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对沈卓云喜欢与否——他无比清晰的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是偏向女性的,但是在沈卓云一次又一次的表达情感时,他却产生了动摇:他对沈卓云已经产生了依赖性,他根本不想离开沈卓云,并希望沈卓云一直在他身边。
可同时他对沈卓云另一面感到隐隐的不安。
沈卓云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无害不羁的桃花眼少年,反而他有着狠戾到令人肝胆俱寒的一面,甚至刚才他就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一种可以说是病态的占有欲。
这样的沈卓云……
“我说,你是我的。”沈卓云毫不介意地重新拉回秦默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神色虔诚,眼中却汹涌着名为贪婪的暗潮。
冷静的秦默让他隐隐有些无法掌控的不安,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古怪的情绪占据了心扉:越是沉静,就越渴望着眼前的人彻底随着自己一起沉沦疯狂;越是冷淡,就越渴望那张脸上能露出失控到无法自持的神色;越是遥远,就越想把对方彻底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在秦默面前,一切的欲望和谋划都会失控,肆意地占据了心底最阴暗处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说山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次。”秦默眼神越发坚定起来,这副模样反而扰乱了沈卓云的心绪。
他在山上说过很多话。
可秦默指的,大概只有那一句“我喜欢你”。
沈卓云忽然有些不安,秦默还是太小,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他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暴露的太早了。
如果秦默拒绝他……
沈卓云的眼眸一瞬间暗了下来,如果秦默彻底拒绝他,要同自己分道扬镳,那就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把秦默永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择手段。
“沈卓云。”秦默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我喜欢你。”沈卓云勾起唇角,低头凑到他的耳畔。“不,我爱你。”
不但是因为之前那一次又一次浮光掠影的印象,还有这短促而仓皇的岁月。
与其说是他纠缠秦默直至习惯,不如说是他沈卓云对这名为秦默的药物一点一点上瘾,直至再也无法抽身彻底沉沦。
哪怕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秦默还是红了耳根。
“我答应了。”
他说什么?
沈卓云眼中所有的暗沉一瞬间消褪,狂喜占据了大脑所有细胞。
“你赢了沈卓云,”秦默眯着眼睛,脸上还透着薄红。“你他妈装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个?我离不开你,我被你驯养了,你满意了?”
显而易见,恼羞成怒的口吻对沈卓云造不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他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愉悦之中。
秦默不是傻子,沈卓云在他眼前露出的马脚不是一星半点,再看不出沈卓云的本性,那他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可是晚了。
秦默清晰的记得,《小王子》里狐狸曾说过的话:“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沈卓云已经驯服了他。
一早就栽了,现在再反复纠结拒绝,质问自己喜欢与否,那连秦默都看不起自己的娘们唧唧。
秦默撇过脸去,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我进来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他妈就是个变态……唔……”
秦默还没骂完,沈卓云就直接压了上去,一手揽着秦默的腰,一手固定着他的头,唇舌长驱直入,比上次愤怒时的吻要温柔许多,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可拒绝的强势。
妈的,旁边还有人!
“有人……”秦默含含糊糊地说着,口中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那块肉趁机更加深入了些,秦默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沈卓云的身体,对方却纹丝不动。
喉咙被那团肉堵着不断舔舐碾压,发不出声音来,又急又气,还没来得及翻脸,就看沈卓云一个眼神瞟过去,方才还瞪大了眼睛一片沉静的众人忽然移开了目光变得热闹起来,聊天打屁不亦乐乎。
等到沈卓云离开秦默双唇,露出一副异常餍足的表情时,秦默有种打爆他脑袋的冲动。
这就是个变态,没有羞耻心也就算了,接吻居然深喉!
“沈卓云……你特么绝对有病,精神病!”秦默说话间还喘着粗气,他本来就没有过接吻的经验,沈卓云那亲法根本没有给他半点换气的余地,甚至在他吻他的时候秦默难受的要命。
可沈卓云活像刚吃饱了的狼似的,一双桃花眼愈发显得勾人。
“是,我就是精神病。”沈卓云认的坦荡,把人整个都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的前胸紧贴着对方清瘦的脊背,怀里的触感充实的过分。又伸舌一寸寸舔吻秦默的侧脸。“所以你要看好我。”
真想一点点吞进肚子里。沈卓云想着。
不过不急,人都是自己的,肉还能跑哪去?
他还没有喜欢自己,还没有彻底踏入自己的陷阱,所以,自己还能再忍耐一阵——哪怕只有这点甜头。
秦默挣了两下没挣开,又深知沈卓云是个坐怀就乱的货色,自己再动两下说不定这没节操的还能干出点什么来,只能忍受着那濡湿的感觉一点又一点在自己侧脸蔓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秦默觉得自己确实失策了。
自己就不应该跟沈卓云摊牌的——这下这货简直是毫无顾忌了!
原本还只是偶尔黑化,这下连痴汉属性都暴露的彻底,现在倒带重来还来得及么?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沈卓云,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秦默觉得自己栽的太冤了,到现在都不清楚沈卓云到底为什么看上他,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装出那么一副亲和的模样,他半点都不知道。
“是啊,什么时候呢。”沈卓云装傻充愣,咬着他的耳垂低笑。“我们再亲一次。”
秦默一抬头,看见了众人痴呆的表情:(⊙o⊙)
卧槽!谁要跟你亲啊(╯‵□′)╯︵┻━┻
☆、第二十九章 写信
学校从来不会给学生任何逃离的机会,一切都防患于未然。
一般情况下,学生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电话的,只有每个月末会有一个给家里人写信的机会,而信里的内容一般要经过教官的审核,哪怕一个字不合格都会退回来重新写。而能通过教官审核的信件,内容只能是感恩父母和改过自新,假得连写信的人都牙酸。
在江校医在的时候,秦默和沈卓云绝对不会为了如何向外传递消息而苦恼,可现在江校医走了,而医务室的台式机只接了内部网,他们唯一和外面有接触的机会就是通过一封满篇谎言的信。
教官会检查到什么地步呢?
