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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铃还需系铃人。”项诚答道,“先去看看它吧。”
    迟小多在礁石间艰难地寻找那条路,岁月已模糊了他的记忆,最后他凭着感觉,找到了当初的海蚀洞。
    雨停了,一轮明月从海平面上升起,刹那间海上铺满了银色的光辉,闪烁千里。月光照进洞里,鸱吻艰难地抬起头,未瞎的一只眼眨了眨。
    “对不起。”七岁的迟小多双眼通红,光着脚站在洞口,说,“我没有找人来救你,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我错了。”
    鸱吻的胸腹间发出闷响,就像哮喘病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它挣扎着以受伤的爪子支撑起身体,朝迟小多跌跌撞撞地爬来,整个山洞都在为之颤抖。
    “小心!”项诚要动降魔杵,迟小多却快步上前去。
    鸱吻呜咽一声,悲伤而无奈地张开口,眼睛里淌下泪水,一声长吟,惊天动地。小小的迟小多抱着它头颅的前端,闭着眼,抽了抽鼻子,泪水淌在它的脸上,鸱吻口中绿色的血液渐渐漫延开来。
    迟小多把脸贴在鸱吻的头上,静静地抱着它,泪水沿着鸱吻腐朽的鳞片滑落,它的全身散发出黑气,海蚀洞崩解,化为黑烟消散。
    “没关系,小多。”
    黑烟散尽,现出真正的鸱吻,那是一个发出绿色光芒,背生双翼,鱼尾龙头的小神兽,一个落寞的男性声音说:“我当初也只是想在死的时候,有一个朋友,陪着我,至少不会这么寂寞。”
    随着黑气被驱散,鸱吻的身躯最终化作光点消失,一道绿色的光点徘徊不去,飞向迟小多,没入他的瞳孔里,刹那间星辰旋转,海蚀洞的景象分崩离析,杨星杰跪在塔吊尽头,面朝天空疯狂大吼,口中喷发出黑光直贯天际!
    金色符咒朝着中央齐齐迸发出蛛网般的耀眼闪电,照亮了整个广州的夜晚,那一夜,所有人都从天空上看见了覆盖全市的强光。
    雷炎净世真火!
    鸱吻在空中被雷炎净世真火一击贯穿全身,唰然化为齑粉,漫天雷霆汇作一股,朝着塔吊上跪着的杨星杰直劈下来。
    杨星杰首当其冲,扑倒下去,电流被塔吊分走,疯狂乱窜,却避开了上面的三个人,接着是整个塔吊包括大楼周围的黑色水猴被天谴神力净化。
    项诚与迟小多紧紧抱在一起,耀眼的雷光中,已看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塔吊瞬时崩解,产生的冲力化作飓风,把两人直甩出去。
    雷声淹没了迟小多的喊声,他们在五十米的高空中直飞出去,项诚抓着迟小多的手腕猛力一扯,彼此对视,项诚口型动了动,说了一句话,似乎在逗迟小多玩,继而笑了起来。声音离迟小多远去,项诚身上运动包带断开,包里抖出漫天乱七八糟的法宝。
    “什么?!”迟小多喊道。
    雷声一收,项诚大声喝道:“雨伞!”
    两人身在半空,迟小多伸出一手抓住雨伞,项诚的大手握了上来,覆在迟小多的手掌上,黑色的破骨伞哗啦抖开,蒲公英一般带着他们飞向远方。
    迟小多:“……”
    哗啦啦的暴雨声中,迟小多搂着项诚的脖颈,项诚单手握着雨伞,在风里飞行。
    工地外,面包车关上车门,驰走。
    附近所有的大楼收了法宝光芒,驱魔师们纷纷下楼。
    迟小多抬头看,黑色的破骨伞锈迹斑斑,边上戳出一根伞骨。
    “太老了。”项诚说,“不好控制,会朝右边偏。”
    迟小多哈哈大笑,整个人猴子一样的挂在项诚背上,两脚夹着他的腰,幸福地倚在他的脖侧。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迟小多的声音渐渐远去。
    “嗯……”
    21善后
    这一夜狂风暴雨,回到家后,一切如常,项诚关上窗门,整夜都没有出去,陪着迟小多。
    迟小多整个人放松下来,躺在床上,感觉就像一场梦,昨夜的紧张加上今天只睡了几个小时后的疲倦,令他很快就睡着了,一睁眼就是阳光明媚的早上。
    客厅里,项诚围着围裙,打着赤膊在做早饭。
    “……昨夜广州地区遭遇了四十年来规模最大的雷雨……”
    “气象学家在海珠区观测到难得一见的气候现象……”
    迟小多打着呵欠,穿着睡衣出来,站在电视机前面看节目,注意到茶几上有一个满是烟头的烟灰缸。
    “涡状降雨云团因为气压抽空,现出一个洞。”专家朝主持人说,“我们可以看到,场面是非常的漂亮,闪电都在这里聚集了,就像一个放射性的蛛网。”
    迟小多面无表情地心想这善后工作做得真是到位啊,还带上新闻的。
    迟小多刷了下微博,上面许多讨论昨天晚上珠江大桥惊涛骇浪,全城暴雨犹如末日的话题,还有人说昨晚一定有哪位修仙高人在渡雷劫什么的。
    “醒了?”项诚在厨房里问。
    “嗯。”迟小多又打了个呵欠,想起上班的事,哎的一声,说,“糟了!要迟到了!”
    项诚答道:“你单位打过电话来了,我给你请了假。”
    还好还好,迟小多坐下吃饭,项诚做了两碗瘦肉粥,粥底是手动在火上熬的,配上炒得金黄鲜嫩的蛋,还有卤虾和清蒸嫩豆腐,蘸着酱油吃。
    项诚还准备了一碟芝麻和泰国米,放在餐桌前,思归飞来了,停在饭桌上,和他俩一起吃。
    迟小多心里左思右想,昨天的事他还记得一清二楚,什么时候给自己抹去记忆?项诚会带他去闻鼻烟壶吗?
    “心情不好吗?”项诚问。
    “没有。”迟小多笑笑,答道,勺子在粥里搅了搅。
    项诚没说话,两人静静地吃早饭,项诚又说:“辛苦了,今天出去逛逛?”
    “我突然想回家一趟。”迟小多说,“去那个海蚀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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