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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臻含笑着拿了个玉佩递给淼淼手里,宝如看到那白玉佩上雕着莲花,玉质温润清透,知道不是凡品,连忙推辞道:“东西太过贵重,我们小门小户担不起,莫要给孩子糟蹋了。”
    李臻笑道:“你家许相公前程无限,这点子东西有甚么担不起的。”一边言中有意地看向一直沉默恭谨站在一旁的许宁,许宁接到他的目光,额头间甚至微微起了一层汗,目光甚至不敢与他对接。
    李臻心下对许宁这分恭谨感到喜悦,一边亲自抱着孩子进了院内,才将孩子递给宝如,宝如一边慌忙着让小荷上茶,一边又笑着对李臻道:“李相公登门想必是有事要和夫君商谈,我去下厨做几道菜,千万用了饭再走,却不知李相公有甚么想吃的?”
    李臻看她大方利落,心下十分有好感,笑微微道:“不必太麻烦,只做几样你拿手又简单的便好。”
    宝如笑着施礼下去,想了一想,命荷娘去市集买合适的食材,一边手下不停即刻便打点起来。
    书房内,许宁请李臻上座,便一整衣襟,大礼参拜了下去:“臣许宁参见吾皇万岁。”
    李臻含笑道:“起来吧,如此拘束,倒不如你浑家爽朗大方。”
    许宁以额触地:“请皇上赦其冒犯之罪。”
    李臻笑道:“行了起来吧,我今日出来却是有要事和你商谈,没空和你说这些虚礼。”一边手里拿了份折子道:“这份折子你看看。”许宁拿过折子,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心里却早已知道是哪一份折子,这一份折子便是户部侍郎刘怡提出的“限田法”,将所有官户田产限定数量,一品限田五十顷,以下每品递减五顷,至九品为五顷,凡官户多余田产,由朝廷回购成为公田,租赁给无田之人,以期耕者有其田,又可解决国库空虚燃眉之急。上一世这一份折子也是这个时候递到了他的手里,并着君上的殷殷重盼。
    李臻笑道:“上次广陵一叙,我看晏之也对地主官户动辄良田上百万倾,无地之民却只能四处流浪,无地耕作颇有想法,今儿我看刘怡提出的这法子甚好,只是要推行只怕难,晏之虑事谨慎,不妨提提看有甚么不妥?朕想着再补充一些,便可朝议了。”
    许宁低头看着折子,心却不在折子上,终于开口问了一句:“敢问陛下,目前国库空虚,这回购大量官田,却又该用哪一项银子给付呢?”
    李臻道:“折子上有言,可加印会子即可,每日可加印十五万贯,专用回买公田。”
    许宁垂下睫毛,手微微发抖,终于将折子放到一边,郑重面君跪下,将额头触及冰凉的地砖上,低声道:“陛下,臣认为,这限田法,万不能行!”
    李臻在上头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凤目微敛,淡淡道:“晏之这是怕了?”他语气缓慢悠长,却字字如刀,无形的压力沉重的自上而下隔空压迫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限田法”参照贾似道的“公田法”,其实我很好奇这样一个奸相是怎么提出这么有理想有道德这么有社会主义苗头的抱负的,他甚至还捐了一万亩地来率先垂范,会不会这么多的骂名就是因为他实在得罪了太多的人……哈哈哈,不是洗白,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理想化的举措,但是后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会出问题,但是这个公田法在贾似道的大力推崇下推行了整整十二年。
    ☆、第56章 后宫风云
    宝如在下厨精心做了几道极精美的菜肴,一道红烧樱桃肉汤,深红玲珑的肉飘在浓浓俨俨的乳白汤色之中,红白交加,十分好看,又有清炖圆鱼、肉松卷子炸丸,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气,连银娘都在一旁心悦诚服道:“娘子好手艺,我看外头开铺子的都未必能有你的手艺。”
    宝如得意洋洋,忽然却一愣,看到李臻一个人大步从书房走了出来,穿过院子直接出了门,从宝如的角度,只看到他的侧脸紧绷,到似负气而去的样子,许宁也并没有相送,很快外头便传来了车马粼粼的声音。
    她有些愕然,旁边银娘也低声道:“不是说要留饭的?”
    宝如让银娘去摆饭,自己到了书房,看到许宁低着头跪坐在地上,一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睫毛纤长地垂著,光影遮得眼中深邃,看不清其中神色,宝如小心翼翼地问:“这是……闹翻了?”
    许宁抬眼看她,看到她眼里蕴含着浓浓的担忧,展颜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没甚么,只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他满怀期待而来,本以为能得到我的支持,结果我说了些逆耳的话,他身居高位,一下子接受不了。”
    宝如却仍观察着他的神色,许宁的眼角有点红,似乎是……哭过,她问:“不会被迁怒吧?”
