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定松开了拉着沈晨霭的手,小步的走到了村舍的篱笆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冲着里面喊道:“六爷爷、六奶奶,小二带着人过来串门了,麻烦来人给开个门。”
听到他的叫门声,东厢房很快便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拉开篱笆门冲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找我爷爷、奶奶干嘛”
小男孩的话刚问完,院子里的大屋就传过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对着大门口的众人说道:“铁蛋,让你哥哥他们进来。”
小男孩闻言将罗定与沈晨霭两人引进了正屋,屋里一位看着约莫有六十出头的老人,正坐在炕边上,看着他们进来了,老爷子先是看了打头的罗定一眼,然后又扫了扫跟着他一起进屋的沈晨霭,随后才开口说道:“是福山家的二小子呀,带着你契弟去祖坟上过香了吗”
罗定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将手中提着的礼物递了过去说道:“刚才已经去过了,这是城里茹福斋的桃酥和卢果,我每样称了二斤回来,您和六奶奶一会尝一尝。”
被称呼为六奶奶的老奶奶此时正端着茶水进屋,听到罗定的话后便笑着说道:“你们人能过来看看我们,我就已经很开心了,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对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到你哥家里去了吗”
罗定拉着沈晨霭做到了火炕的另一边,一边谢过了六奶奶递过来的茶水,一边向着六奶奶说道:“回来的时候打他们家门口路过,大门上已经是铁将军把门,屋里面没有人,我们也就没过去。”
六奶奶闻言诧异的说道:“小二不是给信说今天要回来的吗怎么家里会没人那”
六爷爷闻言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今个儿一早就拎着包袱领着孩子回她娘家去了,说是娘家有事回来叫了。”
六奶奶闻言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罗定和沈晨霭,也只好打圆场的说道:“这事儿都赶到一起了,也正是挺巧的。”
六爷爷没接自己媳妇的话茬,只是将握在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对着罗定说道:“你们今天回来干什么的我知道,咱们村里面没那么多的讲究,既然拜过了天地,见过了祖宗,那就是咱们罗家的人了,我这就把你契弟的名字记上你们那支去。只不过你嫂子前些日子过来找你六奶奶唠嗑,这话里话外都透出来想要改嫁的意思,今天你正好回来了,我就问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定闻言说道:“我哥哥没了,我嫂子她是走还是留我不在乎,只是有一点,月桂和小山必须留下来,他们不能跟着牛大妞一起走。”
六爷爷闻言很是开心的说道:“就是这样的,那女人走不走谁在乎,但是我罗家的血脉她必须得给留下来,月桂和大山送到你身边去养也好,你平时不住在村里所以不知道,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嘴,你嫂子把那两个孩子养的跟鸡崽子似得,小身子上面顶着个大脑壳,哪还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子。走吧,咱们爷几个这就往家塘那边去,我与你们边走边说。”
☆、第 15 章
把沈晨霭的名字记上族谱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不过让沈晨霭觉得十分郁闷的是,到最后他的名字居然是他自己用笔写到罗家的族谱上的。
要问原因其实也挺简单的,那就是整个罗家村里也没有几个识字的人,就连罗定也是做上买卖之后才开始学着看账本的。
六爷爷年轻的时候出外跑过商,算是识字比较多的人,但是他们对于沈晨霭名字当中那个极其文艺的霭字都不会写。
为了自己的名字不变成矮子的矮,万般无奈的沈晨霭只好自己拿起毛笔,在罗定的名字旁边写上了他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六爷爷一边在前面走路一边对罗定说道:“昨天,你前脚刚让人捎信说今天要回来,后脚你嫂子的娘家便来人了,他们说你把你嫂子的娘家大哥给打了。今天你嫂子带着孩子们回家,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家就会借着这个由头过来找事,到时候万一你忍不住在与他们动手了,那边可就有话说了,他们一定会说你欺负孤儿寡母,你嫂子和孩子在这里备受欺凌,那时候你嫂子再说要带着孩子改嫁,不但名声会好听的多,弄不好还能从你这里讹出一笔钱来。”
