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完,就发现白玉堂正低头看她,一脸无奈——妹子你对男人真的很有偏见啊!
叶姝岚望天——谁让她不管是现代还是大唐,都听说或者看到好多渣男来的。
这时展昭也注意到他们了,转头看过来,认出叶姝岚后先是无奈摇头——对于这个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还差点被他用巨阙戳个洞的姑娘他还是有印象的,之后从丁家兄弟的嘴里还隐隐得知对方的来历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再加上这姑娘衣着考究,年纪又不大,所以现在只当对方是童言无忌好了——不过,对方现在不是应该在丁家么,怎么会来了东京?也不知丁家兄弟可晓得……展昭这般思量着,目光移向叶姝岚旁边的白衣人身上,甫一打量,就是一怔,紧跟着就想起自己今天接到的那封战帖,不由一笑:“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握紧刀,盯住对方,声音冷厉:“御猫展昭?”
“哈哈,果然是因为这个……”展昭大笑,“其实我更希望你叫我南侠客。”
白玉堂冷笑:“哪里。江湖草莽混说如何比得上官家御赐名号。”
“……”展昭有些头疼,却还能撑住笑脸:“陷空岛五义名扬江湖多年,人人敬佩,展某亦不例外。然官家赐名实乃意料之外,也是展某考虑不周,但展某确实无意冒犯。”
“既然已经冒犯,又何必分有意无意——”白玉堂嗤笑,“我白玉堂总归是要替五鼠讨回这份颜面!展昭,战帖你可收到了?”
“自是收到了。只是……”
“展大人既已收下战帖,那开封府一战大人便是应了。三日后,白某倒要亲自试试,大人这御猫头衔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白玉堂冷着脸说完,便要带叶姝岚离开,只是一转头却有些哭笑不得——叶姝岚不晓得什么时候跑开他的身边,正在跟刚才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叶家妹子还扭头冲他笑了一下:“堂堂,这个姐姐说把鸡小萌卖给我呢——啊,你们说完话了吧?”
“说完了。”白玉堂走过去提起叶姝岚的领子,“也该回去了!”
“可是我的鸡小萌……”叶姝岚为难的看向角落里,“怎么带回去?”
“叫白寿派人来取。”
“会跑掉……”
这时那个女人插话道:“天色已晚,小姐还是和这位爷回去吧。明天我亲自给小姐送去府上。白府我认得。”
“这怎么好意思……”叶姝岚忙着要拒绝。
“小姐给的银子太多,送一趟也是应该的……”
白玉堂当机立断:“好了。那就麻烦夫人明日送到府上了。展大人,三日后再会!”
白玉堂说完,一手拎人,一手捡起还搁在地上的重剑,几个腾挪就不见了身影。
展昭听了一会儿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瞄了那女人一眼,立刻就看到对方手里那大约十两的银锭子,不由摇头——这两个家伙……简直败家。
第二天早上,白玉堂是被一阵“叽叽叽……”的声音吵醒的——昨晚因着展昭之事他睡得有些晚,一早上被着声音吵醒难免有些头疼。烦躁地下床推开窗子一瞧,就见着叶姝岚正背对着他蹲在他的院子里——许是出来的急,没有背剑,头发也没扎,此时蹲在地上,浓密的头发几乎把她整个人包了起来,甚至都要垂到地上,愈发显得人娇小。此时她脚下围了一群小鸡崽,张着嫩黄的喙儿,不停叫唤着。
看到这个场景,原本被吵醒而产生的一点烦躁居然慢慢平复下来,只暗骂白寿不会做事,怎么把这群鸡崽赶到他院子里了。
洗漱了一番,又换上一身衣服,白玉堂这才从屋里出来。
