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种种,不一而足,实在是细水长流、天长日久式追求方法的极致!
偏偏蒋善同学刚刚从黎英女士的唠叨里解放,又误入歧途、身心投入地看了几本总裁小说,哈霸道总裁哈得要死,实在不想落入此等絮叨男的网子里,要是天天听他絮叨,太可怕了!
蒋善就是蒋善,虽然彼时还没有包子的绰号,但已经具有包子的实质——她一直没能义正言辞拒绝梁浩然的绵绵追求,只敢在梁浩然当众表白的时候,勇敢地结巴了: “我我我……”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跟包子一个寝室的钱秀秀忽然出声,救包子于水火——
“她有男朋友了!在旁边的理工大学,善善喜欢理工男!她很讨厌文科男的,跟我刚好相反哦。”
包子虽然不解钱秀秀怎么会挺身而出,也不知道自己的理工男朋友在哪里,但连连点头她还是会的,完全不顾梁浩然的少男心如何碎了一地——反正钱秀秀在修补呢!不到一个学期,浩然和秀秀迅速成了校园角落里的野鸳鸯,干柴烈火、郎情妾意,到了第三个学年,两人就正式搬了出去,名正言顺同居了。
包子早就没心没肺把这段往事丢到太空最远处蜘蛛星云外了,但钱秀秀却明显不这么认为——她可是读过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秀秀自认为是红玫瑰,不想变成墙上一抹蚊子血;不愿变成浩然心头的朱砂痣,却总疑心又白又胖的蒋善会成了她家浩然的“明月光”!
看着包子一脸钦羡地摸着自己的新包包,秀秀心里的那种酸爽啊、那种得意啊、那种解气啊,眉眼里的骄慢与不屑像翻腾的大海浪怎么按捺都按捺不住。
除了包子,其他女同学全看出来了——
“傻包子怎么这样啊?改名叫狍子算了!”
“袋熊,你赶紧把包子拉过来,太…太丢脸了……”
“袋熊,我实在不忍心看了……”
戴明溪无奈地招手:“包子,快来看,倾芳新买了一个泰迪熊!”
“啊,是真的吗?”
倾芳从袋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泰迪熊,包子屁颠屁颠滚了过去,又是爱不释手地一通抚摸,满脸羡慕地摸着这只玩具熊,刚才还有点收敛,现在完全是羡慕得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_(:3」∠)_
“倾芳,你在哪儿买的?好可爱、毛绒绒的,摸起来太舒服了!”
女同学们轻松哄笑起来,赞叹袋熊果然御下有方、驯宠有术……
眼看焦点被转移,秀秀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矜持地捻起了包子的miumiu:“哎呀,你还在用这个包啊,你可真是长情。”又是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浩然,浩然内心又是一酸——包子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喜欢的女孩,第一次拼了命去追的女孩,可惜……
“是啊,这个包很经用的,我用了好多年了,还是那么光亮,也没掉色呢!”包子一无所知,以为人家真夸她,喜滋滋也跟着自夸。
“对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吧?”秀秀眼睛一眨一眨,又在暗示包子。
可惜包子早就把当年的默契忘光了:“不是啊,我哪有男朋友啊!这是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同桌送给我的!”
“什么!?”梁浩然懵了,“这不是隔壁校那个理工男送给你的吗?”
“啊?不是啊,是我小学同学送的,他跟我同桌五年,后来去英国留学了,他妈一直特别喜欢我,就送了这个包包给我!嘿嘿嘿,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个包这么贵的……”包子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怪怪的氛围。
“哦,对了,今天请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我和浩然要结婚了!”钱秀秀一看,急着把这消息公之于众。
梁浩然猛然清醒了,看着钱秀秀炫耀和特别急切的笑脸:“是啊,以后正式举行婚礼的时候还请大家赏面。”
“啊,有喜糖吃了!太好了!”包子团着肥爪子,欢天喜地、连唱带跳,“恭喜啊恭喜,恭喜你们早生贵子!”
梁浩然回以涩然一笑。
消息宣布后,大家吃的吃、喝的喝、唱的唱。
包子拉着袋熊钻到了外面的自助餐区,一边特满足地吃吃吃喝喝喝,一边感叹梁浩然果真是土豪,这样的土豪朋友要是再多一点就更幸福!(*^__^*)嘻嘻……
末了,包子还特别感慨地对袋熊感叹:“真好啊,校园恋人修成正果!”
袋熊看着这个傻瓜,不得不也感叹:“无知是幸福的,傻人有傻福啊!曾经有这么一个土豪追求你,曾经也可以当土豪太太的你啥都不知道哇!”