罗定听完除了冷笑一声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看他那阴沉的脸色,想必牛家人要是真的要讹诈他,那结果恐怕就没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美妙了。
走在前面的六爷爷似乎没有听到罗定的冷笑,他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坐等着他们找上门来,这样真的是太被动到了,与其等着被他们泼脏水,还不如咱们这边先开口,二小子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出面把该找的人都找过来,咱们大伙聚在一起,把该说的话,该办事一次性的都解决了,省的以后再出什么啰乱。”
罗定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一个月里我都有时间,要怎么做全凭您老安排,我在家里等着消息便是。您将人都聚拢好了,就托人传话给我一个时间,我绝对随叫随到。”
六爷爷闻言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他家之后,老爷子极力挽留他们两人留下来吃顿饭,住上一晚再走,罗定以明天还要早起做生意为理由,将老爷子给婉拒了,六爷爷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还是笑着将他们给送出门了。
出村正好赶上车把式赶着车过来,二人坐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已经见黑了,早就已经把饭做好的陈婆子一直守着大门等着他们回家,现在看到他们平安归来了,陈婆子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自打从罗家村出来,罗定的心情便不是那么舒朗,从回家到吃晚饭,全程罗定都没有开口说几句话,等到晚上给沈晨霭擦过身子,进了被窝的罗定将沈晨霭抱在怀里,一边在他胸前磨蹭,一边对着沈晨霭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家的事情”
沈晨霭被他脸上的胡茬扎的直痒痒,一边躲一边回道:“你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
罗定闻言抬起头,搂着沈晨霭一翻身,让沈晨霭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也没什么不想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一些事情,我怕你听了会觉得无聊。”
沈晨霭闻言用满是希议的眼神望着他。
罗定见状呵呵直笑,将沈晨霭的头压在自己的肩头,一边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一边将头凑在他的耳边缓缓的对着他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这些事情还要从我很小的时候说起.....”
罗定刚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块头,一落地上称便是八斤二两,斤头足足的。
这样的分量让罗定他娘生他的时候险些没了命,将养了几天之后,一家人便从大夫那里得到了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因为生罗定的时候难产,罗定她娘以后都不能在有孩子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当时的罗家可谓是晴天霹雳,罗定的三个爹爹顿时就都傻眼了,心说花那么多钱娶回来的女人,刚生了两个就不能再生了,这不是赔大发了吗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的罗家老爹们,打那天起怎么看那个二小子怎么不顺眼。
自此以后,罗定他娘在罗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本来三个男人指着她为罗家开枝散叶,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她现在不能生了,于罗家来说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没用的东西还能指望谁给她好脸色看那。
