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遭遇怎样的舆论,是嘲讽,是同情还是落井下石,这些都不重要。
池霜:“……”
什么东西??
之前连续做同样的梦本就怪异,令她如鲠在喉。而现在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她如果再劝自己“那只是一个梦,梦都是反的”,那她就是大傻子,该狠狠地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她心乱如麻,两方观念在极限拉扯,她倒是也想乐观一些,可敏锐的直觉又告诉她,这些可能都是真的。
与其折腾自己,不如折磨他人。
隔天,她开车,循着熟悉的路线来了梁氏大厦。
梁潜出事后,她就没再来过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来。
车停在停车场,她没急着上去,而是拨通了梁潜特助的号码,那头很快接了起来,语气跟以前一样礼貌客气,“池小姐,是我,您有什么事吗?”
“张助,好久没联系了。我现在在停车场,你在公司吗?”池霜轻声问,“有空的话咱们聊聊?”
张特助瞬间打了个哆嗦。
虽然说池小姐对他一直都很不错,以往从外地拍戏回来还会顺带给他捎一份特产,但是,身为梁潜的特助,他比谁都清楚这位池小姐很难伺候。
要知道连梁总都拿这位女朋友没办法,时常被气得砸了手机,下一秒又捡起来拨通号码低声下气地哄这位祖宗开心。
池小姐现在联系他是有什么事?
而且还用这样轻柔的语气!
一时之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测,嘴上却热情地应下。
在挂了电话后,他一秒钟都没耽搁,立刻拨通了某个号码。
那边接通后,他急切地说明情况:“孟总,池小姐来了公司……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我聊。”
张特助对池霜的到来如临大敌。
即便如此,在挂了电话后,他也不敢让她久等,麻利地乘坐电梯去停车场接这位祖宗。
池霜见了张特助后神情自然地问好:“张助,好久不见。现在过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可难倒他了。
对于他们这些下属员工来说,梁总在或者不在,区别也不是很大。
多亏了孟总力挽狂澜,现在梁氏集团还算稳定。之前员工们都挺担心老板失踪、元老股东蠢蠢欲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可没想到孟总以最快的速度就将风波平息了。
但他能对着池小姐说“过得还不错”吗?
池霜见张特助支支吾吾的,微微一笑,“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的工作生活重新恢复正常,这是好事呀。”
张特助苦笑,“您说得是。”
电梯门开了。
池霜又淡笑着问他:“梁潜的办公室还在?我能过去?”
张特助忙道:“在的在的,别人不能进,您随时都可以过来。”
“是吗。”
张特助心下更是拿不定主意,脑门都在冒汗——孟总究竟什么时候来?这事儿他一个人面对不了,他也做不了主!
“您这边请。”
池霜对梁潜的办公室是再熟悉不过,她走在前面,张特助落后半步跟上,“您今天想喝什么?茶还是咖啡,果汁也有鲜榨的,还是您喜欢的那几种口味。”
“都行。”
池霜的这两个字令张特助眉心一跳。
都行。
随便。
梁总最怕听到这两个词,一般池小姐讲了,那必然是她心情极度不好的情况下。
再次走进梁潜的办公室,恍如隔世。
池霜谨慎地询问:“我可以坐他的椅子吗?”
“当然,您随意。”
她款款过去,拉过那张办公椅坐下,办公桌面上一尘不染,除了电脑跟烟灰缸,也只有一张相框,是他们去年冬天去北海道旅游时拍下的——一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相信她做的梦是真的。
人掉进海里,超过一个星期没找到那多半就是死了,还是尸骨无存。
但是以孟怀谦的人脉财力,至今都没找到跟梁潜有关的消息,这件事深思难道不奇怪吗?
她的视线落在合照中梁潜的那张脸上。
你究竟是死是活?
