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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活去吧。”流景满意松手,等他出去后继续补觉。
    她这回给非寂输清心诀消耗不少心力,虽然跟他睡一觉后恢复了大半,但因为还是接触时间太短,剩下的那些只能靠自己补足。
    如今灵药全用完了,打坐也没什么用,只能靠睡觉休养生息了。
    流景凝神静气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傍晚时被一阵叮叮当当吵醒。
    她皱着眉头开门,正要兴师问罪,罪魁祸首就笑眯眯朝她招了招手:“姐姐,你醒了呀。”
    “你干嘛呢?”流景还有些困倦。
    “干活呀,再过半个月就是了,这些冥域十年一次的庙祭,这些都是那几天要用的东西,我得连夜做出来才行。”舍迦挥了挥手里的铜片。
    流景顿了顿:“你也说还有半个月了,这么着急干什么?”还连夜做出来,她跟他同住这么久,就没见他熬夜干过活。
    “当然要急了,就算是杂役,也要做最优秀最勤劳的杂役,这样才能对得起帝君的栽培,对得起幽冥宫给的月钱。”舍迦飞快地瞄一眼四周,不知道监视他们的人是从哪个角度盯着的,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演。
    流景:“……”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舍迦:“姐姐,你先去休息吧,不要打扰我干活。”
    “不,弟弟,”流景走上前,“姐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活,我也一起吧,虽然帝君如今不想见我,但我也想为他多做些事,谁让我爱他入骨呢。”
    舍迦:仙尊,论无耻还得是你。
    流景:你也不赖。
    盯了许久的画布、早已经昏昏欲睡的狸奴:这俩人干嘛呢?
    第15章
    流景舍迦叮叮当当敲了一夜,狸奴也叮叮当当听了一夜,等到翌日早上这俩人分别回屋睡觉去了,只有他耳朵里还充斥着叮叮当当的余音。
    这两天的监视全是他一个人负责,本来就全靠着一股心劲支撑着,现在看着俩人都在床上躺着,困意总算汹涌而来。
    “不行……我得去睡会儿。”狸奴打着哈欠,一抬头看到劲装女子经过,便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盯着。”
    劲装女子凑过来看一眼画布,道:“我盯着倒没什么问题,就怕万一漏了哪些线索,让狸奴大人前功尽弃。”
    狸奴一僵,狐疑地看向她:“你是不想干活吧?”
    “……怎么会,”劲装女子一脸无辜,“狸奴大人要是放心,我盯着也行。”
    两人无声对视许久,狸奴黑脸:“滚。”
    “是!”
    相比狸奴的想睡而不能睡,流景和舍迦就舒服多了,从早上一直睡到傍晚起来,就拿着敲了一夜的铜片去无祭司交差了。
    “这可是七天的活儿,你们一日就做完了?”收铜片的宫人惊讶道。
    流景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一夜未睡赶工出来的。”
    “为何这么着急?”宫人疑惑。
    舍迦抢答:“庙祭十年一次,是冥域最盛大的节日,自然要多上心些。”
    “只要能让帝君满意,一切都值得。”流景赶紧补充。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志同道合的微笑。
    宫人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旁边便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可惜帝君从来不在乎庙祭,这些小事也一直都是无祭司全权负责,他从来都不会过问,你们两个想拍帝君的马屁,只怕是拍错了地方。”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小绿满脸嘲弄地靠在墙边。
    “你怎么能这么想?”流景突然严肃,“我们只是想好好做事,为帝君分忧,就是想拍马屁?”
    “即便帝君不过问,我们也会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这是我们做杂役的最基本的良知,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幽冥宫如何发展壮大、冥域如何赶超天界?”舍迦也板着脸。
    小绿:“……”这俩人是有什么毛病。
    困到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的狸奴猛然惊醒,听到画布上几人的对话后沉默片刻,对流景的印象倒是好了些。
    可惜长了一张造谣生事的嘴,否则等确定了她不是非启的人,倒可以留在幽冥宫做事。狸奴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还是睡了过去,画布没了他的灵力支撑,刹那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无祭司里,小绿要被流景和舍迦义正辞严的德行气死了,刚要反驳就想到了什么,顿时勾起唇角:“喜欢做事是吧?那庙祭要用的玉简就交给你们刻录了,记住了,十天后酉时交,只可提前不能推迟。”
    “……交给我们两个人?”舍迦无语,“往年十几个人一起做,还得七八日的光景,我们两个只有十天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
    “七天的活儿都能一天做完,想来十天刻完玉简对你们来说也不是难事,”小绿眼底的得意几乎遮掩不住,“怎么,刚才还说要为帝君分忧,这就原形毕露了?”
    “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领活儿。”小绿眼神一冷。
    舍迦气结,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流景拉住了:“算了,小绿这样吩咐,定有小绿的道理,我们做杂役的只管听命行事就好。”
    “……谁是小绿?”小绿莫名其妙。
    “我也想听命行事,但刻录玉简这样的大事,明知两个人不可能做完,她却坚持如此,岂不是将庙祭当儿戏吗?”舍迦眉头紧皱地看着小绿,“我被欺负无所谓,刻不完受罚也无所谓,就怕庙祭被连累了,从而丢了帝君的脸。”
    “确实,就怕会丢了帝君的脸,到时候从上到下都得受罚,”流景也看向小绿,“所以还是算了吧。”
    小绿与二人对视片刻,突然挂上一个假笑。
    一刻钟后,流景和舍迦抬着一个大箱子回到小院里。
    舍迦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流景。
    “现在没人盯着。”流景说。
    舍迦顿时捶了一下箱子:“那女的有毛病吧,这么多人的活儿全推我们俩身上了!要不是被帝君的人盯着不好拒绝,我肯定摔她脸上!”
