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她的手,将手上的温度传给她。
正在堂屋里喝着龙井的老太爷笑呵呵地听季舒说她在南非遇到的趣事。
“我当时从机场一路走过来,有个黑皮肤的男人向我求爱,还追着我跑,差点把我吓死了。爷爷您不知道,他就像是一坨黑炭……”
老太爷笑她:“你个小丫头,小时候还不是黑黑的,跟在我家老大屁股后面,整天把泥巴往身上抹,我看了都觉得好笑。”
“多久的事儿了您还提……”季舒无奈。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席老先生,大少爷回来了。”
老太爷敛了笑意,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盖,起身:“我倒要看看,他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季舒也收起笑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那是上好的西湖龙井,用从冰岛运回来的水泡的,味道好得让她忘记口中的苦涩。
两分钟后,一家三口出现在堂屋。那间据说屏风都值几十万的屋里,一个顶着西瓜头的可爱小不点儿偷偷地打量着四周。那些站在门口的佣人都涌上来看,席家大少爷带回来的到底是谁。
那个有着翘屁股和大胸的女人看起来很安静,长相典雅,像是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画报里走出来的。
老太爷瞪大眼睛,盯着那对母子,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那个小不点儿小心翼翼地开口:“太爷爷好。”
他的声音又甜又糯,带着这个年龄孩子最纯真的音调。老太爷联想起大孙子小时候的长相,和这孩子不像,可那双眼睛却是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
☆、第42章 真心相对
灯火通明的席家老宅,今晚的氛围却有些奇怪。
老太爷悄悄把那根从后院找来的藤条给藏了起来,生怕眼前这个小娃见了对他印象不好。他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朝西瓜招手,“到太爷爷这里来。”
说完,老太爷抬头,吩咐一旁的佣人,“杨嫂,去拿些吃食过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要揍席晔这回事。从天而降的乖娃娃,让他激动得手都在发颤。老太爷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便迫不及待地要去讨好他。
“你叫什么?”他问西瓜。
“李雨泽。”
他的脸色微变,朝一旁的李绮橙看了眼,随后埋头又问:“跟妈妈姓的?”
西瓜点头:“嗯!我还有个小名,叫西瓜。妈妈告诉我,因为我小时候长得圆圆滚滚的,很像西瓜,所以叫我西瓜。太爷爷,你也可以叫我西瓜,大家都这么叫我。”他一口气说完,虽然有些结巴,但让人想到,这个孩子准备这番话,是花了功夫的。
这是个聪明、会看形势的孩子。
听完西瓜这番话,老太爷又想起来要揍席晔这回事。他摸摸这孩子的头,让他不要紧张,正好,杨嫂端着些糕点蜜饯之类的东西过来了。他抓了一大把在西瓜手里,“第一次见太爷爷,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待会儿跟太爷爷去书房,太爷爷送见面礼给西瓜。”
“谢谢太爷爷。”西瓜很有礼貌地道谢。
“乖娃娃……”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片刻后,老太爷面色凌厉地看向大孙子:“还不介绍一下,愣着干什么?”
席晔点头,拉过旁边女人的手:“爷爷,她叫李绮橙,绮丽的‘绮’,橙子的‘橙’。”
别的席晔没多介绍。这种事慢慢来,不急。
老太爷眼带审视地看向她。这个女人,长得倒是中规中矩,符合他对孙媳妇儿的要求,不过,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不主动打个招呼?他皱眉,嘴巴边的胡子翘了翘。
他正想开口,席晔就说:“爷爷,她嗓子出了点问题,不能开口说话。”
顿了会儿,老太爷正色道,“没关系,来了就好。”
李绮橙欠身,略微鞠了一个躬,算是打了个招呼。老太爷这才欣慰了些,低头又去和西瓜说话。
一旁的季舒听了,神情略显诧异。然而她这份诧异没持续多久,就平静下来。
眼前那对男女十指紧扣着,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温柔可人,容不得第三人。男人看女人的时候,有着无限的包容和怜爱。
半个小时后,老太爷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很高兴地让厨房立刻做了晚宴,还拿出陈年老酒,要庆祝席家的重孙认祖归宗。
期间,李绮橙一直被席晔牵着手。吃饭的时候,老太爷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席晔都替她回答了。她松了口气,同时,也一直注意到饭桌对面那个女人的落寞。
桌上那些精致可口的饭菜,李绮橙吃了几筷子就没心情了,只是喝了些汤垫底。
晚上九点左右,西瓜被老太爷和佣人带到了书房,而席晔则被季舒叫去了后院。她告诉他,她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
堂屋只剩下李绮橙和一些佣人,她感到有些局促。这间老宅,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同,让她有种回到封建社会的不适感。佣人们都偷偷地打量着她,这让李绮橙更加如芒在背。
两分钟后,她起身,用短信的方式告诉一个佣人她想上厕所的意思后,那位佣人带她从后院的另一侧来到女厕。
李绮橙方便完后,那位佣人却不见了踪影。她朝四周看了看,前面有个不大的庭院,庭院的四周亮着灯笼;假山嶙峋,流水声细微地敲打着竹筒,草丛里传出蛐蛐聒噪的叫声。她沿着走廊,一路寻到那座假山,在经过那棵古树之前,却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那是季舒略带哭音的声调。
李绮橙承认偷听不太道德,可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那个李小姐,你是真心喜欢她的么?”