被丈夫冷落的罗家媳妇不敢冲着自己家的男人发火,于是她将自己的不幸都发泄在了罗定的身上。她认为要不是有了罗定,自己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她还能生育,那她现在就还会是罗家说一不二的当家媳妇,而不会是像此时这样,连说句话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满心怨气的罗妈妈开始拒绝给罗定喂奶,丈夫们在家的时候她还能装出些样子来,一旦男人们离家干活去了,心中有怨的她根本不会照顾小罗定,由着他是饿是渴自生自灭。
每每罗定被饿的哇哇大哭的时候,都是罗妈妈最解气的时候,最后还是住在隔壁的六奶奶实在是看不过去,把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罗定抱到自己家里,让才生了小羊的母羊帮着喂上几口奶,这才让罗定留下一条命来。
罗妈妈对罗定是从来不管的,罗家的三个男人也是在想起来的时候才会给罗定一口饭吃,就在这种从来都没有吃饱的情形下,一直都被散养的罗定渐渐的长起来了。
罗定从很小就知道,这个家里是没有他位置的,因为家里吃饭的时候,没有人会给他摆上碗筷,能做新衣服的永远都只有哥哥,他再晚回家也没有人会出来找,生不生病从来都没有人在乎。父母们对着他的时候别说是和颜悦色,能少骂他几句已经是他们今天的心情好了。
很早就已经明白这些的罗定,从小开始就一切都靠自己,想填饱肚子,就得自己去山里面挖野菜,想穿的暖和一些,也得自己到山里面去狩猎兽皮,好在这孩子不但体格壮实,还天生神力,在加上村里一些善心猎户的细心教导,虽然最初他总是会弄的自己一身是伤满脸的狼狈,但是慢慢的也就适应下来了。
那时正是‘后唐’刚刚灭国,大乾还没有建立政权的时期,是整个九州大地最为混乱的时代,到处都是在打仗与抓丁的军队,罗家的三个男人一个都没有漏掉,全部都被军队给当成壮丁抓走了。
离家之后那三个男人一个都没有在回来,老大和老二还算是有信的,家里好歹知道他们是死在那里的。老三被抓走之后干脆就是音信全无,久等不到消息的家里人最后只能也当他是死了,给他与他两个哥哥一起立了衣冠冢。
等到军队再来抓丁的时候,罗定的大哥也没能跑的掉,被人给抓住了,哭天喊地的罗妈妈以死相逼让罗定去参军,好把他大哥给换回来。
当时的罗定只有十三岁,按规定他还没有成丁,所以来抓人的部队才会放他一马,但是那时的罗定已经长的是人高马大,仅从个头上来说,他已经比大他三岁的哥哥还要高上一些。
罗妈妈在家里边哭边骂,罗定沉默着从头一直听到尾,默不作声的走出家门之前,罗定头也不回的对着罗妈妈说道:“你们虽然没怎么管过我,但是总归是生养过我的,我这一次离开不论是生是死,欠你们的我就算是还完了,从今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在也不理会听过之后连哭都忘了的罗妈妈,一路大跨步的走到抓丁的散兵面前,将他大哥从人群里抢了出来,然后把自己给填了进去。
见有人逃跑了,过来抓丁的百户是很生气的,但是罗定咬死牙就是不说他哥哥去那里了,过来抓人的百户又不敢真的打死他,否则抓来的人数就更少了,无奈之下狠抽了罗定几鞭子,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从那之后,罗定就离开了村子,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军旅生涯。
☆、第 16 章
参军的初始,罗定被分配给了把他抓进部队的那个百户的手下,成了一名小杂兵,那个百户知道他还没有成丁,对他的态度到也算得上照顾,只是仗一打起来,谁还顾得了谁呀,罗定几次上战场还能活着回来,凭的全是他灵活的身手和过人的气力。
凭借着自身先天的优势,年纪轻轻的罗定很快就在部队里站稳了脚跟,他们全队伍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救过,老百户更是对他另眼相看,青睐有加甚至提升他做了自己的副手。
这种还算顺当的日子罗定并没有过上多久,一场大战过后,罗定受伤老百户战死,他们手下的那些杂兵也死了个七七八八,他们所在的那只部队,总共残存的人数还不及原来的五分之一,主帅懒得在为他们增添新的兵员,最后干脆将剩下的人全部打撒,各自安插进了不同的队伍里。
罗定当时十五岁,以一名伍长的身份来到了新的队伍里,人也如同过去一样,除了认真的打仗还在小心的确保着自己队伍的安全。
可惜当时的罗定实在是太年轻了,棱角分明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嫉贤妒能,所以他不知收敛,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自己的天赋,当赞美他的声音越来越多的的时候,妒恨的目光自然也就加注在了他的身上。
