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宗就坐那里默默地看着她,眼看她几乎快吃光了,还在那里费劲儿地捞那几粒米,不由有点想笑。他又抬手拿了一碗递过去:“别捞了,想吃就再吃一碗。”
温婉还真没吃饱,一看是海鲜粥就来了劲儿,不客气地自己开微波炉热了,三两下就给干没了。
这期间江承宗总算没再说那些令她心惊胆颤的话,两个人相安无事过了半个小时。
两碗粥下肚温婉总算恢复了大半的精神,摸着滚圆的肚子她心满意足笑了笑,然后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敞开的浴袍领口内里无限的风光。
她一下子愣住了,拉开领子确认了一下,发现里面什么也没穿时,立马抬头去看江承宗。对方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一脸坦然地望着她,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怎么回事,你给我换的衣服?”
“嗯。”
“你!”温婉气极败坏却说不出话来。要骂他流氓吗?好像不大合适,她跟他连床单都滚过孩子都生了,还在乎这么一点吗?
可要说完全不在乎她又做不到。
“我把你从酒店门口抱回来,你一身是水脏得不行。所以我替你洗了个澡换了浴袍,有问题吗?”
“你还帮我洗澡了?”
“是,你没发现自己身上不臭了吗?”
“我本来就不臭?”
“才怪。”他刚刚抱温婉进来的时候,明显闻到了一股子汗味儿。当时他就在想,这女人玩起来未免也太拼了,她到底在外面走了几个小时。一直到风暴来临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躲雨?
温婉气得一拍桌子:“臭也是臭我,谁要你多事了。”
江承宗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收,起身去倒水,临走时还丢给温婉两个字:“矫情。”
矫情吗?温婉想,好像是挺矫情的。前夫帮忙洗个澡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仔细想想温婉又惊出一身冷汗。她十分庆幸当初自己生小柔时是顺产,如果是剖腹产的话肚子上肯定会留疤。以江承宗的聪明智慧,恐怕早就看出端倪来了。
算是幸运吗?
温婉有点心虚,眼睛瞟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看着江承宗一身浴袍站在那里倒水的身影,她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没乱翻我东西吧?”
“你有东西吗?”
“谁说没有,我不有个包。”
“全是水,自己收拾一下。”
温婉顺着江承宗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沙发上放着自己的小斜挎包,跑过去一看东西全湿透了,连皮夹子里的人民币都湿了一大半。
她不由在心里咒骂这该死的天气。最近真是太倒霉了,好像自打遇上江承宗开始,她的霉运就没走过。工作工作不顺利,还要被人威胁,现在出来旅游散心又碰上了台风天,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碰到一起了,仔细想想不免有些心力交瘁。
她一边拿纸巾擦拭包里的东西,一边偷偷去看江承宗。没想到一抬眼对方居然也在看她,还端着杯水靠在摆放茶杯的柜子边,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你这个人倒挺奇怪,关注的点和别人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
“换了别人,知道男人给自己洗了澡后,最先要问的难道不是有没有乱摸之类的?而你却关心我有没有乱翻你东西?怎么,你的包里放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很怕我看到?”
江承宗才说前半段温婉就心虚得把头低下去了,结果等对方话一说完,她刚抬头就发现江承宗已经站到了她面前。他高大修长的身材犹如一棵青松,极富有压迫感。而当他弯下腰凑近到她面前时,温婉就在心里大喊救命了。
要不要这么魅惑啊,老天爷,快来收了这个妖精!
看着温婉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样子,江承宗的心理获得了极大的快/感。眼见温婉窘迫得要死,他见好就收,把杯子递给她后就走开了。
“今晚在这里将就一夜,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用了,我有房间。”
“哦,开在哪家酒店?”
温婉看看酒店的布置,又看看茶几上摆放的牌子:“就是这家,在三楼。”
“谁开的房间,你吗?”
温婉差点想说顾元开的。想到刚才提到顾元时江承宗恶劣的态度,于是她立马改口,点头承认:“是啊,我开的,台风嘛,总得有地方住。”
“呵,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台风天你既然都开了房间了,为什么又跑出去,还淋得浑身湿透才回来。温婉,你到底在干什么?”
