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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小心眼起来,苏子墨双手虔诚的接过佛珠,差点当场飙泪,她别扭的说了声,“谢谢。”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客气。”
    苏子墨觉得有些丢脸,但脸上却是一脸的傲然,从兜里掏出手机丢给他,悻悻的说,“留下你的银行卡,我回去转酬金给你。”
    闻言,对方似有些不可思议的挑眉看了看她,发现她一脸认真,然后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她手机上输了一串数字,然后丢还给她。
    苏子墨愕然的看着他,只见他一脸严谨,“这是我的号码,若真有心酬谢,等我以后想到再问你要,钱就不必了,我多的是。”
    她心想,这男人真是口气不小,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脸不红气不喘。不过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那我随时恭候。”
    反正到时如果他的提的要求太过分,她也可以不用理会,他反正也不认识她。一想到佛珠失而复得,她此刻的心情真是开心得难以形容,对着他不小心也笑了出来。
    “那就再见啊小……帅哥。”好险,差点叫成小白脸,她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机智。
    “再见,苏……小姐。”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容。
    苏子墨将佛珠挂在脖子上,走路都想横着走,还没高兴多久,父亲苏子峰的电话就响起了,她心情愉悦的接起来。
    “老爸,找我有事?”
    “晚上有时间回来吃个饭吧,你姐姐……她回来了。”
    之前还快乐无比的心情忽然全部一扫而空,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拳正中心怀。
    见她不说话,父亲再次以劝慰的口吻说道,“儿子,就算你们过去有些不愉快,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父亲当然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不愉快,只以为是年少时因为家庭原因而产生的芥蒂。
    “爸,我会回来的。”苏子墨打断他,“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在开车。”
    “好,注意安全啊儿子。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好……”
    这么说,他一定也回来了。
    多完美的结局,金童玉女双双深造归来,共同报效祖国。苏子墨在心里感叹着。
    道路两旁的树木依旧散发着初夏盎然的生机,树影斑驳下流泻着破碎的光影,而她心上,却没有一丝光明。
    回家换了套纯色的棉麻长裙,配同色系平底鞋,披散着一头漂亮的长发,没有化妆,看上去也是别有味道。
    苏子墨有一头非常漂亮的头发,黑而柔亮,这些年基本从未烫染,就由着它随意生长,太长了就去理发店剪短一些,她生得漂亮,不是那种显山露水的美艳,而是一种别有锋芒的美,第一眼看可能不会觉得惊艳,但第二眼绝对会被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越看越好看的漂亮脸蛋所倾倒,就连同性也常常被她折服。
    她的美,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帅气与真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更年轻的时候太招摇,穿尽了各种当季最时尚的漂亮衣裙,现在的她开始喜欢这些纯色朴素却也价值不菲的棉麻衣裙,看上去有几分禅意,也有几分风情,低调的奢华着。
    换好衣服后她给邵佳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周疏影和宁哲航回来了,自己正要回家去面对那个名义上的姐姐。
    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不然心里始终堵得慌。
    那边传来邵佳琪一声惊呼,“这对狗男女居然还敢回来?子墨你可千万别气短啊,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苏子墨垂下眸,语调平静,“我当然不会气短,我答应回去也只是不想让她以为我真的被她伤到现在,不敢面对她。”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你这人嘴硬心软要是被她欺负我可得心疼死。”
    “不用,她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本小姐?”苏子墨不以为然。
    “你就逞能吧,不过他们居然还舍得从金光闪闪的美利坚回来,看来米国真的不好混啊。”
    “能混下去谁会回来?”苏子墨冷哼一声。
    “对了,这个周六的同学聚会你可要来啊,班长大人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请动你苏大小姐,不然这聚会可就没有灵魂了。”
    “行吧,到时候时间地点发给我。”
    “包在我身上。你加油啊,别让那绿茶太得意。”
    “她除了比我多个男人,还有什么能跟我比?”