听到声音,叶姝岚扭头看过来:“堂堂你醒啦?你看,沈夫人一早就把鸡小萌送过来了——我现在正照着她说的给它们喂吃哒!”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对方怀里还捧着个小陶罐,里头装着小米,时不时地撒下一把,引得一群鸡崽吃得不亦乐乎,叫唤的声音更响了。白玉堂按住太阳穴——头好像更疼了。
感觉白玉堂似乎站了很久,叶姝岚看了他一眼,然后指指不远处的石桌:“那里的早点是侍女姐姐刚才放的,堂堂你饿了就吃吧。”
这么一说,白玉堂还真觉得有些饿,便走过去吃饭。早点是东京城北的一家蟹黄灌汤包,府里自己做的鲜嫩的咸豆花,倒是他每每过来惯常吃的。吃了点东西,心情也就渐渐好起来,看着一群黄澄澄毛茸茸的小鸡崽也不是那么膈应了,甚至在一只小鸡崽晃晃悠悠蹭过来然后靠到他的靴子上时也难得没有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
不过这种饶有兴趣,持续了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那只小鸡崽在他的靴子上蹭蹭蹭了几下,然后就很舒服地趴上去,过了没一会儿,又晃晃悠悠地下来,蹦蹦跳跳地又回到叶姝岚身边。白玉堂收回目光,余光瞄了一眼自己的靴子,脸色立刻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黑,最后面色铁青,饭也不吃了,还一把将靴子踹到老远,踩着石凳,大声道:“白寿,白寿!给爷把这群小鸡崽弄出去——”
叶姝岚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立刻抱着身边的鸡小萌吭哧吭哧笑了起来。白玉堂的靴子上被刚才那只小鸡崽留下来过的痕迹——一坨白白的鸡屎。
白玉堂本就恼火了,听着叶姝岚的笑声更愤怒:“赶紧带走!不许再在我跟前出现,要不然,五爷我见一次杀一只!”
白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小姐站在五爷的院子门口,笑得几乎要挠墙了,手里的小米罐子抖抖抖下不少米粒,把一群鸡崽而高兴地围着她“叽叽”叫着。
等他进去后,却看到五爷板着一张脸,那模样,白寿毫不怀疑五爷现在其实非常想杀人,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爷?”
“那群鸡崽记得不许靠近爷院子一丈远,再买几个下人,专门负责府中清洁。”再开口时,白玉堂的口气已经缓和了不少,只是一想起那坨,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再送些热水来,爷要沐浴。”
这大清早的沐浴……白寿低着头,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都应了:“爷还有旁的吩咐吗?”
“……没了。热水尽快送来。”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白寿一边往外走,不经意间瞄到被踹倒老远的靴子。
白寿上了年纪有点看不清上面的脏污,便嘀咕着怎么靴子也乱扔,一边走过去想要把靴子捡起来摆好,刚弯下腰,就听五爷不客气地说了句“滚”,于是赶紧拎着靴子跑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才重新看向手里的靴子,看到那白白的一坨,不由地也笑了起来——五爷这爱干净的毛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展昭:十两银子买几只鸡崽,你们也真是够了!
叶姝岚(扭头):有钱,任性!
白寿:爷,您那靴子我给您洗干净了,要放到哪里?
五爷:脏了就扔了吧!
白寿:……这不好吧?不说这鞋面的布料,上面的苏绣可是苏州锦绣坊韦大家亲自绣的,是大夫人花了许多心思才定到的呢五爷:说扔就扔,废话这么多。←←就是有钱,就是任性!
叶姝岚:堂堂,洁癖是病,得治!
