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十几年,知道婆婆从来不是那等非要给儿媳立规矩之人,平大太太与平二太太便也不再多说,商量好暂时由平大太太带着顾蕴后,便与平老太太行了礼,各自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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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舅母
祈夫人给平家人安排的客院是个正房三间带东西厢房各三间,并一排耳房的一进院子,平老夫人为长为尊,自然住了正房,平大老爷夫妇与平二老爷夫妇则各住了东西厢房。
顾蕴被平大太太抱回东厢房,待平大太太稍事梳洗一番后,便抱了她坐到自己的膝上,柔声道:“蕴姐儿困不困?大舅母带你睡午觉好不好?”
不管一颗心已是如何的饱经沧桑,顾蕴如今的身体终究只有四岁,经过一上午的闹腾,她早已是疲累得很了,听得大舅母的话,不由打了个哈欠,才摇头道:“我不困……”话没说完,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
平大太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嗔道:“这孩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说自己不困。睡一会儿罢,大舅母抱着你,不然你下午哪有精神陪外祖母说话儿?”
说着,不由分说扯过榻上的小薄被,将顾蕴包了,便轻轻拍起来,一面吩咐屋里服侍的丫头婆子们:“你们都下去罢,我和老爷有话说,没叫谁也不许进来。”
顾蕴这才明白过来大舅母是有话单独与大舅舅说,忙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睡熟了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
就听得平大太太低声道:“我先前乍见蕴姐儿那般亲近那贱人时,心里是直发冷,小姑辛辛苦苦生养她一场,谁知道不过才短短几日,她便将小姑忘到了脑后去,这样的无情无义,实在是让人由不得不齿冷心寒!倒不想,竟是我错怪了她,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而且比我想象中的更明白,真是难为她了,小小年纪遭遇这样的事,可怜见的。”
平大老爷道:“蕴姐儿虽姓顾,却是妹妹生的,身上流着一半我们平家的血,又岂会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们女人家家的,就是爱瞎想,芝麻大点事儿,也能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顾蕴听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想到了前世自己嫁进建安侯府,吃尽了苦头,又处处求助无门后,曾偷偷打发陪房去向大舅舅大舅母求助,当时舅舅已是户部侍郎,从二品的大员了,只要大舅舅大舅母肯对她施以援手,她的日子怎么也会好过许多。
却没想到,陪房一连去了三次大舅母都不肯见,她只得自己找机会去求见大舅母,希望大舅母能看在去世母亲的份儿上,拉她一把。
大舅母见倒是见了她,却在听了她的来意后,开门见山说不会帮她,让她找彭家几位老爷去,她不是自来都视彭家为自己的舅家吗?然后高声叫人送客。
她失望之余,更多的还是恼怒,自那以后便恨上了舅家的所有人,觉得他们无情无义,不但有生之年再没见过舅家的任何人,亦连两位舅舅去世,她也是人未到,礼也未到。
如今方明白,大舅母哪里是无情无义,正是因为大舅母有情有义,所以才会在目睹了她一心认贼作母,只拿彭家当自己舅家之举后,对她不假辞色,不理会她死活的。
——前世彭氏在母亲七七满了之后,便以二房无人主持中馈,最重要的是她一刻也不肯离开彭氏两个原因,嫁给父亲做了显阳侯府的二夫人,之后进门有喜,七个月后“早产”生下了顾家的五小姐顾葭,以大舅母等人的精明,又岂能猜不到其中的猫腻?
只可惜其时已过了兴师问罪的良机,纵心里再生气再憋屈,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以后能不再与显阳侯府往来,便尽量再不往来了。
顾蕴心里又悔又痛,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这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
耳边又响起大舅母的声音,她忙敛住心神,听起大舅母说话来:“……我瞧娘亲的意思,仍没打消要接蕴姐儿回去抚养的念头,老爷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平大老爷沉默半晌,才道:“娘辛苦一生,好容易这几年日子好过些了,谁知道又逢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我的意思,自然是能满足娘的愿望,便尽量满足。”
也就是说,只要外祖母坚持,不管将面临多大的困难,大舅舅都要接了自己回去?