    许宁笑了笑:“他一贯不拘小节,不是会因言迁怒的人,回去细想想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了。”
    宝如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白白就没了这个朋友——李相公人其实挺不错的,你们朝上的那些事我不懂,不过你上一世那么艰险的,能多一个朋友总好多过一个敌人吧?”
    许宁笑道:“他很关键,他若是信我,以后一切好办,他若是不信我,那我会早日谋了退路,回乡做个富家翁去。”
    宝如不由有些踌躇起来,既想那李相公和许宁和好如初,又有些盼着那李相公若是不信许宁,那自家的路也应该更好走一些。许宁看她脸上神色,早知道她心里纠结,大笑着牵了她的手走出去道:“你莫要愁,无论如何我都能保住你和孩子的。”
    宝如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许宁攥在手心,连忙将手抽了回来,摔了袖子自去了饭厅。许宁在后头又哈哈大笑起来,宝如将他撇在身后,心里却总是觉得怪怪的,许宁一贯深沉自持,极少这般情绪外露。
    还有她进书房的时候,许宁做什么要跪坐在地上?有什么事他要下跪的?他做了甚么对不起那李相公的事吗?还是有甚么要求他答应?他为什么要哭?她皱了眉却没想清楚,自去抱了女儿喂奶去了。
    大内正阳门上,李臻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暮霭沉沉落下,晚风悄无声息,渐渐万家灯火点起,光影流金,宛如盛世,他却知道这下头的百姓有多少苦楚,远方他这个帝王看不到的地方,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买儿典女,民不聊生。他耳边仿佛仍回荡着那明明谨慎恭敬,老成持重得不像话,却偏偏敢在自己面前说出忤逆刺耳的少年翰林所说的话。
    一句句沉痛而悲哀,尖锐而刺耳。
    自己是想要百姓好,想让这天下人人有田耕作,想让国泰民安,为何被他那样一说,居然反而成了祸国殃民的法子?反而会被贪官强豪以此为由,任意谋夺百姓田产?会子会变成无用的白纸,朝廷国库变本加厉的空虚,佃农交不起官田的租逃荒导致公田大量抛荒,民怨沸腾,群臣反对……自己成了昏君……
    他咬了咬唇,不想相信,却又怀疑,不过……还有时间,不急,他还有时间——去验证许宁所说,到底是忠言逆耳,还是妖言惑众。
    他慢慢步下城楼,往后宫走去,先去了慈元殿,祝皇后正在替皇长子换衣服,想是做好了给皇长子试试,看到他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李臻道:“免礼吧。”一边去看刚穿好衣服的皇长子,稚子无知,只会咿咿呀呀地叫着,祝皇后笑道:“这是见到陛下,高兴呢。”
    李臻盯着那张天真无辜的脸,自己的血脉亲儿,五味杂陈,转眼去看祝皇后,她一贯节俭,身上也只穿着半旧的家常衣裙,她相貌仅是清秀而已,比起安妃差得远了,她显然也深知自己的不足,并不在头面衣裙上用太艳丽的打扮,而只是往持重走,平日里性情静婉,说话也从来不疾言遽色,绝不作狎昵态,他一向也十分敬重这个皇后,为此还特意先让她生了皇长子。
    他问祝皇后:“这些日子你身子可调养好了?”
    祝皇后抿嘴笑道:“有劳陛下动问,已是大好了。”
    李臻垂下睫毛道:“这些日子都是安妃在打理后宫诸事,既你身子已好,那我让安妃将凤印送回来给你,主持后宫诸事吧。”
    祝皇后一怔,谦道:“安妃这些日子替臣妾分忧,主理后宫诸事十分妥帖,妾身这些日子虽身子已大好,却仍要分心皇长子杂务,不若还是让安妹妹掌着好了。”
    李臻道:“过两日便是四月初一的太庙夏祭了,虽然前朝有礼部、太常寺办着,后宫诸礼也颇为繁琐,还是你理事好一些,不要出了差池。”
    祝皇后连忙曲膝道:“陛下既然有命,臣妾遵命。”一边又笑问:“陛下今儿留下么?”
    李臻摇了摇头道:“朕还有些奏折未批,就宿在正阳宫里了。”
    祝皇后脸上也并无一丝不快之色,仍是笑意不改:“陛下勤政,还当保重龙体才是。”
    李臻仔细看了她许久,才低声道:“朕知道了。”转身出了宫门。
    祝皇后连忙跟上亲自送他出去上了步辇,才若有所思的回了殿内,却是去了镜前照了照镜子,问左右宫女:“我比从前胖了吗?官家今日怎么一直往我脸上瞅,和平常好不一样。”
    宫女笑道:“娘娘比从前多了许多风韵,哪里胖?官家定是意外娘娘变美了。”
    祝皇后蹙眉沉思道:“陛下前几日见到寰儿都是喜欢得不得了,今日怎么好似冷淡了许多。”
    宫女安慰她道:“兴许陛下朝政繁忙,无心在此呢,陛下心里总还是敬重您的,不然如何会让丽正殿那边将凤印给您送回来?”
