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无法作答,周怀远沉默了一会儿后巧妙的说道:“一定要请,也不是不行,但这时间做不得准,或许订婚就得延后了。”
那怎么行?现在在周振荣心里,把这件事定下来是首要的,其他的细枝末节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想了想,反正他们家也是娶媳妇,不是嫁女儿,人家嫁女儿的都无所谓,要他那么在意做什么?于是也就默认了。
“订婚仪式的时间、地点,定好了我派人通知你。”
周怀远一颔首,那一瞬间,周振荣竟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今天,他那么着急的把老三召回来谈他的婚事,的确有其他两个儿子的怂恿,他顺水推舟,呵呵,他倒要看看,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要做些什么,都敢做些什么。
周怀远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习云和audrey两个一大一小聊得正欢,看他走过去,audrey又变得拘谨了,轻声喊了句:“三叔。”然后就退后不说话,眼睛眨巴眨巴的瞅着他,周怀远笑着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心里也稀奇,连他都很少见到他的这个小侄女,习云按理来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audrey,怎么会引得audrey对她那么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孩子缘?
他们在周家没有留多久,一出来坐上车,周怀远就和习云交待了订婚的事,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怀远开车,习云正在系安全带,听到他说的话,动作顿了顿,接着默不作声的把安全带扣好后,才转脸过去问他:“时间地点是不是都你们家定?”
“对。”周怀远有点忐忑的看着她,毕竟这件事他事先没有征询过习云的意见就擅自做了决定,“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推掉。”
“为什么不?我觉得挺好的。”习云满脸严肃的说了这句话后,摆出一副纨绔样来一挑周怀远的下巴,“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早点给你个名分,也省得你整天患得患失。”
车里有寂静了那么三五秒。
周怀远醒过神来后,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笑的,拉住她作乱的手捏了捏,又爱又恨的说:“胡说八道!真是越来越淘气了。”
这话怎么听着辣么甜蜜呢~习云眉开眼笑。
过了两周,周家传话来说,订婚的日子定在五月中下旬,五月二十日。
并不是同一天,却是挨得那么接近。
习云知道的时候怔了好久,直到侯在一边的周管家都觉出她的不对劲后出声询问时,她才一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她不敢坐在客厅里,那样谁都能观察到她的表情,于是习云回到了卧室,关上门,这才肆无忌惮的释放了自己的所有情绪——焦虑、紧张、无措……
尽管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真当时间点切合得那么巧时,说不慌乱绝对是假的。幸好他们还是足够的时间,还有三个月呢,她那么劝自己,总算让大脑冷静了下来。
“周叔,怀远现在在哪?”习云下楼问周管家。周怀远的行程,他底下的人一般都要比她更清楚。
“这个点,三少应该是在工作室。”周管家瞅了眼墙上的挂钟道,他一看习云浑身上下出门的打扮,便问:“jane小姐是要去找三少吗?”
习云匆匆到门关穿鞋,一边穿一边回道:“不是,我去我的工作室。今晚可能不回来吃饭,过饭点的话就不用等了,谢谢周叔。”一连串话说完,她就等不及的出门了。
kathy正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内线电话忽然响起,前台小姐急冲冲的提醒她:“简老师来了,你准备下。”
kathy惊的立马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现在习云不是每天都会到工作室报到的,一般没什么特殊的事要办的话,她都是让kathy把文件送到她家,她都批阅过后再让kathy过来带回去。
反之,只要习云来工作室,那就一定是有大事。
于是kathy早就和底下接待处的美眉说好了,要是看到jane来了,提前给她打声招呼。
等到她匆匆忙忙准备了一下后,刚冲到电梯前束手站好,电梯门就叮一声开了,里头的人果然是jane。
习云见她等在门口也没什么惊讶,只问:“还没联系上vicky吗?”
没错…kathy硬着头皮的回道:“试过用很多不同的电话打,都没任何反应。简老师您确定那电话号码没有错吗?”
习云没回答她,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许承淮把凌薇金屋藏娇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让她恼火得很,人都安全了,还玩失踪,简直就是儿戏!不负责任!