顾蕴不由暗暗着急。
所幸平大太太立刻开了口:“老爷孝心可嘉,妾身实在感佩。只是方才大家就说了,蕴姐儿毕竟姓顾不姓平,只怕顾家不会同意让我们带她走,关键蕴姐儿自己也未必愿意跟我们走,老爷想过没有,若我们正与顾家谈条件时,蕴姐儿跳出来说一句‘不愿意去舅舅家’,我们颜面尽失还是次要的,岂非立刻就要化主动为被动了?”
平大老爷就皱起了眉头,迟疑道:“蕴姐儿小人儿家家的,能有什么主见,只要我们好好与她说,想来她很快就会改变主意的。”
话虽如此,说话的语气却明显带上了几分不确定。
平大太太就道:“妾身倒是有个想法,说来与老爷参详一番可好?”
顿了顿,继续道:“妾身方才听蕴姐儿的话,虽是童言童语,却透露出了不少信息来。首先彭氏极看重那小贱人腹中的孩子,别说眼睁睁看着我们将小贱人沉塘了,只怕我们要打掉孽种都不容易,顾准倒是个明白人,可终究与彭氏隔了层肚皮,有些话有些事碍于孝道,他便说不得更做不得,而且那贱人终究不是顾家的人,顾准决定不了她的生死。”
“嗯,你说得有道理,接着说下去。”平大老爷道。
平大太太得了鼓励,话就说得越发流畅了:“既然我们不想彻底与顾家撕破脸,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趁此机会,好生为蕴姐儿争取一番,怎么着也要让这辈子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夫家,都横着走才是,再不要重复小姑的悲剧,未知老爷意下如何?”
平大老爷沉吟道:“说到底,蕴姐儿以后过得好不好,才是现下最要紧的。只是娘那里,怕是不肯眼睁睁看着妹妹白受委屈,那给她委屈受的人却活得好好儿的……”
一语未了,平大太太已道:“我们自然不能让那贱人好过,她不是一心想进显阳侯府的门吗,那我们让她进便是,只是不是正妻,而是小妾!而且是自卖自身的贱妾,她想进门可以,先写一纸卖身契,以后那卖身契便捏在蕴姐儿手里,什么时候她惹蕴姐儿生气了,蕴姐儿提脚将她卖了便是,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还能活得好好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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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条件
“让那贱人做妾,还是贱妾,卖身契就捏在蕴姐儿手里,蕴姐儿想什么时候卖了她,便能什么时候卖了她?”平大老爷闻言,来了兴趣,沉吟道:“你是怎么想到的?倒是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娘那里,怕不肯就这么便宜了那贱人和彭氏母子!”
平大太太道:“说来惭愧,妾身也是方才听蕴姐儿说了那番有关妾室姨娘的话,才乍然灵光一闪,想到这个主意的。如此一来,那贱人的生死便等同于是掌握在蕴姐儿手里了,我倒要看看,彭氏那老虔婆与顾冲那个混帐东西还敢不敢迁怒薄待咱们蕴姐儿了!”
说着,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先前大家在一起议事时,好像每次话题偏开了以后,都是被蕴姐儿几句看似小孩子的无心之语给拉了回来的,如今想来,那些无心之语也是大有深意,整场对话竟像是被蕴姐儿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在主导着一般,——也许,蕴姐儿比他们想象的更聪明更通透,也比他们想象的更有自保的能力?
平大太太忙把自己的发现说给了平大老爷听:“若蕴姐儿果真这么聪明这么通透的话,我们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平大老爷经妻子这么一提醒,将先时的情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半晌方叹道:“老话说‘慧极必伤’,我倒情愿蕴姐儿别这么聪明别这么通透,省得像妹妹一样,年轻轻便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顾蕴闭着眼睛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见大舅母与大舅舅终于都按照她的想法在想解决事情的方法了,心里总算有了底。
至于大舅舅觉得她太过聪明太过通透未必是好事,若能因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介意接下来的时间里表现得更聪明更通透一些,也好让他们放心的将她留下。
平大太太见丈夫不说话,又道:“至于老爷担心的,怕娘不肯就这么便宜了彭氏母子,这事儿也简单,他们若想小彭氏那贱人进门,那就答应我们三个条件。”
顿了顿,才徐徐继续道:“第一,蕴姐儿以后的亲事,除非她自己和我们都点头,否则他们不能擅自做主;第二,以后蕴姐儿身边服侍的人,身契全部由她自己拿着,她想要谁服侍,也由她自己说了算,谁也别想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往她屋里塞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除了小姑的陪嫁全部由蕴姐儿掌着以外,彭氏与顾冲还得另外给蕴姐儿五万两银子做将来的陪嫁,若蕴姐儿在出嫁前有个什么好歹,这五万两银子将作为赔偿,归我们平家所有,而且我们还要将小彭氏和她生的贱种,一律发卖掉!这三个条件我们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列出来,若顾家答应,便按手印,然后纳小彭氏进门,若他们不答应,我们再坚持将事情闹大,让小彭氏一尸两命,让彭氏母子身败名裂也不迟!”