张特助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池小姐,要不您在这里坐坐,等我把手头上的事交待好了再过来陪您。”
池霜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是我太突然了,打扰了你的工作进度不好意思,你去忙吧,什么时候忙完了咱们再聊也是一样。”
“……”
张特助笑,“您要是有什么事打内线电话就好。我现在让阿姨准备些水果点心来。”
池霜不置可否。
张特助退了出去,如劫后重生般拍了拍胸口。
他有预感池小姐找来不是什么好事。别的他都不担心,他就是怕池小姐问梁总出事的真实原因。知道内情的人没多少,梁总的那几位至交都已经处理好了,尤其是孟总,当时还特意交待过他,这件事尽量不要让池小姐知道。
他理解孟总的用意,这件事牵扯太深。
池小姐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卷进一场风波中,那也绝对不是梁总愿意看到的。
焦灼等待了好一会儿,张特助才看到了孟怀谦的身影,他赶忙迎上去,却是一怔,一向沉稳内敛、处变不惊的孟总此刻竟是面若寒霜,气场迫人。
他知道池小姐找来不太妙,但孟总的反应会不会太过了?
第20章
孟怀谦的声线如寒冬深夜般冰冷,“有谁找过她了?”
张特助也一头雾水,忙摇了摇头,“孟总,我已经问过了,刘宏康这段时间不在京市,刘宏阳的妻子也带着孩子回了老家,应该没有人找过池小姐。”
孟怀谦并没有立刻进去办公室。
他竟然迟疑。
距离上次见面到现在,已经两个月没见她了。
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节奏,似乎也没有不适应。只是在偶尔翻通讯录时,看到她的名字会多停留两秒,只是会在经过附近时,让司机绕一段路,他远远地看一眼她的餐厅,仅此而已。
没什么不一样。
但又好像一切都已经变了。
张特助也不明白,孟总如此匆匆赶来,怎么到了门口又停下。
正在这时,阿姨过来,手里端着洗好的香印。
见这两人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也停下了脚步等待通知。
孟怀谦的目光扫了过来,停留在了那一串外表青翠的葡萄上,似是晃神了几秒。
“孟总?”张特助迟疑着喊了一声。
“先送进去,让她吃点东西,我再等等。”孟怀谦收回视线,淡声回道。
“……”
张特助虽然不懂,但还是让开位置。
阿姨推门而入,几乎是一瞬间,孟怀谦似乎嗅到了一股很淡的清香,他清楚这是错觉,她身上的香味通常都不浓烈,很淡很淡,除非同她在窄小的空间,否则很难嗅得太清晰。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
与此同时,屋内传来她的声音,清晰地传至他耳边。
“麻烦你了。”她轻轻说。
阿姨回:“您穿得有些单薄,要给您调下空调温度吗?”
“不了。”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慵懒,“这里有我之前用的毯子,温度调高了太干燥。”
鬼使神差地,张特助在孟怀谦耳边很多余地小声解释:“之前池小姐常来,公司里几个阿姨都认识她,您放心,几个阿姨都不会拍照片传到网络上,更不会对外说不该说的话。”
孟怀谦没有回应,只是面容沉静地立在外面隔着一扇门听她跟阿姨的交谈。
“都跟张助说了我不吃……”池霜低声,“没必要特意出去买这些水果。多麻烦人。”
“也不是特意。”阿姨说,“以前梁总也吩咐他的茶水间要备着您爱吃的零食水果,您还爱喝果汁吗?要不我给您去榨一杯?”
“我也不渴,不用啦。”
池霜叹息,“我是有事要找张助,没想到来了还给你们添麻烦。”
“不是不是。您都多久没来了。”阿姨笑,“梁总休息室您那枕头毯子都洗了好多次,对了,还有您的高跟鞋衣服,您这次要带回去吗?还是新的呢。”
“你们扔了吧。我不要了。”
池霜都忘记了这些琐碎小事。
她那会儿还没退圈,工作也不算少,跟梁潜聚少离多,大多数都是他飞来横店看她。
偶尔她看他表现不错也愿意给他惊喜便偷偷飞回来,他果然高兴得不行,她累了也就顺便在他这办公室里睡睡午觉。
所以她有不少东西都落在这里。
她的毯子,她逛街随手买的、刷刷微博朋友圈看到跟人撞了又不想要了干脆扔他这里的高跟鞋衣服。
现在她也没心情处理这些东西,她的心思全被那一件事牢牢地占据了。
“那多可惜,都是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