在一次与敌人惨烈的厮杀之后,身受重伤的罗定,不但被他的上司顶替了一份大大的军功,还被以耽搁军务,不服从管教等等的名义解除了一切军职,在身上背了一个大过之后被人丢进了营房的伙头营,成了一名烧水做饭的伙夫。
罗定当时伤的很重,伤口一直都在流血,脸色苍白的躺在木板上,看着随时都有咽气的危险。
迫于他已经升官的旧上司的压力,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为罗定叫军医或是送来一些伤药,伙夫营里面管事的人怕罗定死在他们这里影响不好,便叫人把他给抬到后面的马场去,那里的人少,等罗定断气了在找个地方刨个坑把他给埋了。
伙夫们合力把人抬到马场的一个僻静之处,连木板子带人往那里一放,全部转身就走,半死不活的罗定就被扔在那里再也没人管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以后,一个瘸着腿喝的醉醺醺的老马夫,拎着一个破酒壶歪歪斜斜的走到了罗定的身边。
该着罗定命不该绝,那瘸腿的马夫打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被放在地上的罗定给绊了一下,摔的晕头转向的他发现了被人遗弃在地上的罗定。
老马夫草草的检查了一下罗定的伤口,然后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一把黑乎乎的草灰涂抹在罗定的伤口上,边擦边嘀咕着说道:“小子算你命好遇到我,这是大蓟炭,有消炎止血的功效,我就只有这么点办法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是罗定的身子骨好,还是他命硬老天爷都不收,反正凭着老马夫的那把破草灰,濒死的罗定居然活下来了。
第二天瘸腿老马夫在找过来的时候,罗定已经睁开眼睛了,老马夫见他人没死,便找来一匹马,拉着那张被垫在罗定身下的破木板,一路将罗定给拖回了自己的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也不过就是个马棚而已,四周都被老马夫用草料给盖的严严实实的,勉强算是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
已经醒过来的罗定此时正在发烧,但是他不想再给自己的救命恩人添麻烦,于是他哑着嗓子对着老马夫说道:“恩人不用在为我忙碌了,我有仇家在军营里面,他位高权重,营队里面的军士皆畏惧他,不会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与我和善的,老伯若是不想惹上麻烦,就请您将我再放回原位,罗定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您的。”
老马夫闻言状似疯癫,呵呵怪笑着说道:“他们都想让你死,我却偏偏不让那些人如意,我就是要让你活着,还要活的好好的专门恶心他们。”
说罢,老马夫便转身出去,到营房旁边的芦苇荡里去刨芦根,新鲜的芦苇根能够退热消痈,是那时候老马夫唯一能够想到的一种法子了。
罗定是真命大呀,借着那些芦苇根留下了自己的一条命,在马棚里将伤渐渐养好的罗定,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找自己过去的上司去报仇,但是却被得知他想法的老马夫给拦了下来。
老马夫坐在马料上,吊着眼睛冷笑着对罗定说道:“凭着你自己就想去报仇,你怎么报?拎着马刀直冲上官的营房?没等你人冲到他的营房里,你就已经被他的亲兵用枪给插死了。现在的军营里面,长眼睛的都知道他抢了你的军功,可是结果怎么样那?是你差一点没了命,他却高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爹是大帅的心腹,而你只不过是个杂种,他们想要弄死你,不比弄死一直苍蝇难多少。趋利避害是营里那帮孙子学的最好的一个成语,所以你现在是没有一点机会的。忍下来吧小子,将这件事情死死的压在你心里,面上不要露出来哪怕一丁点的不满,这样你还能够活着留下来,等将来再上战场,刀剑无眼的时候可就说不清楚谁是谁非了。”
面对老马夫的意见,罗定选择了遵从,经历过一场大难,已经成熟了许多的罗定闻言没有在多说什么,默默的将今天的耻辱全部记在心里,乖乖的到伙房去干活,很认真的当起了一名伙夫。
罗定刚到伙房的时候,那群伙夫们还想着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好让罗定以后都能够老老实实的听话,别再找他们的麻烦。
可惜能被分到伙房干活的家伙,那里会有什么健壮的劳力,大多数的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和体质单薄的家伙。
