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本来水电局的供饭,我和同来参加会议的崔风使和瞿麦没有去,是因为蓣山籍的矿产局长羌郎作东请饭局,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三姐狄苋打来的,说是柏子塔派出所昨天查封了她开的小店,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非法销售烟花爆竹。我接了电话后不动声色地坐起来继续吃饭,我想这不是小菜一碟么,真是瞌睡来了遇上了枕头。吃完饭后,崔风使和瞿麦有事先走了,我就对羌郎局长说明原因,羌郎当即就给柏子塔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所长一听是局长打来的电话就赶紧派人去开了店门。羌郎说,“问题已经解决了。”又哈哈大笑说,“世界上的事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啊,我本来多时要找你,没有机会,我的妻侄今年七月份从地区农校毕业了,他想到乡农技站工作,这事得请你帮忙才是。”
我感到很为难,因为人事上的事是书记管,我只有建议权,没有最终的决策权,我只得对局长说,“你最好与黄书记打个电话通个气,他在省城学习。”
“学习嘛,不能管事呀,关键在你。”
“你只要同他说一声,打个招呼,我就好说。”
“那好就这样定下来,下午我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陪你玩一玩,晚上去跳舞。”
打麻将对我来说很陌生,但他的盛情难却,我有时在万般无奈的时候也凑角上场,今天的牌局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值得。羌郎用了心思,特地安排自己得意的办公室主任,又特地打电话请蓣山乡妇联主任苏合香出来作陪,办公室主任心领神会,每人发了五百元钱作“子弹”,我推辞了好一会儿终于拗不过羌郎的意思还是拿了。一上场就飞了一把硬七对,全部封了顶,大家连连叫喊,我的火气很好一直打得羌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苏合香也来了情绪,出牌的时候手很重,局长因为是陪也就镇定自若。我赢了两千多块钱的时候,羌局长将牌一推说不玩了,他说,三个女人玩一个男人,男人肯定要输。办公室主任极力挽留,大家也都说好玩一会玩一会。局长说要继续玩可以,但必须打大的,小的不过瘾。苏合香表示一致赞成,我从来没有打过大的,三人赞成,三比一使我不得不就意思。一开始,局长就转了火,一连走了几个大胡,还封了几个顶,我输了原来的不说,又输了老本一千四百多块,最后羌郎的一个硬碰碰胡“海底”捞了,三人集体跳伞而告终。
这场牌打下地,我后悔得不得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想着这件事,我想要是那个清一色不心慈手软说不定不会输的,唉,赌场无良心,赌博心要狠。看看,一千块钱,我大姐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的,我就这样一下午输得干干净净,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昨天一起给姐姐,也许能解决她家上交、看病、孩子上学……我深深的后悔,我心中暗暗地发誓:下次一定再也不赌了,没有下一次了,用赌博的钱好好干点正经事。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的吃着喝着,局长用胳膊肘推了推我说,“怎么?输了那么一点钱就心痛得吃不下饭呀。”
“不是的,不是的,”我极力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就势举起二两装的玻璃钢杯说,“来,来,来,让我敬羌局长一杯,祝羌局长马年一马当先、马到成功!”
“好!好!好!”大家纷纷鼓掌。
我敬过羌局长后又一一地对在座的敬老米酒,待走完一个轮子后,已经有点脸上发烧了,我忙说,我不能再喝了。
羌局长哪里肯放过我,就说,不能喝就唱支歌。
我说,“我不会唱歌。”
那就讲一个故事。
故事也不会。
那就只有喝老米酒了。
我们俩相持不下,眼看要成僵局了,苏合香说,羌局长,让她歇歇,我先来呻吟一个,就唱《洪湖水浪打浪》吧,我只会唱老歌,新的一概不会。苏合香唱完了,羌局长硬是要我唱,他说,你今天不给个面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唱,可是我的确不会唱歌,原来在山村学校,一星期一节音乐课还常常被挪作它用,后来到村里当干部更没有时间唱,虽然最近几年出入了不少的歌厅舞会,可就是没有学会唱歌,我只得说,我的确不会唱歌,我就讲个浑段子给你们助助兴吧。
我刷地站了起来正准备说时,羌局长就打断了我的话说,听说你的口才好,你就以今天打麻将的事说一段吧,句句不能重复,段段要说麻将。
我站了一分钟左右的工夫说,献丑了,就开口滔滔不绝地说:赌棍老万鏖战通宵,幺鸡时蹦死于方城阵中,其妻老丙嚎啕大哭于夫尸旁;老万呀老万你昨夜眼似二筒,缘何今早眼如两条?如果是中风,不知是中了东、南、西、北什么风?你不该死呀,不该死!你坐桩一生想发财,到如今睡的仍是白板。睁开眼好好地看看吧,你的孝子贤孙一条、二条、三条……七对磕头,披麻带孝全是清一色。到明天,把你投进那火化炉中,那才是你时刻记挂的——糊了呀!
好!好!好!大家纷纷击掌,司机甚至敲打桌子,羌局长说,来,为乡长的出口成章,干杯!
轮到办公室主任,她说,我没有乡长的好有口才,就填诗一首吧,她拿起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着碗沿说:昨日入方城,归来泪满巾。一身赌债者,不是荻县人。
轮到羌郎自己,他说,我是五毒俱全的能吃能喝能唱的全能冠军,我就先讲一个故事吧,有个儿媳酷爱打麻将,每天总是深更半夜的回来,她男人恨之入骨,总在想办法整她。一天打牌回家又是下一二点,她敲门,男人不开门,她敲了好几次,男人就是装腔作势地故意听不见,媳妇急中生智地说,开不开门,再要是不开门,我就到你老爸房里去睡,她男人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开了门说,你看,你看,你这个缺德的种!她的公公老人在隔壁听见了,笑得直打哈哈,拍打着床板说,你这个狗杂种,你总是说不怕人,今天怕一个人了吧。
在坐的都大笑不止。
就这样从晚上六点钟喝起,一直到晚上八点散伙,我已经是醉意朦胧,羌郎也有八九分醉了,他坚决要上舞厅,大家趁着老米酒兴致,和着一同歪窜窜地向全县最好的蓣山舞厅走去,到了舞厅,我已经不能跳舞了,我只能坐在台子上看,因为到此时我已经吐了不止两次,说了一声,我不行了,就走出舞厅。羌朗正抱着办公室主任跳得过瘾,没有在乎我的情绪,只是说了声,没关系吧,就继续跳自己的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