第 20 章 兄长
东京城的南城门在露水尚重的清晨缓慢打开,沉重的城门摩擦着地面,发出凝重滞涩的声音。
门还没被完全打开,一队骑着马的路人就已经直接冲了穿过城门,守卫们正要吆喝着让他们停下时,后面跟着的随从身手利落地下马,笑着奉承了几句,安安递过几封银子。
守卫接过银子,掂了掂其中的份量,笑得开怀,然后瞧瞧大清早的大街上也没多少人,索性便不再管这行人。
白玉堂清早洗漱完,便坐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准备用早饭——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一起吃饭养成的习惯,从昨天早上开始,叶姝岚莫名地就爱到他这院子跟他一起吃饭。不过白玉堂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毕竟吃饭什么的,还是有人陪着一起比较好。
白玉堂刚夹起一个灌汤包,突然就听到微弱的一声“叽——”,手一抖,汤包就掉到桌上。也不管那汤包了,白玉堂放下筷子,长眉一挑,抬眼看着叶姝岚。
“嘿嘿。”叶姝岚讪笑着将藏在衣服里的鸡小萌提出来,正准备放上饭桌时,察觉到从对面传来的杀气,这才意识到对方之前说的话并非是开玩笑,连忙一把抱住鸡小萌就往外跑:“好嘛,我这就把它送回去——”
——倒也不是她有意带过来碍白玉堂的眼,实在是这只鸡小萌太过瘦小,抢食根本抢不过其他鸡,她一离开就跟着她“叽叽”地叫唤着,叶姝岚不忍心,这才偷偷藏在衣服里带了过来。
等叶姝岚把鸡小萌安置好,再回来吃东西时发现白玉堂似乎已经没胃口了,想一想不免有些内疚,就连双马尾都耷拉下来了。
虽然因为叶姝岚把小鸡崽带过来有点生气,不过不吃饭什么的倒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见过鸡崽之后反射性地就想起那天的事情,心里膈应得紧,便一点东西也吃不下了——当然这些话白玉堂是不会跟叶姝岚明说的,吓吓她也好,以后就再也不会把那些个鸡崽弄到他跟前了。
于是两个人,一个无聊地玩着桌子上的筷子,另一个食不知味地吃着早点。好容易叶姝岚吃完自己该吃的份量,正准备教人来收拾桌子时,白寿突然急匆匆地赶进来,喘着气道:“五爷,五爷,那……来了!”
白寿说的有些含糊,白玉堂没太听清,挑眉问道:“好好说,谁来了?”
“是我!”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过来,叶姝岚的这个位置正好被白寿挡住视线,看不到门口,却立刻察觉到白玉堂有些奇怪地变了脸色,便好奇地探出头,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深紫绣暗云纹武生服的中年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胡须略长,却打理得很是整齐,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看起来十分靠谱的样子。
正当叶姝岚纳闷这人是谁时,耳边听到白玉堂难得有些支吾的语气:“……大哥,你怎么来了?”
这就是堂堂的大哥啊。叶姝岚摸着下巴寻思,正想着要不要上前见礼问好时,冷不丁瞅见对方身后的一片粉红衣袂,再仔细一瞧,立刻高兴地扑上去:“丁姐姐?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丁月华说什么,自她身后又探出一人,看着叶姝岚,笑眯眯道:“不光有你丁姐姐,瞧瞧我是谁?”
“丁二哥?你也来啦?”
——来的可不正是陷空岛五义之一的钻天鼠卢方、丁月华和双侠之一的丁兆蕙?
看着齐刷刷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的三个人,以及可能下人又没看住跑过来“叽叽”叫着的一群小鸡崽,白玉堂头疼地按住太阳穴。
“小白,你这次的事情真是太欠考虑了!”
白府的书房里,卢方站在主座前,看着白玉堂,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客气地说道。
白玉堂坐在客座上,一撇头,显然不想听。
丁兆蕙依靠在一旁椅子的扶手上,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瞧着白玉堂此时的神情,笑嘻嘻地凑过去:“白老鼠,卢大哥所说的甚是,你该好好听听。”
白玉堂皱眉,没好气地丢下一句:“笑皮脸,干你屁事”,然后起身坐到离丁兆蕙最远的位置。
“小白!”卢方不赞同地瞪了白玉堂一眼,然后转脸看向丁兆蕙,勉强扯出个笑意思:“丁二弟,这是我陷空岛的家事,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啧~”这话要是白玉堂说的丁兆蕙肯定要死皮赖脸留下,不过如今既然是卢家大哥说的,他也只好装模作样的啧了两声,背着手溜溜达达出去找妹子了。
等丁兆蕙出去了,卢方又重新板起脸:“小白,你到底知不知错?”
“我……我没错!”
“你还没错?”卢方险些被这任性妄为的异姓弟弟气笑了,“你可知道咱们陷空岛是什么?那开封府又是什么?自古民不与官斗,你区区白身也敢与朝廷钦封的御前带刀侍卫叫板,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壮了胆子还是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坏了脑子?”