“是。”
“你们认识很久了?”
“七年。”
“你想娶她,是因为那个孩子么?”
李绮橙听见席晔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他说:“一开始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我是真的要娶她,真心的那种,我爱她,所以娶她。”
女人也不说话了。
席晔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能让我回去了么?而且,我没有义务和你说这些。”
“不不不……”季舒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有些急切和悲伤,“席晔,你愿意听我的故事么?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说我的故事,你让我说出来,我就不后悔了。”
席晔没说话。季舒开始断断续续地讲她的故事。
李绮橙站在那座假山后面,认真地听。
很老套的一个故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女,女方对男方产生了暧昧的情愫,她从小跟在他后面,偷偷喜欢着他,努力读书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最后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能配得上他,她去了国外深造。
“我在芝加哥最艰难那会儿,每晚念一遍你的名字,就挺过去了。我想,在国内还有这么一个美好强大的男人,等着我去打动。有一段时间,你是我的信仰,我的支柱。所以这次我回国,就是为了证明给你看,那个当年跟在你背后的季舒,已经变得足够能匹配你了。可是……”她的声音变得低落,“你却有孩子了。这太让我意外了,太打击我了……我甚至还没有让你……”
“季舒。”席晔打断她,“没有匹不匹配,只有爱不爱。我爱她,至于你,我只能表示遗憾。而且这辈子我也只会娶她一个女人。”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只是想把憋了这么多年的心意传达给你,虽然结果不怎么好……”她说得很慢,有些哽咽,“对不起,我明天就回芝加哥……”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他这么告诉她。
“……”
李绮橙将手搭在假山上,垂着头;微风将她沾在脸上的发丝吹到后面去。周围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女人的啜泣声。
“我能抱抱你么?”女人乞求。
几秒后。
“对不起。”
“没事,我懂的。”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慌乱和颤抖,“我去补个妆……”
季舒很快就转身跑了。路过假山时,李绮橙往阴暗处缩了缩,却还是被她发现了。季舒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往前女厕的方向去了。
李绮橙从假山后面失魂落魄地出来,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一堵人墙。接着,男人炙热的大掌毫不费力地搂住她的腰,她听见他低沉浑厚的嗓音略带了些自豪:“你都听见了?”
她垂头,将脸埋进他胸膛。
“我发誓,我前一刻才知道你在这里。那些话,不是我故意说给你听的。”
她点头,将手搭在他腰上。
“我们好好过,以后的事情慢慢来,好不好?”
李绮橙收紧双臂。
他趁胜追击:“今晚让我撕了你的旗袍,好不好?”
“……”
一分钟后,她抬眸,在他期盼的目光下,郑重地点头。
下一刻,男人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低头寻到她的唇,大掌在她腰间以下的部位流连。旗袍的布料丝滑而贴身,他可以很清晰地触到她的肌肤。那双大掌在她的臀部上游移着,带着无尽的急切和爱恋。
“你穿的是丁字裤?”他离开她的唇,颤抖着问。
李绮橙红了脸。她的确穿的那种,那是服装搭配师要求她穿的。
大掌从她旗袍的下摆伸了进去,试探两下后,他现在可以确定,她的确穿的是丁字裤。
“咳咳……”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李绮橙歪过头一看,老太爷带着西瓜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尴尬地看着这边。她一时间大脑空白,赶紧退后两步,慌乱地整理衣裙。席晔则淡定地理了理领带,清清嗓子:“爷爷。”
“嗯。”老太爷倒没说什么,牵着西瓜往堂屋去了。走之前,他对席晔说,“做好准备。”
“好。”席晔坦荡地应声。
李绮橙握紧拳头。她知道老太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闹出这种事情,席晔肯定免不了挨打。她想起前两次他身上的伤,心里一阵阵疼。那老太爷看起来是个下手重的,这次,会不会把席晔打死?
席晔牵过她的手,“别怕,没事。”
她望向他,眉头皱起。
“没事。我晚上还要爬起来撕你旗袍,你信不信?”他挑眉,戏言道。
李绮橙苦笑了声,抡起拳头轻轻给了他一下。
“媳妇儿。”他低头啄了下她的唇,声音柔得不像话。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煽情的话,哪知他竟然说,“晚上做的时候,你别把丁字裤脱了,我喜欢那样。”
臭流氓,改不了本性!李绮橙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堂屋去了。
***
季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老宅。
李绮橙回到堂屋后,西瓜跑过来告诉她,太爷爷送了他一个金锁和一个金猪。她摸摸他的头,问他有没有和太爷爷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