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时云末娶还是婴儿的如故为妻,是为了活命,但婉茹对这件事,哪能没有心结?
对如故自然不会喜欢。
而如故对害死男人,还要拖累儿子的婉茹也是百般不待见。
二人见面,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开口,自然更不会有好口气。
没有战火的硝烟即时蔓延开来。
云末忙把如故拉到自己身后。
婉茹见儿子处处护着如故,心里越加恼怒,“怎么,怕我打她?”
如故从云末手臂旁探出头,鄙视道:“他是怕你打不过我,被我伤着。”
婉茹被如故阻止装棺,已经气得不轻,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下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取出长鞭,“那我倒是要向郡主讨教讨教。”
如故也取出噬魂,道:“来呀,看谁怕谁。”
云末一个头三个大,把如故塞到身后,抓住母亲的鞭子,道:“娘,你误会了。”
“误会?”
云末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婉茹听说云溟可以死而复生,而且丹药还是由如故和容瑾一起炼出来的,看了如故一眼,心里五味杂陈,分辩不出是什么滋味。
幽幽开口,“我有办法,你们先出去。”
“容瑾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如故看婉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婉茹看在返魂丹是如故炼制的份上,强忍了怒意,道:“难道我和我丈夫之间的事,也要向你一个小姑娘汇报?”
如故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脸刷地一下红了。
云末怕婆媳两又再吵起来,忙拉住如故的手,把她拽了出去,“先等我娘试过再说。”
如故虽然不相信婉茹能有什么办法,但她现在也想不出办法,也就由着婉茹去试,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其他人也纷纷退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容瑾为了让云溟身体转暖,在屋里架了火盆,又备了热水。
婉茹拧了帕子,把丈夫的尸体仔细地擦拭干净。
这些活,原本在他死去的时候就该做的,却迟了这许多年。
帮丈夫穿整齐衣裳,重看向丈夫的脸。
他的容颜和当年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而她却已经是渐渐老去,心里阵阵心酸。
低头,唇贴上丈夫的唇,把暖气一点点吹进他的口中,沉睡的元魂闻到熟悉的气息,慢慢苏醒,冰冷的身体也开始转暖。
婉茹感觉到卡在他喉间的丹药一点点化去,突然感觉到他停止的心脏微微一动,忙匆匆起身,开门出去。
对上门外数双眼睛,窘得脸有些发红,道:“他……好像要醒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抢进屋。
云末手指搭上搭上父亲脉搏,长松了口气,“成了。”
如故有些意外,婉茹还真有办法?
众人重新退了出去,剩下的事,就看云末了。
如故好奇婉茹用的什么办法,可是到了门外,却不见婉茹身影。
云末道:“我娘走了。”
“走了?”如故不解,“她不等你爹醒来?”
云末苦笑,母亲对刺伤父亲的事耿耿于怀,是不会再见父亲的。
关于云溟和婉茹之间的恩怨,如故是知道的,觉得婉茹虽然蠢了点,但毕竟母子连心,她保护云末,才误伤了云溟,当时情况,也不能全怪她。
等重新进入屋,云溟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沿上,目光平和地看着她和云末走近。
他和云末相视一笑,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这微微一笑之中。
如故道:“欢迎王者归来。”
“谢谢。”云溟笑了,和谐地看着如故笑了,“你就如故?”
