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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前面士兵出声,霍靖祁到那岔路的右边,林子里树丛间似乎有踩踏过的痕迹,旁边的树上半身高的位置上有绑过东西的摩擦痕,霍靖祁走到这里,脚下的草许多都被咬断了,比较一下和那几棵树之间的距离,“是绳子。”
    还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打过桩的痕迹,霍靖祁再往四周走开去,还有一些动物的粪便留在草丛中。
    “这里起码绑了三匹马。”按着这些草被吃的痕迹和那些马粪,至少在此留了半天以上,霍靖祁从这里走到路上再往内看,因为地势关系瞧不清楚里面到底绑着什么。
    “这里人迹罕至,附近又没有村子。”不可能是村民牵着马出来吃草,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提前把马绑在此处,待经过时再骑上离开。
    往北岭的方向一天之中到了傍晚时几乎是没什么来往,更何况又不止一条路,往往多是走官道,霍靖祁往这条路朝内走去,吩咐手下,“去通知柳大人。”...
    夜深了,安静的院子外独有的山村声音响起,入了秋虫鸣声靠近屋子,柳青芜熄了灯,安静的坐在床边没有睡意。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从门框上的影子能够看到外面是守着人的,柳青芜只在吃晚饭的时候见到了韦婳妤,他们不让她们两个呆一个屋子,而那个面具男的话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句,三个晚上就放她们走,这是第二天晚上。
    墙角传来吱吱声,柳青芜抬头看去,一个小黑影飞快的窜了过来,爬到了床上窜到她的怀里,站在她的腿上,抬头看她。
    蓬松的尾巴翘在那儿,柳青芜认出是面具男的小松鼠,紧张的心情有了一丝放松,抬手轻轻的摸了它一下,小家伙也不怕生,手里始终是捧着小松果,吱吱着在她手中啃着,她用双手抱住它了,也不挣扎,艰难的冒出自己的小脑袋,转来转去的看。
    柳青芜摸着忽然在它的脚上摸到一个小指环,那是套在上面的,它的脚张开着刚好固定,厚重的毛遮掩住了指环,若非手触根本发现不了。
    柳青芜把它捧起来,轻轻收起它的脚,指环夹的有些紧,柳青芜慢慢往外褪,它似乎是知道自己要帮它把东西拿下来,也不挣扎,圆溜溜着大眼睛直瞧着柳青芜。
    外面忽然有了动静,也许是发现它不见了出来找寻,柳青芜使了些力气把指环一次摘了下来,可能弄疼了它,小松鼠吱吱的叫着从她怀里挣脱,恰好门开了,它窜下床飞快的从门口跑了出去。
    两个看门的人朝屋内看了一眼,柳青芜把指环捏在手中,疑惑的回看他们,像是刚刚被惊醒的模样。
    等到门再度关上,柳青芜嘘了一口气,也不待多仔细的看这个指环,把它放在了贴身的护身荷包中。
    屋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夜还是漫长,到了天快亮时她有了睡意,靠在床边睡过去了,等再度醒来,已是白天。
    上午的时候面具男没有进来,柳青芜也没有看到那个小松鼠,等到下午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有了些骚动,柳青芜站起来,门开了,面具男带着两个人进来,他看着她,其余两个人在屋子内搜东西。
    “昨夜它闯入霍夫人的屋子,霍夫人可有看到什么。”面具男看着柳青芜问道。
    “抱歉,昨夜我睡得沉,并不知道它闯入屋子,你们开门的时候我惊醒时才看到它窜逃出去。”柳青芜淡然的看着他。
    小松鼠从他怀里出来,往柳青芜身上爬,柳青芜轻轻捏紧了拳,怕它找从它身上取下来的指环,但小松鼠却跳到了她的头上,在她头上蹦跶了好两下,弄的柳青芜有些狼狈,好似是在报复她昨天弄疼它了,除此之外,它并没有找东西。
    最后它跑回了面具男的怀里,从他怀里露着小脑袋看柳青芜,吱吱了一声又躲了回去,柳青芜被它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柳青芜的笑意映入他的眼底,后者饶有兴致的看着柳青芜,刻意松了松桎梏松鼠的手,小家伙又钻了出来,绕了一圈他的脖子,站在他肩膀上看柳青芜。
    柳青芜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笑意敛去,侧了侧身走去屏风后,屋子中没有找到东西,门再度被关上了。
    第三天的白天,这边依旧没有被人发现...