最关键的是,她现在需要凌薇的帮助。
有些记忆习云已经记得不那么完整了,而凌薇从小出生在港都,她对港都的了解和拥有的记忆自然比她多太多先天的优势。现在好了,连个人影儿都摸不着。
习云一边督促kathy继续想办法联系到vicky,一边拨通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kathy早很有眼色的退下,习云看着她出门,把门阖上,才开口对电话里的人说:“盯得怎么样了?”
“平时周一到周五只有母子两个和一个保姆,周末周敬远会来。”简而言之,挺有规律。
有规律就好,就怕他没规律。
“照你的观察,周敬远对这个儿子,有多重视?”习云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座椅的后背上,问道。
“这…要判断得仔细的话,还需要更深入的探视。不过,应该是挺宝贝的,从周敬远会冒着被狗仔拍到的险带这个儿子出去玩来看,可想而知,就算没到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起码也是心头肉。”
“很好。”习云波澜不惊的说道,“继续监视,探清楚他们所有的生活习惯以及人际关系,注意不要暴露你自己。”
“明白。放心吧,jane小姐。”
挂了电话后,习云异常疲惫。她不是擅用这种招数的人,可是,要抓住周敬远那样狡猾的人的命门,她手上也就只有这张王牌。
曾经周家二少私生子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曝光的时间就在几年后,自那时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女人和儿子,怪不得家里的女儿都不怎么上他的心,儿子自然比女儿要来的金贵。
不仅如此,后来的一件件事,包括周敬远的亲生女儿audrey爆出自己一直没有弟弟不是妈咪的问题,而是爹地的问题,影射周敬远的身体有问题,也同时更加证明了这私生子对周敬远来说分量很重。
习云现在需要确定的只有一个:是不是这个私生子现在就在周敬远心中占有不同的地位,如果是的话,那之后的一切就好办了。
周怀远是一直都知道习云在暗中悄悄布置着些什么的,有时他会觉得她反应过度了。明明凌薇也好好的没有消失,而且据她所说,很多事也并没有按照历史轨迹走,再加上他们早有准备,他是觉得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直到——收到周家的通知,订婚的日子怎么偏偏挑在那个节骨眼上。
周怀远看到时拧了拧眉,第一时间问手下的人:“jane现在在哪?”她一定又要胡思乱想了。
“好像在jv工作室。”
之前周怀远在工作,周家的消息没能第一时间递上来,因此还是在家里的习云先得知的。
按理说,在她自己的地盘是断然不会有事的,可周怀远还是不放心,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道:“去jv。”
工作室外围的一个角落里,借着树荫遮挡,停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车。里头的人一直盯着工作室的大门,原本寂静无声的车厢忽然一阵骚动,半躺着的男人嗖的坐立起身来,拿起对讲机低声道:“周怀远出来了,准备跟上。”
而另一头,坐上车后的周怀远,头也不回的问司机:“后面还是那辆车跟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司机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后头隔着错开一个道,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收回目光回道:“是的,还是那辆车,三少。”
“叫后面的人跟紧了。”
“是。”
他的车有人跟踪很正常,记者狗仔等不胜其烦,可那样的人,不会有这么专业隐秘的跟踪技术,他们做得越专业,就越是惹他心疑。
周怀远没有让司机改变目的地或者路线,而是当做没发现后面的人,照常来到了jv。
“拍拖啊~”
看周怀远独自进了jv的大楼,跟踪的那辆车里有人伸了伸懒腰调笑道。
旁边的一人比他警惕些,瞧了瞧jv的大楼,孤疑的嘀咕道:“jv幕后人是叶名臣,你说周怀远会不会是来见他的?”