顾蕴简直忍不住要为大舅母喝彩。
她自己都没能想得这么周全,大舅母却方方面面都为她想到了,还为她以后的安危平添了一层最有力的保障,也就不怪前世大舅舅的官越做越大了,有这样一位贤内助,大舅舅丝毫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公事上,便是想不节节高升都难!
平大老爷思索一番,对妻子提的这几个条件也十分满意,点头道:“待会儿你就不必过去娘那里了,再打发个丫头去与二弟妹说一声,让她也不必过去了,只我和二弟去与娘说这事儿即可,娘听了纵然仍觉得不满意,仍觉得委屈了妹妹,见是我提的,想来也不会再反对。”
丈夫体贴自己,平大太太自不会煞风景,微笑着应了一声“嗯”,低头继续轻柔的拍起顾蕴来。
平大老爷就压低了声音,又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娘也不是成心要为难你,只是妹妹乍然离世,她受不了打击,所以脾气才会变坏了的,你别放在心上,等过了这一阵子,她自然也就好了。”一面说,一面还握了平大太太的手。
平大太太的脸瞬间红成了一片,声音却软得能滴出蜜来,“我知道娘只是心里不好受,况娘也没怎么为难我,老爷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顾蕴闻言,一是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二是横竖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遂不再苦苦撑着不肯入睡,很快便顺应身体的本能,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中。
等她再醒来时,平大老爷已不在屋里了,只平大太太领着人在屋里收拾箱笼。
见顾蕴醒了,平大太太忙扔下手上的活计,上前抱起她先伸手进去摸了摸她的后背,见没有汗后,又命人倒了杯温水来喂她喝了几口,才柔声问道:“蕴姐儿睡得可好啊?”
顾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点头道:“好。大舅舅呢,怎么不见大舅舅?”
她急于知道外祖母到底答没答应大舅母提的那三个条件。
平大太太的丫鬟就在一旁笑道:“果然姐儿与老爷骨肉天性,哪怕先前素未谋过面也改变不了,这不一醒来就找舅舅了?”
顾蕴暗暗惭愧,不好说她一醒来便找大舅舅不是因为想他了,而是另有原因,好在也没谁非她要说。
平大太太已笑道:“你大舅舅去了你外祖母屋里,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你略等一等他好不好?”
顾蕴哪里等得,站起身来便搂了平大太太的脖子:“我也想外祖母了,大舅母带我去外祖母那里好不好?”一边说,一边还拿脸在平大太太的脸上蹭啊蹭的。
蹭得平大太太的心都快要化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把抱起她,便去了平老太太住的正房。
不想刚走到正房外,就见平大老爷与平二老爷沉着脸一前一后的出来了,顾蕴见状,心里一咯噔,难道外祖母不同意那三个条件,仍坚持要带自己回去抚养?
☆、第十八回 心痛
顾蕴能瞧见平大老爷与平二老爷的脸色不好,平大太太自然也能瞧见,忙抱着顾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压低声音问平大老爷道:“老爷,莫不是娘不同意?”
平大老爷长长吐了一口气,才沉声道:“娘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我和二弟已交代过邓嬷嬷,让她好生解劝娘了,想来娘很快就能想明白的……”
一语未了,就听得屋里传来平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不管什么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只知道,我的婷娘死得好惨,她才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贱人和负心汉淫妇王八一条藤的合起伙来给害死了,我不为她报仇雪恨也就算了,竟还眼睁睁在她尸骨未寒之时,任由贱人和孽种进门,一家团圆过他们的好日子去,那我还配做什么母亲,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还夹杂着邓嬷嬷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来人哪,快来人哪,老太太咳得厉害,快回了两位老爷请大夫去——”
平二老爷反应快,拔腿便往屋里跑去,平大老爷见状,也顾不得再与平大太太说话了,忙忙转身跟了进去。
余下平大太太又是担心又是害怕,那三个条件可都是她想出来的,万一婆婆真因此有个什么好歹,那她岂非成了平家的罪人?
