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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素妍小嘴一瘪,哭得更大声了。妈妈爸爸都不在,就连保姆都是陌生的,没人陪她玩儿,叫她怎么能不伤心呢。这么一哭,有点连绵不绝的意思,再哭嗓子就要哑了。张秀雅现在是孕妇,就连金少博对她都是娇宠着,她在别墅里面作威作福惯了,这下可是碰到克星了。
    身旁的保姆把金素妍抱起来,不住地哄她,拿零食收买她。金素妍毕竟还只是小孩子,看到零食就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她吃了几口,抽抽搭搭地说:“我还想吃冰淇淋。”
    张秀雅立刻让人去拿冰淇淋给她,只要金素妍不再哭闹,想吃什么东西,张秀雅都会尽量满足。小家伙消停了,张秀雅感觉轻松多了。因为吃了太多的零食,小家伙吃不下午饭,饭稍微扒拉了一下就下地去玩了。张秀雅不以为意,凡事都顺着她,只要她不再发出噪音就行。她也不过二十出头,耐心有限,能这么哄她已经是极限了。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又说她渴了。保姆给她拿了瓶牛奶,小家伙喝了一口,她咬着吸管,脸颊鼓鼓的,“我可以再吃支冰淇淋么?”
    一支冰淇淋算什么,只要金素妍能够乖乖听话,不哭不闹,张秀雅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上吝惜。金素妍在吃完一支冰淇淋后意犹未尽,“我可以再吃一支么?”
    张秀雅觉得机会来了,小孩子毕竟好哄,就很认真地和她谈条件:“当然可以。但你吃完冰淇淋就得上床睡觉了,晚上再做好吃的给你吃。晚上你想吃什么?”
    “好,再吃一支冰淇淋就睡觉。”金素妍对一日三餐的内容没有什么概念,她想了半天很是茫然,“晚上吃饭……我可以不吃饭么?我喜欢吃冰淇淋。”
    张秀雅摸摸金素妍的头,金素妍有些不习惯陌生人的亲密举动,往后退了一步,专心致志地继续对付冰淇淋。保姆带金素妍午睡,张秀雅也趁这个机会偷空睡一会儿。刚朦胧入睡,保姆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小姐说肚子疼得很厉害,要马上送医院么?”
    小家伙昨天还好好的,交到她手里不到一天就成这样了,金少博回来她没办法交待啊。张秀雅急得六神无主,她全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这个时候她还想着瞒天过海呢。“先别去医院,叫医生过来看看,你看这样行不行?”
    保姆被张秀雅问得一愣,她哪敢在这方面拿主意啊,“您拿主意吧。小姐平时也不是我在照料,我实在是摸不准啊。”
    正在她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时候,门房打电话过来说,“老爷和老夫人过来了。”
    张秀雅急得跺脚,她先把保姆赶了回去,“快,你再回去看着。兴许过一会儿,她肚子就不疼了。”
    保姆心里觉得不妥,小孩子忽然生病,这事儿可大可小,金家又不是没有条件,送去医院是最稳妥不过的,再不济还有家庭医生,这么捂着实在不是个事儿。不过别墅上上下下的人,对张秀雅的娇纵任性是有目共睹的,丝毫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能折回去照顾生病的金素妍。
    金家二老一回国就直奔别墅,一来是挂念孙子孙女,二来也是因为对卢燕心里有些愧疚,在家里朝夕相对的,彼此都不自在。
    张秀雅一看到金家二老就迎了上去,嘴巴很甜地叫人,“爸,妈。”
    金父有点尴尬,咳了一声,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对这个称呼一时有点消化不了。金母其实也差不多,不过她爱孙子心切,怕张秀雅尴尬,“最近还好么?”
    张秀雅亲亲热热地挽着金母的手,但她现在月份大了,行动虽然没有受什么影响,旁边的人和她走在一块多少要照顾她一点,于是她们两个以互相搀扶的姿势走进了客厅。金父早年在商场中拼搏,熬坏了身体,最近几年生意都交给了金少博,自己在家中安心休养。金母和张秀雅坐在沙发一侧,俨如婆媳一般闲话家常。
    “每个月都有去医院胎检么?一切还好吧。”
    “少博对你可好?”
