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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三皇子派人从江蓁这里下手的话,江蓁觉得她的任务基本上能完成了。
    江蓁的身世爆了出来,十五年前张家惨遭灭门,原名张芷的小女孩改名为衣芷柔苦练武功,混入极乐教,欲取极乐教教主的人头在手。这件事确实是极乐教所为,只不过是前教主带人去灭的满门。这可是有证据作为支撑的,江蓁那个鞭子就是张家所传,那套鞭法更是张家独门所有。
    在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江蓁就觉得要糟。
    果不其然,随着情报网的愈发完善,江蓁的身世不查则已,一查起来就牵一发而动全身。江蓁想,三皇子大概是想通过她来动摇江湖,与极乐教相对立。即便现在洗白了,极乐教也是有危险的前科的。
    大概也是终于抢到了皇位,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一下江湖了。三皇子此人掌控欲极强,不会容忍超出他控制范围的异常增长,既然极乐教已经发展得超过了他容忍的范围,他自然想要将极乐教毁了。
    所以,三皇子,哦不,如今应当称他为当今圣上,就想从江蓁这个缺口来打开局面。
    北玄宸究竟会如何对待这件事呢?江蓁发现她还是不得不对此感到忧虑。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江蓁潜入极乐教的目的只会是想要复仇,不可能被灭满门还对极乐教产生憧憬而加入吧?而江湖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动摇了。
    极乐教的名声在那里,就算近些时候洗白了,抓捕了不少为恶一方,心思不纯者,但他们终究是魔教出身。只因当初他们手里的证据和广纳贤士的动作就判断他们无害,无视了黑历史,这是否合理呢……
    在这时候,江蓁却站出来了。
    “张家之事,是自作自受。只是,张家所做之事,如今已得到报应,具体是何事,我并不想多提。还请各位能容我为张家这最后一点尊严,选择保密。”靠着小说的背景知识,江蓁早了然了,极乐教虽被称为魔教,但滥杀无辜这种事情是不会做的。大概是因为已经变得很强了,所以,大象还需要在意蝼蚁的生存方式吗?所以,若不是张家主动招惹,极乐教绝不会专门跑出来灭张家满门。
    当初的真相是张家自己作死想寻求武功秘籍,用极乐教来当挡箭牌,顶着极乐教的名头四处搜刮别人的武功秘籍,而极乐教前教主是真·高岭之花,面对这种诬蔑和脏水从来不屑一顾,他所做的,只是一人灭了张家所有人,接着翩然而去。不过如今证据已经被销毁,事实真相也被掩埋在废墟里。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极乐教沦为魔教,被所有人所不齿。
    衣芷柔这话让整个江湖都震惊!毕竟这一桩悬案涉及到武林盟主自己,是她自己的家被抄,是她的家被灭口,她没必要替极乐教遮掩。即便所有人心中还有怀疑,但是张家遗孤都亲口说了这话,江湖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资格置喙。
    只有一点,北玄宸的信任。
    当天夜里,北玄宸便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还是那柄白玉笛子。
    “我们已经很久未曾交手过了吧?不如来切磋一下。”北玄宸望向江蓁,道。
    江蓁拿出了手里的鞭子。鞭法凌厉,有如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毫无突破的缝隙,但那笛子在这月光下有如一道白光闪过,就这么准确地挑开了她的鞭子。两人交手不过十招,北玄宸的笛子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感受到冰凉贴近脖子跳动的命脉,近距离地凝视着北玄宸冰冷的眉眼,江蓁忽然觉得有哪里的发展不太对。
    “怎么不用你的另一门武功呢。”将笛子抵着江蓁的命脉,北玄宸呵气如兰,眸光冷冽,口吻很轻巧,却教江蓁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身上的另一种真气,不属于张家,究竟是哪门功夫呢?”北玄宸的声音依旧很平和。这段时间以来,两人渐熟,北玄宸高冷的男神范基本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他情商本就不高,喜欢江蓁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讨好,只能选用最笨拙的方式来讨得她欢心。但如今,他冷了表情,倒是与最近截然不同,就连与初次见面时的高冷也不太一样,现在的他看上去,全然的漠然——是那种付出信任后被背叛的失望与痛心,乃至绝望,乃至无视。
    “从当上清风堂堂主,与我二人入关,被困悬崖之下,陷在村落里,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之所以潜入极乐教,便是教我爱上你,你却是为了报复我而来,从未爱过我分毫,对么。”
    “起初我确实是为复仇而来。”江蓁道,这个目的是洗不白的,那么根本就不用解释。还不如承认了显得谎言更真实:“但是在这过程中,我查到了张家其实是借了极乐教的名头大行不义之事,就有如军师这次布下的迷阵一般。所以我心中已经大彻大悟,决心和极乐教一起做些义事来弥补自己的罪孽……”
    “你在撒谎。”北玄宸冷冷的打断了江蓁的话,他目光好似冰凌,充满了失望与痛心:“直到现在!直到今时今日你都还在撒谎!”