温婉简直快要被逼疯了。江承宗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关键是这些问题她一个都回答不上来,除了和对方干瞪眼没别的办法。
她想了想拎起包,又冲到床头柜前拿了手机,一溜烟儿地往门口跑,边跑边说:“我先回房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她跑得非常匆忙,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只拖鞋。就在她费劲地穿拖鞋时,就听身后江承宗的声音悠悠传来:“我今天碰见顾元了。”
温婉动作一滞。
“还有他女儿,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话音刚落,温婉已经甩门出去了。巨大的关门声暴露着她此刻慌乱的内心。江承宗双手抱胸站在那里,微微扯了扯嘴角。
温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觉得从九楼到三楼的电梯慢得发指,门卡也很不听话,她站在房门口中翻了半天也没翻到,最后一时火起索性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才在一堆烂纸片里找到了那张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门卡还能用,温婉开了门之后把地方的东西胡乱捡了捡,跌跌撞撞就冲进了房间。然后她一屁股坐在套间的小沙发里,思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外面依旧是风大雨急狂风乱吼的状态,一点停息的迹象都没有。她打电话去前台问什么时候能开船,得到的答案是他们也不知道。
是啊,这样的鬼天气谁知道啊,总不能让船员冒着生命危险运她回三亚吧。
温婉挂了电话颓然地跌坐回沙发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蜈支洲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或者可以这么说,凡是有江承宗的地方都是她的噩梦。
她甚至在想,回s市后有没有必要举家搬迁,去到一个离他十分遥远的城市。比如去东北,黑龙江沈阳什么的,冰天雪地的江承宗肯定不会去。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行不通。海南离s市也不近,烈日炎炎的他不也来了嘛。好像冥冥中早就注定,她无论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温婉觉得鼻子酸酸的却哭不出来,最后只能虚弱地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
江承宗那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他真的误会小柔是顾元的女儿,还是在暗暗提醒自己什么?他到底有没有看自己的手机?
她赶紧翻出手机,第一时间先进相册。然后她就庆幸自己的明智,来三亚前手机内存不够了,她一次性把存在里面的照片全导进了电脑里。现在她的手机相册是空的,里面一张照片也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后温婉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些。要知道手机里原先存满了小柔的照片,里面不乏两人的合照。如果真给江承宗看到了,那肯定就瞒不住了。
幸好,幸好。
温婉捏着手机双手微微颤抖,心里依旧抱着侥幸心理。
就在这时座机突然响了,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接起来一听却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打来的:“女士您好,冒昧打扰一下,请问您是医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下子看了三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人过留声雁过拔毛,好歹给我留句话啊,小天使们!
ps:明天还是白天更,记得早点来哦。
☆、第26章 配合
温婉一身浴袍走进701房间的时候,里面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她看看自己扯了扯嘴角,清清嗓子以打破这满室的尴尬,然后做自我介绍:“我是产科医生,我叫温婉。请问产妇现在在哪里?”
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冲温婉点点头:“你好,我是酒店客房经理蒋美丽,你就是电话里说的那个产科医生?”
“是,我是s市西华医院的产科医生。很抱歉我是出来旅游的,医生证没带在身上。但我确实是专业的。另外我的情况刚刚电话里也说了,你也知道我目前在窗口期,产妇和家属真的不介意吗?”