因忙抱着顾蕴,也跟了进去。
就见平老太太正靠在邓嬷嬷身上,在邓嬷嬷的抚胸顺气下,咳嗽声倒是渐渐小了,脸却涨得通红,一双眼睛也是赤红赤红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一瞧得平大老爷与平二老爷进来,她便撑着离开邓嬷嬷,坐直了身子,嘶哑着声音怒声道:“你们还进来做什么,是不是非要将我气死了才甘心?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答应让那贱人和她腹中的贱种进顾家的门,让婷娘死不瞑目!”
平大老爷与平二老爷听得这话不像,忙双双跪下了,平大老爷因急声说道:“娘您别生气,我们都听您的便是,您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平老太太就冷笑道:“都听我的便是?就跟刚才一样,当面答应我答应得好好儿的,说什么‘以后蕴姐儿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只要有我们一口饭吃,便绝不会让她挨饿’,一转头便又来跟我说,让那贱人进彭家的门?我告诉你们,你们做得到这般冷酷无情,只当自己是旁观者,只想着如何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我却做不到!”
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婷娘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当初怀她时,我已年过三十,早过了生育的年纪了,连大夫都劝我,要不还是别要她了,省得将来母子俱损?是我舍不得,咬紧牙关拼命将她生了下来,又辛辛苦苦养大的,如今她年轻轻就被人害死了,我心里到底有多痛你们知道吗?我只恨不能代她去了啊……老天爷,你为什么不索了我的命去,偏要索了我婷娘的命去啊,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没开始活人呢……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公啊……”
其时平二太太也已闻讯赶来了,见婆婆哭得实在可怜,向平大太太使了个眼色,便要跪行上前劝平老太太去。
平大太太也怕婆婆哭出个什么好歹来,跟着跪行了上前去。
只是妯娌二人还未及开口呢,平老太太已怒道:“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们还是趁早给我闭嘴的好,省得待会儿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平大太太与平二太太便不敢再开口了。
屋里的气氛也渐渐越来越压抑,只听得见平老太太沉痛的呜咽声。
顾蕴被平老太太所感染,眼泪也流了满脸,心更是缩成了一团,这样毫无保留的爱,也就只有做母亲的,才会给予做子女的了!
可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她只得忍痛起身上前,轻轻握住了平老太太的手,低低的说道:“外祖母心里有多伤心,我最能感同身受了,可外祖母不仅有我娘亲一个孩子,还有三位舅舅,还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外祖母就算不为三位舅舅考虑,难道也不为哥哥姐姐们考虑吗?伤敌一千却要自损八百甚至更多才得来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您放心,娘亲的冤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永远都会铭刻在心底,终有一日,会让那些人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代价的,求您就别再伤心了,好吗?您若真伤心坏了身子,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啊!”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顾不得这些话绝不可能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了,若不尽快让外祖母释怀,她的计划被搁浅还是次要的,怕就怕外祖母伤心坏了身子,回头有个什么好歹,上辈子她老人家的大限便是今年,好容易一切回到最初,她不想再重演一次上辈子的悲剧了!
果然平老太太惊得一时间忘记了哭泣,但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拉了顾蕴在怀里,道:“好孩子,这话是谁教你的?你告诉外祖母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没好气的瞪了地下跪成一片的儿子儿媳们一眼,心里已认定是平大老爷和平大太太教顾蕴说的这番话了。
不想顾蕴却缓缓摇头道:“没有谁教我,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说着苦笑了一下,“才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若我还不长大,还不变得懂事起来,娘亲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安心。”
平老太太瞬间落泪如雨,紧紧将顾蕴抱了,好半晌方哽声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外孙女儿才三岁多,纵然算虚岁也才五岁,本该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忽然之间,她却被丢到了疾风骤雨里,想要不被打趴下,就只能挣扎着拼命的长大,拼命的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老天爷何其残忍!
好半晌,平老太太终于满脸疲惫的哑声松了口:“就按你们说的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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