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帝一双充血眸子死盯着虞子婴,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本帝本是不信,族辈遗言,腾蛇乃我殷圣最大的绊脚石,哪怕本帝祭下万人坑血阵,最终,却仍旧败于你与你之手。“
虞子婴目光扫向熔炉高台,那里面血骨翻腾,以整座晏城布下万人坑血阵,引他等前来,看这模样,殷帝自知夺取九洲无望,便抱着将腾蛇一族这劲敌赶尽杀绝的心态…
“殷帝,你杀戮太甚,已违天和,天容你不得,九洲更容你不得。”虞子婴淡声道。
“哈哈哈哈——成王败寇,我输了,自然后话便由你腾蛇书写!殷帝冷笑一声,盯着虞子婴,他狠声道:“倘若,今日是我胜,而你跟腾蛇一族落败,遍布天下,本帝必将让你腾蛇鸡犬不留!”
“你败,殷圣一族,我也会赶尽杀绝。”虞子婴冷颜肃穆。
她绝不会再留下任何隐患于后世。
“好,本帝败于你手倒不算辱没,他呢,你的兄长呢?“殷帝临死,心中仍旧对一事耿耿于怀。
若非青羽的叛变,他何致于落败于此,他如今就像殷帝心中的一根刺,越裹越深,越深越痛,越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虞子婴一愣,淡声道:“死了。“
谁知殷帝一听,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他不会死的,我太了解他了,只要你活着一天,他便不舍得死!这么多年来,多少人想杀他,连本帝都多次对他心生杀意,偏都让他躲了过去,他的能耐,你见识得太少了!“
虞子婴蹙眉,抿唇不语,她取出弧月形的长弓已拉至满弦,瞬间龙吟之声响彻空荡满城。
“你最后的遗言,只有这个?“
殷帝咬着乱发,满脸恨意迸射:“虞子婴,替我告诉青羽,本帝非常后悔当初登位时没杀他来祭天,还有……吾殷圣哪怕只剩一个血脉,终有一日,亦会卷地重来的!“
“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虞子婴眸光一冷,双瞳瞬变金黄,一股如金液蔓藤的图腾隐透她白皙皮肤,手蓦然一松,弓弦疾颤,一股真气已随弓弦弹出……
那真气犹如被一股看不见的大力牵引,疾如闪电般射向殷帝的右胸。
殷帝煞时瞪圆双目,当即气绝毙命。
这时,城外马蹄声似踏破地面一样汹涌闯入,以景帝为首的诸国相继赶来,千万人挤堵在入口,见战事已尘埃落定,皆震撼当场。
虞子婴放下长弓,整个人徒然放松,而贪食、华铘、**、巴娜和腾蛇七宗等人从后方齐拥而上,她不知道被谁抱住了,多少双手抱住,只觉被挤压得快喘不过来气了,顿时间,几乎所有腾蛇族人的面庞上,都涌现了一种激动与狂喜之色,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这片天地响彻着。
“殷帝死了——“
“殷圣败了——“
“殷帝死了,殷帝死了,殷帝死了——“
“腾蛇胜利了,嗷嗷——“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
腾蛇祭坛旧址。
断崖峭山,壁立千仞大峡谷拔地参天,直上青云,碧水萦回,与世隔绝,山顶宛如一个虚静、充满灵气的世界,明净淡雅如同水晶,神清气朗如真空,韵味无穷。
山峰深处,世外仙境之地,只见千百道大小每幅水帘瀑布,飞流直下,每个水柱,撞到山根的石头,便被碰得零碎,像千千万万的珠子从银河下泻,一片水雾蒙蒙。
原本荒草萋萋的腾蛇祭坛,因腾蛇一族的复兴,已被重新整治布置了一遍。