    深夜周遭静谧,柳青芜熬不住困倦昏沉睡去,半梦半醒时她又忽然惊起,下意识的朝着门口那边看去,没有什么动静,可门口那边看守的人不见了。
    柳青芜轻手轻脚走过去,推了一下门试探,外面依旧是没有动静。
    伸手推开门,屋外一股凉意袭面而来,映入柳青芜眼帘的是这个偌大的院子,可院子里空无一人,白天守着的人都不见了,包括那个带着面具的人。
    隔壁的屋子灯暗着,柳青芜走出去推开隔壁的门,韦婳妤趴在桌子上惊醒,抬头看她,两个人互相看了片刻,柳青芜转身环顾四周,“他们不见了。”
    韦婳妤赶出来看,这群人像是没出现过一样,连人带马车都不见了,把她们留在了这里。
    【他们是不是离开了】
    “应该是,现在马车和人都不见了,若是还要回来肯定会留人看着我们。”柳青芜拉着她到院子里,初秋夜凉,这刚好是第三个晚上。
    韦婳妤拉了拉她的手,指着院子外,远远的那边似乎有火光,还有马蹄声传来,柳青芜以为是他们又回来了,拉着韦婳妤走进屋子内,微微拉开门缝看着外面,来的似乎是一大群人。
    霍靖祁下了马车走进院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此处荒山野林,这样一座小院子在此处也算是奇特的。
    暗处看明,柳青芜看到了霍靖祁,紧拉着门框的手一松,霍靖祁看到那边传来吱呀声,正欲拔剑警惕,门晃悠悠的开启,柳青芜站在那儿,身后就站着韦婳妤。
    找到了。
    霍靖祁紧绷的身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松懈了下来,三日来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在此时淡去,就是只看着她而已,一直未能平静的心终于能够安歇,霍靖祁松了手的剑杵在了地上,激起几块碎石,砂石声轻微。
    柳青芜这才刚刚抬脚迈出屋子,前面的霍靖祁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从不在外人面前泄露情绪的霍靖祁紧紧的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紧紧桎梏。
    天知道在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刻他有多害怕。
    柳青芜被他紧抱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伸手回抱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
    霍靖祁还不肯松手,他靠在她的侧耳,非要是感受到来自她的心跳,来自她的体温,切身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只是习惯于敛藏情绪,而在此时,彻底爆发。
    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柳思祺轻咳了一声,发现没什么效用,自顾着派人搜索这个不大的院子,韦婳妤被带到了院子外,柳思祺让人扶她上马车,“蒋大人与我们不在一处找,你先休息一下。”
    柳思祺让人在院子四周三开找,这边多山林,那些人忽然离开,在他们来的路上没有遇到,现在说不定还藏在山中。
    霍靖祁终于放开了她,他也不觉得在众人面前抱着妻子有什么不对,亲自环着她上了马车,还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上车休息一会儿。”
    “我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半梦半醒应该是没睡多久他们就不见了,其中一个男子好像是外族的,带着面具,他还养了一只松鼠。”柳青芜坐上马车,“他抓我和蒋夫人过来,就是为了拖延你们查案子的时间。”
    霍靖祁摸了摸她的脸,额头轻抵了一下她的,“好。”
    转身命人守在这里,夜里周遭都黑漆漆的,上山找人也不容易,商议之下柳思祺带人继续在这边搜,霍靖祁先带她们回漯城与蒋大人他们报个平安,依照这些特征,天亮前各处最好是能设下关卡,盘查来往路过的人...
