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难受不是给人看的,顾念抿抿唇角。
桑云彤见她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嗤嗤地笑了。“你的心被狗吃了!”
众人渐渐离去。
海边又变得安静起来,远处的轮船呜呜前行。沉寂的大海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那张脸卸下了一切伪装,写满了无奈。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就这样走了吗?
她曾经恨得心都疼的男人真的离开了吗?
海风肆意地吹着。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她不是没有心,只是疼的忘记了伤心的感觉。她如同游魂一般看着远处。
黎贺折回来时就看到她默默流泪的情景。
明明应该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却落得这样的这一个地步,怪谁呢?
过了许久,他才走过去,递过面纸,面纸早已被他捏皱了。“伯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件事谁也不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念沉沉的问道。
黎贺咽了咽喉咙,“因为周好好官司,怀承和周家事撕破了脸,公司也受到重创。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供应资金。那天他是和一位韩国投资人在船上谈合约。”
她的心剧烈地跳着。
“出事那天,他还和我说,准备周末带盼盼去春游。”
风将她吹得狼狈不堪。顾念勾了勾嘴角,心底深处的疼疼的无以复加。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念常常会想起他。时光一直停在大学时光,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渐渐地没有人再说宋怀承的名字,好像大家都把他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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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海滨小镇,远离尘世喧嚣。
小镇东边有一家杂货店,七八平米大的地方堆着满满的东西。
“我要一瓶酱油。”一个孩子喊道。
原本坐着的男子站起来。
“阿顾,给你钱。”孩子露着一口大白牙,“今天的语文作业,我有几题不会写,等会能来找你吗?”
“吃过晚饭。”男子的声音微微沙哑。
“好。”孩子抱着酱油瓶颠颠地跑了。
阿顾把皱巴巴的钱放进抽屉里。
小镇的晚上宁静美好。
吃过晚饭后,阿顾起身去收拾碗筷。
杂货店的老板娘连忙拉住,“阿顾,你休息吧。我来收拾。”
老板也说道,“是啊,别忙了。一会儿那几个孩子又要来找你,你先休息一下。”
阿顾点点头。
老板去厨房帮老板娘。
“阿顾看着就是个不错的人。”
“也挺可怜的,问他情况什么都不说,估计啊受到什么挫折了,不然也不会跳海寻死了。”老板娘感慨道。
“是啊,你看他之前的衣服,西装笔挺的。对了,那衣服在吗?”
“在,洗好了,丫头给熨了,挂在衣橱里呢。”
月朗星稀,白炽灯的灯泡周围围着一群小虫子。
“阿顾,陶醉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喜欢一样东西,被它深深的吸引着。”
“喔,我知道了。我陶醉在叶老师的歌声里,这样造句对不对?”
阿顾的嘴角扬了扬。
叶寻掀起帘子走进来,“是吗?齐小鹏,可上课的时候你是一直和旁边的女生说话吧。”
“叶老师,我那是在和同学讨论题目。”他羞赧的抓了抓头发,“阿顾,再帮我看看这题,对不对啊?”
叶寻瞟了一眼,“都对了,作业做好了,回家吧。”
齐小鹏吐吐舌头,“好的,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叶寻挑了挑眉,“走路看着点。”
“知道啦。”
阿顾翻着桌上的美术书。叶寻是镇上的老师,本是学音乐的,结果学校老师不够,她又要教一门美术。
叶寻托腮看着他的脸,他比她大学的那些男生要帅多了,俊眉冷目,棱角分明。看着看着,叶寻的心思飘远了。
阿顾皱了皱眉,咳了一声。“明天的课备好了?”
“好啦。”叶寻不自然的理理头发。“阿顾,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阿顾指尖摩挲着那本美术书,眉心拧着。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杂货店的老板是在海边发现他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闷闷的疼,好像被什么利器重击过。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跳江寻思而被救,他便顺着他们的想法,在这里住了下来。
其实他的记忆好像卡壳了。
☆、第六十九章
叶寻见他一言不发,疑惑地问道,“喂,你怎么了?”他额角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留下一条四厘米长的疤痕,颜色不深,却也一点不影响他的俊朗。
宋怀承脸色沉了几分,“没什么。这里到d市要多久?”
叶寻张大了眼睛,“你要走了?可是你的腿还没有好啊。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宜长途跋涉。”
宋怀承眯了眯眼,看到叶寻眼底的紧张,思忖了一下,“我出来也挺久了,等腿好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家里担心。”他哪里记得什么啊。“顾—念—”这些日子一直来来回回出现的名字。
叶寻有些不自然地扯扯嘴角,“也是,你总不可能一辈在我们这。阿顾。你是d市的人啊?我有同学也是那的人。d市好玩吗?”
宋怀承抬眼,“d市繁华干净温暖——”他的语调缓慢低沉。
叶寻眼含期待。
宋怀承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小腿骨折,他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游轮上、海浪声、一个黑影——他大概只能想起这些了。
想着想着他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力地抓着头,大脑里像有什么在疯狂地跳动着。
“阿顾,你怎么了?”叶寻赶紧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了?”她慌乱地抱着他的手臂,“阿顾——”
宋怀承只觉得大脑像是要炸了一般。
“你是不是又头疼了?你别动,静一静。阿顾——”叶寻嘶喊着。
宋怀承拼命地喘息着,额角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滑下来,脸色涨的通红。“叶寻,药——”
“医生说那种药不能多吃的。阿顾,过些日子就好了,我给你倒杯水,你躺下休息一下。”
叶寻颤颤巍巍地扶着他躺下来,宋怀承闭着眼,大脑闪过一段一段破碎的画面。
“来,喝点水。”叶寻一手扶着他的背。
“我自己来。”宋怀承接过水杯,喝光了一杯水,人也平静下来,端着杯子,他恍惚地想到一个画面。
他的手一点一旦握紧杯子,骨结渐渐泛白,脸色越来越吓人。
叶寻担忧地喊着他,“阿顾——”声音小小的。
宋怀承比了比眼,表情痛苦到极致。“顾念——”他沙哑地叫着一个名字。
“阿顾,你怎么了?”叶寻赶紧拿过杯子。“阿顾——”她盯着他的眸子,里面满是浑浊。
宋怀承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口,“叶寻,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叶寻很不放心,“你要是还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她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一脸的执拗,“我去叫我爸妈来。”
宋怀承连忙拉住她,“不用。我真的没事,只是刚刚头有些疼。你坐下来。”
叶寻听话的坐下来,她看着他,“顾念是谁?”她的声音软软的,轻盈动听。“是你的亲人吗?”
宋怀承的嘴角涩涩的动了动。
“你说你叫阿顾,她是你的妹妹?”叶寻掐着掌心,咬着唇角艰难地问道。
“不。”宋怀承的眼神突然浮出叶寻这些日子重来没有见到过的爱意,“她是我的妻子。”
叶寻那张脸满是震惊,“你——你已经结婚了?”
宋怀承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那本美术书上,“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她暗暗呼了一口气,见他似乎陷在回忆里。
“我和她是大学校友,我第一次见她在食堂,她把一碗汤都撒到我身上。”他浅笑着,“她是学画的,很有天分,她的梦想就是成为陈逸飞那样的画家。”
年少轻狂的梦想,多好。
那个晚上,叶寻扮演着一个倾听的角色,听着宋怀承娓娓说着他和她前妻的故事。
一个曾经美好又痛苦的爱情。
她没有谈过恋爱,可是也看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有着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公鸡打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