    “最近厨子做的饭菜还合你的口味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咱们差人去买。”
    张秀雅笑着说一切都好,她摸了摸肚子,“就是家里的事情还没办妥,有时候想起来也是怪糟心的。妈,你也知道的,现在也没多少个月份了。事关家里的面子,有时我催少博一下,他还怨我。”
    金母哪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笑得有点尴尬,“这事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不过咱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少博他会处理的,你在这里安心养胎就行。”
    “少博也是个不成器的,做事也没个轻重,多大的人了,还要家里操心。你平素就是太惯着他了。”金父对金少博一直不太满意,搞出这么多花边新闻,总归是他性子太过浮躁,又没受过什么苦,而这些都是素日金母过于宠溺的缘故。
    张秀雅不敢说什么,金母对金父的抱怨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她就金少博这么一个儿子,哪舍得有一样不依着他呢。
    “妍儿呢?”金母虽然思想守旧了一点,但对这个孙女也是很上心的。
    张秀雅立刻就紧张起来,“在,在楼上午睡呢。”
    金父也终于笑了笑,“那个小调皮捣蛋的,也就睡觉的时候最老实。”俗话说,隔代亲,金少博小的时候金父待他颇为严厉,功课上面一点都不能马虎。当然,这也是出于培养接班人的考虑。也许现在年纪大了,对着孩子们摆不出板着的面孔了,含饴弄孙倒成了人生的一个乐趣了。金父喝了一口茶,他凝神细听,露出疑惑的神色,“听,好像有哭声。妍儿是不是起来了?”说完,一边笑着就要上楼。
    张秀雅赶紧站了起来,“爸,你听错了吧。就算妍儿醒了,保姆也会照顾的。”
    金母不疑有他,还帮着张秀雅说话,“我耳朵背,倒是没听到什么声响。妍儿若是醒了,那声音,肯定嚷嚷得大家都听见了。”
    金父看了张秀雅一眼,在生意场上打滚过的人目光税利得仿佛带着钩似的,心里那点弯弯曲曲,无不被刨出来检视一番,张秀雅在他面前什么花样都不敢耍呀,只是低着头作老实状。金父淡淡说:“无论是不是,都要上去瞧一瞧。瞧一瞧有什么打紧?”
    金母也瞧出不对了,自古虽有视如已出这么一说,但亲眼看到的例子却是不多。张秀雅这么年轻,要她当这个后妈,也实在是为难她了。金母瞧着未来孙子的分上,对这个准儿媳还是抱持着诸多宽容的心态,待金父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便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秀雅立刻哭了出来,虽说平日里她的眼泪多有表演的成分,但这一次,她是真心觉着委屈。张秀雅抓着金母的手臂,“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刚还好好的,妍儿说她肚子疼,我我我……我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回来了就好了。妈,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金母薄怒道:“事情这么严重你还想着遮着掩着,你要有本事就将这事情圆了过去,这回让你爸亲眼撞见,你说他会怎么想!你怎么这么糊涂!”说着就急急忙忙地上楼了。
    金素妍的哭声已经有些弱了,想来是哭了有一段时间了。只听金父在楼上咆哮,“人呢?都死哪去了!平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现在装聋作哑全当泥塑雕像了,连吱个声都不会了?!还不快送医院?”
    张秀雅动作慢了些,此时正扶着楼梯往上爬,那一边保姆心急火燎地抱着金素妍下楼,后面呼啦呼啦好几个人都跟着,张秀雅难得的谦逊地让在一边,金父经过的时候,她眼泪汪汪地叫了一声,“爸,我不是故意的……”
    金母赶紧说:“别哭别哭。你这样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
    金父脚步一顿,原本准备教训的说辞都被这句话给挡了回来,末了只是摇了摇头。张秀雅赶紧跟着他们去医院,金母倒是劝她留在家里休养,但张秀雅哪里还坐得住。她已经搞砸了一件事情,如果让它听之任之下去,她以后可就难有舒心的日子过了。
    挂了急诊,r总医院最好的儿科医生都过来了,先是做了一番检查,又详细地问了保姆一些问题,最后医生笑着对金家人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并不严重。平时你们多注意一下就行。小孩子抵抗力差,冰淇淋这种东西,对肠胃刺激比较大,以后别让孩子吃这么多。小孩子实在想吃,顶多吃一支,别再多了。”
    张秀雅听了之后不由地面红耳赤。卢燕平时很注重女儿的饮食,各类零食有着严格的规定,一向不许多吃。小孩子毕竟不懂,觉得好吃就想一直吃,也没什么节制。张秀雅原不过是嫌小孩子麻烦,为免她哭闹,所以一再顺着金素妍的意思,金素妍说她不吃饭她没意见,想吃冰淇淋也她没意,吃的那些零食健不健康,她没想过,也根本就不在乎。张秀雅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敷衍了事,她原以为自己做得巧妙,却不料一开始就栽了个大跟头。
    金少博也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的女儿惨白着一张脸,忍不住低斥张秀雅一声,“到底怎么搞的,怎么把孩子照顾成这样!”
