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降落在村子正中,自然引来众村民惊叹围观。
“快看,果真是神仙!”
“天耶,剑竟然会飞!”
“老张把神仙请回来了,俺们村有救了!”
面对这般众星拱月,乐殊显得有些无奈,“乡亲们,我们只是修仙者,不是神仙。”
“修仙者是啥?专门修理神仙的嘛?”
“哎哟,那不是比神仙还厉害?”
“……”
灵葭忍着笑,传音道:“师兄,不必太过较真,做好咱们的事情就行。”这些普通百姓穷其一生都未必得见一名修真者,奉若神明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这世上的确是有神仙的,他们又何必去打破凡人的这份美好憧憬?
有信仰是件好事,至少这些村民往后都会记得,抬头三尺有神灵,对于二人来说,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张铁栏从乐殊背后跳下来,头还有些发晕,但丝毫不影响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张铁栏不负重托,请来了灵翕派的仙人。这位是乐道长,这位是灵葭仙子。”
众人纷纷毕恭毕敬地问好,有几个老人激动不已地想要下跪,被乐殊暗暗捏了个御风诀将人托住,那膝盖便怎么都压不下去,惊讶之余愈发群情鼎沸,“神仙啊——”
乐殊脸上发热,在这样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忙问张铁栏道:“庄稼地在哪呢?且带我们去瞧瞧。”
张铁栏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未多想,领着他们去了地里。
灵葭在他露出那副怔愣的表情时,便隐约觉得不对,到了地里,望着一片片长势良好,杆粗叶绿的庄稼,更坐实了心底那抹怀疑。
乐殊望着广阔的庄稼地,同样颇感疑惑,“张大叔,你们这庄稼长得挺好啊?”
“哎,”张铁栏使劲点头,笑得无比自豪,“俺们珠河村别的不敢说,这种庄稼的本事,方圆百里的村子都比不上!”
乐殊:“……”他不是这个意思。
灵葭道:“张大叔,你说的虫灾,莫非不是吃庄稼的害虫?”
张铁栏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懊恼道:“怪俺没说清楚,俺们村的虫灾确实不是吃庄稼的害虫,是吃人眼珠子的妖虫啊!”
乐殊和灵葭顿时皱眉。
听起来很像妖兽啊。
还以为捡了个便宜的轻省活,谁想到还是个未知的麻烦,果然做人不能太投机取巧啊。
灵葭只得道:“情况究竟如何,张大叔你且细细讲来,也好让我和师兄知道如何应对。”
“好,好……”张铁栏擦了把汗,事无巨细地向二人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闹得珠河村民不得不求神的,还真是妖虫。
半年前,有村民在家中屋檐下发现白色虫茧,怕是什么害虫,便仍进灶火中烧了。到得夜晚,那户村民在家中点灯做活,突然有白色蠕虫从窗外、门缝中涌入屋内。
那家人惊骇不已,拿扫帚、木棍等物驱赶,可那虫子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怎么扫都扫不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逐渐爬了满地、满墙,并慢慢向桌上的油灯包围而去,最终将其淹没。
灯熄后,屋内陷入黑暗,那家人逃到屋外,却见白虫纷纷退散,又从窗户和门中涌出,蜿蜒着消失在夜色中。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料第二日夜晚,白虫再度光临了这户人家,同样的情境再度上演。
到了第三日,这家人已有防备,用泥土、稻草等,把所有的缝隙全都堵上,不让白虫进屋,可依旧不管用,它们仿佛不可阻挡。
后来有人推测,这白虫莫非是喜欢吃灯油?
于是第四日,那户人家又尝试不在夜晚点灯,可白虫依旧来了。
没有油灯,白虫便爬到人的身上,把一家五口的眼珠子全都吃了。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五日夜晚,珠河村家家户户都遭到了白虫的侵袭,其中点了灯或烧了柴火的,均得以幸免于难,而其余人,则全部失去了眼珠子。
自此以后,珠河村夜夜灯火长明。
“二位仙人,请一定要救救俺们呐!”张铁栏趁着二人陷入深思,噗通一声便跪下,咚咚磕起响头。
“大叔快请起,”乐殊忙把他扶起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灵葭和乐殊把宝屋安置在村外的空地上。
乐殊一进屋便拿出几枚玉帛认真看起书来,直到晚饭时分才有了动静。
“师兄可有什么头绪?”灵葭端着饭碗问道。
乐殊点点头,“应该是食光虫。”
“妖兽?”
“嗯,就是不知有多少阶,我俩能不能应付了。”乐殊解释道,“食光虫较为稀少,仅有的数次记载都是出现在凡人的居所中。它们以光为食,却唯独不能食日月之光,且若被日光曝晒则立即死亡,因此会挑选一个固定的进食之地,每夜前往。”
灵葭筷子顿了顿,“那食人眼珠又是为何?”
乐殊沉声道:“被食光虫选中的人家,若是中断了它们的口粮,食光虫便会视其为背叛,挖去双目作为报复,再去找下一户人家。”
灵葭啧啧道:“真够恶毒的。”人家给你饭吃是好意,不给你吃亦是本分,你若怀恨在心,便是道德问题了。
“的确,”乐殊叹道,“这珠河村的人善于栽种,因而虽然地处偏远,依旧能够丰衣足食,家家户户用得起油灯,对于食光虫来说,可不就是绝佳的栖息地么?”
城镇里人多,对于昼伏夜出的食光虫来说并不安全,但点得起灯的乡村却又很少,因而这种妖兽才会那么罕见,书中记载亦只有寥寥几笔,不能窥得全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任务是自己找的,哭着也得做完。
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太阳只剩了小半边脸,夜幕即将降临,灵葭匆匆扒完饭,准备一番后,便随乐殊入村前往张铁栏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