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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今日彭氏命人去请,他算是看在外祖父的情面上才走这一趟的吧?除了有些渊源的人,他是不肯亲自上门问诊的。
    今日彭氏称病是假,又非要她与裴奕相见,难不成真打起了把她许配给裴奕的主意?
    她很想发笑。
    彭氏要是知道裴奕可能成为怎样的人物,怕是会因懊恼后悔发疯吧?
    裴奕写完之后府,放下了笔。
    彭氏与叶浣走出来,裴奕也不多留,即刻告辞。
    叶浔回房的路上,继续琢磨关于裴奕的事。
    其实她对他所知甚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他的背景很不简单。年少时他就能得到外祖父的青睐,后来进入官场,也定是手握重权之人的推举,否则,不可能有他后来的呼风唤雨。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要是祖父知道他的底细就好了,闲时也能绕着弯子打探几句。
    叶浔无法想到的是,垂花门外,她的祖父正与裴奕说话呢——
    景国公出门访友回来,到了垂花门外,看到裴奕,立刻下了马车,笑眯眯地道:“公子怎么肯大驾光临寒舍的?”
    ☆、第10章
    裴奕略显无奈地道:“府上小厮口齿不清,让我以为是国公爷或国公夫人不妥当,便过来看看。”
    景国公爽朗地笑起来,“不管怎么着,你这心里是记挂着我呢。到我房里坐坐?”
    “改日如何?”裴奕歉然道,“今日还有些琐事。”
    景国公略一思忖,“那就后天。我身子骨真是大不如前了,你得给我好好儿看看。”
    裴奕笑起来,“听您的。”
    两人就此别过。
    景国公进到内宅,向前走了一段,站在岔路口上,望向正房那边,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踏上东面通往光霁堂的甬路。
    叶鹏程今日提早下衙,回府后径自去了吴姨娘房里。
    在这之前,叶浣去了锦云轩,好说歹说地把叶浔拉到了正房,要学着做药膳。
    叶浔就让叶浣好好儿看看裴奕写的那个单子,“照着做就是了,不过是汤汤水水的。”
    叶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磨叶浔耐性的事,自是不肯放过,先是称赞了裴奕的字写得好,又反复询问字里行间的意思。
    叶浔被烦的冷了脸,“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真笨到这地步的话,什么也别学了,左右也不是那块料。”
    叶浣的手握成了拳,指甲刺到了掌心,疼得厉害,眼中浮现出泪光,“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裴公子只写了三言两语,我哪里能心领神会?”
    叶浔最看不了的就是叶浣装可怜,别转脸冷笑,“别说这个了,就是出名的食谱,写哪一道菜不也是三言两语带过?没那个脑子就别逞强,谁又没要你一定亲手做。”
    “可是娘亲病了啊。”叶浣睁大眼睛,“我们做儿女的应该侍疾啊。”
    叶浔笑微微地学着叶浣的语气说道:“那你倒是亲力亲为啊,别缠着我求教啊。”
    叶浣紧咬着唇瓣,转头去找到了苦瓜,亲自清洗。
    叶浔转到小厨房的门口,坐在椅子上吃点心。她通药理,彭氏就算是恨死了她,也不敢在膳食里动手脚。反过来,她是如何也不会碰正房膳食的,怕被栽赃下毒弑亲。
    就在这时候,听到了门外的丫鬟婆子低声议论:叶鹏程兴冲冲地去了吴姨娘房里。
    叶浔转头看看叶浣正在清洗的苦瓜,想着今日彭氏喝苦瓜饮倒是正合适。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彭氏唤她到房里说话。
    彭氏遣了丫鬟,开门见山:“我派遣到你房里的丫鬟,怎么变成了吴姨娘房里的人?”
    叶浔真假掺杂着说了一番原委,末了又道:“丫鬟服侍谁还不是一样,况且大爷事先也是知情的,我本就不想留代晴在眼前晃,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彭氏险些就绷不住冷了脸,“大爷事先知情,而且不反对此事,也全托你带着代晴在大爷眼前晃的福。”
    叶浔一脸无邪的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听不懂了。”
    “若非有心人唆使得代晴起了狐媚惑主的心思……”
    “有心人唆使?”叶浔挑了挑眉,“代晴在我房里不过几日,我可唆使不了。说到底,是她本性如此。”语声一顿,她冷冷地看住彭氏,“你怎么能将那样的人放到我房里?是何居心?代晴到我房里之前在何处当差?在你手里的日子怕是不短了吧?”
    彭氏险些被一连串的发问砸晕,刚要辩驳,叶浔又慢悠悠地道:
    “你若是说话没个遮拦,那就不妨详查,看看到底是谁唆使代晴。放任这样的人到了府里,说重了可是乱家的罪名。”
    彭氏被这大帽子压得镇定不了了,情急之下站起身来,“你又何苦把话说的这么重呢?便是神仙,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不是?我当然晓得自己有过失,也担心你日后疏忽被下人连累,想提醒你几句罢了。”
    “你的提醒我记下了。多谢。”叶浔笑着起身,“你不舒坦,想来也不喜人在眼前晃,我就先回房去了。”
    彭氏透了口气,强笑道:“好,你回去吧,夜间早些歇息。”待叶浔一走,身形便跌坐到了椅子上。叶鹏程那个混账,怎么就那么耐不住性子?让她脸上无光,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叶浔通过这件事,更加确定彭氏为人处世的特点。
    代晴的事换做别人,一句话将人逐出府去就是了,就算叶鹏程为此生气怄火,也不好发难指责的——他色心作祟,看上了丫鬟,就不让他如愿又怎么了?
