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临远山和叶氏是决定秋收之前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的,但开酒楼也要钱,而且酒楼后院也有房子,于是房子翻盖的事情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酒楼的事情临远山自是交给了临忠国、临青云、临青海和临青飞几人,而他领着临青豪和几个小的在地里盖大棚。
临远山依照临青溪说的,将竹子大棚盖成了南北向的,棚架的弧度也全是照临青溪说的来,用泥土和稻草混合而成的泥墙垒得很坚固,防风口也开得很合适。
至于大棚膜,临远山想起了楚国有一种透明的油纸,不但透光还很坚韧,但是临青飞在福安镇上没有找到,于是临远山就让临青云和临青飞雇了马车去云州府府城看看,果然在那里的集市上买到了这种透明油纸。
田里突然出现一所奇怪的房子,临家村的人自是注意到了,更何况还是老临家盖得。如今,对于老临家的一举一动,村里人总会上些心。
每当有村民来询问老临家的人为什么要在地里盖一个竹子搭起来的房子时,老临家的都说是几个孩子的主意,反正不过是一亩地,就让他们闹腾去吧。
新鲜劲过了两天,临家村的村民也没有闲心来关注老临家的事情了,因为临家村的豆腐卖出了名气,就连知府大人都派人来询问。
如今家家都想着卖豆腐赚钱,自然不会把心思分到别的地方去,这也正是临青溪感到窃喜的地方,没人经常到田里,她就能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情。
蔬菜大棚完全盖好之后,里面的温度通过上面的透明油脂和薄草甸是可以随意调节的,而且以防万一,晚上的时候,临远山和临青豪就守在大棚里,比自己家睡着还舒服。
临青溪早就育好了青菜苗,并把它移植到了大棚里,除此之外,她还在大棚里种了一些韭菜、萝卜和白菘。另外,她又在相邻的田地里,建议临远山种了两亩的菠菜。
临家村春耕的时候,很多村民因为做豆腐需要黄豆,于是就把家里大部分的地都种上了黄豆,只留下一小部分地种粮食。
对于这种做法,临青溪其实并不是很赞成,临家村周边有很多荒地,村民完全可以开荒种黄豆,但大多村民都被豆腐的美好前景遮住了眼睛,不愿浪费时间在开荒上,所以对于老临家的善意提醒,并没有几家真正在意。
而在这期间,老临家的男人们则不分昼夜卯足了劲开荒,就连酒楼开业的事情都暂时搁置了。
半个月的时间,临青溪那三亩地周边的两百亩地就被老临家的人给开好了荒,并种上了黄豆,而这些黄豆临青溪是为了给地里增肥用的,这一点在开荒之前老临家的人也都知道。
临青溪种的番茄和辣椒已经陆续开始有成熟的了,不过她检查和挑选的很仔细,第一批成熟的番茄和辣椒,她要是留作种子的,而且她打算在蔬菜大棚里大面积的种植,所以种子一定要留得多。
不过,一亩地的番茄不愁没有种子,而且自从番茄成熟之后,临青禾和临青木就把番茄看得比较紧,担心被村里人偷吃。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片地村里人原本就很少注意到,现在就更不会注意到,所以他们的过度担心都是多余的。
番茄成熟之后,看到那又红又大极其诱人的果子,老临家的人惊奇的同时又满心眼因为临青溪而自豪,也不知这丫头怎么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竟能种出如此稀奇的外族东西来。
第一个成熟的番茄,临青溪在临青禾和临青木万般不舍的目光中摘下来送到了临远山和叶氏的面前。
满怀欣慰的临远山和叶氏珍惜地拿出菜刀,然后将这第一个番茄切成了十五块,就连临念雨和临念水两个小娃也有份,全家人都带着感动吃了下去,那滋味甜甜酸酸的,让人难以忘怀。
第一拨番茄熟透了之后,临远山除了让临青溪给自己的师父、师娘送去一篮子外,其他的全都留作种子。
自从品尝了番茄的美味,老临家的其他人都和临青溪的想法一样,那就是多留出一些番茄种子出来,尤其是临青溪告诉他们,温室大棚里还可以再种出一茬番茄来。
临青溪给陆志明、淮氏去送番茄的那天,正好赶上陆志明的师兄从京城来看他们夫妇,而且听说陆志明收了个女徒弟,他更是好奇不已。
“之清,这就是你的女弟子?没想到,还真是个农家女娃娃,倒也算是有些机灵劲儿。”张显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走进门的临青溪和临青飞兄妹,尤其是也同样打量着他的临青溪。
“溪儿,过来见过你五师伯。五师兄,这就是我的女弟子临青溪,旁边这位是她三哥临青飞,你可别小瞧她,这丫头鬼着呢!”陆志明带着点高深莫测又带着点得意地对张显说道。
“溪儿见过五师伯!”临青溪收起打量的目光,脸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施了一礼。
“哦?能让你这样说,看来是有点不简单!”临家兄妹镇静的反应让张显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自己这小师弟虽说断案如神、清正廉明,但脾气也很古怪,能入了他的眼,这奇怪的人加上奇怪的行为,那就更奇怪了,自然也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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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为师争光
陆志明一开始决定收临青溪为弟子的时候,不可否认是因为对她的好奇心和她的神秘感,也因为想要和她拉近关系,以探听到更确实的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消息。
但是这段时日他和妻子亲自教导临青溪之后才惊奇地发现,这个农家女弟子身上不但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更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同时她还懂得收敛锋芒,明明机灵透顶,才华横溢,偏偏表现的愚笨。
记得那日他处理完公务回到后院,妻子淮氏正在一旁看临青溪练字,而看着窗外的翠竹,一向喜爱随兴赋诗的妻子有些苦恼地随意说道:“唉,竹叶青青,这有关竹子的诗真少。”
“师娘,不少呀!‘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这是写竹的;‘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这也是写竹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也是写竹的。嗯……还有‘入水文光动,抽空绿影春。露华生笋径,苔色拂霜根。织可承香汗,裁堪钓锦鳞。三梁曾入用,一节奉王孙’,好多呐,都是写竹、咏竹的。”临青溪根本头都没有抬就说道。
此时练字有些过于集中心神但又小小分神的她,根本就已经忘了自己是在何时何地了。
“溪儿,你再说一遍!”听到这几首诗很震惊的陆志明大踏步走进屋里说道。
由于陆志明反应很大,临青溪本能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迷茫地问:“师父,说什么呀?”
