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落空,心情更差了。
老头啧啧道:“看来是挺有力气的,龟仙人的躁矢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眼前又落下一通乱七八糟拳。
老头毫不费力地躲开,拿着蟹钳,指指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食物残渣,“既然力气这么多,那就继续干活吧。先把这地给扫了。”
反正怎么也打不中,灵葭一通火气只能往肚子里咽,闻言冷哼一声,兀自在自己的锦垫上坐下歇息。
一只带着汁水的蟹壳飞过来,灵葭偏头躲过,但仍被溅了满身腥。
“跟你说话呢,耍什么脾气。”老头叫嚷着,忽而又挤挤眼道:“喂,你是在生老爷子我的气,还是在生你自己的气?”
灵葭身形顿了顿,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说得好像很关心我一样。”虚伪!
老头咧嘴道:“我当然关心你啊,你可是我老朋友的徒孙呢,也算是我的晚辈啊。”
啊呸,真关心她还会对她见死不救?
明知道外面有那么危险的妖兽,还非要赶她这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小宝宝出去找吃的,丫是故意想把她整死吧。
灵葭气极反笑,“亏你还记得我是你老朋友的徒孙,你这么使唤我,不怕他老人家从地下爬出来打你?”
老头哼了声,“活的还怕死的?”
“你这样说,小心我告诉师父。”灵葭幽幽道。
老头心猛地一跳。
然后故作轻松道:“切,你师父也打不过我。”
“是么?”
“当然,你修为低看不出来,老爷子我可是炼虚期的大修士。”
“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他也没关系咯,反正他也打不死你。”
“……”
老头烦躁不已,同时又有点心虚,悄悄打量灵葭,却见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老头莫名打个寒颤。
还是觉得很邪门!
灵葭扳回一局,心情平复了些许,伸出手道:“壳给我,说好帮你找食物就还我一个的。”
“没门儿,”老头噘嘴努努地上的垃圾,“活才干了一半,还想拿报酬?”
然而灵葭却不恼,反而甜甜地笑起来。
老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爷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我忍你,听你话,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我体谅你,为什么偏要逼我拆穿?”
“想我帮你忙,又不对我好点,还差点害我丢掉性命。”
“难怪这辈子混得这么糟糕,都是因为你傲娇,懂不懂?”
老头:“……”
惊悚地看着灵葭,食指指着她,口中“你你你”个不停,“你是妖怪吗?!”
灵葭翻个白眼,“我当然是妖怪。”
“不是……”老头语无伦次,“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面对这一连串提问,灵葭不疾不徐地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吊足了老头的胃口,才道:“我从哪儿知道的不重要,你若不想我打小报告,从现在起,对我好一点儿,指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
她这番话可谓相当不敬了,可老头没心思怼她,反而神色既难堪又窘迫。
风水轮流转啊。
是个人就会有软肋。
抓住别人的软肋进行威胁的时候,最好先想清楚,自己的软肋是不是保护好了。
否则便会如现在这般,才僵持片刻,就败下阵来。
老头肩膀塌下去,再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小心翼翼解释道:“先前使唤你那事儿,我不是想锻炼锻炼你么……需知修炼不仅要修身,还得要修心,我其实就是想磨砺你的心志来着……”
灵葭扯扯嘴角,“那真是谢谢你了。”
“嘿嘿,”老头把乾坤袋塞到她手里,讨好道:“你数数,一件儿没少……除了几样灵食……”
灵葭打开袋子,确认种子壳还在里面,重新给乾坤袋打上自己的禁制。
“你把地扫扫,通通风散掉味儿,我要睡了。”灵葭打个哈欠。
老头二话不说照着做。
灵葭满意地闭上眼睛。
所以有时候,决定谁是大佬的,并不一定是实力。
人活在世上,逃不开这样那样的牵绊,很多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会成为登仙路上的障碍和劫难。
正因如此,修真之人才会提倡清心寡欲,淡泊无情。
但要真的做到无情无欲,其实并不简单。
修真者每一次进阶突破,都要接受一道考验——问心。
想要斩情断意的人,若是意志不够坚定,往往会在此时迷失方向,堕入魔障。
比如元澶真人。
元澶真人在昆吾时,曾经也被人称为尊上。他是元杳尊上的亲师弟,二人相识数千年,可谓挚友。
元澶真人本姓韩,生有一子,名韩怿。
也就是寒月真人。
韩怿生母去世早,只能由父亲独自抚养。元澶真人性情跳脱不羁,在育儿上本就比较笨拙,因此韩怿多由稳重的元杳尊上代为照看,顺道收为徒弟。
元澶真人看似不着调,但实则深爱自己的儿子。当年突破合体期时遇到心劫,幻象中的他被韩怿所杀,导致突破失败,同时受到重创,被心魔乘虚而入。
心魔蛊惑他除掉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他便没有了牵绊,得道成仙指日可待。
韩怿被入魔的元澶真人所伤,险些丢了性命,幸亏被元杳尊上及时救下。
为制服发狂的元澶真人,元杳尊上也受了伤。
从此以后,父子两个之间便被不可逾越的鸿沟斩断,父不慈,子不孝,互不往来。
韩怿是恨父亲,元澶真人则是怕儿子。
两人都是死傲娇。
灵葭是这段狗血父子桥段中的受害者。元澶真人掳她来,一则是想引诱寒月真人主动来找自己,二则是亲眼看看,究竟是哪个小王八蛋害得他儿子落人口舌且身受重伤。
折磨使唤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灵葭依旧不能忍受元澶真人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