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葭向周边的草木们打听,当晚都有谁进过洛雪的屋子。
草木们给出了两个嫌疑人。
一个是昆吾的使唤弟子,于戌时左右给洛雪送来茶水点心;另一个是它们不认识的面孔,穿着紫衣的男子,想必是枢阳派的人。
修士们住的房间均布有防止他人窥探的结界,两个嫌疑人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草木们表示并不知情,但显然后到的那个枢阳男子的嫌疑更大些。
灵葭依据自己的记忆,把联审那日见到的枢阳之人的容貌一一幻化出来,让草木们指认,最终锁定了一个目标。
“竟然不是宿羽真人那个老不休……”灵葭不满地嘀咕。
“对啦,那天其实还有一个人来了哦。”一朵小花说道。
“谁?”
“是太华山的靖熙真人,不过他没有进去,在那边山坡的树上挂了一面镜子,就走啦。”
“?!”
灵葭找到小花说的那棵树,树表示确有其事,靖熙真人酉时左右过来在它身上安了面往生镜,第二日事发后趁人不注意,又收了回去。
深藏功与名啊。
灵葭捏捏拳头,想不到那靖熙真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心思竟然这么深,莫非早料到洛雪会被灭口?
握着这么重要的证据,却迟迟不交出来,妥妥的是要搞事情啊。
灵葭果断叫上元澶真人一起去绑人。
靖熙真人不明白自己从被打晕到被水泼醒,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水牢里,身上还这么脏?
若说凤鸣宫里个个都是奇女子,那么太华山上便个个都是佳公子,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灵葭仿佛看出了他的纠结,抱着胳膊恶意满满地道:“很好奇怎么进来的?”
她拿出一面往生镜,递到靖熙真人面前,画面中清晰地呈现出他从人变成老鼠再变成人被水泼的过程。
“……”本公子的一世清名。
靖熙真人强自镇定,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想不到寒月真人如此手眼通天。”竟能轻易便把元婴中期的自己绑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水牢里来。
还是说,千绛掌门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偷偷给他们开了后门?
极有可能。
灵葭可不知道他的阴谋论,把记录他黑历史的往生镜收起来,咧嘴一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与我师父无关,是我把你绑来的。想要这镜子,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你?”靖熙真人挑眉,显然不信。
“我。”元澶真人懒洋洋地吱了一声。
靖熙真人一惊。
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
而且……好邋遢。
靖熙真人面色纠结,扯了扯嘴角道:“阁下是?”
“你爹。”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靖熙真人果断转头,还是和小姑娘打交道舒服些,于是再度露出招牌笑容,亲切道:“小灵葭,你绑我做什么?”莫非是看上本公子的美貌。
“替天行道。”
“……”他收回先前的话。他做了什么天打雷劈的事?!
“第一个问题,”灵葭伸出一根手指,“洛雪死的那晚,你有没有去过她房间附近?”
靖熙真人心跳漏了一拍,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人可不是我杀的哦。”
灵葭二话不说,冲元澶真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照着靖熙真人的鼻梁狠揍一拳。
嘶……灵葭搓搓手臂,看着两道血红从他鼻孔中流出,又摸出往生镜录下来。
靖熙真人:“!!!”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越晚开口,情况越对你不利哦。”灵葭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往生镜。
靖熙真人愈发心惊,他本以为自己那日的行踪足够隐蔽,可看这小妖如此笃定,分明已经知道了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靖熙真人放弃挣扎,“我的确去过,但并未进她房间。”
“去干什么?”
“我觉得她有可能会被灭口,便提前去她房间附近放置往生镜,果然如我所料,她当夜便死了。”靖熙真人老实道。
灵葭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个问题。既然你知道人不是我师父杀的,为何不将证据交出来?”
靖熙真人犹豫了片刻,似在观察她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心底莫名发寒。
他强笑道:“我在等时机啊,事情这般扑朔迷离,哪怕证实了寒月的清白,也未必能找到真凶,还不如维持现状,等待凶手露出马脚呢。”
顿了顿,又小心地补充一句:“你说呢?”
灵葭凉薄地笑了笑,“与我何干?”死的可是指证他们师徒勾结魔族的人,她为什么要关心谁杀了她。
靖熙真人噎住,半晌才道:“可那也是陷害你师父的人啊。”这个理由难道不够么。
“是谁我们自己会查,用得着你上蹿下跳的做好人?”灵葭鄙夷地看他一眼,完全不领情,又指使元澶真人揍了他两拳。
“……”为什么又打他!
靖熙真人绝望地看着镜中肿成猪头的自己,妥协道:“其实,我的确是有点小心思……”
“说。”
“我要和你师父谈。”
“不说也行,把你那面往生镜交出来。”
“我要亲手交给你师父。”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灵葭和元澶真人同时上,你一拳我一拳,把靖熙真人揍了个爹妈不识。
然并卵,靖熙真人似乎豁出去了,反正都被揍成这样了,也不在乎再丑一点,死咬着不松口,非要见寒月真人。
灵葭怀疑地打量他,这变态莫非看上她师父了?
“我师父可是有气节的,绝不可能以身相许,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灵葭道。
“……”你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
虽然意思是蛮相近的……
啊呸,他才不是那种人!
灵葭无奈,只能拎着他去见寒月真人,元澶真人却是信了灵葭的猜测,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和儿子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