    江蓁有些愣。她自觉自己这套说辞应该没有任何错漏才对,那么……
    “你压根不是衣芷柔。”北玄宸最后的一锤定音完美地解释了他那句“撒谎”的由来。
    江蓁几乎说不出话来,心中莫名震撼。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智能?!
    智能也慌了手脚:“我也不知道啊!他是从哪里知道这回事的?猜的?不可能啊,北玄宸不是智商低吗?难道是阳朔分析出来的!现在怎么办啊天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猜到不是本人的啊!”
    “衣芷柔是什么样儿我确实不熟悉,她潜入教中也不过是两三年的事情,大约是成为堂主时我才熟悉——不过那时已变成了你。”
    说着,北玄宸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所以,就算你与以前不一样了,我也不会发现分毫。所以,你就是利用这一点,一直在蒙骗我。我说的对吧?”
    如今北玄宸面对她依旧不会用“本座”这个自称,他在潜意识里还在乎着江蓁,但正因为越在乎,才越痛苦。
    江蓁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这并不怪她,她一直以为北玄宸只会因为“衣芷柔”的身世黑化,所以她已经准备完全,捏造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反正有智能准备的背景,那么解释得顺畅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吗,她不觉得会有任何难度。
    没想到的是,北玄宸压根在意的不是这一点……这怎么能让江蓁不惊讶?
    不过即使再怎么惊讶,江蓁面上也不会露出目瞪口呆来让对方直接验证自己的想法的。她只是在默默地想着,这局面应当怎么收拾。
    见江蓁沉默不语,北玄宸直接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以为沉默就能拖延了?没用的。你体内两道真气,一道属于张家,另一道却是你自己的。你并非是衣芷柔,你只是吸收了衣芷柔的武功,或许还接收了她的身体。这么处心积虑地混到本座身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是为了戏耍本座?还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或者……你是想将极乐教都据为己有吗!”北玄宸话语越说越急,怒气攻心,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江蓁的脖子上立刻被压出了红痕,一时间竟觉得压迫力极为恐怖,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并没有……”江蓁叹了口气,垂下眼皮,心中有些绝望。
    只怕这次阻止黑化的任务又要失败了,但是……北玄宸究竟是怎么确定她并非是衣芷柔的?就因为调查了身世吗?
