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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只觉得脸上火燎火燎的烫,隆起的腹部微微发痛,她咬紧牙,只希望这样的羞*辱能尽快结束。
    “生完这个,再给我生一个吧?”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女人的痛楚一般,男人笑嘻嘻地昂起头,眸子里死死地映着她的脸。
    女人发懵了一般地看着他,她忽然意识到他很可能不是在说笑。是如当头棒喝般的动弹不得,她呆呆地立在那里,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不说我可当你答应了,”男人依旧欢欣雀跃,笑意盎然地替她擦干净了身子,一回头,却猛然瞥见她眼角晃晃的泪水,“对了,你应该知道,我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
    这种威胁女人早已经听过上百遍,早在他们掳走她的那个早晨,因为哭闹,她就曾被男人甩过不下两百个耳光。
    按照男人的说法,若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打死她。
    女人终究还是怕的,怕因为忽然的命丧黄泉,怕丢了肚子里的孩子,却更怕孩子生下来以后的结果。
    她已经在这样的提心吊胆中过了好长一段日子,长得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报警,不知道丈夫是不是每天都会去家门前的公交车站等她,也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心脏病犯……
    女人垂下眼,脑海里一片混乱。
    然后像是机械般,看着面前猥琐至极的男人,低低地点了点头。
    这时她唯一能做的迎合,也是她唯一拥有的保命方式。
    正午时分。
    好不容易回到c市的楼夕和江炎收到了众人的大肆欢迎,就连平时没什么表示的资料室徐姐也兴冲冲地跑来向两人打了好几个招呼。
    “哎呀,果然还是自己‘家’待得舒服,”楼夕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不由是几分感叹,“你们队长我啊,差点就被埋在a市了……”
    “队长你这可就不对了啊,”说话的是侦查科的小林,“江警司不是和你一起去了么,怎么说肯定也上演了一、两轮的英雄救美啊……”
    “就是就是,患难见真情哦……”好久不见的小王也阴阳怪气地凑着热闹,说归说,脸上到底还是高兴的。
    “我怎么听说,江警司都见过丈母娘啦!”和邵宇关系比较好的小张慌不忙接了口,话说得太快,也难怪叫楼夕红了一张俏脸。假意恼怒地抬起头,刚想瞪着邵宇,却哪知这厮早就一溜烟躲了起来。
    众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过了一个中午,又争着抢着和楼夕他们汇报着队长最近的新情况,直到新来的咨询室干警急匆匆跑了进来,方才安静了几分。
    “队……队长……”年轻干警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大概是注意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出现,脸上也是尴尬得很,“咨询室来了个人……说什么他老婆失踪好久了,想报警。”
    “老婆失踪?”邵宇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一脸不解,“是不是什么夫妻吵架离家出走啊?”
    “我问过了,他坚持是被人绑架的。”大概是怕顶撞了邵宇,年轻干警有意调低了声音,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队长……你说……”
    楼夕站起身,又是拍了拍那干警的肩膀,很是温和,“你做的对,别担心。”
    这话一出,才让原本满面通红的年轻男人脸上,稍稍缓和了几分。
    男人见到楼夕一行人的时候已经等了不少时候,看样子年纪也不大,清秀的眉眼间满面愁容,直到看到门外有人进来,才极为努力地挤出了个笑容。
    “你好,c市刑侦大队队长,楼夕,”是家常便饭的介绍,楼夕礼貌地打着招呼,语气陈宁,“这是省厅心里犯罪专家,江炎。”
    “你……你好……”男人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两人握了握手,略显粗糙的手上冰冰凉凉,甚至还有些尚未干涸的汗渍,“我叫刘斌……是警局对面化工厂的车间主任……”
    楼夕点头表示见过,“您今天来是因为妻子失踪的事吧?”