纵目两岸,悬空部落与水瀑相接,上端缀着五颜六色的石屋,层层叠叠,由半山一直伸延到湖边,这些石屋忽而连栋比栉,忽而疏落有致,结构形式丰富多样,有的让花树埋去半边,有的挂上华贵的帘幕,远远望去,有一种搜寻世上所有的形容词不足以涵括腾蛇族落的睿智。
原本空荡人烟罕迹的腾蛇祭坛,如今已是万花齐放,两旁树岸垂落着万万千千的绸缎红布条,迎风飘荡,树下人影攒动,摩肩擦踵挤成一堆争挂着祭祀祝词的红绸带,一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远处钟鼓重鸣了三声,这意味着腾蛇族人跟大祭司等人已完成了奉天跟祷告祭祖的仪式,接下来便是万众瞩目的登基仪式了。
于是,挤拥成堆的众人一下便朝祭坛方向望去,在祭坛下方,各方来宾早已等待多时,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之中,虞子婴的仪仗终于来到祭坛下方的百级长阶停下。
今日是一个隆重的大日子。
因为,它是腾蛇皇正式登位的日子。
“请皇。”
今日,任谁都是一身隆重加身的装扮,**自然亦不例外,他身为腾蛇大祭司,统管着一切祭祀跟皇族祭典、司葬、司福,礼议、会宾。
今日他特别骚包的穿了一身八件叠衣月华厚重大祭司袍服,华美而炫目的晕蓝蝶翼鸾翎的面具,发髻高冠,手持腾蛇三叉金杖,一身神圣而庄严的气质油然而生,他的一举一动,似熏陶了千万年的宗教文化底蕴,沉稳而充满魅惑力,令人望之便忍不住想屈体膜拜信服。
“吾皇,请上高台。”
优扬高旷的嗓音响彻整个祭坛上空,**嘴噙一抹微笑,不浅不淡,温和怡人,似高洁得不染人世凡物,唯有微挑的眼角泄出一丝妖媚的奢靡吐灩之欲色。
“来了,看,腾蛇皇来了——”前来观礼的除了腾蛇一族,还有九洲诸国的皇亲贵族达官贵人。
“好紧张啊,生平第一次能够这么就近地看到传闻中的腾蛇皇,我觉得自己绝对上辈子是烧了高香了!”
各国的来宾被安排在外围位置,他们既争不过腾蛇族人,更争不过霸占祭坛最前沿位置的那七位,只能一个个想尽办法,垫起脚尖,相互攀扒着,一脸激动得通红,不住朝内探望而去。
虞子婴今日穿着一身华贵得闪瞎人的冕服,厚黑缎地上织彩云金龙纹样,镶同色系的祥云花卉纹织金绸边,领、襟缀铜鎏金錾花扣五,构图繁复庄重,晕色自然和谐,绣工细腻入微,她昂首挺胸,在万人注目之下,沉稳从容地一步一步地踏上祭坛,身后长长的曳撒拖着。
与她娇小单薄的身躯不对衬的是,她挺直的背脊如一座山峰,高耸万仞,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入蓝天里去,险绝异常。
手袖摆动间,隐约可见一条通体碧透的小青蛇痴缠在她手腕中,时不时吐信探头,黑魆魆的蛇瞳转动间,灵气逼人。
她身后,宝黛公主牧晓凤跟罗刹公主肖宝音亦一身正装公主服饰一左一右替她扶杖,今日她们都以公主之身屈尊给她当伴侍,再后则是舞乐搀扶着老乞丐跟他的儿子虞灏云一道尾随而行登上祭坛。
今日的老乞丐已不复当初的恐怖模样了,他穿了一身得体的腾蛇王蟒长袍,戴着一顶七彩垂珠冠,虽然样貌已无法恢复如初,但也已修复了不少,如今也已能够徒步行走。
祭坛底下,岳帝牧骊歌与华铘、凌少年、权七叔、青柯等人站在一起,另一边,猀华、桑昆翊、郑宇森等人与清虚宫的人亦赶来为其祝贺,不光是腾蛇族人来了,还有异域的人,中原、蛮夷百官。
当然,排靠在最前面的,则是七位举世瞩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