    张秀雅又开始揉眼睛,毕竟在娱乐圈呆过,眼泪说来就来,她又大着肚子,一副笨拙的模样,谁见了还忍心苛责她。
    金父瞪了金少博一眼,“大周末的,你怎么也不着家?”
    金少博知道战火烧到他这里了,就连他都不能独善其身,于是乖觉地陪着小心,“有些生意上的应酬。”说是生意上的应酬,其实不过是一群朋友花天酒地。
    金父板着脸教训道:“什么应酬得这么早出门?都快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做事还是一点都不稳重。平日说是公事忙,回来吃个饭就走了。整日就知道玩,玩也该有个节制,真要是在事业上打拼也就罢了,又偏偏不是。秀雅即将临盆,妍儿刚住进来,正是该和她们好好相处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东游西逛。我怎么就只有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但凡你有个兄弟,我也不会把家里的事业交到你手里。”金少博在公司也算是威风八面了,此刻被训得不敢作声。
    金父看了张秀雅一眼,张秀雅立刻低头作洗耳恭听状,“你现在要当妈妈了,身子重,旁的也不必操心太多。左右家里有我们两个老人替你看着。不过,你既然要进金家,就应该有金家媳妇的觉悟,教导孩子是你的本分。现在还不会也不要紧,关键是肯学。任由孩子不吃饭,只吃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填饱肚子,还让她吃那么多的冰淇淋,可见你先前一直就没有用心。出了事情还左遮右掩,说明压根就没反省过。你们两个——”金父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你们两个,就没有一个省心的。少博你早就不是毛头小子了,很多事情你自己应该掂量掂量,今天这番话,原本我是不必说的。”
    金少博面有愧意,但究竟听了多少进去,就只有天晓得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刚说完,两行眼泪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更显得毫无心机,楚楚可怜,如果有摄影师在,一定会对着张秀雅竖起大拇指的。怎么哭是很有讲究的,那种涕泪横流,歇斯底里的方式除了让你很丑,是绝对不会激起别的同情和保护欲的。张秀雅显然深谙此道,不但哭相绝美,身姿之柔弱,真是让人打从心底怜惜。“爸,妍儿说要吃冰淇淋,我想家里做的总比外头的好,多吃两支不打紧。我之前也没带过孩子,这些事情也不曾留意到。这次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了。”
    金母赶紧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在妍儿面前教训他们,以后让他们怎么教导孩子呢。”
    方才金素妍吃过了药已经朦胧睡去,此时翻了个身,微微张开了眼睛,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是惊喜,叫道:“爷爷!奶奶!爸爸!”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现在变得有些沙沙的,金父更是心疼,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金素妍目光一转,看着医院的床单,小孩子对医院有本能地恐惧,“爷爷,我不要打针!我已经好了。”
    金父现在已经和颜悦色,他帮金素妍掖了掖被子,温柔地答应道:“好,咱们这次不打针。”金父大半辈子都在商场上打拼,平日总是一副精明严肃的长者形象,就算是年轻时对妻子也未曾这么温柔耐心过,他对孙女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金素妍又问:“妈妈呢?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了。我不喜欢那里。”
    金少博拿出惯常的哄骗小孩子的那一招,“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得过段时间才回来。明天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妈妈每次工作都回家的,爸爸你骗人。”金素妍从被子里面伸出小手,勾住金父的手指,“爷爷,妈妈去哪儿了?家里都没人陪我玩了。”
    “妍儿乖,爷爷陪你玩。”金父瞪了金少博一眼,低斥道:“小孩子今天刚病着,明天你就想带她去游乐园,有这么打算的么?”