    “起码你母亲是无辜的。”似乎是看出了江蓁的疑惑,北玄宸忽然道:“前教主和本座说过,他是想放过妇孺的,但是你母亲自己殉情死了。如果你真是衣芷柔或者张芷,你会替你母亲报仇的。而不该像是这样……”
    北玄宸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用怎样的词来形容比较合适一般,终于,他闭了闭眼,吐出了后话:“处于局外似的冷漠无情。”
    江蓁浑身一震。
    “是啊,你真是天下第一冷漠无情的女人。”北玄宸紧紧地攥紧了笛子,本是冷漠如冰的眼睛又有如被点燃了怒火般的烈焰,熊熊燃烧起来。江蓁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觉得脖颈一疼,脑内一黑,竟是昏了过去。
    ☆、第51章 〇伍壹将错就错
    江蓁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被吊在墙上,手脚都被铐住了,几乎没有任何活动空间,一挣扎,铐在手腕上的铁链就会发出"哗哗"的声响,压根动弹不得。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面,鞋子被脱去,脚踝也如手腕一般被紧紧扣住了。
    江蓁皱了皱眉,眼前这状况着实已不是她能预测了。这发展路线太过诡异,而她太过高估自己,低估了北玄宸。是因为那人总在她面前犯蠢的关系吗,她竟忘了他也是原著中那个因为女主脚踏三条船而暴起,连皇室子弟也照杀不误,压根不顾后果的暴躁性子。
    以为只要离得远,不产生交集就能逃脱的。
    啧。这世上果然只有人的感情才是最不可预料的。她这次可真是一点手段都没使出,但却偏偏这么巧被困在一起,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状况。
    “别装死。给我解释。”江蓁冷声问道,对象是谁不言而喻。
    “……咳咳咳。在呢在呢。”智能声音弱弱的回答。
    江蓁不说话,等着智能的后话。
    “这个……这个是这样的,原著人物超越了既限定的数值,察觉到了违和感……如今恐怕只能强行脱出了……”
    “哦。”江蓁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这让智能有些忐忑不安,正在此时,江蓁忽而冷冷道:“所以,即便是无关我责任,积分还得照扣?”
    智能汗出如浆,一时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这、这个……”
    听到智能支支吾吾的声音,江蓁不耐烦打断:“如果我现在选择不脱出呢?”
    智能惊讶反问:“不……不脱出?”
    “要求是不能主动暴露我的身份,对吧?”江蓁口吻平淡,智能硬生生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以及在“主动”上的重音,一时羞惭。
    “……呃,是这样没错。”即便被原著认出来了自己的真身,自己本人也绝不能承认这件事,更不能主动提及,否则暴露了第三世界的事实的话,寄宿者会强行脱出,甚至根据情况严重程度,受到一定惩罚。如果江蓁想要留下来,就不得不隐瞒此事,就此蒙混过去。但是,智能清楚,江蓁一定也明白,在这北玄宸已接近黑化的关口,隐瞒与闭口不言,只会让他更觉得被背叛,压根不是江蓁能hold住的。
    “这样的话,即便第一任务失败,第二任务和第三任务我都要完成。”江蓁却是异常坚定。即使阻止黑化失败了,也起码要让黑白两道保持平衡,让三皇子和北玄宸能相安无事,还要带走司蕊姗。
    更何况,第一任务也并非没有转机。不过就是真实身份么。
    即便手脚被缚住,吊在空中无法动弹,江蓁也没有任何动摇,她一直心绪坚定,不易被他物所影响。
    北玄宸不可能一直关着她,就这么将她饿死,而她也无法长时间吊在这里,毕竟个人问题是亟待解决的。这一天内他总会过来一次,只要能再见到面,就一定还有机会。
    果不其然,事情发展与江蓁所想无分毫之差。
    江蓁并不担忧地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就听闻严丝缝合的笨重石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她微微动了动眼皮,就感觉到了一道光就从房间北面透了进来。一直只看见一片黑暗的江蓁颇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光晕里有一道修长的影子。