    祝皇后双眉松开:“也是,想是我想多了,你让王尚宫进来和我说说夏祭诸事办得如何了。”
    宫女们连忙下去通传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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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一太庙大祭,接连三日,所有皇室成员及大臣们尽皆斋戒,初三日行了常雩礼,出了太庙,李臻一反常态没有回慈元殿,而是直接往丽正殿走去,这几日,他几乎都在前朝忙于政事,后宫几不涉足,今日却一反常态,跟着的内侍忙忙地安排步辇,李臻却不许人通传,直接便往丽正殿赶去。
    安妃正在几前端坐,听到皇帝驾到,慌忙起身迎驾,李臻进了殿中一眼便看到桌上摆着的菜肴都还原封不动,心下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问道:“这时鱼,你可吃了?”
    安妃匆忙迎驾,却与李臻是自幼一同长大的,随意言笑惯了,笑盈盈回道:“赐来的时鱼才由当差的公公送来,听说一般人还不能得到这供奉过太庙的贡品呢,我正要尝一尝。”
    李臻坐到几前,拿了筷子拣起那时鱼来看,这时鱼从江南贡来,出水便死,兵部拨马派船,昼夜不停,所到之处传唤地方官准备冰块,急如星火,即便如此,到京里,也只能是腥臭的死鱼了,然后作为太庙“时享”供奉过后,历来便由官家分赐给大臣后妃,若是没个品级,还真不够资格吃这时鱼,而赐鱼的名单,也历来由礼部拟好呈御览勾定的。
    安妃作为自己的宠妃,自然是能吃的,大家都知道这鱼不新鲜,可作为皇家的恩赐,谁都要硬着头皮尝一尝。
    李臻将一只时鱼放入嘴中,嚼下一口肉,御厨虽然配上了诸多解腥臭的佐料,依然能吃出那**之感,李臻缓缓将那鱼肉嚼碎吞下,放下剩下的鱼,看了眼安妃,安妃正睁大眼睛看着他,显然有些不解其意。
    李臻微微一笑,让人将那时鱼撤下,问她:“我前儿让你把凤印送回给皇后,你可觉得委屈?”
    安妃道:“这有甚么委屈的?拿着那凤印,日日那么多事要理,而且好多事都要去请太皇太后、太后示下,麻烦得很,我巴不得早日还给皇后娘娘呢。”
    李臻笑起来,看了看桌上的饭食,叫人换了一些新鲜的来,重新陪着安妃用了饭,才用过饭没多久,他便开始感觉到胸隔之间,只想作呕,他皱眉感觉到不对,命人道:“去传太医进来。”
    太医跑进来的时候,李臻已经开始上吐下泻,安妃吓得面无人色,连太皇太后、太后、皇后都得了消息赶了过来,待到知道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怒得就要问罪安妃,李臻硬撑着道:“不关她的事,是时鱼,朕刚才也就吃了一小口,觉得不对就让人撤了,没想到还是发作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面面相觑,她们是知道时鱼是什么的,只得苦笑一番,看着太医开了藿香正气汤给李臻服下,总算止住了呕泻,听着太医道皇上身子壮健,并无大碍,好好歇息一夜应能恢复,才算都放了下心来。李臻却道:“请太医给安妃也把把脉。”
    太医听命,慌忙上前给安妃把了把脉,过了一会儿却皱了眉头,低声问:“敢问娘娘上月葵水何时?”
    安妃一怔,回首去看贴身宫女,宫女连忙上前道:“娘娘上月葵水还未来。”
    太医道:“像是喜脉,再过一阵子再诊,或能确诊。”
    安妃啊了一声,满脸茫然,太皇太后和太后、皇后却都笑道:“这是好事,且再过些日子再诊才好。”一边又和她说了些禁忌之事。
    安妃这一夜又是惊又是喜,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向床上半躺着的李臻。李臻躺在那里,黑得不见底的瞳仁直视着她,仿佛盯着什么珍而重之的珍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李臻却转过眼神,问那太医:“若是那时鱼被安妃吃了,上吐下泻,又当如何?”
    那太医微微色变道:“若是娘娘果真有孕,这上吐下泻,可着实凶险。”
    一时太皇太后和太后、皇后都在合掌称颂祖宗有灵,只有李臻看向安妃,眼里带了近乎沉痛的悲哀。
    ☆、第57章 君臣交心
    折腾了一番,已经深夜,太皇太后、太后以及皇后在叮嘱了一番安妃以及丽正殿的宫女们好好伺候皇上后,便都回去歇息,只剩下李臻合目躺在床上,安妃过来替他盖被,他睁了眼看她,想着那一日许宁跪伏在地上,声声泣血:“过几日便是夏祭,安妃将会因食入赐下的时鱼而突发霍乱,恰逢她身怀有孕,胎儿未能保住,三日后安妃薨……陛下不信,可自验证,莫要等到失去,遗憾终身。”
    这个为着自己嫁入了深宫,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竟然……会早早就死在这深宫中,无声无息?