    ☆、第九章
    金素妍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给开了药,当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到家一群人嘘寒问暖的,不免有人觉得自己备受冷落。没过几天,张秀雅就忽然觉得身体不适,金母急忙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看看,细细问了却也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最近操劳过度,心情郁结所致。别墅的佣人不失时机地补充,说她这几日是如何尽心地照顾金素妍,以致于自己失了调养,金素妍生病了她又是如何地自责,很好地营造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者无罪的氛围。这个恰到好处的身体不适很好地挽救了她在金家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她那脆弱的身体素质,时刻提醒着大家对待一个孕妇不能太过于苛责。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在张秀雅的焦急盼望中,卢燕那边却是相当地安静,这和她原先设想的釜底抽薪,不战而胜相去甚远。很多事情和她设想的太不一样。张秀雅在等待中逐渐焦躁起来,因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再耗下去,她真的等不起。也许卢燕拿捏的就是这一点,不得不说,这一次她的确是掐在了七寸上。张秀雅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她得和卢燕见上一面。
    还是约在上面见面的酒店,不过形势上已经陡然翻转。今时不同往日,张秀雅在西餐厅里面等卢燕,脸上带着闲适的,胜利者的微笑。她自作主张地帮卢燕点了一杯拿铁,自己却点了一杯饮料,她已经怀孕了,很多时候都得忌口才行。卢燕很守时,张秀雅特意挑在对着门的位置坐着,所以卢燕一进来,张秀雅一眼就看到了她。卢燕的模样却也还好,看得出用心收拾打扮过,这和张秀雅想象中的容颜憔悴,形容枯槁大相径庭,这让张秀雅内心的快感顿时减少了一半。明明手上已经没有什么筹码,却依然沉得住气,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但无论如何,她才是赢家,张秀雅一想到这里,心里面立刻充盈着胜利者的喜悦和自豪。
    “我上次说过,我可以不是第一个,但会是最后一个,我做到了。”张秀雅不显摆一下实在很难受,就像运动员总要咬着奖牌拍照一样,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失败者合影了。
    卢燕轻轻一笑,不屑回答。金少博的风流成性,岂是他人所能扭转的?少女们总有这样的迷思,总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所以一定可以成为浪子终结者,殊不知,最后大多是被浪子所终结了。
    张秀雅咬着牙,“我可不会像你这样的好性子,纵容着他搞这么多的新闻出来。”张秀雅迫切地想让卢燕知道,她和她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才笑到了最后。
    卢燕对这个话题显然没什么兴趣,“你若是要和我讨论驭夫术,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卢燕推了推旁边的咖啡,语气有些冷淡。
    张秀雅又露出那种欠揍的笑容,“不过是闲聊几句,何必往心里去呢。卢姐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好像是有烦心的事情呢。不知道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么?”张秀雅精神不错,人也丰腴了不少,举手投足间,俨然已是豪门贵妇的姿态。
    卢燕打量了张秀雅一眼,目光淡淡的,仿佛磁条扫描一样没什么温度,这让张秀雅有些不爽。卢燕浅浅一笑,“当然有。”这也是卢燕肯赴约的目的,否则她又何必费这番功夫呢。
    “让我猜猜看,卢燕忧心的是哪件事。”张秀雅微仰起头,带着猫戏老鼠的神情,以一种胜券在握,志得意满的姿态道,“卢姐一向大度,无论jack做什么都坦然处之。所以这件事情肯定和他无关咯。这么一来,倒是有些难猜呢。不过我这么了解卢姐,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所想呢。卢姐有女万事足,心中最牵挂的应该是女儿吧。”卢燕没有否认,张秀雅很得瑟地接着说,“所谓无功不受禄,卢姐如果肯求我的话,我也许会让你得偿心愿哦。”
    “求你?”卢燕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她施施然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认为最心急的那个人是我。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的是时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都不介意拖一拖等一等。”说着又看了张秀雅的肚皮一眼。
    张秀雅语带威胁地说:“你就放心把金素妍放在我那里么?上个月,她刚刚去了趟医院。”
    卢燕脸色狠狠一白,不过神色还算镇定,“就你,在金家还没有这个份量。你要是胆敢做什么,不但金少博容不得你,爸妈也容不得你。这样的事情你讨不到半点便宜,你一向是聪明的,应该不至于蠢笨如此。”
    张秀雅不无醋意地说:“哟,爸妈什么的,叫得还是很亲热么。jack做的事情,他们哪一次不是明里暗里地支持呢。这道理,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卢燕语气一黯,“无论如何,他们曾经都待我不错。他们也不会亏待了妍儿。”