    那影子正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随着来人的走近,江蓁的眼睛逐渐熟悉了光芒,也随即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她微抿着唇,淡然地望着走近的来人,并未开口说话。那人眨眼已到了江蓁面前,脚下像踩着朵云似的,步法精妙,竟毫无一丝声响,轻功实乃已臻至化境。不过,此人又会有什么武功是不懂的呢,只怕他早已将武学一途融入骨血。
    来人将食盒放在离挂着江蓁的墙壁不远处的石桌上,整个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从食盒拿出一碟碟饭菜的声音。谁都稳着没有开口说话,在这只有一小束光线的黑暗里,愈发凸显得安静无匹,几乎令人难以忍耐。
    “是千年玄铁吧。”江蓁忽然开口说话了。
    摆放一层又一层食盒的窸窣声一顿,接着便是碗碟落在桌上的轻微响声,来人还是一言不发。
    见来人没有说话,江蓁微微眯着眼睛,口吻略带苦涩:“教主大人竟用千年玄铁铐住我,倒也是舍得。”
    “……哦?看来你是想好怎么糊弄本座了?”终于将所有的食盒都摆放好之后,北玄宸转过身来看着吊在墙壁上的江蓁。
    门外廊间点亮的铜灯昏暗,她半边脸都浸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被柔弱橙光映亮的半面脸颊还如初见一般可恨地毫无波澜,仿佛已成竹在胸,毫不慌乱。
    一看见她这平静的模样,北玄宸就恨不得啖其血肉。他为她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如今再次见到她的脸,却仍是忍不住心神大乱,即便一眼都没有看向她,但心早已不自觉地朝她靠了过去。她明明是别有目的地靠近,她明明有可能是别方势力的人,她明明曾不从效忠过自己。
    江蓁平静答道:“并非是糊弄教主。”
    北玄宸不由心生不忿,愤愤拍桌而起:“你还有什么好说?又是谎言吧?你该知道背叛者的下场吧?如今你不过是被关着而已,若不是本座,你早已变成乱葬岗的孤魂野鬼!”
    “难道教主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我吗?”江蓁语气隐隐有些哀伤,仿佛叹了口气。
    “说吧,你是哪方派来的人?或者,就连那次中毒,也是你与轩辕梓商量好了的吧。”轩辕梓复姓轩辕,单名一个梓字,就是当初的三皇子,也是如今的皇上的名讳。北玄宸浑不为然地直呼他的名字,声音里尽是恨意,当是还对那日被威胁而怀恨在心。
    江蓁一时沉默下来,看来她是被误认为是三皇子的人了。江蓁转念一想,也是,怀疑她是三皇子轩辕梓那边的人,实在是有迹可循。当日她很有可能是故意中毒引得极乐教不得不与其联盟,之后又是三皇子卷土而来、紧逼而来的追杀,攀下悬崖二人独处,藉此得到北玄宸的亲近和信任,简直就是环环相扣,设计精妙。从这一系列事情联系来看,怎么想她都脱不了嫌疑。如果这一切是巧合那便算了,但若如果是轩辕梓一手为之,这个人的深不可测就简直令人觉得恐怖了。
    无论是她那日的中毒受伤,还是供出“衣芷柔”的身世,这两件事都和轩辕梓有关,而且前者轩辕梓要么能得到北玄宸的助力,得到皇位更加轻而易举,要么就是彻底解决掉极乐教,一劳永逸;后者则是在消灭极乐教失败的情况下,江蓁自己站出来不惜牺牲自我,为北玄宸辩护,这也能被想成是为了得到北玄宸信任的一种手段。
    北玄宸能把江蓁的来处猜测到轩辕梓身上,已经是相当靠谱的猜测了,像是系统这样的,他压根都不会想到,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想到。
    江蓁倒是可以否认北玄宸的猜测,但若要让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源,那又是不可能的。因为系统明令她是无法将系统和智能说出口的,更何况,即便是说了,他也绝不会明白和相信。
