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原本正跨上马匹的罗钊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最后他头也没回,当什么也没听见,一挥马鞭,“噗”地蹿了出去。
苏陌和晓月看得面面相觑。
晓月问苏陌,“爷,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家?我可是听说了,这罗大将军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可悠着点啊,如今在京城可不比湘南王府,动辄就可能掉脑袋。
得罪?捅他一刀算不算?给他下药算不算?
呃,似乎自己把这位得罪得还不轻。
苏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教育道:“你已经不是我的丫鬟,别一口一个爷,搞不好真被人当成我的通房丫头,以后怎么嫁得出去?我还想给你找个好婆家呢!”既然都来京城了,找个有权有势的当靠山,如果以后她真的被暴君治理了,还能保住这丫头的性命。
晓月面颊一红,眼前无故晃过昨日张弛的脸。
原本以为这只是她莫名的幻觉,没想到,那人还真冲她们走了过来。
“大公子,好巧!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张弛身后还跟着微服出巡的景帝赵毅。
这大街上,苏陌不知道是不是要跪下山呼万岁。
张弛立马介绍道:“这易公子,你认识的。”
苏陌立马会意,冲赵毅拱了拱手。
赵毅的气色不太好,看起来像是整宿未睡,苏陌自然伺候得小心翼翼,不敢稍越雷池半步,怕激怒于他。晓月见苏陌如此小心,自然也谨小慎微。
“大公子是来找罗将军的吗?他今日奉了皇命,跟二公子一起去城外巡视护*了。”
跟苏誉一起?
苏陌有些吃惊,这未来大将军罗钊巡视护*还算有些由头,这并不是军旅出身又身为质子的苏誉去算怎么回事?
苏陌偷偷地看了赵毅一眼,赵毅的视线也正好落在她身上,龙威凛凛,隐隐透着煞气。
苏陌心思电转,是不是昨日她跟赵隋的谈话被这位知晓了,赵隋那个混蛋绝对有可能在御前参她一本公报私仇。这两方势力,她本无心招惹,可两边都得罪,那绝对是在寻死!
苏陌一想之下,冷汗又默默地弥上额间。
赵毅就看了一眼她这没出息的样儿,气息越发不顺。
“去你那里坐坐。”赵毅将手上的纸包塞苏陌手上,也不待主人同意,已经朝着湘南进奏院而去。
苏陌一路诚惶诚恐,如果方才没听错的话,张弛说暴君是来找她的?可找她做什么?
晓月跟在苏陌身边,小声嘀咕道:“这位是谁?来头很大吗?”
苏陌这才想起晓月根本没见过景帝,但既然景帝隐瞒身份,她自然也不敢公开,只道:“真的很厉害。我们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
晓月吐了吐舌头,捧着小心肝跟着走。
张弛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地注意着晓月的反应,走在前面的他,耳根莫名地慢慢泛上红光——这大公子是在跟晓月说他吗?他听不见两人的谈话,但能感觉到视线都盯着他——呃,事实上,苏陌和晓月看的是张弛前面那位。
第三十章
到了进奏院,苏陌自然好吃好喝伺候着。将景帝塞给她的纸包打开,竟然是金丝卷。
金丝卷是用鸡肉丝裹粉炸成金黄色,与时令蔬菜水果丝一起卷入面皮中切成一寸长的小段,既有鸡肉的味儿可以满足苏陌这个肉食动物,又有蔬菜水果鲜香,夏日吃起来也爽口。
苏陌笑眯眯地亲自将金丝卷盛盘,放到赵毅面前,还称赞道:“张兄就是细心!”
赵毅眉头一抬,看向苏陌。
苏陌赶忙敛下惊喜情绪,解释道:“人人都道湘南人喜食甜食,只有张兄发现我并不吃甜。”说这话时,苏陌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晶莹剔透的。
赵毅瞥了一眼,很合适宜地提醒了一句,“这金丝卷是我买的。”难道方才你没注意到这东西是朕给你的吗?这也能扯到张弛身上?
赵毅的口气很淡,眼神更淡,清清淡淡地在苏陌的指尖一挠,苏陌夹着金丝卷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一个金黄色的小卷骨碌碌地滾落地上,里面的各种丝散落出来,红的、黄的、青的、紫的,丝丝均匀,条条笔直,瞬间在地上绽开出一朵小花。
苏陌用了三秒时间来思考这圣上买的东西掉地上了要不要捡起来吃,可一想到似乎有只小野猫经常在葡萄架下拉屎拉尿,这个想法立马被她扼杀在摇篮里。
赵毅自然也看着这边,声色不动,苏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眼睛看向碟子,跟什么都发发生过一样,嘴角扯出笑意说道:“一定是张兄告诉你的。”
赵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因为彻夜未眠,此刻他眼中的红血丝跟暴涨的血脉一样,被这笑容衬得异常冷冽,苏陌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大公子对张弛,似乎分外上心。”
苏陌心肝儿颤了一下,“皇、易公子说哪里话,张兄救我多次,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呵,这个理由倒是找得够冠冕堂皇,可朕也救过你,怎么留没见你报一报的?
作为一代暴君,赵毅控制情绪的本事还是很强悍的,他只是瞥了一眼那边的张弛,煞气顿时敛下。
那厢张弛将一本琴谱从怀里掏出,递给晓月道:“昨日听了大公子的琴声,今儿刻意在书房里找了一本珍藏的琴谱。”
赵毅下了早朝就去找的张弛,张弛当时翻箱倒柜好不狼狈,为的就是给苏陌找琴谱。但怪就怪在,张弛这话是对晓月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姑娘的小脸蛋。
显然,这晓月姑娘也并不是对张弛没感觉,小脸蛋儿红彤彤的,眼角含春,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这表情可比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在他面前装的样子真诚多了。
张弛一向是贵公子作风,赵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遇到心仪的女子,那蠢样儿还真让他大开眼界,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张弛却对别人的围观毫不上心,又对晓月道:“这里还住得习惯吗?昨日看令堂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开道方子?”其实,那乞丐装束,哪里看得出什么脸色好不好,但这一路上京,两个弱质女流,定然吃了不少苦,调养一下也应当。
晓月也知道张弛是军医,既然是苏陌的朋友,她也不跟他客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张大哥给我娘把把脉,或许是进京路上太劳累,这天气也不好,一直恹恹不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