“溪儿,把你刚刚给师娘念的诗,再念一遍!”淮氏是堂堂宰辅的嫡次女,她自小也是在书香中长大,才学虽不及淮绍之的几个弟子,但在楚国女子之中也是鼎鼎有名的才女,更酷爱诗词歌赋。
“念诗?师娘,我有念什么诗吗?”临青溪压根忘了才刚发生的事情。
“你这臭丫头,还耍起你师父、师娘了,再不老实把那几首有关竹子的诗念出来,为师可就要罚你了!”陆志明故意板起了脸说道。
临青溪有点冤枉,她是真的忘了自己刚才念的是什么了,不过她听陆志明的意思,刚才自己似乎说了几首有关竹子的诗,未免陆志明和淮氏误会和生气,她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有关竹子的诗词都说了出来。
岂不知,这下陆志明和淮氏除了震惊就是相对苦笑,这丫头现在嘴里念出来的诗和刚才一点儿也不一样,而且每一首都堪称经典之作,他们这神童弟子也太神了!
从那天之后,陆志明和淮氏就改变了教导临青溪的方法,不再是一股脑地什么都教给她,而是专拣她不擅长的用心教,比如写字和练琴。
今日张显见到临青溪,陆志明自是想要显摆一番,谁让过去的很多年间,几位师兄总是拿自己的得意弟子刺激他,说他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能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徒弟都没有。
哼,他现在不但有了徒弟,而且还是个农家女,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女弟子比得上几位师兄的很多得意弟子,以后看谁还敢笑话他。
“五师兄,我这个弟子的确不简单,虽说琴棋书画方面还有待加强,但吟诗作赋你我都未必及得上。”陆志明故意把话说得很大。
不过,他这句话没吓到张显,倒是把临青溪和临青飞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临青溪,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可是最清楚的。
“哈哈,之清,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大了。依我之见,你这小徒弟是有些灵秀,可远超你我?呵呵……这话要是被恩师听到,说不定你要挨板子的。”淮绍之平时最骄傲的就是有七个最出色的弟子,如今陆志明的话让张显觉得他故意夸大了。
“师兄不信,考考她便是!”陆志明也不争辩,事实比辩解更重要。
“师父……”临青溪为难地看向陆志明,脸上都是焦急之色,陆志明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但临青溪的反应让张显心里更加疑惑了,于是他真的就出起题目来:“小丫头,既然你师父这么肯定你,那五师伯就考考你。这屋外有一棵垂柳,你就以‘柳’为题做首诗。”
“溪儿,可不能给为师丢脸,否则日后为师便没脸见你几位师伯了。”未免临青溪藏拙,陆志明赶紧说道。
“是,师父!”临青溪也知道张显考她才学的同时,也是在考陆志明的识人之术,她自然不能丢脸。
幸亏当初打工累了困了的时候,她就默背古诗词来提精神,所以脑袋里还是有些存货的。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师伯,师父,这首诗还行吧?”作诗的能力她是不足,可背诗的能力却是一流的,不过她心中还是没底,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好,太好了!”张显和陆志明同时拍手称赞道。
“溪儿,再来一首!”陆志明得意地看着被临青溪这首诗震住的张显。
“‘柳垂丝,花满树,莺啼楚岸春天暮。棹轻舟,出深浦,缓唱渔郎归去。罢垂纶,还酌醑,孤村遥指云遮处。下长汀,临深渡,惊起一行沙鹭。’”临青溪只得再念出一首。
“妙,真妙!”张显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乡野间竟然也能有这样出色的人才,而且还是一个不满八岁的女童。
“师兄,师弟没有诓骗你吧,哈哈!”陆志明像个孩子似得得意洋洋地说道,在几位师兄面前,他一直都表现的有些幼稚。
“没有,没有!师弟,你这次真是捡到宝了!”简简单单的两首诗就让张显对临青溪刮目相看了。
“当然,这丫头不仅有才学,还是个种田能手,那外族的种子愣是被她给种出来了。”陆志明笑着说道。
“真的吗?丫头,你师父说的是真的?”张显这下更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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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惊见花生