    流景掂了掂玉简:“这些玉简是干什么用的?”
    “为历代帝君祈福用的,”舍迦叹气,“庙祭本身和凡间的清明差不多,箱子里这些书册是安魂经,我们要将经书内容刻录在玉简上,到庙祭那天再由帝君亲自送入没骨冢……没骨冢你知道是哪里吧?”
    “知道,非寂他们家祖坟,”流景啧了一声,“冥域执掌天下轮回,该知人死万事消,丧仪祭祀皆是无用之物,怎么还像凡人一样勘不透想不通,搞这些无用的玩意儿。”
    “三界虽各有各的道,但说白了都是俗物罢了,在勘不透想不通这方面,都一样的。”舍迦耸耸肩。
    流景笑着摇了摇头。
    “不说这些了,还是尽快开始吧,这么多经书,也不知我们两个人一起,日夜不休都未必能录完。”舍迦长叹一声。
    流景一脸无辜:“谁说是两个人一起了?”
    舍迦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流景眨了眨眼睛:“刻录玉简嘛,总要用灵力才行,你也不希望我为此耗尽修为识海碎裂吧?”
    舍迦:“……”
    “这次的功劳我就不跟你抢了,”流景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时刻记住了,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人看着,等我洗清了嫌疑,你如今所有的辛苦都会有回报。”
    她一脸严肃,“小兔子,你做了几千年杂役,终于要踏上仕途了。”
    舍迦:“……”
    狸奴惊醒,发现画布没了,赶紧往空中推了一把灵力,总算再次看见了流景和舍迦的身影。
    才不过片刻,二人已经回到小院里,正围着一个大木箱研究,狸奴一眼认出那是半个月后庙祭要用的玉简。
    这么多玉简,往年都是十余人一起刻录,如今却被他们两个搬回去了,一看就是被人欺压了。狸奴看着画布上一筹莫展的流景,再想想她污蔑自己的那些事,顿时畅快地笑了一声。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舍迦开始没日没夜地刻录,流景除了一日三餐去后厨偷点吃的,也全然不出门了,除了例行公事一般念叨帝君几遍,其余时间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小院的各个角落里东倒西歪。
    这可苦了狸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看到,还不敢轻易放弃,生怕毁掉画布的下一瞬,她就去找非启了。
    连续熬了五六日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去了无妄阁的顶层。
    “帝君,卑职可能……要坚持不住了。”他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猫瞳有气无力道。
    短暂的沉默后,非寂淡声问:“她又干什么了?”
    “吃饭,睡觉,表达对您的思念。”狸奴声音沙哑,眼皮沉得随时要睡过去。
    非寂:“……”
    “先前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舍迦母亲的确是凡人医修,先前还在宫里服侍过圣者一段时日,她有一个妹妹也是医修,但一千年前出门游历至今未归,也不知她有没有成亲生子。”狸奴皱眉道。
    非寂指尖轻点膝盖:“也就是说,仍无法证实她的身份。”
    “是。”狸奴的脑袋渐渐低了下去。
    “除了你说的那些,她还做什么了?”非寂突然问。
    狸奴茫然抬头:“……嗯?”
    非寂:“……”
    “啊做什么……也没做什么,马上就要庙祭了,他们正在忙着刻录玉简,不过只有舍迦一人干活,她什么都没做,”狸奴说完顿了顿,想起帝君曾经警告过他,做事时不可太意气用事,于是不情愿地为流景说话,
    “之前敲铜片的活儿她做得很认真,也十分勤快,这次没做,估计是因为刻录玉简要用灵力,她怕识海崩裂才没做,否则也不会日日说什么,‘要是能帮帝君就好了’之类的话。”
    非寂抬眸:“她是这么说的?”
    “是,说过不止一次。”
    非寂若有所思。
    “帝君,卑职盯了几日,虽然还是不能确定她的身份,可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之处,可要继续加派人手盯着,看她何时露出破绽?”狸奴犹豫着问。
    非寂不语,抬手扣住桌上小巧的香炉一转,当即有一只蓝腹黑翅的肉呼呼小虫爬了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狸奴看到小虫面露惊讶:“千里追踪蛊?”
    “今日起撤回所有人,”非寂垂着眼眸,任由小虫子在指尖磨蹭,“她已经发现你,再盯着也是无用。”
    狸奴愣住:“怎么可能,卑职明明万分小心,绝不该露出破绽……”
    话没说完,他便想起流景和舍迦这阵子种种夸张言行,仿佛在对某个不存在的人表忠心,顿时一口气梗在脖子里。
    “她不算蠢笨,即便你没露出破绽,也能猜出自己撞破机密、本座会派人盯着她,所以这段时日表现出的乖顺,不过是做戏罢了。”非寂神色淡定。
    狸奴顿了顿:“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盯着无用,不盯着又怕她脱离掌控,可真是左右为难。
    非寂轻掸小虫,小虫立刻振翅飞向屋顶,藏在了房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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