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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虽说是吴王罔顾伦常丧心病狂,但又不何尝不是他一手促成的?
    “能拖一日是一日。”
    秦王默了默,心底却在飞快地盘算着,虽然吴王弑君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但如今皇上还吊着一口气,他却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召了齐王魏王回京,一举消除他的心头大患。
    “是。”
    宁湛点了点头,又道:“眼下几位大人都已经聚于勤政殿里,王爷您是不是要去打个照面?”
    “自然是要去的。”
    秦王点了点头,吩咐道:“将吴王与安贵妃打入大牢严加看守,在本王没有审问他们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和他们有所接触!”
    “是,王爷!”
    宁湛领了这个差使,心里也是舒了口气,只要吴王与安贵妃成了阶下囚,那他们今日的计划就已是成功了一半。
    夜色已深,可今夜注定了是个不平静的夜。
    皇后可以事不关己增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淑妃不能,她早让人密切注意着“永乐宫”的动向,得知皇上被吴王暗害陷些丢掉性命时,她双腿就是一软,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淑妃面色焦灼地摇了摇头,眉头却是紧紧地拧着,“若是他们两相争斗,应该是两败俱伤才是,怎么会将皇上也……”说罢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思。
    如今京中就只有两位成年的皇子,一位是吴王,一位是秦王,十三皇子尚且年幼根本没有与人对抗的资本,他靠着的只有他的母妃安贵妃。
    可眼下安贵妃也牵扯进了弑君一事,那可是不得了的,想要平安脱困的机会微乎其微。
    一下就除掉了两个对手,眼下朝中不就由着秦王坐大吗?
    她绝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行,本宫要立马给齐王写信。”
    淑妃面色一凛,立马吩咐了宫女拿来笔墨,提笔就写。
    朝中、甚至宗室中虽然不乏有支持齐王的人,可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见不到齐王的人,他们怎么能够真心归顺?
    如今安贵妃与吴王已经那样了,相信秦王不会放过这一个可以彻底打倒他们的机会,那么若是他疏于防备,无暇他顾呢?
    淑妃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揣测与建议写进了信中。
    秦王如今正是前后忙乱之机,朝中大臣也不是尽数服他的,若是想要夺取皇权,就是要在这人心不稳的时候,若真让秦王料理了左右安顿了人心,到时候哪里还有他们母子说话的地方?
    人心各向,淑妃是想将齐王尽快地召回京城好谋取大权,而秦王却巴不得齐王能返回京城将他捉个正着,眼下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不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鹿死谁手。
    淑妃这厢忙碌着,皇后那边自然也睡得不踏实,她一听闻“永乐宫”的变故后便穿衣起了身,即使与皇上夫妻感情淡泊,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啊,又命红姑赶忙给“景福宫”送个信,吩咐道:“若是太后她老人家还没歇着就务必来一趟,人命关天,更何况那人还是皇上!”
    “是,娘娘!”
    红姑领命而去,等着皇后匆匆赶到“永乐宫”时,太后也随后而至。
    “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哀家怎么听闻皇上不好了?”
    懿德太后拄着拐杖奔进了“永乐宫”,当先便找了皇后来问话,她只能一脸苦笑地回道:“臣妾也是刚刚听闻这个消息,眼下还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找个明白的出来说话!”
    太后重重地拄了拄拐杖,又被英姑扶着在一旁落坐,喝了口热茶后心中才定了定。
    “微臣拜见太后,拜见皇后娘娘!”
    宁湛是被秦王刻意给留下的,早知道这里的动静最后是瞒不了人的,自然有人要来应付。
    “宁湛,怎么是你?”
    太后眉头一拧,“秦王呢,他在哪里?”
    宁湛总是跟随在秦王左右的,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太后不免猜测这其中少不了秦王的手笔,不过好歹是自己人要亲近几分,在没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前,她总不可能亲近偏袒于安贵妃的。
    “王爷如今正在面见几位阁老与朝中大臣。”
    宁湛据实以告,又道:“今日这事也发生得突然,却不想惊动了您老人家……”这才将吴王与安贵妃私通,不巧被皇上撞破之后竟然想杀人灭口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才道:“王爷也是提前获悉这个消息,却还是救驾来迟,如今皇上……”说到这里缓缓摇了摇头。
    “皇上他……”
    这事皇后也大概听说了,不过在太后跟前自然要有几分伤悲,她问明了皇上的去向,这便先往偏殿里奔了去,也是卖了秦王一个面子,避过了这其中的种种因由。
    但皇后那里可以掠过,太后却不能装糊涂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宁湛眼角一抬,已是见着太后一直沉着脸色,连手中的佛珠都不拨了,只在那里叹了又叹,接着唇角却是缓缓升起一抹冷笑来,“好啊,养大了几个儿子,如今反倒来算计自己的老子,吴王好,秦王也好,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
    “太后息怒!”
    宁湛低垂了目光,单膝跪倒在地。
    懿德太后本就是个睿智的老者,秦王也知道瞒不过去,甚至这后宫里只要有点眼力介的人略一估摸都能知道是个什么内情,只是有些人选择沉默依附,有些人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罢了。
    之所以留下宁湛,也是因为萧怀素的关系,既然是太后收下的义女,这个女婿太后总也要给几分情面吧。
    “发生了这种大事,他若是不给哀家一个交待,哀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太后扶着英姑的手站了起来,只面色沉沉地看了宁湛一眼,“哀家也是顾忌着怀素的,你且将这话回了秦王!”说罢便向偏殿而行,看望皇上去了。
    “微臣明白,恭送太后!”