    刘斌稍稍愣了愣,大约是没有想到楼夕这般的开门见山,随而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69章 魔鬼的圣歌(二)
    谈话里的刘斌显得格外紧张,才不一会的功夫,黝黑的脑门上就淌满了汗水。
    根据刘斌的描述,其妻子张小乔半个月前失踪,且失踪时怀有七个月左右的身孕。刘斌和张小乔夫妇的感情很好,然而,由于刘斌父母并不满意自家媳妇,张小乔失踪后,曾一度灌输刘斌“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她跑了”这一说法,不但阻止他报警,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介绍新的相亲对象。
    “为什么你父母会认为张小乔怀得不是你的孩子?”楼夕放下笔,神色狐疑。
    “算命算的,”刘斌有些讪讪地垂下眼,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我和小乔结婚的时候他们就算过,然后非说我们八字不合,小乔克夫克子。谁知道我们一结婚我就连升三段,直接当上了车间主任,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结果这一次……他们……他们又去找了一个什么算命先生,硬说小乔的孩子不是我的,还在小乔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趁我不在家,逼她喝过一次堕胎药……”
    刘斌的描述一度让楼夕以为自己听错了话,面前的汉子却分明是一幅老实巴交不会说谎的模样。楼夕定了定神,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小乔失踪的事,你有和父母说过么?”
    “嗯,”刘斌点点头,懊悔的神情明显不已,“不说还不要紧,说了,他们就想法设法地阻止我报警,甚至还找了几个村里的大汉来厂子里堵着我,一下班就拽我回家……有一次还没经历看到……不但媳妇丢了,差一点还丢了工作……”
    “既然你父母这么不喜欢张小乔,那这件事会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楼夕偏头想了想,几经思量,最终还是用自以为温和的语气提了出来。
    刘斌很明显地顿了顿,显然,虽然父母和妻子的关系并不好,刘斌却从未想过两件事中间会有什么直接联系。本就低着的头就快要埋进掌心,明明壮硕的身子不经意地有些颤抖。
    “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楼夕劝慰性地补了一句,“我们可以以张小乔朋友报警的名义,展开对张小乔失踪案的调查,这样,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对你父母进行笔录工作。”
    半晌,刘斌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模样分明是哽咽,还有说不清的丝丝感激。
    “警……警察同志,那,那真的是要靠你了……一定……一定要找到我媳妇儿啊……”
    沙沙哑哑的叮咛,又是无奈万分的恐惧。
    根据刘斌提供的线索,邵宇很快便掌握了刘斌父母的基本资料。
    刘斌的父亲刘大水,现年六十五岁,出生农民,来到c市后经朋友介绍进了市造纸厂上班,主要负责卫生、送报什么的杂活,现已退休。刘斌的母亲阮绣花,现年五十八岁,亦出生农民,不过原来在乡下是手艺活出生,刺绣方面技艺了得,因此,到了c市后就用乡下存着的钱开了个卖手艺的小店,因为工艺品质好,生活什么的也还过得去。
    而刘斌的妻子张小乔则是c市本地人,父母均为下岗职工,家境并不好。张小乔本人原来是化工厂的车间女工,后因为表现出色调到了后勤办公室。根据历年厂子里的记录看,张小乔在单位的口碑不错,因为长得漂亮又能干,追她的人也不少,甚至连厂里好几个业务经理,也曾经打过张小乔的注意。所以刘斌和张小乔结婚后,大家无不都是羡慕刘斌,甚至还有人说,张小乔这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说这刘斌的父母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邵宇盯着屏幕上的资料,不由的几分抱怨,“漂亮又能干,这么好的媳妇,不但不要,还想尽办法往外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早下结论早吃亏。”楼夕满脸沉凝地看着面前愤愤不平的邵宇,极为平静地补了一句。
    “我也就是说说嘛……”邵宇满眼无辜地抬起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干站着的头儿们,果真是压力巨大,“那……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先去阮绣花的店看看,好好待着,随时连线啊。”