    可彭氏却不是正常人,没那么宽的心胸还偏要装大度,想用别的事转移叶鹏程的注意力,眼下只能自食苦果。
    按理说,彭氏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叶鹏程从来就是急躁荒唐的性子,难不成忘了自己是怎么进门的?莫不是以为叶鹏程为了她就能洗心革面,一辈子只守着她?真这么想就更可笑了。叶沛是从哪儿来的?是吴姨娘在她添了叶沛、叶世浩之后生下来的。
    明里贤淑大度,暗地里长期谋划,以图一击必中——这就是彭氏为人处世的原则。
    好处是给彭氏添堵很容易,坏处是要随时防范恶毒一击。
    代晴要是没两把刷子,日后可有的受了。那丫头也算是目标明确,只求改变处境,不计较委身于谁,品行着实难以恭维,大概能与彭氏较量几个回合吧。
    第二天,一早请安之后,叶沛拿着针线活来找叶浔,她对裴奕印象深刻,忽闪着眼睛,满怀憧憬:“要是能时不常地看到他就好了。就像我愿意瞧着大哥大姐一样,闲来看看长得特别好看的人,一整天都高高兴兴的。”
    叶浔笑不可支。
    这日晚间,叶鹏程又歇在了吴姨娘房里。谁都看得出,彭氏已是强颜欢笑了。
    叶浔回房歇下之际,竹苓笑道:“吴姨娘也是奇了,将大爷丢在房里,去给大奶奶问安。大奶奶没见,让她回房去了。”
    叶浔笑着滑入锦被,一夜无梦,早间醒来时,愈发的神清气爽。
    巳初,景国公遣人来唤她去光霁堂。
    她进到厅堂时,恰好听到丫鬟正在请示:“小厮说裴公子等会儿就来了,备什么茶?”
    景国公正站在案前习字,沉吟道:“大红袍吧,我记得柳阁老似乎提过一句。”
    叶浔听得一愣,随即笑着上前行礼,“祖父。”
    “阿浔来了啊。”景国公手里的笔顿了顿,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椅子,“坐。你祖母又去佛堂了,你陪我说说话。我这两天不舒坦,请了个后生来给我看看。等会儿你听他怎么个说辞,日后多给我做几道菜。”
    叶浔又惊又急,“您怎么了?哪儿不舒坦。”
    “……就是不舒坦。”
    叶浔哪里还坐得住,上前去夺了祖父手里的笔,“怎么不早说?我先给您看看,心里有数才好。”之后又看看祖父的气色,心说也不像不舒坦的样儿呀。
    景国公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个大夫来看看还有哪儿需要调理,也能多吃几道你给我做的药膳。”
    叶浔不理他,拽过他的手臂把脉,过了一会儿,又气又笑,“脉象好好儿的,请什么大夫啊?想吃什么只管与我说,我每日都给您做菜就是了。”
    “我就是要不舒坦一下。”景国公神色固执的像个孩子,“就是闲得没事折腾你,你就说行不行吧?”
    叶浔啼笑皆非,揽了祖父的手臂轻摇着,“行。反正我是拿您没辙,只要您高兴,怎么着都行。”
    “就知道你最体贴。”景国公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位裴公子——”叶浔这才有心思询问。
    景国公道:“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后生,你应该见过了吧?”
    “见过了。”叶浔惑道,“大奶奶也就不提了,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景国公也没了习字的心思,回身落座,“机缘巧合见过几次,倒也没太往心里去。这阵子你外祖父总是提起他。那可真是满口赞誉——这些年你见他这么夸过谁?真是少见。”
    叶浔站在老人家身后,给他揉肩,“当真是少见。”
    景国公慢悠悠地道:“一见我就献宝似的猛夸那个少年郎,变着法儿地让我也见识一番。见识?亏他好意思说。我什么样儿的人物没见识过?哼,总觉着他是挖了个坑等我往里跳,我偏不,我急死他。”
    叶浔笑出声来。
    景国公也笑,“其实啊,我还真有些好奇,想着有机会就跟那后生在一起坐坐,看看他到底有何出奇之处。也算是有点儿缘分,他上次过来我恰好遇到了,就请他今日过来一趟。”
    叶浔这才明白了原由,稍稍有点儿沮丧。原来祖父也不是很了解裴奕。
    说着话,裴奕过来了。
    景国公笑容和蔼地给两人引荐,落座后,先让裴奕把脉。
    正是这时候,彭氏过来了。
    景国公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吩咐叶浔:“你去交待一句,说我正待客,有事明日再说。”
    叶浔称是去了院中,复述了祖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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