景彤一起围着棕色的圆桌包饺子。外公乔天齐一个军绿色的**帽戴在头上,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清儿起床了啊?快来,跟我们一起包饺子吧!”小舅妈热情的招呼着,手心上还托着一个打开的饺子皮,她拿起筷子,将肉馅放在饺子皮的中央,非常娴熟的一层层捏过去包好。
薛清儿答应着走了过来,胡灿灿此时也起了身,她朝她迎面过来。
“啪,一个花瓶落在地上,碎了!”薛清儿站在那里,没有蹲下去查看。
胡灿灿则一脸惊慌的模样,看着地上的碎片喊了一句:“妈,你快来呀!”
在厨房正打算将青菜下油锅的大舅妈胡琼娇听到喊,慌忙关了火,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冲了过来,当看见一地的碎片时,她慌忙用手去翻找了起来。
“嫂子在找什么呢?”桂梨花停止了包饺子,很好奇的看着她这个大嫂。
“戒指,我的结婚戒指,刚才洗菜,我就放这个花瓶里面了,现在怎么不见了!”胡琼娇一脸的焦急,当找了几遍,发现还是没看见时,她抬头看了看薛清儿:“是不是你碰碎的?”
薛清儿点了点头。
“那你看到戒指在哪吗?”大舅妈此时的表情很严肃。
薛清儿又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这会子哑巴了呀?”大舅妈叉着腰,站了起来,她的大嗓门将正打盹的外公乔天齐给惊得一颤,二郎腿都放了下来。
“嫂子,小点声,别吓着孩子!”桂梨花放下手中的饺子皮,走过来劝说道。
“孩子,要是个孩子就不会跟她爸妈吵着要和男人私奔了。这么小就早恋,果然是没有家教的野孩子!”大舅妈瞥了一眼一旁的乔淑珍,满脸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