“嗯,你认得我?”如故觉得云末的这个爹比他那个娘,真是强了太多,最少不会见到她就横眉冷对,打打杀杀。
云溟微微一笑,以前他常看望云末,不过每次都不会走近,只是远远看看,所以也常看见和云末一起的如故。
只是从来不曾近看,远看时,只觉得她顽皮精怪,这会儿近看,比起远看,越加讨人喜欢。
云末望了望天色,正色道:“云夕到了。”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一身锦衣华服的云夕慢步进来,鄙视地睨了云末一眼,“小子,你让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云末平静地直视向云溟,神情淡淡地,没有因为云夕的出现,而有半点不安。
如故想到云溟重生,云夕会感应到,但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而且听这话,显然一直在等云溟重生。
想了想,明白过来。
一天没找到云溟的尸体,云夕一天不得心安。
而九灵把云溟藏得太好,他找了十几年,也没能找到云溟的埋骨之地。
但云溟重生,他却可以感应得到,所以云溟重生,找他的人,比找他的尸体容易太多。
长清说过,除非用时间挪移把他杀死在从魔界出来以前,可是云溟刚刚重生,体力还没来得及恢复,而小开那里也还没去沟通。
如果,能明着打,他们这么多人,一人一脚都能把云夕给踹死,但偏偏云夕可以全力打杀他们,而他们却不能把云夕给杀死,这样被动的局面,让如故突然有一种被打乱阵脚,不知所措的感觉。
云末不露痕迹地站在如故身前,把如故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如故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九重山,每次要打架,他都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
她现在是曼珠,又得了修萝的一身修为,就算单打独斗,即便是打不过云夕,也未必能吃多大的亏。
但他仍习惯性地护住她。
如故心里一暖,突然间好想回到过去,能重新选择一次。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绝不会让他远离,不管他要去哪里,她都会和他一起,说什么也不再把他弄丢掉。
云夕明明感觉这宅子里还有好几个高手,但他进了屋,却不见任何人有动静,这样诡异的气氛反而让他有些不安,警惕地环视四周,却看不出云末他们做了任何戒备。
弄不明白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控制云溟,只要云溟到手,其他的小毛头也就不足惧。
道:“二弟得罪了。”话音没落,就飞快欺身过来,又急又快地向云溟抓来。
云溟平静地看着云夕,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一笑让云夕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中了什么圈套,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猜不出来,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如故噬血魂刚要出手,突然眼前景致一变,发现回到了云溟当年和云夕在魔界一战的地方。
云夕被突来变化惊住,慌乱地看向四周,“这是怎么回事。”
如故腰上一紧,被云末揽住,向后急退,飘上一处高台,如故接着发现,止烨,玉玄,容瑾还有九灵,各站了一角,以一种封闭式的阵式把云溟和云夕包围起来。
如故心脏骤然一紧,难道时光倒流了?
飞快向天空看去,果然和三生石中看见的景致一模一样,甚至连飘下的落叶都一成不变。
云末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回麻婆村的路上,就已经传信给小开,小开提前到麻婆村布下一切。鬼殿的人只注意到我们这一队人,却疏忽了提前半个月就到了麻婆村的小开,所以云夕才会肆无忌惮的前来。”
如故手心渗出冷汗,“他的记忆也恢复了?”
“记忆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
“他没有记忆,怎么会时光挪移?”
“时光挪移是浴火族的特殊能力,不会因为记忆的封禁而遗忘。”
如故暗松了口气,还好。
云末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她也有害怕的一天。
云溟和云夕的一战,是生死之战,比当年更加激烈,云夕最终被逼入死角,云溟的长剑抵住他的咽喉,如同当年。
唯一不同的是,云溟没再收回抵着云夕喉咙上的长剑,毫无犹豫地刺了进去。
云夕环视结成结阵的众人,再看云溟,直到咽气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圈套。
云溟拨出长剑,一把抱住云夕扑倒下来的身体,两滴泪慢慢滚落。
时光重新流转,除了魔界多了一座坟,仿佛从来没有改过什么。
云夕死了,清理鬼殿的余孽还得花上一些功夫。
云末和止烨加玉玄三人马不停蹄的奔走,而无颜赶回东临送外公的遗体回归故乡。
自从魔界回来,如故就再没看见过容瑾,长清说容瑾走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如故怔了半天神,心里酸楚不是滋味,寻思着,或许他会回来和她告个别。
一个人在村口徘徊了许久,直到天黑,容瑾也没再回来,如故抬头看向远处的浓得像墨的夜空。
山里的夜风极冷,但服下赤阳丹以后,这冷已经远不如从前,并不难忍受。
但每服下一粒赤阳丹,就像是被容瑾在心尖多刻下一道记忆,越加难以释怀。
如故讪讪回走,回到别苑,守园子的老人家说小开公子找她。
明知道小开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如故仍有些害怕见到小开,生怕他面对着她,突然松动了哪根记忆神经,那么她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不过她更希望的是,乘小开没有记忆的时候,想办法给他塞一个女人,哪怕是勾引下药,用尽卑鄙手段,也让他留个种,免得浴火族真的就此灭绝。
如故胡叫乱想地进了书房。
小开手指灵活地拨着盘算珠子,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欠我的钱,是不是该还一还了?”
如故一脑门的黑线。
这些日子,她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丹药上。
自从知道在三生镯里修炼会消耗镯子里的灵气,威害云末的那脉主魂,就再极少进镯子修炼,炼出来的丹药实在有限,这些丹药好的喂了肉丸子,差的换了钱支付日常开销,基本没能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