“御猫一出,我五鼠骤然减色,不教他瞧瞧厉害,还真当咱们是怕了他那只猫!”一提展昭他就来气,虽然其实自从知道展昭就是曾经在苗家集见过的那人之后,他心里对展昭就已经大大改观,怎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他锦毛鼠成名多年,何曾受过这等……猫气!
“江湖虚名我们五鼠何曾放在眼里过。”卢方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清楚,若真说不在意江湖虚名,他这位五弟才是真真正正不放在眼里,素来行事肆无忌惮,便是最大的明证,说是不服气展昭,不过是为他们兄弟四人而抱屈罢了。想到这里,卢方的心又软了,怒气渐熄,口气也缓和下来,“不过你给展昭送了战帖,堂堂正正上门挑战,倒也确实未曾坠了你锦毛鼠的名头,连带着,我们几位哥哥脸上亦是有光的很。”
气势十足地说完那句话,白玉堂本想着会迎来大哥又一轮疾风骤雨的训斥,却没想到对方的语气反而温和了下来,反而有些愣住了。
卢方瞧了对方两眼,也是心有疑惑:“说起来,照着小白你这丝毫受不得委屈的个性,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打上门去,没想到会送去战帖,虽然还是有些莽撞,但也算长进了……”
“战帖那个……不是、不是我的主意。”白玉堂被夸得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吭哧半天才说出来。
“那是谁的主意?”卢方好奇。
“是……”
“所以,白老五给展大哥送战帖的主意是你给的?”被人赶了出来,丁兆蕙找到丁月华后正巧叶姝岚正在跟对方说这一路的见闻,听到这里,不由插话:“我就说那只白老鼠受了委屈怎么没直接打上开封府,还整战帖这么……正经严肃的方式。”
“诶?你们知道战帖的事情?”叶姝岚眨眨眼。
丁月华瞧了瞧叶姝岚的额头:“你们也太大胆了。据说那天晚上白五哥在夜市上当着全京城的人挑战展大哥来的?”
“哪有啊。”叶姝岚揉着额头,咕咕哝哝地反驳,“只不过碰巧在夜市遇上了,堂堂便正式确认了一下而已。话说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事?”
“这事传的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丁兆蕙笑嘻嘻地拍着手,“我们不过是在城门口的一家茶肆吃了个早茶,就把这事听了个一清二楚。听说开封府跟前的那座酒楼后天的座位全都预定出去了,雅间都炒到上千两的地步了。看来后天有好戏看了,也不晓得白府现在还能不能弄到那里的雅间……也好去给展大哥加油。”
“二哥说什么呢!”丁月华不客气地踩了丁兆蕙一脚,借着白五哥家的财力去给展大哥加油什么的,小心被无处不在的白管家给赶出去哦。
叶姝岚没在意这点,反正输赢什么的靠的是实力,旁的人说再多起到的作用也有限,更何况,陷空岛和丁家庄毕竟是竞争关系,而丁家跟展昭则是姻亲,想也知道他们是站在哪一边的,她更想知道丁家兄妹怎么会找过来。
“你呀。”一提这个,丁月华就有点小生气,“留下一封信就突然跑掉了,大宋跟大唐那般不同,你人生地不熟的,还这么小,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么?”
“对不起啦丁姐姐。”叶姝岚抱着丁月华的胳膊蹭了蹭,“因为总是在家里很无聊嘛。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听到叶姝岚把丁家说成是家里,丁月华心里也有些安慰,总算她们的一腔关心没有错付。不过没等她回答,丁兆蕙抢着道:“这可都是你二哥我的功劳!自从发现你不见了,月华可是记得不得了,没办法,我和大哥只好到处打听,甚至还托陷空岛那边的人帮忙留意。然后突然有一天卢大哥联系我说你可能跟在白老五身边,本想我自己过来确认一下,可月华不放心,硬要跟过来,索性我们就一起来了。”
听到这里,叶姝岚还是蛮感动的——这个时代跟大唐不同,女子大约是很少出门的,丁家姐姐却为了她出远门来寻,这份情,她承,将来也必定会还的。
正当两边都在说着话时,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丁兆蕙随手招过一个丫鬟询问了一下,没想居然是皇宫里派了特使——有旨要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