    张秀雅原本志得意满而来,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踩着卢燕一头,孰料根本没占多少上风,一时之间又是气愤又不甘心,想要甩手离去,竟然又没有这样的底气。
    卢燕留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又是一笑,给了她个台阶下,“虽然我不见得得求你,但我们眼下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我们不妨就达成个协议。”
    张秀雅精神一振,“你是说,咱们可以私底下做个交易?”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张秀雅原本趾高气扬的气焰被打击得一点都不剩,对于卢燕的提议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能不能占上风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脸面终是虚的,最要紧的是能够达成此行的目的。
    金少博再回金宅的时候,卢燕已经心平气和,就连态度也是正式商谈时的一本正经,这倒让金少博有点不高兴。金少博就是这般别扭,卢燕拖着他百般示好的时候他不高兴,如今冷淡疏忽了他同样不高兴。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摸不清自己的情绪。
    金少博一开口就酸溜溜,“听说你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了。”
    卢燕倒是很淡定,“嗯,过几天就会去录新的节目。”
    金少博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又有些不爽,意存讥讽地说:“怪不得现在底气这么足了?东风电视台?看不出来林苏对你这个老同学还是挺关照的么。”
    往常这个时候,卢燕都会尽量安抚他的情绪,这次却不为所动,淡淡地说:“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我很现在需要一份工作,就是这样而已。”卢燕顿了一下,接下来的那句话听起来带了一点感情的温度,“是东风电视台,我是得谢谢她的帮忙。”虽然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见诸于报章,但上流社会各类传闻一向传播得很快,卢燕丢了工作不到一周,林苏就给她打了个电话,除了好友之间的安慰之外,还替她介绍了份工作。她们寝室四人,虽然已经各自结婚,彼此的联系也不如以前那么紧密,但她们的友谊,还是长久地保持了下来。就像这回,卢燕还没开口,林苏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真正的友谊就是雪中送炭,林苏很清楚卢燕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假如她要和金少博争抚养权,首要的一点,就是经济上得独立。卢燕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得到了好转。卢娟已经毕业,虽然刚开始工资并不算太多,但养活自己并没有问题。卢伟做的是街边烧烤生意,餐饮业其实是个累活,好在他年轻,也肯吃苦,卢妈妈有时候也会帮忙一二,是以收入还算不错。
    金少博大致猜得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连那个节目的底细都知之甚详。那是一个即将开录的访谈性节目,即将和卢燕搭档主持的,正是温嘉言。温嘉言接连两次送卢燕回家,这次又将和卢燕合作主持,金少博一想到这就不太舒服,但他绝对不认为他是在吃醋,“你可不要打错主意了。他家只是早前光鲜,现在,呵呵。”
    “你!”一个整日拈花惹草的人反倒跑过来指责别人不得朝三暮四,这岂非十分可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哪来的立场来指责她交友的空间呢?自己偷腥,便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和他一样么。卢燕心里极怒,她向来不喜欢和金少博抬杠,因此微抿着嘴不吭声。
    “那就来谈谈正事吧。”金少博坐正了身体,终于摆出认真交谈的架式。“你想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我就不明白了,你哪来的能力抚养孩子呢?你能让妍儿读现在的学校,能让她的平时生活不低于在家里的水准么?能么?你若爱她,就不该让她陪着你吃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金少博原本想得非常简单,金家的孩子,自然归金家抚养,这原本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可以让她生活得很好,假如你能够在你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上一把的话。”
    金少博冷笑,“凭什么抚养权给你,我还得负责这么多方面的事情。”
    卢燕倒是很冷静,“就凭着你是孩子的父亲。无论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妍儿始终都是你的孩子,你对她负有责任,我也是。你有的是物质,只是没有时间。而我刚好相反。抚养权给我,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你可以继续帮她选择好的学校,继续提供不低于金家的生活条件,这些对于你,并不是太难办到的。”
    “我确实不常在家,但家里保姆不缺,妍儿在金家哪会缺照顾了。再说秀雅也在,爸妈也在,他们的照顾难道还不会不及你照顾得精细?”