吃着吃着,包子那超长的反射弧忽然又发挥了作用:“袋熊,那个桑丘潘沙是谁啊?”
“桑丘.潘沙?——不就是堂吉诃德身边那个又矮又胖还特别市侩的随从吗?”
啊?又矮又胖还特别市侩?
啊!又矮又胖还特别市侩!
得知真相的包子眼泪掉下来,看着手里堆得满满的香喷喷美食,心塞得都快吃不下了:“叫你丫嘴贱,干嘛不吃完了才问啊!啊!啊!”
——池澈!我下定决心永远讨厌你!
作者有话要说: 被嫌弃的池澈233333
求收藏啊,妹子们!
☆、第五章 失意
吃喝玩乐,弄到晚上十一多点才散场。袋熊带着包子,开着白色smart回到了位于五羊新城的家里。
袋熊老家也在湖南,她大四就考上了公务员,运气不错分配在越秀区工作。父母帮她在五羊新城买了一个二居室的小户型,包子之前来过几次,很喜欢这种简约现代温馨的装修风格。
在袋熊家住了两晚,周一上午,蒋善接到丁校长的电话,通知她参加市教育局统招考试——她这才想起来,哦,自己还要继续去应聘!
依包子自己的想法,她情愿去大公司当前台、当秘书——学校里哪里能碰得到霸道总裁?就算碰上了也是学生的爹地吧?她喜欢的可是霸道总裁,不是拖儿带女的总裁!这个公办教师身份,这个所谓公办编制也就是黎英同志心心念念、一直念叨着要包子一定要去考!这里面的渊源,包子想起来就头疼,为了圆满母上大人的执念,为了以后的耳根清净,包子决定——拼了!
她跟袋熊电话说明了情况,匆匆忙忙往珠山市赶。
下了公交,回到了新桂村,一路走着就有好多阿公阿婆跟蒋善打招呼。她在这新桂村住了快十几年,虽然是城中村,但地理位置没得说——出门顺着街口不要十分钟就可以走到珠山市的最繁华最中心新世界广场,顺着街尾走不要十五分钟就可以走到市一中和旧的市政府。沿着村子中间的老祠堂那边走,不要走二十分钟就是珠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随着新珠山的建设,市政府办公楼早已经搬迁到了新城区,许多新桂村的有钱人也搬到了新城区的楼盘里入住了。也正因为如此,新桂村由原来最繁华的富豪老城区,十几年间没落成为农民工租房、廉租房的聚集地。
虽然如此,但蒋善还是特别喜欢这个村子,那些阿公阿婆让她感觉到浓浓的人情味;街道虽然窄小,路边都是繁茂的大树,密密的树荫遮蔽着路边各式别墅和出租房。最美的是秋天和冬天,道路两边的紫荆树开花了,满树满树的紫色花朵像扬帆起航的帆船,在绿叶间喷薄、在蓝天下摇曳。
走着走着,她又想到了那个讨厌的池澈。
那个叫池澈的男人是上个月搬来的吧?
他们住的这栋六层楼都是包租公梁伯的产业,原来蒋善家租了二楼的一室两厅,租住了几年后,想办法跟梁伯求情,买了下来。
对门的一室一厅,一直不怎么好租出去——别看房间少,面积可不小,足足有近90平米。一家大小住,不够房间,太逼仄;一个人住,又太大划不来;有格调的人去租住新城区那边的单身公寓,没钱的人可以找到便宜的老式筒子楼出租房。再加上那房间下面就是个“老地方夜宵店”,每到深夜都还是吵吵闹闹、油烟熏天的。
总之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租来租去,来来去去的,一年中总有几个月空着。
看池澈这种人的样子和打扮,应该住到高档的公寓去啊!偏偏跑到她家对门,和她过不去!哎,算了,也不知道他能住多久,祝他早点离开!哼~
进门后,蒋善开机,登录了珠山市教育信息网,又打开了教师招聘专栏仔细看了起来——必须以1:3的比例上报参考人数,啊,原来还要三选一?
想想自己的面试表现,包子深切怀疑自己就是充数的那三分之二!
但她鼓起勇气,继续浏览——
“笔试由市教育局组织,以闭卷形式进行。实行全市统一命题,统一制卷,统一考试,统一阅卷。试卷总分为100分。笔试内容为教育学、心理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基本文化素养和相关教育法律法规等知识。
笔试时间安排在20**年12月26日上午9:00时—11:00时。”
包子掐指一算,哇咧,不到23天就要考试了!