    回到漯城时天灰蒙蒙的将亮,城北城门口这边许多士兵在待命,早一步赶回来的人已经把消息传达到了,刑部尚书等着霍靖祁,也就是他们夜里出去的那点时间,刑部遭到黑衣人突袭,有人闯入放置那几个死者尸首的屋子内,打斗之下,让他们劫走了一具尸首。
    如今城内各个城门口都关闭了,仅留下北城门这边,若要运送尸首出去目标过于大,如今这些人应当还留在城内。
    霍靖祁先把韦婳妤送到了蒋家,再送柳青芜回将军府,这边桑妈妈她们也是一连等了好几天,见柳青芜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也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差着去准备洗浴的水,端了火盆子过来让柳青芜跨过。
    知绿摘了好些柚子叶回来,洗干净放在沐浴的桶中,柳青芜换下衣服沐浴后桑妈妈又找来了桃枝沾水往她身上撒,口中念叨着驱邪避秽。
    此时的天亮了,柳青芜从内间出来,靠在卧榻上小憩的霍靖祁惊起来,柳青芜走到他身边,几天不见,他都熬出了一下巴的胡渣没有清理。
    “休息一会儿吧。”柳青芜伸手抚着他泛青肿的眼睛,这几天担惊受怕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连胡子都来不及剃,四处找寻。
    霍靖祁拉着她要她坐在自己身旁,双手抱着她,鼻息下闻到的是沐浴后淡淡的清香,他往后靠了靠,柳青芜顺势的窝在他的怀里。
    “休息一会儿。”霍靖祁摸了摸她的头发,闭上眼就想睡,心里还系着很多事,她回来了,可带走她的那些是什么人还没查到,刑部又有人闯入劫走了一具尸首,事情并没有结束。
    过了一会儿,柳青芜睡着了。
    霍靖祁睁开眼,低头看她眼眶底下泛着的青,起身抱起她,把她抱到了床上,柳青芜嘤了声,她也是三天没有好好休息,此时回到家了,在他怀里睡的格外安稳。
    吩咐翠玲她们好好照顾,霍靖祁在府中留下了一些人,继而出门前往刑部那边。
    如今的刑部亦是重兵把守,几天之类连出好几件事,宫中皇上责令尽早破案,刑部尚书觉得奇怪,打架身死的几个士兵怎么还有人前来劫持尸首,霍靖祁到的时候刑部的仵作已经在验尸了。
    牢房里两个受伤的士兵并没有遭袭,霍靖祁在外等候,过了许久,验尸结束的仵作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内放着两个从尸体内取出来的东西,近看之下,外面还是油纸包裹。
    刑部尚书拿起棍子挑开油纸,露出里面的一卷羊皮,另外油纸中包裹的也是羊皮卷。
    死去的士兵吞了油纸包裹的羊皮卷在腹中避免其消化,那这羊皮卷中究竟是什么呢,死因难道仅仅是因为起了争执打起来。
    霍靖祁去牢里再度审问两个犯人,刑部尚书把羊皮卷拿回屋子中查看,那两个犯人的话没有变,是那三个死去的人先和他们起争执,两方人起冲突时也是那三个人先动用武器,他们两个身上的伤比他们三个要多。
    “没想过要杀他们的,但是他们太狠了,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霍靖祁听罢,“你是说他们像是逼你们杀他们。”
    “是拿着刀的时候他是直接冲上来的。”结果那人直接被捅死,这个士兵则肩膀上中了一刀,伤深入骨。
    两个人说起来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那三个人都死了,在军营里犯下这样的错别说再入军营,就是要从这牢里出去都难,他们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前去参军也是为了想要混出些名头,不会主动去惹是生非做断送自己前程的事。
    霍靖祁详细问过这些人在军营里的关系,又派人去城外的营中打听,刑部尚书已经把两块羊皮卷拼凑起来了,和在一块儿还缺了一个角,缺的那个,应该就是那一具被劫走的尸首身上。
    羊皮卷中依稀可辨认的字迹是在说漯城这边的军营设兵情况,兹事体大,刑部尚书当即把这个呈送到了宫中...
    当天夜里的时候那一具被抢走的尸首找到了,弃在城西一户人家的牛棚中,早已被开膛破腹,油纸还在,里面的羊皮卷不翼而飞。
    这基本能够确定绑架霍夫人和蒋夫人的人和夜袭刑部的是同一批,劫走两位夫人,拖延军营里的案子审理,在追查过程中等到霍靖祁他们有线索了,刑部这边防守较轻时忽然突袭,抢走尸首取他们腹中的羊皮卷。
    虽然不完整,但从那两块羊皮卷上就能看出上面记的是漯城外军营的兵力,这涉及到军机,事情十分的严重。
    军营内有军营的规矩,训兵期间不得出军营,内外消息又难传递,用死的方式离开,还得不能是被害,下毒这种会让官府解剖验尸的方法,最后是逼的士兵之间动拳脚起争执命都不要了,只为了能出去。
    一旦刑部这边把尸首还给家人,下葬入殓,就会有人前来取东西,这一次刑部没有把尸首还给死者家属,这才逼的他们要来刑部直接抢。
    这次的案子死了三个士兵,那个五月那次呢。
    再派人去把那个死去的士兵挖出来看时,几个月前早已经腐烂的尸体中依稀可以辨认的是棺木被动过,尸体也被开膛剖腹,取走了什么。
    如此推算,五月前已经有人混入了城外的军营,皇上下令把这件事压了下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暗中派人去了漯城外还有几个军营,看似安静的其余几个,虽然没有出现命案,但谁知还有没有用其它的办法在往外传递消息。
    霍靖祁把柳青芜所发现的面具人是外族的禀报给皇上,第二天下午柳青芜和韦婳妤都被请到了刑部问话。
    柳青芜把从小松鼠腿上摘下来的指环给刑部尚书,回到漯城之后她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东西,藏在荷包中一直没拿出来,如今细看,这个当时在灰暗中取下来的东西,是个做工十分精巧的环扣。
    由内其实有可以解开的方法,但是柳青芜是硬摘下来的。
    “送去让卓师傅看看。”刑部尚书把指环交给手下拿去给精通这些工艺的师傅查看来历,继而问了柳青芜和韦婳妤一些问题,派人把她们送回了各自府中...