“回师伯的话,正是!这个篮子里的番茄就是从胡商那里买下的种子种出来的。”临青溪赶紧掀开临青飞一直拎在手里的篮子上盖着的布,然后拿出三个又大又红的番茄,双手递送到陆志明、张显和淮氏的手里。
“这叫番茄?直接咬着吃吗?”淮氏好奇地问。
临青溪点点头,说道:“师娘,这都是洗干净的,直接咬着吃就行。另外,还可以下汤吃,炒着吃,吃法有很多样。”
张显和陆志明一听临青溪这样说,立即就拿着番茄咬了一口,瞬间酸甜的汁液在嘴里四散开来,然后那种清甜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美味的东西。
“溪儿,这番茄可真好吃!”只吃一口,淮氏就自此爱上了番茄。
“师娘,过几天溪儿再给您多送点过来!”第一波番茄都是要留作种子的,不过第二波很快就成熟,临青溪见淮氏几人都喜欢吃,打算过几天再送过来两篮子。
“丫头,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师父那里送什么,五师伯这也要有的!”一个番茄入了肚,张显开始有些嫉妒陆志明,他那些徒弟只会写写画画,可没人会种地。
“五师伯放心,溪儿一定也给您送!”临青溪见张显对她的审视已经没有了,反而多出了亲昵之感,她自然也亲近起来。
“师兄,你这光问我徒弟要东西,似乎你的见面礼还没有吧?听说你去了沿海一带,就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陆志明知道张显此次离京是出外访友,他这位师兄的朋友可是多得很,其中更不乏能人异士,说不定手里就有好东西。
张显被陆志明这句话难住了,他这个人身上一向不喜佩戴多余之物,所以连拿得出的玉石宝物也没有,就算是银两他也所剩不多,根本拿不出手。
“师弟,你也知道师兄我这个人身上除了衣服,可是什么都不喜欢带的,要说好东西,嗯……怕也只是为恩师千辛万苦讨来的那小半袋子的番豆了。”张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年前,番邦进贡的贡果有两碟子番豆,皇上赐给了淮绍之一碟,结果淮绍之很喜欢吃这种番豆,但是这种番豆并不好寻,他也是托朋友寻了一年多,冒着危险寻来了小半袋子。
“五师伯,番豆……是什么呀?”临青溪也知道冒昧这样问不太好,但她实在是心痒难耐,要知道她最喜欢吃的花生别名就叫番豆。
张显、陆志明和淮氏都看到了临青溪在说起“番豆”时眼中的亮光,难道她知道些什么,还是另有原因?
“顺子,去把我为恩师寻来的那半袋子番豆拿过来!”张显高声对门外的小厮喊道,既然临青溪想知道番豆是什么,那就让她亲眼看看好了。
很快,张显的小厮顺子就抱着小半袋子的番豆走了进来,把袋子放下之后,他又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等到张显打开袋子之后,临青溪看清楚了袋子里面的东西,她脸上大喜,竟然真的是花生。
“溪儿,你可认识此物?”陆志明一看临青溪脸上的表情,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
“师父,这叫番豆,也叫花生和落花生,可以生吃,可以煮着吃,可以炒着吃,还能榨油!”细数着花生的吃法,临青溪忍住嘴角的口水,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看着临青溪小馋猫一样的样子,张显心中有很多疑惑,一个普通的八岁农家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番邦的东西,这不是非常奇怪吗?
“又是你那位见多识广的老阿爷告诉你的?”陆志明问道,也顺便替张显解了疑惑。
“嗯,老阿爷说过,而且一颗花生种到地里,如果照顾得好,是能结出五六十个像这样的花生仁的。五师伯这些花生各个都很饱满,也都能作为种子来用,看起来够种半亩地的”古代的花生种不知道质量如何,临青溪一下子没敢说那么多。
不过,她有些忘了,这些花生可不是用来种的,而是拿来送人吃的。
“溪儿,你能种出来吗?”淮氏也知道淮绍之一直很惦念这种番豆,如果临青溪能种出来,那么老人家以后就不会日思夜想了。
“我……可以试试!”本想说“能”的临青溪还是改了口。
但是陆志明和淮氏一听临青溪这犹豫的话音,其实就猜出了这丫头定是能种出来,只是不好把话说死。
“师兄,这番豆你就留下一半在这里,另一半带回去给恩师,明年,我亲自给他老人家送去一麻袋。”陆志明对临青溪很有信心,他这个徒弟比他想象的知道的东西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