秦默向沈晴打听这件事时,沈晴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医务室了,最近她终于不再每天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骂娘了,慢慢开始坚持训练,教官也不想再找她的事。
当然,主要原因是她们班的女教官在上次暴动中也是挨了打,甚至脸上多了道疤,也算是破了相,目标就转移到了那天趁乱殴打她的几个女生身上。秦默晚上回宿舍楼的时候经常能看见那个女教官把几个女生留在操场一角加训,完不成就拳脚相向:秦默注意了一下,那些拳脚大多落在小腹、胸部和脸上,暗自里也对这女教官的阴毒咂舌不已。
“哎停停停!”沈晴看见秦默就倒退了一大步,双手交叉在胸前,那模样活像把秦默看做了瘟神。“离我三米远!你再靠过来一步我就去切腹。”
秦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去切吧。”
“有没有点爱心?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就眼睁睁看着我香消玉殒?”这话说出去估计能吐一片,沈晴耸了耸肩:“不是姐不待见你啊,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我怕沈卓云把我剁吧剁吧塞粪坑里冲了。”
自从秦默向沈卓云妥协,沈卓云已经放肆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了,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俩的“情况”了。前天杨方宏来查寝,还刻意地看了他俩一眼,意味深长地对着沈卓云说:“损坏公物是要三倍赔偿的。”然后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沈卓云屁股下的床。
秦默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不过沈晴也就开开玩笑,沈卓云醋劲再大,估摸着也醋不到她这么个有家室的人身上:“你找我干嘛?”
秦默说:“你知道教官对信件的核查标准么?”
沈晴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回答道:“禁止一切反动思想。”
秦默问:“检查细致到什么程度?”
沈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拍了拍他的肩:“听姐一句,你可别自作聪明,上次有个小子想往外递信,学着小说写藏字信,第一行第一个,第二行第二个,第三行第三个那么写,愣是被教官发现了——被罚得跟条死狗似的,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秦默忍不住皱了眉。
那头沈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说起来学校寄信也太不人性化了,只让给亲人寄,我写给娟儿的情书愣是给我退回来了,唉……”
事先没有跟秦蓁通过气,想让秦蓁看懂自己的求救信号而不被教官发现……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沈晴胡沁了一阵,回头一看秦默已经神游天外,拍了拍他说:“我回寝了啊,你可别轻举妄动。”
秦默跟没听见似的,一路神游回了寝室,刚一进门就被沈卓云给粘上了。
“怎么才回来?”沈卓云揽着他占据了寝室里唯一一张桌子,其余人目不斜视该睡睡该聊聊,跟没看见他俩一眼。
别说,自从两人确立了关系之后,讨论起逃离方案要方便多了,哪怕互相耳鬓厮磨说悄悄话也只会被外人当做情趣。
“我去找沈晴了。”秦默刚说完,就看沈卓云那眼神不对,哼了一声。“问她写信的事。”
沈卓云这才缓和了脸色——沈晴还真低估了他的醋劲,不,这已经不算是吃醋了,沈卓云占有欲强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按照他的想法,他就应该找个房子把秦默藏起来,最好秦默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只同自己说笑,只依赖着自己才好。
不得不说,多亏秦默遇到的是落魄的沈卓云,也多亏秦默是在这集中营里遇到他的,否则……
“藏字信是不行了,”秦默皱着眉,抽出一张纸兀自写写画画,沈卓云在一边看着,还真看不大明白,只看出了有英文有中文,零零散散的词汇【car】【xx自强学校】【日期】。
秦默忽然眼睛一亮,用手肘捅了捅正毛手毛脚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沈卓云,压低了声音:“哪天?”
沈卓云停了手,正色道:“1月13。”
“确定?”
“嗯。”
秦默飞快地在纸张上打起了草稿,写写停停,沈卓云看过去时,秦默正写到一段【六月的时候爷爷身体还很硬朗,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吃饭休息一切正常么?有精力跟你一起下棋么?我非常担心……】
沈卓云等到秦默写完了,全篇游览了一通,点了点头:“这封信估计能过——只要教官允许你寄给你的表姐而不是你的父亲。”
秦默瞟他一眼:“你去找杨方宏说。”
沈卓云腆着脸问:“我怎么说啊?说我老婆想给表姐寄封信问问爷爷的生活近况,让他通融通融?”
“滚犊子,”秦默面不改色,耳根却微红,“老婆”两个字还是让他感觉哪里都怪。
“那我怎么说?”沈卓云可怜兮兮。
“随你怎么说。”秦默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收好纸笔,把信纸折叠好塞给沈卓云,离开了桌子爬上床。
沈卓云看着秦默那冷清清的样子,心里就跟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恬不知耻地蹭到秦默床上,从
后方搂着秦默,两个人贴的没有半点空隙,沈卓云问:“你跟我说说,你那信是怎么回事?”
秦默撇了撇嘴:“六月的时候爷爷刚病,秦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段有问题,爷爷也从来不跟秦蓁下棋,他嫌秦蓁是个臭棋篓子。”
秦默说到这的时候忽然笑了笑:“爷爷和秦蓁唯一的游戏就是解密,而我们三个曾经讨论过在别人监视情况下用信件传达信息的方法。”
解密?
“你爷爷是……”
“一个密码学家。”秦默说。从这种角度来看,秦默对代码的天赋异禀也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