    “如果真的能照顾得好的话,妍儿上个月也就不会进医院了。”金少博被说得脸上一红,好在卢燕点到即止,“张小姐以后有自己的小孩要照顾,会很忙。爸妈现在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老是麻烦他们,你又于心何忍?所以妍儿平日里就由我来照顾,已是最好的选择。”
    金少博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卢燕说得有道理。张秀雅不过照顾了金素妍两天,就累着了,在床上休养了半个多月。她还这么年轻,这样的新科妈妈要照顾两个小孩,难免顾此失彼。更何况,其中一个还不是她亲生的。前阵子即使有保姆帮忙,她还是把孩子带得七病八灾的,可见她也确实不是这块料。最近张秀雅也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她可能难以承担这样的责任,枕边风吹多了,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张秀雅的意见。在来之前,他也征求过家里二老的意见。金母不太赞成把抚养权交给卢燕,毕竟金家多抚养一个小孩,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而卢燕终究还会再嫁,反而会有很多的变数。倒是金父,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说了句“也可以吧”。冰淇淋事件,改变了很多人的看法,话固然可以说得很动听,但事实却是骗不了人的。金少博和张秀雅都是不长心的人,与其任由他们折腾,还不如让孩子得到更好的照顾。
    金少博现在也有些动摇了。每一个婚姻破裂,财产分割和抚养权问题都是难题,金少博第一次体会到了婚姻破碎的疼痛。他一向不怎么重视这个婚姻,然而当它要结束的时候,他才发现之前很多东西都已经植入你的血泪,每一个切割,都会让你切实地感觉到疼痛。
    “赡养费和抚养权,只能二者当中选一个。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金少博终于说出了腹案,这也是张秀雅强烈建议的。“既然她声称爱孩子胜过一切,那么放弃赡养费,想必也不至于太困难。其实这也是一个表决心的意思。鱼和熊掌,让她做出个取舍吧。”金少博听了深以为然。其实,这是个谬论。抚养费是给女儿的,赡养费是给妻子的,这二者并不相干,但张秀雅狡黠地将它们捆绑在了一起,仿佛拿了赡养费的妈妈就不是好妈妈,她的爱就不是无私的。尤其是金少博,一直单方面地觉得卢燕的物质*是没有底线的,假如她愿意放弃一千万的赡养费,那么他愿意相信她一回。
    这个条件其实一点都公平,但所谓的公平,需得双方实力相当。卢燕无论从财力物力上看,和金家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蚂蚁和大象角力,哪有任何的公平可言呢。
    金少博也知道这是一个很苛刻的条件,也惟有如此,才能检验出一个人的诚意。“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做好决定再打电话给我。”金少博起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等。假如我放弃赡养费,你愿意把妍儿的抚养权给我,是这样么?”得到金少博肯定的回答之后,卢燕很快地说:“那我选择妍儿的抚养权,这事不必再拖了,立刻请律师过来起草文件吧。我想张小姐一定等得很心急。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妨成人之美一次吧。”
    金少博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个决定,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卢燕只是一笑,心说,那只是因为你从来都不了解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办得很顺利,签字的那一刻,没有呼天抢地,两个人客客气气地结束了这一段婚姻关系。这个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张秀雅在临盆前一个多月,终于顺利转正,金家的长孙自然也不再是私生子。而卢燕,也如愿地取得了女儿的抚养权。
    根据他们的协议,金少博将负责金素妍所有的日常开支,他将自己名下的一幢别墅写在了金素妍名下,卢燕将陪着女儿在那幢别墅里面生活。作为金家的女儿,金素妍的一切待遇都没有改变,金家将会按照她的需求给她添配保姆和家庭老师。而这些费用,都将由金少博支付。每个周末,寒暑假,在征得卢燕同意的情况下,金家都可以接金素妍回家小住,这样的结果,金父金母也能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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