    李臻忍不住轻轻抚摸安妃的头发:“阿鸾,委屈你了。”
    安妃许久没有听到李臻这般唤她,一怔,笑着道:“不委屈”,眼睛弯弯,却不妨一滴眼泪滑了下来,李臻轻轻叹了口气,将安鸾的头按入怀中,感觉到这特别爱笑的安鸾,眼泪一层层打湿了自己的衣衫。
    官家身子有恙,歇朝数日后,便宣了许宁御书房觐见。
    许宁匆匆入宫,自他知道陛下因饮食不慎小恙,而宫中也未出现安妃薨的消息,便已心里有数,他进了御书房内,看到外头守着内侍侍卫,御书房内,却仅有李臻一人坐在上头,沉沉地看着他。
    许宁上前下跪参拜,李臻却没有叫起,只是从上头看着许宁,许久后才下来缓缓走到许宁身侧。
    许宁俯首看到那绣着金龙的靴子停在了自己旁边,一个声音传了下来:“在那梦里,你因何问罪?”
    许宁合上双目,低声道:“大逆之罪。”
    李臻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不赦之罪?”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凌迟?”
    许宁以额触地,沉默不语,李臻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时候,朕在哪里?”
    许宁低声道:“陛下重病昏迷不醒,太后垂帘听政。”
    李臻来回走了两步,忽然弯腰伸手将许宁扶起,握着他的手不说话,许宁抬眼看李臻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才入仕,位卑力弱,朕前些日子去找你,不过是觉得你是可用之才,见事有独到之处,想听听你的意见,顺便探探你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并未想过让你就参与此事。”
    许宁低声道:“是,在那梦中,这一年是由户部侍郎提出,朝议后却被群臣反对,连太皇太后、太后都劝谏于您,此限田法并未能实行,陛下自那一次后,便着力培养自己人手,三年后,西南大旱,颗粒无收,又接连蝗灾,有佃农揭竿造反,纠集匪类,提出了‘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的口号,鼓吹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数月内居然成了气候,连夺数城郭郡守,百姓无地可种,无处可去,流民响应者无数,甚至直逼京都,朝廷派兵征伐,足足两年才镇压此乱。此乱后,国库越发空虚,陛下再次提出了限田法,有前车之鉴,群臣反对之音稍弱,我当时已入了中书省,陛下任我为枢密副使,是以得推。”
    李臻来回看了他许久,低声道:“太皇太后和太后为何要反对限田令?她们一贯教导朕要怜民惜民,对朕也是颇多嘉许。”
    许宁道:“陛下可曾查过她们家中有多少倾田?”
    李臻深吸一口气道:“朕不信太皇太后和太后会是如此自私之人,民为国之本,事关民生,她们应当会大力支持才对,她们保朕登基,一贯对朕之举措都十分赞许。”
    许宁苦笑一声:“陛下,臣那日与你分剖明白了,熙宁新法前车之鉴在前,这令定得再好,也比不过那贪官污吏从中动上手脚——更何况太皇太后、太后身后尚有亲族。”
    李臻松开他的手,转回龙椅上坐下,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为何要对朕坦言此事?不怕朕问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许宁道:“陛下与臣,曾肝胆相照。”
    李臻嗤笑了声:“你倒是相信朕,你可知道朕这几日数次想直接下旨收监问罪于你?你就不怕连累妻女?”
    许宁垂睫不语,李臻逼问他:“你就这么确信朕一定会信这等神鬼托梦之事?若是朕认为你是与安妃串通好来朕面前演的一出好戏呢?”
    许宁道:“臣出身寒门赘婿,若是想飞黄腾达,皇后已有嫡长子,为何要去投靠一个无根无底的妃子?陛下若是疑臣,可将臣贬谪出京,但看三年后是否果有民乱便知。”
    李臻冷笑一声,站了起来道:“你要出京?”
    许宁道:“陛下,楚有大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一飞冲天!陛下如今羽翼未丰,臣等根基不牢,变法不过如商鞅之流,不得长久,白白令对陛下不利之人得势。陛下登基才两年有余,何不蛰伏慢谋,效仿汉武,培养许多能臣忠将,手掌大权,才一展宏图?臣愿外放出京,一探民生吏治,方能为陛下提供更为可靠之法度,水清无鱼,新法若要得行,则各方考量,均要面面俱到。”
    李臻脸色缓和下来,许久后才又问:“前世安妃……没了以后,我有查得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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