她火速把毕业时打包快递回来的旧书从墙角清了出来,拆封,找到了《教育学》《心理学》,又上网搜到了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和相关教育法律法规。
包子一边打印一边泪流满面:相关教育法律法规,怎么那么多都属于相关的啊?
每天上午《心理学》《儿童发展心理学》,下午《教育学》,晚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
背得头昏脑涨的包子深情地呼唤——
总裁先森,您为虾米还木有邪魅滴一笑来到我身边?
总裁先森,强大的你怎么还木有来拯救这一个可怜的我?
总裁先森,您咋还木有来我家甩下几张支票把我买下?
万能的命运之神啊,快点让他出现吧!不管是霸道总裁、花心总裁、冰山总裁、黑道总裁、恶魔总裁、腹黑总裁……呜呜呜,行行好随便来一个,救救一位正在落难的少女吧!
时间流逝在昏头昏脑的复习、背诵中,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希望复习的时间能够多两天,紧张的考试还是来临了。考点就在市区附近的进修学院,怎么考的,考了什么,蒋善一出考场就全忘记了。
恍恍惚惚考完的蒋善涅盘了、升华了、怨妇了——总裁先森,就算你现在降临,你也来滴太晚了,我恨你!
***
这二十多天唯一的收获就是包子瘦了,腰部自带的游泳圈由塑料充气型变成泡沫紧凑型……
连黎英女士也忍住了嘲讽,真心实意地赞叹:“哟,还是要瘦了才好看,善善的睫毛都变长了……”
这话说的——
“妈咪,人家以前有这么肥吗?”这是什么赞美的话啊!心塞!
“没有吗?以前你的脸肿得跟猪头肉似的好不好?以前不敢打击你,现在看你瘦了才敢说实话。”
“老爸!你快来管管你老婆吧,语言暴力啊!”
“唉,善善啊,你现在知道你老爸有多可怜了吧?她对你还算客气的嘞!”
一家人笑笑闹闹,蒋善命令自己把公布成绩的恐惧暂时抛在脑后,不要想了!再想下去,晚上会失眠的!
但还是没用……
夜深人静的时候,夜宵店都不吵闹了,蒋善睁开着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试卷改完了没有?不知道自己到底考的怎么样?唉……
她翻身起床,轻轻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热闹的街道已经安静了,黯淡的路灯像是无精打采的巡夜人站立在黑暗中。满树满树的紫荆花也失去了阳光下的娇艳,在夜风中影影绰绰,偶尔被风吹动,花朵簌簌落下。
唉……她抬头看看天空,既没有看见星星也没有看见月亮;低头看看街道,咦,人行道上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高而瘦的男人,肩膀和腰部挺直像突兀拔起的山崖,背对着街道,抬头仰面沉默地看着一盏路灯。明灭的烟头像萤火虫,一会儿飞到嘴边,一边落在空中,后来久久不动,慢慢熄灭了——恍惚间,蒋善心中浮起了一句话:我们的姓名是翻涌着的海浪上的亮光,一瞬间就消失了……
那个男人的沉默像慢慢流淌的潮水,又像一个缓缓扩散的结界,无声地将窗口的蒋善也淹没了。
蒋善忽然觉得和这个男人的痛苦相比,自己的一次考试其实可能算不了什么。
男人终于回身,蒋善一呆,闪到窗户的墙边,无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偷窥者。“咚咚咚”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对门的传来“嘎吱”一声,渐渐一切又安静了。
蒋善蹑手蹑脚像做贼一样躺回了床上,强迫自己睡着了。
真正看到成绩的时候,蒋善还是难过地哭了。
笔试88分,面试67分,总分155分——以2分之差,没考上。
考上的那位笔试才考62分,但面试成绩是95分,总分是157分。
“蒋善,别哭了,其实也挺好的,这不是把肉减下去了吗?”蒋善在特难过的时候就会自己安慰自己,“明年再努力,笔试成绩很不错啊,说明你还是有实力的,只要好好准备面试就一定能考上。”
“可是,真的好难考啊,真的真的再也不想考试了……”一下子蹲在了地板上,蒋善嚎啕大哭起来。
连接几天,蒋善连笑容也没有了,卖肠粉都是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蒙盖,活力从她的身体和精神中抽离了。
半夜总是会突然惊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蒋善偷偷起床,走到了窗边,撩开窗帘,街道静悄悄地黑夜里蛰伏。冬天终于横扫这个城市,冷风从窗缝挤压进来,呜呜咽咽地像祥林嫂凄凄怨怨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