这样的人哪里会是罗定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全部都被罗定给撂倒了。
也有那脑子灵活的,知道罗定不得新任千户的待见,便出去告他的状,但是罗定每一回挨完了军棍,回来都会找到告状的那个人,把自己吃过的板子加质又加量的冲着那人还回去,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厨房的那些伙夫们也被打怕了,不敢再去招惹他了。
罗定在伙房一干就是大半年,期间对他军功被抢的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慢慢的那些人也就松懈了,以为罗定没人没背景,只好就这么忍了,为了不浪费罗定那出众的战斗力,在他被下方伙房一年以后,他终于又被调回了主战部队,重新成为了一名小杂兵。
这一回罗定聪明了许多,他知道想要报仇,就先得能够接近自己的敌人,罗定一直牢记着老马夫与他说过的那些话,奔着我扳不倒他,就去找个能扳倒他的地方去借力的想法,在上万人的营队里,找出了那个可以给他借力的人。
罗定选中的那个人,同样是一位军二代,据说这一位的父亲是另一路大军的参将,与他们主帅私交甚好,这一回送儿子过来,一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自己没法管,只好狠下心交给别人管教,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从当时上边的战略布局来看,这里是任务最少的地方,他想给儿子镀镀金,却不想让自己的独子有什么危险。
这位小将军姓陶,一来到军中就成为了一名百户,他是非常典型的二代性格,万幸的是只是人胡闹了一些,性格还算是不错的。
罗定成功的来到那为陶二代的身边,每一回随他出去,罗定都会主动想办法让这位二代有军功立,就这样很快他就受到了陶二代的赏识,成了他的亲兵。
随着这位在军队当中的地位越来越高,罗定离他最初的想法也越来越近,最终在一次混战的时候,那位千户与他们一起撤离,几个人在逃跑当中走散了,罗定找准机会跟在了那名千户的身后,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报了仇的罗定对于军队与战争突然有了一种厌烦的情绪,但是当时的九州大陆那里都在打仗,无处可去的罗定干脆自愿去了马场,他想着报完了仇,也该要报恩了。
当时的马场里,瘸腿的老马夫看着嘿嘿冲着他傻乐的罗定,眼珠子差一点没掉出来,从那以后,十七岁的罗定就成了老马夫的徒弟,跟着他学习怎么伺候那些牲口。
老马夫人虽然落魄了一些,但是一身的本事确是实打实的,那些牲口大到牛马驴羊、小到鸡鸭鹅兔就没有老马夫不会伺候的,一直跟在他身边虚心学习的罗定有一次实在好奇,忍不住了问了问,没想到当时已经喝多的老马夫闻言呜呜直哭,然后嘴里嘟囔着什么农业什么大学,还有啥博士之类的罗定怎么都听不懂的话。
酒醒之后的老马夫对那些话全部都不承认,坚决认为罗定是听错了,作为一个学徒,罗定又不敢去反驳自己师傅的话,只好也当成自己没听见。
三年之后体弱多病的老马夫离去了,临走之前他将嚎啕大哭的罗定叫到自己的面前,将一小袋植物的种子交给了他,告诉他这是自己培育出来的世界上最好的牧草种子,希望罗定能够将它们种出来,让这些植物能够在这里生根发芽流传下去,也算他没有白来这个世界受一回罪。
老马夫离开不久之后,大乾帝国成立了,已经相对和平的帝国内部不在需要那么多的军队了,于是罗定选择了卸甲归田,他结束了自己漂泊不定的生活,回到了他久别的家乡。
☆、第 17 章
按理说像罗定他们这样参军报国的人,都应该是有粮饷的,但是打仗的时候,后勤那边能够保证粮草的充足供应就已经很不错了,银子那种东西一向都是将军们的特权,后勤是没权利去管的。
所以如同罗定这样的底层杂兵,一般能够管吃管住就不错了,粮饷这东西是见都没见过的,用将军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战争时期,无力筹措军饷,就先欠着吧。
等到大乾帝国建国之后,战死的那些士兵就不用再说了,还活着留下来的那些人总得给发军饷了吧,不然真的会发生暴动的。
但是刚刚建国的大乾帝国当时国库空虚,整个国家穷的只剩下一个名字了,后来不知道谁给皇帝出了一个注意,说是可以以田代饷,就是给自愿卸甲归田的士兵们,按着他们的级别,参军的时间发给不同数目的田地让这些人去耕种,为了以示嘉奖,还可以给他们减免一些赋税。
这样一来不但给大批因为战争而荒废了的良田找到主人,让那些田地可以快速的恢复生产,也可以解决军队里大部分的拖欠军饷的问题,这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这样的政策一经提出,立刻就得到的皇帝与朝臣的一致推崇,朝廷以这条政策为依据,迅速的制定出了一整套的实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