    官府这边正忙着查这些事,柳青芜回来没几天,漯城中传起了流言,她和韦婳妤两个人失踪长达三天,谁知这三天里发生过什么事,女子被掳走三天毫发无损的回来的能有几个,就算是失踪一天都有多少闲话说起来,两位夫人失踪三日,其中到底能发生多少事呢。
    只是这些流言出现不过半日,刑部那边直接派人把造谣的人给抓了起来,一关就是十几个,一人三十大板后要关个两月还要罚银,这消息从刑部传出去,关于霍夫人和蒋夫人被掳走三日的闲话当即就消声觅迹了。
    此时正是九月末,随着十月的到来,漯城看似平静,城中的搜索却没有停过。
    发生斗殴事件的军营里后来又查出了几个士兵,进军营的时间在三四月前后,性子极端爱闹事,容易与别人起争执,在另外两个军营里也均有发现一些异常现象。
    这 些事都是暗中调查,霍靖祁进进出出也是依照平日里的时间,很快刑部那边柳青芜送去的指环有了消息,和当日她辨别那个面具人的衣物一般,这个不是大业朝工艺 所制的指环在边境处流通的比较多,但是这种花样和所用的材料,又不是一般人用得起,西南那边最近有几个部落较为活跃,这些人,很可能是与身在漯城的人有联 系,从而策划这些事。
    皇上暗中派人前去边境查探,而在漯城这边,皇上亲自下令,刑部这边关于这件事的所有不必再往下查,也不必列在案件卷宗,要求刑部尚书即刻结案公诸,了结此案...
    ☆、第116章 .霍老夫人领饭盒
    十月时事情平息下去后一直到十二月,漯城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柳青芜收到弟弟从南蛮边境寄来的第一封信时漯城开始下雪,腊八时大雪已经覆盖过了整个漯城。
    柳青芜她们回来也差不多一年了,帧哥儿堪堪会扶着东西挪动两步,住在将军府里的曜哥儿已经会开口说话,腊八这天,柳青芜开了大门让桑妈妈派人分了不少粥出去,也就是这样皑皑白雪宁静的日子中。
    十二月初十这天,霍家大房那边忽然出事了。
    大房嫡长孙佑哥儿在玩雪的时候忽然昏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等他们去请大夫过来看已经来不及了,大夫说的话让霍家大老夫人当场晕了过去,佑哥儿没得救了。
    霍靖明成亲六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夫妻二人就佑哥儿一个儿子,就是这大房上下仅有这么一个宝贝嫡孙。
    就是白天吃过了早饭后丫鬟带着佑哥儿在院子里玩,霍靖明的妻子井氏就站在屋檐下,忽然间佑哥儿倒在了雪地里,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也就是那点时间而已,请来了大夫看过却说是回天乏术。
    霍府这边柳青芜听闻消息也愣了许久,她见过佑哥儿,十分可爱健康的孩子,比硕哥儿就大了半岁,如今也不过四岁的年纪。
    柳青芜想了想换过素服前去霍家大房那边,外屋内醒来后的大老夫人哭的是痛彻心扉,内屋中留着好几个大夫,就在柳青芜进来前一会儿,进气少出气多的佑哥儿就这么去了,柳青芜站在门口,霍大老夫人又晕了过去,内屋的大夫匆匆出来给她施针。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的醒过来,其中一个大夫走出来,神情凝重的很,“霍老夫人,孙少爷嘴唇泛黑,应该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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