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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如一座魁梧的大山,沉默而充满无知的危险。
    李绮橙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几步。
    她握紧手上的包包,背对着他,安静地等待汽车。车子进站时,李绮橙突然察觉背后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
    单眼皮下的瞳孔,让她联想到了在山谷里狩猎的鹰。
    她打了个寒颤,慌乱地往车上挤,最后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男人坐在离她的前面座位。李绮橙拍了拍胸口,将头转向车窗外。
    或许只是巧合,她多想了而已。
    一路下来,汽车慢如蜗牛,回城里足足花了近四个小时。李绮橙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车子刚好停稳。
    售票员扯着嗓子:“睡觉的赶快起来,下车了,下车了……”
    她揉揉眼睛,起身,跟随人流下了汽车。
    男人已经不知踪影。
    李绮橙彻底松了口气,继续去坐到老宅的公交车。
    一路上,她回想起昨晚席晔和她说的那番话,心里也不知怎的,甜得冒泡,跟浇了甘蔗水一样。
    繁华的城市不再给她压抑感,来来往往的车流让她觉得莫名地高兴。
    李绮橙偷偷从包里拿出那条手链,重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她在偷着乐时,却更大弧度地扬起嘴角。
    来到老宅门口,李绮橙远远就看见席晔靠在大门旁,低着头,侧身对着她。只是从她的角度看来,他比前几天要憔悴了些。她捋了捋头发,加快脚步。
    走到他面前,她拍拍他的手臂,拍醒了正在愣神中的男人。
    席晔见到她,眼里闪过一阵慌乱和愧疚。
    她浅笑着,主动挽过他的手。当她把手放进他的臂弯时,席晔看见了那条消失已久的紫水晶手链。手链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而美丽,就像今天的她一样。
    他握住她的手腕,忽然就笑了。
    李绮橙正往前走,还没踏进门口,就被他紧紧抱住,随之而来的是落在发顶上的吻和无数声“对不起”。
    她被他勒得有些难受,也不懂他莫名其妙的道歉是怎么回事。这门口人来人往的,佣人都开始朝这边看了。
    “对不起……”
    道歉还在继续,李绮橙回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虽然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何突然转变,可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抚他。
    这是,她的男人啊。
    周围人的眼神是怎么样李绮橙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她,满心满世界都这个男人。
    两人在门口温存了十几分钟,在吃午饭之前,席晔将她领进了堂屋。
    老太爷坐在堂屋的藤椅上,见她来了,让管家去把正在后院玩耍的西瓜带过来。他喝了口茶,朝李绮橙招招手,“孩子,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虽然苍老,却有股天生的威严。李绮橙看了眼席晔,他用眼神示意她过去。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懂礼貌一些,缓步朝老太爷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老太爷跟前,她见他拿过桌子上的方盒,后将那方盒搁在她的手心。沉甸甸的盒子到了她手上,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这个盒子李绮橙记得很清楚,是端午节那天,席晔拿到她面前的。她依稀还记得里面有几样首饰。后来她把这个盒子还给了席晔,这才又回到老太爷手中。
    “席老大他奶奶,跟你一样是贫苦人家出身,你们都很善良。”他慢慢说着,热茶的雾气飘到那张苍老而布满褶皱的脸上,“今天我把他奶奶的这套首饰给你,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要?”
    盒子越来越沉,这个大家族最重的东西,落在了她的手上。
    李绮橙又想起昨晚席晔说过的话。他说,就算死,也要把她娶回席家。
    下一瞬,她看向老太爷,鼓起勇气地对上他的目光。
    像是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使命般,李绮橙接过那套首饰,认真而坚定地点头。
    ***
    那晚,在老宅用过晚饭,不到二十分钟后,李绮橙就被席晔拉上了车。
    他带着她在高速路上狂奔,乘上了最自由的风,两个人的心越来越近。今晚的月亮害羞地躲进云层里,只有几颗星星稀稀拉拉地挂在天上。
    车子在他的公司门口停下,他握紧她的手,将她带进自己的王国。
    “这是我的夫人。”他见人就这么介绍她。
    李绮橙接收到很多疑惑的、歆羡的、嫉妒的、祝福的目光。他将她拥在臂弯里,说出这句话是,语气充满自豪。
    她是他的夫人。
    这个称呼,好像真的不赖。她的脸颊微醺,朝众人很自然地笑。这个时候的她,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即将为人*妻的幸福。那抹幸福让很多女员工伤透了心。
    随后,他拉着她上了顶楼。
    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抱着她,重复着今天的道歉行为。李绮橙摸着他的头发,将他的手引到了她胸前的柔软。
    “你真的想我这么做?”他很努力地征求她的意见。
    李绮橙主动脱了衣服。
    这个傻女人……他眼睛一红,低头吻住她。她的唇柔软而充满芳香,蛊惑着他。
    她的身体也软得让他发狂。
    ☆、第53章 烟花易逝
    办公室与外界隔绝起来,成了一个封闭的大蒸笼。
    尽管室温和外面的毒辣阳光比起来,温和而舒适,但李绮橙却处在极度的水深火热之中。她被席晔抵在那块干净透明的玻璃上,双手被他擒住,一前一后,一冷一热。他贴着她,仿佛要掏空她的身体般,无休止地索取着。
    “喜欢吗?”席晔喘着粗气问她,一只手在她的发丝里来回穿梭。
    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相拥,他将她的身体罩住,大掌在她的肩上游移。
    李绮橙一个哆嗦,忙不迭地点头。
    一番下来,她被他抱到沙发上,紧密地贴在一起。
    在这里做这种事,而且还是她主动的,和古代耽误朝政的妃子简直一样了。李绮橙意识到这点后,羞愧地躲进他怀里,半天都没动一下。
    仿佛过了很久,她听到他说:
    “订婚仪式就不用办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西式的?”