    楼夕有些好笑地答了一句,顺手在邵宇脑门上敲了一记栗子。说是女人,楼夕的手劲原在警校时候就远近皆知。无奈只留下邵宇吃痛地咬唇垂面,再抬眼的时候,楼夕和江炎也早已走远了。
    阮绣花的店挤在市中心的小巷子里,楼夕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正午,附近学校吃完午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着,很是热闹。
    楼夕和江炎一身便服,阮绣花见两人进来,只当是看看玩玩的年轻情侣,却不想还没打上招呼,就被楼夕一下拉了住,满腹心事的模样让阮绣花也不得不提上几分精神。
    “您就是刘斌的母亲吧……”楼夕轻声轻气地问了一句,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确定没有熟悉人的样子。
    “你这姑娘……”阮绣花本就奇怪得很,见楼夕这样,本来也没什么事,忽然心就提了上来,“怎么了,这么鬼魔鬼样的。”语罢,又看了看楼夕身后矗在一边的江炎,眼里莫名多了些紧张。
    “我是刘斌的同事,后面那个,喏,就是看上去凶不拉几的男人,是刘斌的他们的主管,”楼夕煞有其事地说着,时不时还作出心惊胆战的样子,“听说刘斌老婆失踪了,这事闹得可大了,现在厂子里要彻查。”
    “彻查?!”阮绣花猛地喊出声来,热闹的小店里瞬然鸦雀无声,被吓到的人们一股脑涌了出去,才一会的功夫,原本热闹的小店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那……姑娘,你可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绣花吓得不轻,见是人少了,干脆小步跑着关上店门,又是直勾勾拽着楼夕的膀子,一幅胆战心惊的模样。
    “唉,大娘我就和你直说吧,”楼夕轻轻拍了拍阮绣花的手,又看了看江炎,将戏演得是恰当好处,“这个呢,是刘斌的主管,我们来,就是因为厂子里觉得刘斌媳妇的手太麻烦了,想着和您要个具体的说法。要不三天两头,厂子里有人来闹,还在工作时候拦着刘斌,这算个什么事嘛,您说……”
    阮绣花神色尴尬地点点头,搬出椅子让楼夕和江炎坐下,白了一片的头发下,略显褶皱的老脸上心神不宁,“那娃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
    “厂里就想知道是些什么情况,”楼夕一板一眼地说着,故作沉凝,“只要您说实话,我们俩啊,回去再跟领导说些好话,保证不会有刘斌什么事。”
    阮绣花看看楼夕,又看看江炎,实在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垂下眼来,几番挣扎过后,还是点头表示了同意。
    当然,阮绣花的说法自然是和刘斌有所出入。
    按照阮绣花的说法,这张小乔就是个不守妇道的“狐媚子”。长着一双桃花眼不算,早在嫁给刘斌之前,就听说和这个、那个业务经理有什么来往,人家还成天成天地朝车间里送花,有时候还送什么高级饭店的外卖。
    这么一来二往,所有人都觉得张小乔至少能嫁个经理级别的老公,谁知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她就向厂子里宣布了和刘斌的喜讯。
    “当时啊,别说是小斌他们厂子里了,我们老两口,差点就没被她吓死。”阮绣花的语气里几分是愤愤,伸手抿了口瓷杯里的热茶,自顾自地继续了起。
    按照阮绣花老家的说法,长着桃花眼的女人上辈子就是只狐狸精。何况张小乔嫁给刘斌之后就说怀了孕,更让老两口对“骗婚、骗孕”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人家外头不都说什么‘接盘虾’嘛……我看啊,我家小斌就是这么个“虾”……”老太太知道得不少,却因为识字不多的关系,硬生生将其理解成了某种生物的代名词。
    不过也罢,为了让儿子不再受骗,阮绣花就和刘大水一道去找了乡里有名的“神棍”,费了好几千地带到了城里,好不容易趁着刘大水生日,当着那小两口的面,大肆鼓吹了一番张小乔的“前身今世”。
    刘斌自然是不信的,张小乔也因为受惊动了胎气,本来以为这一次能让张小乔流了肚子里的种,好一拍两散,谁知道,却愈发加深了老两口和儿子间的矛盾。
    阮绣花哪愿意就此作罢,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算命先生劝刘斌,可是事情却迟迟没什么进展。直到半年前张小乔莫名失踪,阮绣花才忽然意识到,等了快两年的机会,近在眼前。
    “那个狐媚子,肯定是在外头找到什么相好的了,不然谁没空闲着,挺着个大肚子还玩什么‘离家出走’?”阮绣花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张小乔本性就是那般坏的人,字字句句,丝毫不留余地。
    楼夕偏头和江炎对了一眼,而后假作不解地问道,“可是不是都没什么证据么?万一……小乔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刘斌的,岂不是……赔了媳妇不算,还可能丢了孙子?”