    “话是这么说,就怕你爱拿短处跟别人比。”
    “得了,本小姐可不是当年那个傻逼了,行了,我出发了。”
    “保重。”
    挂了电话,苏子墨从储藏室提了两瓶上次合作单位送的拉菲,然后就驾车出发了。
    ☆、第三章 心刺
    父亲还住在老城区的单位福利房里,这些年她劝了许多次让他搬去好一点的地方他总是不肯,说是怕风评不好,时间久了,她也就懒得再管。
    她其实是不想再踏入这里,这里每一条街道,甚至每一棵树,每一块砖都承载着她太多的回忆,回忆里有她,还有宁哲航。
    每一次回来,总会轻易令她想起那些她曾拼命想要忘记的一切,那种一瞬间被抽空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其实也根本就不可能忘掉,他几乎参与了她的整个人生,强制性的霸占着她太多的回忆。
    每一次经过那些他们曾一起躲过雨的屋檐,一起打闹过的小公园,一起骑车横冲直撞过的马路……那种无力感与刺痛感就会变得更加清晰直接。
    到了家门口,苏子墨定了定神,从回忆里抽身,打开门就看到父亲苏子峰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到她回来就立刻迎了过来,脸上是隐藏不住的高兴,“儿子回来啦。”
    苏子墨露出笑脸,“老爸开口了,儿子岂敢不回。”一边将手里的酒递给他一边嘱咐,“爸,你以后少喝点白酒,酒瘾犯了就喝两杯红的解馋,对身体好。”
    父亲接过来笑着点头,“现在老了,比不得当年,已经喝得少了,你张姨可管得紧。”
    她换好拖鞋跟着往里走,厨房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五年不见,她倒是变化不大,依然是一头清汤寡水的长直发,看似安静无害与世无争的脸,穿一条简洁而修身的连衣裙,衬得整个人气质更加温顺沉静。
    她露出友好的笑容,款款走来,柔声道,“子墨你来啦,在等下饭菜就好了,先吃点水果吧。”
    苏子墨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斜眼看了她一眼,“忙你的去吧,我回自己家还用不着谁摆出一副接待客人的姿态。”
    周疏影立刻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子墨,我只是……”
    “别一回来就跟我这演戏,我还没吃饭呢,我要是没了胃口,你妈可又得玻璃心了。”她不耐烦的干脆拿出手机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玩起游戏来。
    “儿子!怎么说话呢?你姐姐难得回来,怎么还这副任性的样子?快跟你姐道歉。”父亲开始奚落她了。
    苏子墨充耳不闻,继续心无旁骛的玩着她的开心消消乐,好友列表里居然有人超过她了,她怎么可能忍?
    然后不出所料的就听到周疏影委屈又包容的跟父亲说,“没关系苏爸,子墨性格直率,有口无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们先坐着,我先去厨房帮我妈,马上就能吃饭了。”
    等她走后,父亲又放低声音苦口婆心道,“儿子,你就不能对你姐态度好点。”
    苏子墨玩着游戏,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手机,毫不犹豫的回,“不能。她才不是我姐。”
    然后父亲大概还想劝两句,她双腿上下在沙发上蹬了两下,不耐烦的撒娇,“哎呀,我的好老爸,不要再因为这些小事烦我好不好?”
    这招对父亲最管用,他果然就不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就继续看报纸了。
    苏子峰在她小时候其实对她还是很严厉的,每次她在家里耍无赖或者在外淘气,也只有他才能制住她,不过有母亲的包庇和爷爷奶奶无条件的宠爱,她还是各种横行霸道,只在父亲面前会稍微收敛些,后来上高中,父母离婚后,父亲再婚,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存愧疚,从那时起,父亲对她是各种千依百顺,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就算有时候她对周疏影母子说了过分话,他也只会在她们面前装装样子数落她几句,私下又各种哄。
    所以她对她们不满从来不会藏着,想说什么从来不会隐藏。反正父亲对她们也是够好,受两句经受父母离婚父亲再娶的小女孩几句冷言又怎么了?天下哪个孩子能从一开始就对后妈后姐笑脸相迎的?何况她们背地里不照样给她穿小鞋。
    只可惜张月华再怎么算计,又怎敌得过她这个亲生女儿在这个家的地位,在苏子墨心里,她们不过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张月华其实是父亲的初恋,他们是高中同学,后来她高考落榜,父亲去外地上大学,两人才断了联系,据说她后来嫁了个普通的工人,生活一直过得拮据,在周疏影上初中的时候她父亲因为多年劳累而积劳成疾,最终病逝。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偶然,反正她和父亲又联系上了,然后慢慢的这段遗憾的初恋最终让她父亲选择了离婚。
    母亲林梓是个思想前卫的作家,她虽写的都是传统的文学,但却也接受新思想,整个人行事超前,比如她从苏子墨情窦初开知道爱美后,开始给她买各式各样价格不低的衣服鞋袜,到了大学就开始给她买各种奢侈品,而父亲是典型的守旧派,顽固而以自我为中心,母亲偏偏有才华有思想,从来都不受他控制,其实两人感情早已有了间隙,不然张月华哪里这么容易插进来。