    江蓁这一微小的迟疑让北玄宸心中一沉,愈发肯定了这猜测,只怕衣芷柔早被她调了包,她是早有准备潜入到这极乐教中来的,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作为轩辕梓的内应,将极乐教掌控在那人手里!一想到这里,北玄宸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满脸阴沉地盯着她,他背光而立,整个人被光晕吞没,只能勉强辨认出个模糊的黑影,只见他全身绷得紧紧的,萦绕着一股凶戾的嗜杀之意。
    “如果我说哪方都不是,教主你会相信我吗?”江蓁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怕这话语之单薄是无法让北玄宸信任了。
    在不知道她是这个世界的人时,北玄宸自然会认为她是潜入极乐教的他方卧底。如今,怕是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江蓁只能试图用情感来感化试试。
    但试试的结果是遗憾的。一向不擅长温情牌的江蓁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演技帝,即便语气很自然不僵硬,脸上的表情在黑暗里也比较模糊,但是这话放太过在江蓁身上,实在是太过违和,反而让人觉得别扭。
    “你凭什么让本座相信。”果不其然,北玄宸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端起食盒走到她面前。近距离下,即便是背光,江蓁也看清了近在咫尺他那双眼睛。
    乌黑冰冷,流淌着隐晦不般可见的暗光,仿佛折射着深渊般的黑不见底。
    北玄宸唇角勾起嘲讽隐秘的笑意,瞳孔冰凉,却仍不比嗓音之冷:“谁也当不过你自己重要,你又可曾相信过本座?既是如此,你又凭何得到本座信任。”
    江蓁一怔。
    她一直都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发起狂来。不过是意志力太差,不过是无法克服心魔,在江蓁看来,这都不过是软弱罢了,真正的强者,不会为此踟躇。江蓁对这样的情感不屑一顾,从不曾高看过一眼。
    大概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一直失败的吧。感情终究不比其他,即使她有意识地想要伪装,却也总会产生漏洞和破绽。要装作喜欢谁实在太难,感情实在太复杂,会让人产生这么多的变化,而她就如同慕容子青所言,有如亘古岩石,天荒地老,不会为谁产生执念,也绝不会产生偏差和动摇,笔直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好像谁也无法影响到她。
    北玄宸这话一出,江蓁一时竟哑口无言。很多东西她都可以解释,唯独就是无法伪造爱情。
    见江蓁沉默不发,北玄宸心中虽早如明镜,见到这一幕,却仍是忍不住失望沮丧。他端着食盒走到江蓁近旁,面无表情地夹起菜朝她唇边喂来。
    江蓁:“……”这变化太快,简直令人hold不住啊。
    “张嘴。”筷子碰触到柔软的唇瓣,菜还是温热着,散发着香味,引诱着味蕾。只不过江蓁从未被人喂过饭,一时接受不能,更何况前一秒明明北玄宸还在恨她来着,下一秒就动作这么自然地喂饭了,江蓁只觉西斯空寂。
    压力太大了江蓁实在不想张嘴,不想北玄宸二话不说,收回了手上的筷子,将食盒往桌上一搁,颀长的身体猛然倾近,微微颔首,含上了江蓁的唇瓣。
    明明你是那么冰冷,却还是想靠近你。明明知道不爱,却还是会期待。
    北玄宸的舌尖舔舐着江蓁的每一寸口腔,像是饮鸩止渴地攫取着口腔里的每一丝津液。江蓁手脚都被千年玄铁困住,压根无法挣扎,只能被迫承受着北玄宸的吻。这吻有如激烈的波涛,毫不留情地将整个人都埋没其中,有如沉入了深海,连呼吸都快要被夺去。
    直至这一吻结束,江蓁只觉头脑一片混沌,舌尖发麻,微张的嘴唇被北玄宸用筷子手疾眼快地抵开,一筷子菜已经塞入了她嘴里。
    江蓁并未想过要反抗,沉默地任由北玄宸给她喂完了饭,北玄宸还很贴心地用手绢帮她擦拭干净了嘴唇上的油脂。
    望着江蓁从混沌慢慢变得清明的双眸,黑暗中他尽情地贪婪地凝视着她,反正她也不会察觉,更不会在意。北玄宸自嘲地想着,指尖轻轻地捏着她的下颔,摩挲着刚刚被他擦干净的嘴唇,方才还有些苍白的颜色顿时被他揉出一抹艳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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