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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把玫瑰都修剪了一顿,顺便准备研究花房里那种看起来很漂亮的红色花是什么品种的时候,郑敖找了过来。
    “干什么!”他一上来就揽着我腰:“趁着我不在调戏我家小朗,想挨揍啊……”
    李貅心情不是很好,没搭理他就走开了,我瞥了郑敖一眼,不知道李祝融和他说了什么,他脸上都是笑,腻腻歪歪凑过来:“小朗。”
    “你又在计划什么事?”
    “没啊。”他笑眯眯的:“我们过去吧,要开饭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当初我坐着看见他和李貅打架的阳台下面,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揽着我腰的手收紧了。
    其实这次回来我也发现了,他比以前爱笑了,像他父亲。我小时候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事,却也知道整天笑眯眯的郑野狐不是什么好人,小孩子就有这种本能。
    他习惯用笑去掩饰情绪,大概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一笑就让人转移了注意力,无暇去思考他笑容背后藏的是什么。
    但是他现在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不管他笑得多好看,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碰到他的内心。
    如果要说真的有什么是让我最终决定给他一个机会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并不是全无心肝。
    真情假意,我其实也懂。大概因为我曾经那样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所以才越发觉得不该糟蹋任何人的心意,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事,不过他是谁。
    “你记得吗?”走过那个阳台的时候,我忽然说道:“这个地方……”
    郑敖嘴角仍带着一点笑意,看着我。他没打断我的话,没有反驳,甚至没有用眼神求饶。他只是看着我,温柔地,甚至已经带着一点宽容。
    我知道,如果我此时此刻想要刺痛这个叫郑敖的人,一句话就可以做到,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把自己的心捧出来,毫无防备,任人宰割。
    但我没有。
    我说:“这个地方,我们以前在这里聊过天……十几岁的时候,我爸的生日……”
    那天他捂住我的嘴,和我一起在这听李祝融和我爸说话,他手上夹着一支烟,那时候他的头发比现在长,性格比现在放肆,眼神里满是无人能够约束的胡作非为。
    那时候我想,大概我和这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吧。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我曾经这样喜欢过他。
    这里是最开始的地方,也是最伤心的地方。
    但如果一定有个结束的话,我不希望是在这个地方。
    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他说过的,伊犁有很漂亮的花海,毕节有百里杜鹃花开似锦,冰岛的极光如此璀璨,特卡波的星空让人忘记自己的名字……
    他说我们是一家三口,说他会和我们把这些地方一一看过。
    但现在并不是一家三口了。
    应该也可以去吧。
    郑敖没有说话。
    他只是凑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吻了我。
    我的目光往上飘,灰白的天,无数雪花坠下来,再往上,是空气,是阳光,太阳仍然藏在天上,它见过那个小时候的许朗,见过他的恐惧,他的孤独,见过他最喜欢的一个叫郑敖的朋友,见过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学校外面的路上,见过他那些辗转反侧的挣扎,那些只能一个人度过的漫长的黑夜,见过他一个人走过晴天,走过雨天,走过成年,走过满城的积雪,也终于看到今天。
    那株看着我长大的阔叶树,已经落尽了叶子,黑色的枝桠上落了雪,但没关系,冬天很快会过去,雪会化,太阳会出来,老树枝头会长出新芽,等到来年春光日暖,又是一轮人间三月花满楼。
    92桔子
    男人开花店似乎很奇怪,但我还是开了个花店。
    严格来说似乎不叫花店,因为里面虽然卖的都是植物,但是开花漂亮的很少。
    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卖植物。
    我标的价有点高,除非喜欢得不得了,否则很少有人会下决心买,所以有时候一天也卖不走一棵。
    还好我不靠这个吃饭。
    最开始准备开花店,是因为律师事务所的工作太忙,没办法照顾两个小孩,所以我只好在律师事务所继续当着老板,苏律师和我关系有很长一段时间算不上好,后来因为一个契机,两人一起出了次差,直到回来之后才说开。
    值得一提的是苏律师的私生活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我还是不太能接受那种各取所需单纯是性的关系,但是现在苏律师显然变了许多,我们再碰见那个曾经在他家出现的燕律师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是陌生人一样了。
    回来之后苏律师请我吃饭。
    他是很懂生活享受的人,出生高知家庭,家人都已经移民,就他还留在国内,这是我从薛师姐那里得到的八卦。他请我吃西餐,小羊排烤得非常好吃,沙拉也很是清爽,饭店非常清净,临窗位置可以看见楼下夜景。他坐我对面,切羊排的姿势非常优雅。
    是我先挑起话头,我说:“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和苏律师一起吃饭了。”
    苏律师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和苏律师闹翻之后,我有时候也会想起当初和苏律师是上下级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在他家烤bbq,事务所那年有很多新进来的实习生,大家热热闹闹地烤东西吃。其中还有一两个互相有情愫的,气氛非常微妙。
    那么多年了,苏律师一直没变过。
    我记忆中他似乎就是这个样子,冷静自持,无比专业,大概是因为冷漠到了极致,反而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我说:“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苏律师是很骄傲的人吧。”
    说完我自己也笑了笑,小孩子都知道骄傲是不好的事,我这样说倒有点像批评了。
    不过苏律师并没有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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