    太后这一走,宁湛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位老人家真要较汁他还有些不好应付,好在太后也是会变通之人,若是知道皇上如今只是吊着一口气在了,为了江山社稷也应该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夜忙碌之中宁湛也不忘记使人给萧怀素捎了个平安的口信,等到天蒙蒙亮才回了府中。
    萧怀素亦是一夜未眠,也就是在天刚亮时眯了一会儿,此刻终于见着了归来的宁湛,心中的大石落下,只迎了上去将他紧紧抱住,“你总算回来了!”话音一落眸中的热泪便滚了下来。
    “我没事,快别哭了。”
    宁湛心疼地为萧怀素擦拭着面颊上的泪水,只道:“好在有惊无险,一切算是暂时过去了。”
    “王爷呢?”
    萧怀素点了点头,一手抚着宁湛的脸,一夜未眠他的眼睛熬出了些红丝,颌下也长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微微一碰都有些扎手。
    “王爷还在宫里处理政务,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宁湛说完这话唇角一翘,见萧怀素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这才将宫里昨夜发生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遍,末了才笑道:“如今吴王与安贵妃都下了狱,王爷也命人封了吴王府,安家人都被投入了大牢等候发落。”
    “安家人?你是指安家姐妹?”
    萧怀素怔了怔,还没有从吴王弑君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也不只是她们,她们俩其实也算是吴王府的人,我说的安家人是贵妃老家的那些安氏一族的人,贵妃蒙难,他们自然也逃不脱!”
    宁湛冷哼了一声,又道:“想来这些年在贵妃的庇护下安家人也没少做什么缺德事!”
    萧怀素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心里却是一声长叹,“吴王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他心性狠辣之故,知道皇上这般,只怕太后她老人家要伤心了……”
    “太后还好。”
    宁湛缓声道:“虽然起初她老人家也是不赞同王爷所做,可如今大势所趋,她也是明白人。”
    萧怀素点了点头,“这事我心里也有几分愧疚,虽则我事前无法预料,但到底……”说罢叹了一声,“不管太后如今怎么看我,我还是应该进宫探望她老人家的。”
    “去吧,太后疼你一场,你又是郡主的身份,看看太后,再探探皇上也是应当。”
    宁湛点了点头,笑着抚了抚萧怀素的额发,“瞧你这一夜都没睡踏实吧?等着我梳洗换身衣服,咱们再一起进宫!”
    “你就不歇歇?”
    萧怀素攥住了宁湛的衣袖,他们夫妻自然都是关心彼此的。
    “不了,事情还多,眼下歇不了。”
    宁湛摇了摇头,转头却是吩咐了代儿一句,“去给‘明园’捎个话,想来四哥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也能乐上一乐。”
    ☆、第【232】章 请见
    萧怀素已经在“景福宫”外跪得有一个时辰了,石娟站在一旁也很是焦急,不由轻声劝道:“少奶奶,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太后如今恐怕正在气头上,不会见你的。”
    萧怀素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我知道太后心里有气,可若是就这样走了,我的心却安不了,再等等看吧。”说罢伸手揉了揉有些僵麻的腿。
    她知道皇上如今这样的境况,后宫里的女人都开心不了。
    太后虽是皇上的姨母,可却是将他养大的人,母子的情分还在那里,更何况皇上一直那么尊敬太后。
    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是吴王道行逆失,可若没有秦王的一番推波助澜也绝对成不了。
    太后聪慧过人,岂会想不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萧怀素心里也很是惭愧,虽然这事她没有参与,可宁湛是她的夫君,亦是秦王的一大臂助,她在私心里也是希望秦王能取得大权的。
    而这恐怕就违背了太后心中所愿。
    皇权的争斗从来没有平平静静就能度过的,不见血不杀生是换不来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
    萧怀素明白这一点,可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可太后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所以此刻她才更不能就这样离去。
    十一月的天虽说不太冷,可是长时间地跪在地上也不好受,萧怀素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亵衣,脸色苍白,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少奶奶!”
    石娟看得实在不忍,这才上前扶住了萧怀素,却听得“景福宫”的殿门缓缓开启,便有个小宫女跑了出来,见得萧怀素的面这才行了一礼,低声道:“郡主,太后请您进去!”
    “太后她终于肯见我了?”
    萧怀素眸中一喜,刚想站起来整个人却是软了下去,还好石娟在一旁扶着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这才在宫女的带领下进了殿去。
    懿德太后此刻正高高地坐于大殿之上,眼眸半眯,手中的佛珠轻轻拨动着。
    萧怀素看向英姑,见她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推开了石娟,自己跪倒在了太后跟前,“怀素拜见太后!”久久地伏跪在地。
    太后却是动都未动,半晌才增开了眼睛,轻哼一声,“你倒还敢来见哀家?!”
    “太后,呕气伤身,您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萧怀素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自从杜老太爷与杜老夫人离开京城以后,太后在她的心中就跟自己的祖母似的,虽然俩人名义上是义母女,但她对太后的孺慕与关切却是半点不少的。
    “太后,郡主说得是,如今皇上已是这样了,您还该保重自己才是!”
    英姑也在一旁跟着劝道,又瞥了萧怀素一眼,摇头道:“您不也是跟我说过,这些都是男人们争权夺利耍的阴谋与手段,与咱们女人又何干?真到了那个时候,为他们善后的还不是咱们女人,您又何苦为难郡主,为难您自个儿呢?”
    见太后有所意动,萧怀素不禁感激地对英姑点了点头。
    “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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