对方一听“西华医院”这四个字,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西华医院是s市的重点综合性医院,在全国也很有名。
“不介意不介意,我跟他们都说过了。现在这情况也是赶鸭子上架。”
温婉看蒋美丽的表情就知道,亮出了西华这块牌子后,不管她是在窗口期还是穿一身浴袍来接生,对方都能欣然接受了。
其实这真的不怪她,她现在只有浴袍能穿。唯一的一套衣服给雨淋湿了,而且刚才走得太急落了江承宗房间里。酒店又不提供衣服,她只能这么穿了。
不过她也真有点尴尬,所以走路的时候特别小心,生怕浴袍下摆没弄好,把不该露的地方给露出来。要知道她真的除了这件浴袍,什么都没穿啊。
蒋美丽冲她笑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婉跟着她往里面房间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里传出一声熟悉的叫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安抚的声音。温婉仔细听了听,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隐隐觉得似乎不是中文。
这时蒋美丽抬手敲敲门,随后推门走进去。温婉这才看清,原来房间里竟是一对外国夫妇。金发碧眼白皮肤高颧骨,看上去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
原来是外国人,难怪了。印象里外国人的观念和中国人不大一样,或许他们对艾滋病并不谈虎色变?
温婉这么想着,立马在脑子里回忆以前学过的英文,上前打了声招呼。蒋美丽把她介绍给这两人时说的是英语,温婉基本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但两个老外显然听得有点儿费劲。
那个产妇阵痛刚过,揪着丈夫的手直喘气儿。那男的皱了皱眉,指指温婉,用一口同样不大标准的英语问:“她就是医生?”
“是,我是医生。”温婉用英语回答,“专业的。”
外国夫妇立马露出安心的表情,彼此深情地望着对方。那男的一时情动,直接给了妻子一个热烈的吻,拍拍她的脸颊后叽哩咕噜说了一通,温婉一个字也没听懂。
她想这两人的母语肯定不是英语。现在这情况还真有点复杂,简直是开头辟地头一回遇见。
一个房间里两国人,说的都是英语,可英语都不是他们的母语。那个男的似乎还会说几句中文,尝试着用中文跟温婉交流:“我太太……要生孩子了。”
温婉点点头:“我知道,我来帮你们。”
她扭头看蒋美丽:“有医用手套?”她要做内检。
“有有有,我们有很多医疗器械。”蒋美丽就去门口叫人拿东西进来 ,两个也穿白大褂的男女走了进来,其中那个男的就向温婉解释:“我们是岛上预备的医生,基本的医疗器械都有。可我们不会接生,一会儿由您来接生,我们给您当助手,可以吗?”
温婉冲他们笑笑:“那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她戴上手套,跟产妇说了几句,又跟她丈夫交代了一下,就开始做内检。那产妇其实没太听懂温婉说的是什么,所以刚开始并不紧张。一直到温婉的手指伸进她下面某个地方时,她才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温婉心想,原来外国女人也不大能忍疼,好像叫得比中国人还要响嘛。
片刻过后她把手伸出来,跟对方说道:“还好,宫口刚开了一指,情况还可以。”
这话她是拿中文说的,她以为那男的应该能听懂,结果对方瞪着眼睛看着她,显然一头雾水。然后温婉才想起来,一般老外怎么能听懂中文的“宫口”两个字呢?
于是她开始回忆这个词的英文怎么说。虽然上学的时候都念过,可毕业这么多年了,她并没有真正实践过。平时工作接触的几乎都是中文,这词儿就在嘴巴边上,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温婉一时有些懊恼,看来万事俱备只欠翻译啊。
她转头去看蒋美丽,对方心领神会:“已经找到酒店的一名住客,他懂葡萄牙语。”
“葡萄牙,他们两个是葡萄牙人?”
话音刚落,翻译先生就被人领了进来,一进房先操一口葡萄牙语跟这两个洋鬼子寒喧了几句。语速很快声音平稳,带着一股令人安定的气势。
温婉一抬头就看见江承宗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表情似有不悦。她想是哪里出问题了吗?下意识地就往自己身上看。
结果这一看倒把她吓一跳。她刚才给人做内检的时候是跪在床上的,因为浴袍很松,这个姿势一做,她的很多地方立马春光乍现。
比如她一弯腰领口就往下落,胸前的皮肤就露了出来。而她这么跪着,浴袍下摆就往两边撑,大腿也跟着露出来。
温婉赶紧跳下床来,整了整领口又将带子系紧一些,并且再不敢跪着给人接生了。她还忍不住想,刚才有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比如大腿再往上一点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