    李绮橙微微抬头,表示自己不想要婚礼。
    “嗯。”席晔没多问,只是更紧地将她拥住,“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我。”说完,他含住她的唇。
    身体空空的,尽管刚才和她如此亲密,他仍旧觉得自己处于万劫不复的地狱中。怀里的女人乖巧而安静,可就是这样的她,让他沉默。
    现在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路是他选择的,那么一切后果自然由他来承担。
    只愿……
    席晔眼神灼灼。
    只愿她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平安幸福。
    下午五点,今天的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几位高层人员在出门前,纷纷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表示了祝福。与此同时,各大论坛网站的新闻首页也是g市含金量最高的单身汉即将结婚的消息。
    在市中心那块有着最贵广告费的广告牌上,放了这样一组图片——
    穿着朴素的女人蹲在地上,侧脸温柔,面带焦急;在地上躺着的浑身湿透的男人双眼紧闭,俊脸却足以让大部分女人认出来。男人显然是溺水了,女人正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这个所谓的“人工呼吸”,在路过的人看来,却更像是两情相悦的男女之间的亲吻。
    画面唯美而安静,却透出一股让人歆羡的缠绵。很少有人知道,这组图片是照片上的男人自己花高价从一位记者手里买来的。
    当天晚上,席晔在公司网站的首页放上了妻儿的照片。就当众人在惊呼这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居然带着这么大的儿子时,席晔又在某社交账号上放上去一段长达几百字的声明。
    与其说是声明,倒不如说是颗炸弹,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很仓促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将于近日与我未来的妻子李绮橙走进婚姻的殿堂。这篇文章,是我昨晚写好的,写写删删,将近三个小时。我是个商人,不会卖弄笔墨,只会用最简单的语句来表达我所想的。
    和妻子的相识,是在大学期间。后来因为发生一些误会,导致了她生活上的困难。而在这七年里,我并不知情。
    七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焦躁的状态中。后来我明白了,这恐怕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前些日子,我们再次相遇。如你们所想,我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分手的情侣。那是因为我做了错事,让她这七年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世上恐怕再没有这样一个女人,能让我茶饭不思,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娶回家。她很善良,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到现在的相爱,这期间,我能确定我这辈子做想做的事情就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不想说过多的话,也不希望大家对她抱有任何坏心的猜想。她不仅是我儿子的母亲,更是我的妻子。
    最后,我想对我的妻子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这篇文章一出,不到三个小时,转发量就达到了几十万。人们读下来,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却是一个男人深深的忏悔。这倒不像是宣布喜讯的,更像是在昭告世人,是他席晔死皮赖脸做了错事巴着这个女人不放。
    因为席晔突然传出的婚讯,无数女人伤透了心;而在读完这篇文章后,又不禁潸然泪下,暗自神伤。有心理学家甚至逐字逐句地将它拆分开来。一时间,它成了众人口中相传,大街小巷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尽管这样,还是有嫉妒心重的女人和自己的朋友闲聊时说李绮橙的坏话:“我看啊,肯定是奉子成婚。说不定是当初这女人给席先生使了不干不净的手段,结果怀孕,过几年把儿子养大了,有了筹码才找上门的。父母让结婚,席先生又是个孝子,肯定不敢忤逆。”
    只是这种类似的谣言,兴不起风浪,三人也成不了虎,很快就被埋没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
    星期一晚上,在一个不算高档的小区里,一辆卡宴出现在停车的位置。
    李绮橙忐忑不安地揪紧裙角,小巧的鼻尖上甚至冒出了细汗。席晔覆住她的手:“紧张了?”
    她转头,对上他戏谑的眸子,一时间垮了脸。自从打算和他结婚,李绮橙事后并没有告诉舅舅一家这个消息。舅舅不仅是她的亲人,更是她的恩人。他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不重视自己?
    上了楼,李绮橙凭着那天的记忆找到了舅舅家。
    门铃按了三分钟后,才有人来过来开门。客厅只亮了一盏灯,整个房间被昏暗的光线充斥。来开门的人面容憔悴,眼睛红肿,头发也散着。
    沈碧珠见到是李绮橙,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橙子姐……”
    席晔浅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
    她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轻声开口:“姐夫。”
    这时,里屋传来高文秀的声音:“碧珠,谁来了?”沈碧珠转头,往里面回了句:“妈,是橙子姐。”
    屋内似有一股腐木的味道,厨房的燃气灶上,还在煎中药。李绮橙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老家的场景。那时,外公得了食道癌,吃不下饭,成天呕吐。父母到处为他求药,家里的炉子不间断地烧,甚至她半夜从梦中醒来,都能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她还记得外公临死前,不肯再喝药,只是想吃一口肉,可这个心愿,到他闭眼之前都没有实现。
    沈碧珠擦了擦眼睛,让两人进屋:“不用脱鞋,直接进来。”
    李绮橙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在沈碧珠转身之前,李绮橙拉住她的手。
    “姐……”
    几秒后,沈碧珠捂住脸,哽咽起来。
    “碧珠啊,把客厅里的水果拿出来招待你姐……”高文秀在卧室里喊话。从她的声音里,李绮橙听出了和以往不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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