    张月华曾经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生,可因为后来拮据的生活渐渐磨灭了她原来的本性,然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自己女儿身上,从她进苏家门起,苏子墨就成了她用来与自己女儿比较的对象,为了摆脱贫穷带给她们的自卑,她开始穿各种漂亮的衣裙,也不管适不适合自己,也开始培养自己女儿的高雅情操。
    从她们过来起,周疏影就没一天不是在学这学那,就连她废置已久的钢琴也被她们搬出来天天操练,学芭蕾,学书画,还要应付学业,那个时候苏子墨就冷眼看着她们折腾。
    她看不起那种迫不及待想否定自己过去的人,贫穷对她来说虽然没经历过,但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她也有很多出生贫寒的朋友,可他们都磊落坦然,毫不避讳的谈起自己的出生,靠自己努力依然过得精彩。在她心里,张月华母子永远都不可能真的摆脱那种俗气。
    不多久,就听到张月喊他们吃饭了,苏子墨慢悠悠的闪进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坐在了饭桌上,周疏影还在忙着摆盘端菜,她照例动也没动的等着,等到菜差不多上完,张月华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连衣裙,一边摘围裙一边挤出笑脸,“子墨你今天要多吃点啊,才几周不见又长瘦了。”
    苏子墨没答话,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刚吃不久,就听张月华开始有意的炫耀,“疏影啊,你研究生毕业后还在美国有两年工作经验,这次可得好好选一家好的企业。”
    父亲跟着附和,“是得慎重选择,回头我先打听一下有没有适合你的单位。”
    周疏影客气道:“不麻烦了苏爸,之前就联系过一家大公司,到时候去面试了再看看。”
    父亲点点头,“也好。你也这么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如果需要我帮忙可别客气。”
    张月华继续说,“听说哲航的工作他家里也已经给安排好了?你们赶紧把工作落实了,再把终身大事给定了我才能放心啊,都老大不小了。”
    周疏影闻言看了苏子墨一眼,见她面色不改的吃着菜,又才嗔怪道:“妈~我们自己的事自己有打算,先让我好好吃饭好吗?”
    张月华不满的抱怨,“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苏子墨心里某根弦被狠狠的拨动了,面上却沉静异常,虽早知这结局会来,暮然听到时心口某处还是抽痛了下。
    她继续面色不该吃了几口饭,张月华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她忍不住泼冷水,“不过是三流大学的研究生,想随意选单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张姨,现在企业的hr可精着呢,不会因为你在国外随便混了个文凭就会巴不得供着你。”
    张月华一听这话果然面色就沉了下去,但也不敢发火,不服气的说,“那也好歹是研究生文凭,也比一般的本科文凭好找工作吧。”
    苏子墨点头赞同,“也是,去国外镀层金回来也是好的,不然就原来的二流师范院校毕业怕是只能去乡下教书罢了。”
    苏子墨虽然贪玩好耍,可从小天资聪颖,该学习的时候也会认真学习,成绩也还不错,而周疏影虽然一直兢兢业业的学习,加上还要学她妈让她提升修养的各种课外班,高考成绩只勉勉强强的进了本市的一所二流师范,而她上的是全国也都排得上名号的重点大学c大,对于一直拿她当比较的对象的张月华怎么能善罢甘休,各种想方设法的让她在大二时争取到了去美国交换的名额,然后在那边又顺利考到研究生,反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女儿将她比下去。
    “子墨你少说两句。”父亲见形势不对,开始劝她。
    张月华的脸色已经完全挂不住了,她不服气的回,“反正我相信疏影会找到好的工作。”
    “妈~你也少说两句。”周疏影也开始劝导自己的母亲。
    苏子墨挑挑眉,“是啊,找个好工作,每个月拿着几千块的工资,十几年就能将在美国的学费赚回来了。”
    一提到在美国的学费,张月华就不敢再吭声了,沉着脸埋头扒饭。
    “子墨专心吃饭,提这些干什么。”父亲怕气氛变得更僵,忍不住再次出口调解。
    周疏影垂着眼轻声说,“苏爸,我从一开始就说过这几年的学费我一定会还您的,您放心,等我工作了,以后一定慢慢还上。”
    苏子墨最后扒了一口饭,“可记住自己说的话啊,我们家倒是不缺这点钱,可人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别总惦记别人的东西。”
    父亲脸色也有点严肃起来,“什么我家他家的,既然已经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这种还钱的话。”
    苏子墨斜了他们一眼就闪身去了客厅看电视,将父亲安慰她们的对话阻断在电视的声音里,顺便在茶几上捞了一串葡萄吃起来,她们先让她不高兴,那她们也别想舒心。
    苏子墨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心里并没有多痛快。她抢走了他,无论她在其他方面甩她多远,这根刺依旧如梗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宁哲航就是她的刺,只有他才能将她穿心刺骨。
    ☆、第四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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