如果是这样子,事情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他们连忙肃了神情联系总堂,堂主确认今天叶名臣在码头谈生意,这才松了这些人的警惕。
不算特别的地点,没有特别的人,那就不值得特别的关注。
周怀远当然不仅仅是来找习云的,这点习云比他还要清楚,一见到他就问:“来找叶名臣?可是他现在好像不在。”
周怀远顺手关上门,没有回答她,而是走上去先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这种看法,就算没事也得被看得有事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有事……
习云一爪子挥开他的两只手,故作轻松的笑道:“不就是订婚的日子和我的生日很接近么,就算再接近,也不是同一天,代表不了什么。”
周怀远一直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表情看,听她说完这句话后,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肯定道:“你果然还是胡思乱想了。”
知道瞒不过他,习云也不狡辩,她深吸一口气,不看他,视线放在远处说:“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她已经慢慢在说服自己了,可是克服几十年的心魔,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们俩对整件事的感受本来就不一样,对周怀远来说,她说的那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虚幻的,让他触不到真实感的,那他自然不怎么在意。可对习云来说,那一切却都是真真实实的在她的世界里发生过的,而且那曾经是不可逆的存在!
她的精神压力,周怀远压根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没法交流。
自从知道凌薇还在之后,周怀远身上所有的焦虑和紧张都消失了,他们两个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习云又想笑又想哭,仿佛忽然间想通了什么。
周怀远就敏感的觉察到眼前的人神情什么的明明就没怎么变,可给人的感觉却浑然变了。习云上前一步,替他整了整衣襟,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了句让周怀远心惊肉跳的话语。
“我应该跟你说过吧,你是我呆在这里的全部理由。如果你出事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
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时,有那么一个瞬间,周怀远全身冰凉,不等他缓过这阵,习云还嫌不够刺激似的,继续说道:“说不定死一次就可以穿回去,那我一定找个高富帅嫁了,欢天喜地的过我的小日子。”
虽然周怀远听不懂什么叫‘穿’,什么叫‘高富帅’,但从‘回去’和‘嫁’这两个字眼中还是能轻而易举的推断出她的意思的,方才被吓得浑身僵滞的血液登时流通起来,酸气并着火气蹭蹭蹭的冒上来。
“你…你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周怀远气极,口不择言。
习云:==
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周怀远迅速改口:“不守妇道!”
习云:=口=
“总之那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听见了没?”周怀远目光锁着她,执着的等她回答。
习云吊儿郎当的一笑,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说道:“郎君~要小娘子我守妇道,也得郎君你长命百岁呀,不然就算我不回去,也是不会为你守节的~寡妇多寂寞,我肯定是要改嫁的。”
这张嘴……
周怀远拉过她,恨不得揉死了她。
玩笑归玩笑,可经过今天,周怀远也清楚的明白了习云想传达给他的信息——她很重视这件事。因此对于即将到来的和他的命休戚相关的日子,就算他原本就没有掉以轻心,经此也不由的更是上心起来。
“最近有人跟踪我。”
到了叶名臣那后,周怀远说道。
叶名臣听了挑眉,意思是噢?“这么说背后是谁,还没查出来?”
“还没,不过快了,我派人反跟踪了。”周怀远靠到沙发上眯眼说道。
叶名臣笑了,“你倒还真有两手。”心说看来周老爷的确暗地里放了不少权给周怀远,也难怪他那两兄弟要疑心眼红,本是大太太所出的少爷,却被姨太太所出的给生生压了下去,呵,估计心中的不平都快把周世远和周敬远折磨疯了吧。
铤而走险动兄弟,虽然缺德,却不乏是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儿子统共就这么点,一个没了,就算日后周振荣察觉到真相,再怎么生气,家业也不可能传给外人,端是打的好主意。
只是这兄弟两个,谁在前头冲锋陷阵,谁在后头坐收渔利,也一样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当别人都是蠢货吗?叶名臣不屑的笑想。
“我这边倒是查出来一个消息。”叶名臣双手捧着热茶,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廖云樊吗?”他不着急开门见山的说,倒是先提起了这个周怀远有点耳熟的人名。
想了一想,周怀远才皱眉道:“林爷的人?”除了这点,周怀远对廖云樊已经没有更深的印象了。
“没错,就是曾经害得我两个得力干将差点阴沟里翻船的女人。”提起这,叶名臣带着笑的语气里就含着一股阴森森。
那件事周怀远想起来显然也很不高兴,他抿唇问:“她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