    乡下人都在意“孙子”,也正因如此,楼夕在末尾刻意的加长音,在阮绣花脸上,准确地划过一丝犹豫。
    而后却又像是自我否定般,阮绣花猛地摇了摇头,因为颤抖的老脸上愠愠怒怒,“不可能,不可能……就这种狐媚子,怎么可能生得出来我们老刘家的孩子……”
    ☆、第70章 魔鬼的圣歌(三)
    正是说话间,原本紧闭的店门“吱呀”一声打了开,阮绣花抬头看了看,脸上忽然就有了些紧张的情绪。
    “老……老头子……”老太太极低地垂下眼,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爬满皱纹的指尖堆堆叠叠,就差被揉进掌心里,“你,你怎么来了。”
    “哼,”刘大水一阵冷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伴,扫过楼夕和江炎的视线里也是丝毫没有善意,“路过家门口的学生说什么你大发脾气,打法走了所有客人,这是怎么回事?”语罢,经又回头瞄了一眼江炎,“怎么,还是老了胆子大了,想在店里养小白脸了?”
    “大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刘大水本是农民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不堪,楼夕硬忍着冒到喉口的气,不动声色,“我呢是刘斌的同事,这个可是刘斌的顶头上司,专门来查张小乔失踪的事的。”
    “上司?”刘大水眯起眼,嘴里重复着楼夕的话,原本凶恶的眼神愈发浓重了起来,“哦,我懂了,你也是当初追那个狐媚子的男人之一吧?怎么,是来确定肚子里是不是自己种的?”
    大概是意识到刘大水话里的肮脏*淫*秽,阮绣花鼓足勇气上前拽了拽,眼里满满是哀求。
    说到底,阮绣花还是个母亲,她也不想因为家里的事搞得儿子丢了工作。
    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不其然。
    刘大水几分厌恶地看了一眼阮绣花,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打得毫不犹豫。
    阮绣花本来就年纪大了,哪里还挨得起丈夫这般下手,一个踉跄,又是站稳,“嗝愣”一下,头就在收银台边上的桌角撞出了个血口子。
    “诶,大爷,你不能打人啊。”楼夕说着就要去扶阮绣花,谁料刘大水誓不甘休,竟是伸手想带着楼夕一起打。
    只是,还未出手,便被一双更有力的大手擒了住。刘大水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江炎,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我劝你还是不要得寸进尺,”江炎死死地扣制住刘大水的张牙舞爪,冷冰冰地补了一句,“否则,我有权向你追究刑事责任。”
    “我呸,”刘大水张口吐了一地的唾沫,一幅乡里流氓模样,“你他妈别欺负老子没读过书,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在我家多管闲事。我他妈还就在家打老婆,怎么着了。我告你,你个兔崽子别没大没小,到时候我有权告你什么‘扰民’。”
    江炎一脸鄙夷地看着刘大水,明明就看着跳梁小丑的不屑,单手擒人,而后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许久的警员证。
    “不好意思,我还就是个警察,”甩手间,彻骨透凉的手铐就上了刘大水的腕子,江炎放了手,拽出椅子一抬脚,刘大水就和木偶般,听听话话地跌坐了下来,“现在控告你故意伤人且袭警,将依法处理。”
    流氓和地头蛇这一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恃强凌弱。而此刻的刘大水,刚好满足了上述人种的全部定义。
    看过警员证又被上了手铐的老头子忽然就没了刚才嚣张凌人的气势,偏偏头耷拉着脑袋,一幅打了败仗的模样。
    倒是破了头的阮绣花,本就受了惊吓,这一来,更是六神无主起来,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阮绣花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又紧紧拽了拽一旁扶着自己的楼夕。
    “姑……姑娘……你说……我老头子……还不是,真的会……”
    “没,就吓吓他,以后就不会打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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